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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山景散文

時尚 更新时间:2025-01-26 14:58:11

秋天的山景散文(秋天露出了美麗的胴體)1

秋天的山景散文(秋天露出了美麗的胴體)2

今天霜降。突然感覺心上涼絲絲的,仿佛有一層白霜落下來。

查找資料才知道,霜降未必是真正的霜落下來。而隻是一個節氣,說明天氣冷了。當然霜也有落下的可能。各地氣候不同,落霜時間也不一樣。

故鄉如果落了霜,人們就忙活開了。首先是腌菜。腌菜是一項大的項目,仿佛一個工程。農家婦女們把腌菜視為一件重要的事情,腌的萊能吃一個冬天,甚至半年。

腌菜我小時候經常能看見,現在想想我有幾十年都沒看到過家裡人腌菜。腌菜是母親和奶奶的事情。前一天她們就做好準備,拔蘿蔔,砍白萊。一棵棵大白菜被鐮刀一砍,像一個白色的大肚皮就滾了,圓圓的。家裡人叫它蒙頭白。起先種白菜,都種那些葉子散開的。慢慢地經驗多了,知道腌菜蒙頭白包心菜最合适。因為它的葉子全部包在裡面,嫩脆,腌下好吃。這些都是日子好了以後的事情。窮困的那些年可沒有這些講究。

腌菜是家裡的大動作。洗筺子,洗大青頑石,搗騰幾個大水缸,小罐子。母親忙得不亦樂乎。這仿佛是她的作業。又仿佛要得獎狀。

那頑石刷洗得幹幹淨淨,晾曬在院子裡,紋路一清二楚,樣子不圓不方,但形态鮮明。有的顔色深,有的淺,就像石頭的大老虎卧在一起。

腌菜離不了它們,沒有大青頑石壓着,菜就蟄不下去。像人一樣浮躁,沉不下心思。隻有石頭一壓,菜一蜇,鹽巴才能漸漸滲透進去,才有菜熟了的美味。

洗大青頑石,洗大筺,洗缸,洗壇子罐子,這些都是母親的作業。仿佛展品,堆在廚房門口,占了大半個院子。

這些洗好晾上,她就開始洗菜,一大盆一大盆換水。洗菜很浪費水,好在我家有一口深井,水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隻要舍得一把力氣。

腌菜前,母親總要打一大缸水,把缸滿起來,然後還要蹲幾桶,以防不夠用時。忙活了就來不及打水。

院子裡木盤上,筺子裡,能盛菜的大盆裡,到處都洗幹淨的白菜。仿佛人的衣服晾曬在一起。白菜被切成兩半或者兩截,真像上衣衫子和褲子,又仿佛對襟大襖子,一層一層。有些圓圓的,還像一個棉布氈帽子。

白蘿蔔一半綠一半白,也像白胳膊小手腕,兄弟姐妹坐在一起伸出來比美。你說:“看,我的胳膊胖,白白的一圈肉肉。”

他說:“我的稍微粗了一點,比你的白。”

有的還說:“我比你倆高些,但有點瘦。”

還有的說:“我的大胳膊黑了,到處是綠的,像葉子。”

另一個姊妹說:“誰讓你生得那麼高,紅土地都放不下你,非要把胳膊抹出來一半給太陽看。”

姐妹們一聽哈哈大笑:“真有趣。”

蘿蔔白菜洗得幹幹淨淨,坐在院子裡開起了家族讨論會。一年僅一次,來年再安排。

腌菜是精細活不能馬虎。我觀察母親一般在院子裡把菜晾一兩天,等水瀝幹控淨,然後才往缸裡放。

那時候,地裡菜完了,我們心裡仿佛生出了手和眼,着急着又想吃腌菜了。腌菜最大的好處有味,鹹鹹的,滴着水滴非常好吃。

母親仿佛炫耀,她切菜時總問我:“吃不?”

如果我說:“吃。”

她就會在撈出的白菜芯中,給我撕一片,嫩嫩的,白白的,略略黃黃的。那菜葉片怎麼那麼好吃。

霜降是一個節氣,讓我衍生了很多想法。如果不是一場霜降,我可能想不起故鄉,更不會刻意回憶母親。

腌菜時天氣冷了,母親洗菜,菜是白的綠的。然而,她的手是紅的,越洗越紅,仿佛大紅紙包裹了起來,仿佛拿了紅顔色染的。

有時我感覺母親的手像木頭,如果是我,可能無法做到那種處之泰然。

霜降給大地披上了白色的一層衣服,也教會了農家婦女們堅強。堅強的品質仿佛故鄉田野裡的莊稼一樣,年年受白霜洗禮,它們都習慣了。如母親那雙手,也不覺得冷了。

一個農家婦女,心中大約已經失去了自我。她們沒有文化,不懂自我存在意識。但是,她們心中想的永遠是一家人的飲食,茶飯,以及最基本的一日三餐必須盡力做到體面周全。

腌菜洗菜鍛煉着一代一代農家婦女的心智,如同白霜年年落在大地上。苞谷稈,豆稈糜子䄭,以及嫩生生的小麥苗子都得受着。

生活有陽光升起,也就得有白霜落下,這是氣候日輪無法解決的問題。四季運轉如同人生一茬一茬走過。學會葉子,學會枝蔓,花草越冬的能力,人也就硬朗了。

秋霜落下來,大地預先知道。到處繃緊了臉,走路都得小心,要不會摔倒。白霜落在白菜上,白菜更白,落在蘿蔔上,蘿蔔更綠。白霜落在茄子上,茄子越來越青,茄色袍子裹得緊緊的。白霜最愛吓唬辣椒。

不要看辣椒脾氣大,性子烈。一遇上白霜,徹底蔫了。奶奶知道辣子這脾氣。白霜要下來,她好像有先見之明。穿起了黑色棉布大褂子,開始拔辣椒樹了。她嘟哝着:“明天要下霜了,你看這冷的。”

奶奶把辣椒稈拔下,藏在麥草垛旁邊,然後用苞谷稈一擋。仿佛放在溫暖的屋子裡。等到太陽出來,再一個一個摘下來,用籃子一提,倒回屋子地上晾起來。這樣沒長沒短吃得仿佛都是新鮮辣椒。

吃菜是農村人無法解決的問題,但又是自給自足。很少買菜,買菜是一種奢侈。後來日子好了,東家種了韭菜,西家有芹菜,或者茄子,你送我這樣,我給你那樣。最後,家家都是腌菜品種齊全,誰家也不缺一根韭菜,蘿蔔葉。

鄰居大叔一個男人,他也忙活腌菜。他家女人是個老實疙瘩,什麼也不會幹。縫衣服,做鞋子,腌菜,都得大叔操心。他心很細,每年種上各種菜蔬,吃不了就送人。東家一捆韭菜,西家幾個茄子。那些年我們沒少吃他家菜。記得我家不種包心菜,他就給我們送。包心菜和白菜比,人還是喜歡吃包心菜。因為它腌制後特别脆。

霜一落下來,樹上的葉子仿佛人給它們解開了帶子,像一個個小鞋子,或者飛舞的蝴蝶沒了翅膀。它們飛舞着就落下來了。

霜落下來,葉子就紅了,即使沒來得及變紅,穿着綠衫子也跑了。霜是葉子的鞭子,或者一隻冷冰冰的手。為秋天寬衣解帶,把秋天的酮體裸露了出來。

如果說秋天是一個美麗的女子,那麼我認為白霜就是成熟的北方漢子。勇敢堅強。風隻不過是季節裡的小調皮,說了風涼話。

樹葉伴着白霜落了一地,到處都是葉子,走起路來腳下有點濕,有點滑。但是,白霜如鹽巴,教會了季節成熟,促生了一個冬天的來臨。

風可以趕一場盛會。葉子是地上的毯子,能埋伏很多地上的故事,把秋天深埋。讓冬天快快降生。

深冬越過秋天白霜,才會到來。嚴寒的背後依然是嚴寒,如同春天背負夏天使命走來。每一個季節或者節氣都是生活需要,如同昆蟲蛻變飛蛾,飛蛾衍生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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