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血腥複仇是假的,女性受到的殘害是真的。
——遇言姐
譚維維發了新專輯,知道的人不是很多。
超女出身的譚維維今年38歲了。
她的新專輯《3811》記述了或古或今亦真亦幻,11個女性的故事。
有放誕寂寥的長安才女魚玄機,有在黃泉路苦等十二少的如花,有在小鎮平淡度過一生的三姨章存仙,有帶着嬰兒跑出租的單親母親吳春芳……
其中,最錐心刺骨的莫過于那首《小娟(化名)》,遇言姐邊聽邊掉眼淚,一整個晚上無法平息——
“我們的名字不叫小娟,化名是我們最後防線。
社會新聞, 聳動版面,雙眼打碼照片……
沖進下水道, 從婚房沉入河床,塞滿行李箱 ,陽台上冰櫃冷藏……無聲将眼淚織進綢緞錦繡……”
這些歌詞全部來源于近兩年真實發生過的社會新聞。
更有甚者,新聞的讨論往往伴随着對女性受害者的性别羞辱。
這是一首為女性受害者
乃至所有女性發聲的歌
一章章,一幕幕,一件件,一樁樁,都是殘暴屈辱,都是血淚鑄就。
音樂響起的瞬間,多少滴血的往事浮上心頭。
因為歌詞太過敏感,沒有什麼明星轉發。
高曉松在微博宣傳了這首歌,他說——
《小娟(化名)》是今年華語樂壇最震撼的作品,擺脫了小情小愛,顧影自憐,為社會、為人群呐喊。
同時,它也暗示了我們文化中自古有之的厭女問題。
留言區意見兩極。
女性普遍表示感同身受,男性則斥責創作者打拳,還有人裝傻表示聽不懂。
一向關心女權的洪晃老師回答了相關問題,她說——
“這是一首為女性受害者乃至所有女性發聲的歌,我特别感動。”
另一位男性大V二逼瓦西裡在收費250元的有償答題下,表示——
“聽不懂那玩意兒。
藝術娛樂跟社會議題應該分開。
這首歌的創作者不是言論冒險家就是蠢貨。”
“誇張放大”、“故意煽情”、“制造對立”、“加劇矛盾”,是許多男性對《小娟(化名)》這首歌的反映。
盡管在我國,男性占了惡性犯罪率的95%以上,被害女性中,30%的施暴者是她的配偶或伴侶,而某些男性大V依然認為這種現象很正常、不普遍、不值得悲歌,誰提誰就是打拳的蠢貨。
一通P話。
他們從來不去想每一句歌詞都是真實發生的慘劇,每一句血淚訴說的背後都是一個曾經活生生的人。
即便是高曉松這樣頗有悲天憫人情懷的知識分子,在承認《小娟》振聾發聩之前,在他的視角中一度也看不到底層女性的悲涼無助。
此外,他也看不到職場性騷擾、生育歧視、就業歧視,以及各種由性别引發的焦慮。
“中國女性權利超過男人”、“中國男人個個都怕老婆”,這話說得太身邊即世界了。
覺得女性的地位比男性高的高老師,請先面對男女出生率失調的現實吧。
▲高曉松的認知缺陷屬階級層面的問題,作為公知,不能因為自己身邊都是女強人,就看不到拉姆這樣的底層女性
當大城市的女性在讨論男女薪酬平等、機會平等、責任與義務平等這些平權觀念時,我們總是忘了,在社會的底層,還有婦女兒童為了生存權而掙紮。
腦癱詩人餘秀華提起前夫讨薪時讓她去攔老闆的車,隻是為了800塊。
“在他眼裡,我的命隻值800塊,還不如一頭豬。”餘秀華說。
如果要問我怎麼看《小娟》,我覺得這樣的歌太少了。
我們需要更多女性視角的表達者、創作者。
女性的血腥複仇是假的
女性受到的殘害是真的
《小娟》的作者尹約是個90後姑娘。
美國名校畢業、沒有開微博、沒有公衆号,低調得像一條魚。
因為做過高曉松脫口秀的文案和主編,有人甚至還以為尹約是高曉松的筆名。
▲去年,尹約登上福布斯中國30歲以下精英榜音樂行業榜單
尹約在圈子裡很有名。
在譚維維的這張專輯之前,她填詞的作品包括周深的《大魚》、《玫瑰與小鹿》,《何以笙箫默》的插曲《默》,《緻青春》的片尾曲《相愛恨早》,還有馬雲的那首《風清揚》。
看到尹約和譚維維兩個女生站在一起,為女性發聲、為女性立傳,勇敢唱出那禁忌的悲歌,遇言姐既難過又驕傲。
對女性感同身受的、為女性挺身而出的、為女性唱響悲歌的,隻有女性自己。
《小娟》不是第一首為受害女性發聲的音樂作品。
兩年前,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學生徒有琴的作品《TC渣男圖鑒》被舉報。
一邊是大量網友的自發轉播,一邊是在号稱精英聚集的知乎上,《渣男圖鑒》被指責為“對男性的污名化、煽動兩性間的仇視,以及田園女權的自嗨”。
《渣男圖鑒》講的是什麼呢?
六個因為殺死自己的男伴而被關進監獄的女犯自吟自唱。
戲劇化的方言和談笑般的描述背後,聲聲喪鐘錘擊人心。
在“妹兒睡着”這段山東話叙述中,男人殺死了第三胎女兒,還把小姑娘賣了結陰親。
在“薩克斯”這段上海話叙述中,男人用薩克斯打老婆,打起來順手,血擦着方便。
在“哔哔”這段湖南話叙述中,女子分手後不斷遭到前男友恐吓,報警後教育個三天又放出來。
“他罪有應得,他罪無可赦,都怪他自己搶着做鬼,你如果在場,在當時當刻,隻怕會比我更加幹脆。”
這段不斷重複的副歌被反對者認為是“極度血腥暴力,宣傳以暴制暴,鼓動女性殺夫,洗白犯罪女性”。
但真相是,所謂的“我無可奈何,我非殺不可,休想強加我半分慚愧”,隻不過是弱者憤怒的意淫,否則就不會有拉姆慘案了。
▲《渣男圖鑒》制作了八個月,山南海北的錄制者甚至沒有見過面,大家将各自添了方言的錄音打包上傳
女性的血腥複仇是假的,女性受到的殘害是真的。
事實比創作更加悲哀。
在犀利的黑色幽默背後是凄涼和恐懼。
關于寫這首歌的初衷,徒有琴說:“就網上一個又一個的那種令人非常心寒的事,我看到這種新聞就是思考,人的底線在哪裡?”
“不是勇敢,隻是一份責任”
網友對《小娟》的社會話題表示擔憂,譚維維随後發布微博回應:“不是勇敢,隻是一份責任。”
為什麼思考和發聲是勇敢?因為沉默才是女性的常态。
所謂的理性思考首先要承認現實,而不是打着“不能宣洩憤怒”的名義,阻止同情女性受害者,要求改變現狀的聲音。
“知曉我姓名 、牢記我姓名”,莫将女性的血淚僅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消遣。
那些不被命運所照拂的女性,她們的聲音,應該被聽到。
《中國孩子》的作者周雲蓬說:“對那些受苦難的孩子,我們心裡應該有忏悔。如果有人聽了這首歌,能稍微去想想那些慘劇是怎麼回事,就不錯了。”
遇言姐說:對于小娟們所遭遇的,我們心裡應該有忏悔,希望大家聽了這首歌,也能去想想那些慘劇是怎麼回事。
2個月前,譚維維發微博說自己沒有流量,難免會在無聲無息中感到失落。
遇言姐希望更多人能聽到她的音樂,因為市場之外的價值、因為珍貴的社會關懷。
前幾天弦子的案件開庭,很多年輕人在庭外聲援。
有外賣小哥照着送餐名單問:“誰是弦子的朋友?”
大家一起回答:“我們都是。”
這一刻的溫暖與勇敢,鼓舞人心。
還有各個高校發起的衛生巾互助盒、拒絕月經羞辱,也是一種女性表達的突圍。
女性的互助與共情從來沒有停止,也不會停止。
我們每個人都是小娟,每個人不能再做小娟。
我相信年輕一代必将改變這個世界。
“知曉我姓名, 牢記我姓名,安葬我身軀,撫平我眉頭……”
聽見她唱,聽見她說,聽見她的聲音。
在譚維維的這首新歌中,我流盡了所有的眼淚。
希望有一天,小娟的悲劇終得止息。
本文圖片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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