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度“難産”的脫歐協議修正案終于表決通過了。當地時間1月29日晚間，英國國會艱難通過了這項修正案，要求用替代方案取代愛爾蘭邊境保障措施。在表決結果出爐之後，特雷莎·梅對媒體表示：“這個結果充分說明，隻要改變‘邊境保障措施’這一部分，議員就願意支持她的脫歐協議。”言語間充滿了自信，但也有評論尖刻地指出，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自我打氣”而已。

需要看到，英國脫歐糾葛這麼長時間，表面是邊境措施難有共識，但深層顯然不是技術問題這麼簡單。因為按照既有的協議，在聯合王國的北愛爾蘭領土與愛爾蘭共和國邊界問題上，如果談判長期無法取得實質性進展，那麼就執行“權宜之計”——英國脫歐後，其北愛爾蘭地區依然留在歐盟關稅同盟，确保與愛爾蘭不會出現“硬邊界”。這同時意味着：同屬一國領土的北愛爾蘭與英國本島會被一條“貿易邊界”隔開——所謂英國版的“一國兩制”。

從英國利益出發，其主觀上當然希望避免在這條邊界上重設檢查站，即形成“硬邊界”，以保護1998年北愛爾蘭沖突各方達成的受難節和平協議成果。畢竟，對于近年來飽受蘇格蘭等分離主義之痛的英國而言，如果再在北愛地區形成經濟上的“國中之國”，無疑是在尚未消退的疤痕上又添新的傷口。

但是另一方面，梅政府又不希望與歐盟共組任何關稅同盟。這意味着，這條邊界就隻能從貨物、人員自由流動的“軟邊界”，轉為需要核查進出歐盟人員、貨物并征收關稅的“硬邊界”。

因此，該方案當年一被歐盟提出，就遭到梅的拒絕。在此後的一次次博弈中，人們也普遍擔心，即便最終的脫歐協議将此方案正式寫入，也不過是象征性舉措而已，而英國也将借力謀求其他的替代性方案。換言之，種種不确定性一直存在，從未消解。

而從歐盟方面看，其首席談判代表巴尼耶此前多次敦促英國就邊界議題提出更清晰且有操作性的解決方案。按照他的表述，如果英國找不出更好的方案，那麼北愛爾蘭自然可以遵守歐洲共同市場和歐盟關稅同盟原則，也就是在事實上繼續留在歐盟。按照當時雙方達成的草案，原本希望延長脫歐過渡期的英國最終還是做出了重大讓步，即同意在2019年3月29日正式脫歐後，其過渡期至2020年12月31日為止。這個日期也是當時歐盟長期預算計劃的截止日期，在此之後，過渡期将宣告結束，英國完成徹底脫歐。

此番脫歐協議修正案在英國國會艱難通過，讓人們對“協議脫歐”的預期趨向樂觀。“協議脫歐”的緩沖期内，除了英國的部分權利受約束，經濟交往基本保持不變。不過，英歐之間關于新關系的談判并不會一帆風順，任何波折以及協議埋下的隐患，都會給雙方帶來或短或長的影響。

此外，國際觀察者們決不可忽視的是：棘手的北愛問題、歐盟的強硬态度，都被梅的國内反對派們一一看在眼裡，然後從一個“區域/國際”問題被國内化，轉變為英國政治體系内部服務于“黨争”、“權力鬥争”的工具。這既是近年來英國脫歐進程出奇不順的深層肇因，也是英國特色的政黨制度在“脫歐”這類“國之大計”面前蒼白無力的生動寫照。

（作者王鵬系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副研究員）

來源：北京日報

流程編輯：郭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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