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性事與小姐經常學
南方周末11月12日報道
到濱海小鎮小住。
出了火車站,一坐上出租車,師傅就跟我唠上了。
怎麼是一個人出差?怎麼不帶上媳婦或相好的?我說,媳婦忙,沒來,相好的,沒有。
他說,啊呀,這年頭找相好的還不容易,像你這樣的讀書人的樣子,找相好的别人求之不得呢!
我說,是嗎,你有相好的嗎?他說,沒有,自己現在的年紀,五十多了,沒什麼興趣找相好的了,可惜呀,當年年輕的時候沒找,不過,我們村裡的幹部鄉鎮裡的幹部基本都有相好的。
我說,那不麻煩麼,被發現了怎麼辦?他說,發現不了的,一些小媳婦在家裡閑着沒事,就找幹部弄點零花錢呗,兩廂情願,村幹部現在也不找小姐了,要找就找相好的,穩定又省事。
我說,還真沒聽說過,看樣子是出現新趨勢了。
他說,可不是,現在小姐也少了,也醜了。
我說,為什麼小姐少了又醜了呢?他說,經濟不行了呗,小姐來這裡賺不了錢了,就不來這裡了,想想當年,七八年前,這裡的小姐那才叫個多呀,“歡樂園”裡有三四百個小姐,小姐們天天包我的車,到城裡去消費與美容,我那時可沒少賺小姐們的錢,跟她們感情上也好,她們都管我叫哥。
我說,你沒發展一個做相好的?他說,當時沒那膽子,也供不起她們呀,她們讓你供她們消費,或者不給車錢,那我還過生活不?
我說,你就一點不沾?
他說,還真有一次機會,我一大早到一小姐出租屋去接她的“包公”,這位包公在濱海出差休假,包這個小姐一個星期,現在要回單位去了,所以約我早上來接,誰知這位包公頭天晚上就回去了,也沒告訴我。我敲那小姐的門,她睡眼蒙蒙的,将我讓進了屋,告訴我那位先生頭天走了,我想轉身出門,她卻一把拉住我,說,哥,我知道你喜歡我,你就陪陪我吧。
我說,真是好事找到你了。
他說,我可不幹!我當時腿都軟了,這事幹不得,我沒答應,慌裡慌張地跑出了門,那心裡頭燥熱的呀,說不出來。當時膽子小,很後悔呀,很後悔呀。
我樂得不行,說,也沒什麼可後悔的,你要是真的希望有這事,還有機會。他說,沒機會了,沒興趣了。去年還真又碰到好事了。
我問,那小姐上門找你了?
他說,不是,是一個小旅館女老闆,她丈夫外出了,喊我幫她跑份活,跑活就跑活,對我拉拉扯扯的,當時她那兒沒人,她見到我就一把抱着我,說,哥,你沒發現麼,我一直都喜歡着你呢。我說,我還真不知道。她一把扯下我衣服,這就幹上了。她那急的呀,老一把年紀了,還火急火急的。她還說讓我常看她,我不去了。
我順着他的話說,去調節一下也好啊。他說,不去了,不喜歡她那樣。唉,現在小姐少了,幾乎都沒有了,生意淡了許多。歡樂園裡來一個稍微好看的小姐,立馬就會有人給包走了,有錢人太多了,太有錢了,什麼都能包走買走。還是七八年前的那些小姐漂亮啊,多是東北過來的,那個身材皮膚啊,沒的挑的,記得有一對姐妹,那真是漂亮啊,一個夏天陪下來,都得個十萬八萬的。最多的一天能賺上萬塊錢,你信不信?
我說,不知道行情。
他說,你說現在這經濟,不知小姐們都跑哪兒去了。
是啊,小姐們都跑哪兒去了?沒有經濟學家來研究,因為這不是“紅燈”經濟,而是“黑燈”經濟,經濟學家們無法通過準确的數字來分析出相關經濟學的問題,隻有這些出租司機們知道,小姐與當地經濟之間微妙的關系,深刻的關系,血肉關系。
下了車,住了下來。
傍晚到鎮中心最熱鬧的一條街道上轉悠,還真沒有發現有洗沐按摩的地方,路邊大排檔成百上千的人在那裡海吃海喝,時不時有焰火燃放,時不時傳來歌聲悠揚,我看到,一道新的文化風景在悄然時興,就是背着電子音響手拿吉他與話筒的民間歌手,有男孩也有女孩,小的十七八歲,大的三十歲左右,唱一曲有的十元,有的唱一場二十元,可能有四五首歌曲。他們從一個餐桌唱到另一個餐桌,從一處餐館唱到另一處餐館。有的來自安徽,有的來自湖北,他們自己要配置所有樂器設備,大概需要四五千元錢,而這些所有的家當都背在背上,提在手上,每當夜幕初上,朱門酒肉之時,他們就開始趕場,行色匆忙之中,看得出他們内心充滿的焦慮與迷惘。一些歌手的聲音優美,情真意切,可惜聲音太過高亢,似乎不是唱給身邊桌上的客人聽的,而是在為整個大街歌唱。
對出租司機來說,這些歌手與他們無關,因為歌手們不會打出租車的,隻會在街上用腳與目光來尋找需要伴唱的客人。
情色的少了,歌藝的來了,未嘗不是件好事呢。
說了這麼多,忘了說時間,也就是夏末初秋的光景吧。
而到了9月中旬,我卻來到了東南部的另一個濱海小城,其實也是一座鎮。鎮裡人口有近十萬人,外來人口卻達到十二萬之多,因為這裡靠海,漁業經濟、工業制造都很發達,有趣的是,這裡的出租車并不多,據說隻有十輛,而坐出租車的客人也很少,客人們多喜歡坐人力三輪車。
幾天的時間都在海邊參加節慶文化活動,我想獨自到鎮後邊靠山的街道步行,體驗鎮裡人生活的另一面。跟每一座城鎮一樣,有點散亂,但生活氣息濃郁,修車理發的,賣菜賣豆腐的,櫥窗裡既有時尚美人廣告,又有當地的各種特産,半個小時就穿行了整個一條街道,回來時坐一輛人力車,為的是與當地人聊天。
我問人力車師傅,一月能掙多少錢。他說,二三千吧,一年大概三萬塊錢吧。我問他蹬了多少年了。他說,二十年了。還告訴我,家裡有兩個兒子,都畢業了,在工廠裡打工,沒多少錢,孩子結婚得靠父母幫助,不用建房,但裝修房子與結婚,一個孩子得花二十來萬。我說,你一年賺三萬,二十年應該有六十萬塊錢吧,他很坦率,說,有了,有了(可能還不止這個數吧)。我說,你在當地是大富人了。他卻覺得有光彩,說,是啊,過得不錯的,但自己家裡沒有地了,鎮上總共補了一萬九,給得太少,但家裡老母親每月能領到養老錢五六百,生活夠用了。還有幾個親弟兄們輪流贍養老人,沒有問題的了。
我問他,每月交多少稅?他說每月交二十元錢的稅,并不多的。我說,這裡做文化節慶,對你們有影響吧。他說,有的,沒收我們錢,但對我們好,客人來得多了,我們生意就好了,辦節日,大家高興嘛。
後來,我又打了一輛外地人蹬的三輪車。
他告訴我,來這裡的外地人多來自安徽、山東與四川,主要是在工廠裡打工,還有幹各種零活。自己每月房租一百六十元,媳婦與兒子也來了,兒子還在這裡上學呢,不用交什麼贊助費用或借讀費,自己每月能掙将近二千元錢,外地人租本地人的車,每月付四百,外加二十元的稅錢,但這裡的生活費挺高的,特别是小孩子吃穿太花錢,每月兩口子掙的,剩不下多少了。
他突然說了一句:經濟危機影響還蠻大的,你看有錢的客人來這裡的少了,特别是小姐少了,以前小姐多,她們都坐我們人力車,現在小姐不知去哪兒了,也不來坐車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而經濟繁榮與蕭條卻與小姐們出沒的身影相維系,這種經濟現象,隻有出租車司機們最知情。
其實,黃色經濟是靠不住的,中國無論是大城市還是小城鎮,真正要發展的,還應該是綠色經濟。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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