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曉楓，女，33歲，私營企業經理

　　我從來沒有跟别人說過心事，我沒有能交心的朋友，從做生意以後，就不敢再實實在在地相信别人了。可我實在憋得難受，隻想找個人說說這些事。我長得不算漂亮，但别人都說我的氣質好，我自己也覺得還可以，加上自己愛臭美，比較喜歡穿衣打扮，在人前的樣子還算過得去。我身邊一直不缺男人，從上中學開始就有男同學給我寫情書，我的書桌壞了，七八個男同學一起幫我修，那叫一個壯觀，可我就是那種對誰都不冷不熱的性格，所以誰也沒有真正地了解我，也不敢太親近我。

　　一直到上了大學，我才跟一個男同學确定了戀愛關系，但也就在一起了兩年時間，各自工作後就分開了。那兩年的時間，我們确實是相愛的，學生時期的愛情相對比較單純，沒有那麼多瑣碎的事情摻雜其中，我們的愛情還算深刻。他是個知道努力的人，經常出去打工賺錢，積累經驗。另外，他也是我的性啟蒙老師，很多那方面的事情，都是從他那裡知道的，我的第一次也給了他。他事事都聽我的，也很寵我，但我還是跟他分了手，至于原因，大概就是女人的貪心，永遠想找到更好的，永遠覺得身邊的那個人不夠優秀。

　　我當時不覺得我有什麼錯，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快樂的自由，沒想到跟他分手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女人有的時候真的很自私。他漸漸淡出了我的生活，我也很快地投入到了一段新的戀情中，這是跟他分手前就差不多确定了的感情。

　　跟他分手的時候，我心裡也很矛盾，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新的男朋友會不會接受？跟他分開了，跟新的男朋友會有美好的未來嗎？這兩個問題，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為了自己更美好的人生去冒一次險。我那會兒22歲，對很多事情的想法還很幼稚，不成熟，但相對同齡的大多數人，還算是沉穩的。

　　我進入了一家國有企業，剛剛工作了一年，就深得領導的信任，開始帶實習的員工了，主管領導遇到什麼問題也經常跟我商量。在努力工作之餘，我還發現了一個我很欣賞的同事，他叫蘇文。蘇文的樣子很陽光，是我喜歡的類型，剛到那個單位的時候我就發現他了，而且還特别關注他的事情，知道他有女朋友，所以我那會兒并沒有多想什麼。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聽他的朋友說他失戀了，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有中獎的感覺，心裡想着。那會兒，我跟在大學時期的那個男朋友還在戀愛中，隻是由于我的工作比較忙，所以我們見面的機會很少。現在想想那會兒的他真是有點呆，我工作忙不能去找他，他也不說主動來找我，隻是每天都打電話，我說要加班，他隻會告訴我要小心、别着涼……我大概那會兒的熱情都投入到蘇文身上了，知道他失戀了，我開始慢慢靠近他，想讓他了解我。

　　知道他喜歡聽音樂，我也去音像店轉，買些CD回家聽；聽他說最近在聽誰的歌，我也會去找那個歌手的歌來聽；他喜歡看小說，我也經常去書店，找些新出版的小說看……這樣就跟他有了很多共同話題，也開始通過短信分享對書、音樂以及生活的感受。我跟蘇文的第一次單獨約會，就是去圖書批發市場，每個人都買了書，兩個人都很高興，但感覺上還是兩個比較要好的同事，有着共同愛好的同事而已。

　　傍晚的時候，蘇文的同學給他打電話，相約在學校裡吃飯，算是小型的同學聚會，因為這其中有他在北京的同學周末回天津辦事，沒想到蘇文卻開口說：“一起去吧，就是吃個飯。”我當時真的有點受寵若驚，但心裡還是在不斷地提醒自己，隻是吃個飯。但這提醒好像不起什麼作用，我對蘇文說：“我去不好吧？你那麼多同學都在。”蘇文說：“沒事，就吃個飯，你吃完了就走。”我當時真的有點不情願去，主要是不好意思，肯定會被他的同學誤會的。

　　但最後還是去了，簡單吃了點東西，因為第二天要早起，我就提前回家了。走的時候，蘇文一直送我到飯館外面，然後還說了句：“我就不送你到家了。”當時我的心裡有那種癢癢的感覺，他這句貼心的話，讓我興奮得連汗毛都要立起來了。更讓人感動的是，我在快到家的時候，接到蘇文打來的電話，問我到沒到家，他說：“我得确定你到家了我才放心啊。”

　　我到家後，就一直處在興奮狀态，心裡想着？我以後該怎麼做呢？我暗自在心裡比較蘇文跟我的男朋友哪個好？蘇文，一米八的個頭，幹淨的皮膚，休閑運動的打扮，外表率真内在含蓄，這些都是我喜歡的；我的男朋友，身高一米七，粗犷的外表，實在的性格，好人一個。我要放棄我的男朋友，選擇蘇文嗎？跟蘇文在一起是不是會經曆很多精彩的生活呢？我跟蘇文變得越來越熟，還會經常互換書和電影盤，一起吃飯、看電影、購物。

　　我開始下決心跟我的男朋友分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分手”這兩個字，想了好久，還是給他打了電話，跟他閑聊了兩句，然後告訴他我有事情要跟他說，我當時是用固定電話打的，然後用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咱們分手吧。

　　就這樣，我們分手了，三天後，好像一塊大石頭從身體裡拿開了一般，我整個人都異常輕松，準備投入到新的戀情中。我跟蘇文的戀愛進行得很順利，比我預想的要順利得多，他很疼我，也舍得給我買東西，我整個人也在發生着變化，不再那麼霸道，變得懂事，心态平和。我跟蘇文戀愛了一年多就想結婚了，買房子、家長見面、裝修房子……24歲的時候，我成功把自己嫁了出去。 結婚後，根據單位裡的規定夫妻二人不能同在一個部門，我跟蘇文商量決定，男人要以事業為重，要争取升職，留在領導身邊機會多一點，我就被調到了企業的一個下屬單位。蘇文對生活質量要求很高，會盡可能地讓自己的生活有很享受的感覺，我也跟着他一起享受着我們的生活。我們兩個人的感情出現問題，大概就在結婚一年以後。

　　我以前的那個男朋友，不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偶爾還會給我發短信，比如過生日，或者過節的時候，說些祝福的話。有兩條這樣的短信被蘇文看見了，他也沒多問，但看得出他不高興了。他不是小氣的人，也不會因為這樣的短信就對我産生懷疑，但他為什麼會表現出不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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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周末的早晨，蘇文要參加單位的一個會議，他8點就出門了。我起床後，在我的梳妝台上發現了一個信封，打開一看，是蘇文寫給我的信。我特别好奇，為什麼蘇文會給我寫信，難道有什麼不好說的話要告訴我嗎？老婆。我整理書架時，無意看到了你以前的日記，我看到了你跟你以前那個男朋友在一起交往的事。我抱歉偷看了你的日記，抱歉沒給你那樣的快樂。我去書架上找我的日記本，把書架上的書都翻亂了，找到了那本日記，快速地翻看，同時在回憶，寫了什麼不該寫的嗎？有什麼不該讓蘇文看的嗎？

　　7月20日 晴

　　我現在的心還在狂跳，緊張，不安，這樣做沒事吧？都是好奇心在作怪！感覺怪怪的，好像沒有那麼痛。我不再是小女孩兒了。

　　8月19日 雨

　　今天好驚險啊，可是感覺很好，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真的是很奇妙的。那種感覺從來沒有過，我真的好像變成了一個少婦，做了那樣瘋狂的事情。我不會後悔這樣的決定，女孩兒早晚要變成女人的……

　　9月2日 陰天

　　我很想他，睡不着覺，我很擔心他，想他……我看了這些日記，也讓我回憶起了以前很多美好的日子。難道蘇文為了我的這些過去而不高興，還是因為男人的自尊？說心裡話，比較這兩個男人，在親密事情上，蘇文的确很腼腆，前男友就很奔放。

　　可是我并沒有不滿意蘇文，我并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現出不開心，但蘇文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件事？我們從來沒有因為什麼事而鬧過矛盾，什麼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他怎麼會……蘇文把自己的郁悶挑明了，他可能壓抑了很長時間，可我一點都沒有發現，我在想辦法說清楚我的想法，可是事情卻變得愈發不可收拾。

　　我一直想找機會把心裡話說給蘇文聽，告訴他我并不在乎這方面的事情，兩個人在一起是需要相互體諒的，沒必要去按照一個什麼标準來要求對方。可是一直沒找到一個合适的機會。蘇文在給我那封信之後，一直也沒提這件事，好像在他的生命裡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但在那方面他卻越來越不行了，導緻我們連正常的夫妻生活都漸漸消失了，他真的好像失去了那個能力，每次都是尴尬的收場。也許在他的内心裡真的有了某種陰影，他才會變成這樣？我們還在安靜地過日子，在白天，我們的一切都很和諧，也鬧，也笑，也看電影、逛街……

　　大概又過了半年時間，我跟同事們在一個飯館吃飯，巧遇了我以前的那個男朋友，他當時在那家館子跟客戶吃飯，他沒有來跟我打招呼，而是發了一個短信，一會兒你吃完了告訴我，我們去喝茶，好嗎？我回短信說，我也正想跟你聊聊。

　　吃完飯，跟同事們道别，大家都各自散去，我一個人站在飯館門口，不一會兒，他就出來了。我們去了不遠處的一家茶館。那天，外面很冷，剛剛入冬，一進茶館一股暖流迎面撲來，整個人都被融化了。我們分手後，雖然偶爾通電話和短信，但見面還是第一次。說起話來感覺有些陌生，但一提起以前的事情，就有了很多共同話題。我告訴他我結婚了，我說我的丈夫對我很好，可是……有些話我想說，可始終覺得不該說，一個被我抛棄的人，我應該讓他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不能讓他看我的笑話。

　　我們一直聊到很晚，他比以前要成熟了，隻是把感情看得很淡了。他還跟我說了我們剛分手的時候，他的經曆。那段時間，他整個人都精神恍惚，上班不專心，工作中經常出錯，老闆提醒過他好幾次，但他還是狀态不好，最後把他給炒了。他當時也覺得自己的狀态太差，就決定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他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哭了，真的沒想到會給他帶來那麼大的傷害，他說，他經過了半年的時間才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我流了好多眼淚，加上心裡有委屈而不能說，借着情緒把委屈也一起宣洩了出來，大聲地哭，伴着抽泣，把他都吓壞了，坐到我的身邊，摟着我的肩膀，幫我擦眼淚。快夜裡12點的時候，我們走出了茶館，他要送我回家，我說：“我不想回家。”我當時真的沒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讓蘇文看見我哭過的樣子。他問我想去哪，我說不知道，他就打了輛車讓我坐上去，我沒有問他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就是很信任地坐在他旁邊，看着夜裡凄冷的街景，覺得自己異常孤獨。

　　車停了，來到一個唱歌的地方，結果客滿，我們就去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家酒店。我給蘇文打了電話，告訴他我跟同事們一起去唱歌了，讓他别等我。蘇文也沒有多問什麼，估計他正盼着我不回去呢，他好不必面對我。走進那家酒店，我們開了間房，他并沒有想跟我做什麼，他看我情緒不好，就坐在沙發上陪我聊天。我的話不多，多數時間是沉默的，他打開電視機，随便轉換着頻道。我由坐在床上變成了躺着，感覺冷了就裹緊衣服，他走過來，幫我拖鞋，蓋被子，我一把抓住他，壓在了我的身上。

　　昏黃的燈光，陌生的房間，熟悉的面孔，我感覺到了他激動的氣息……我們用這樣的方式相互宣洩着自己的情感。我告訴他我的丈夫在這方面沒有能力，我有的時候也會為了這個苦惱，我畢竟是個正常的女人……他抱緊我，聲音很輕地跟我說話，哄我睡覺。那一晚，我睡得很香，早上起來看見他時，我感覺有點陌生，有點愧疚。

　　我回到家時，已經上午9點了，因為是周末，蘇文還在睡懶覺，我先洗了澡，然後開始做飯。經過那晚的事情，我的心裡的确覺得對不住蘇文，這應該算是出軌吧，但有的時候又會自己勸自己，一切都是蘇文自己造成的，沒有他的變化，我也不會做出出軌的事情。

　　我那個前男友，一直是單身，沒有交女朋友，自從那晚之後，他經常在我上班的時候給我打電話，說點兒甜言蜜語，說點挑逗我的情話，我根本就不拒絕他，開始享受這樣的關系，有點刺激，讓人興奮。

　　後來，我們又出去開過幾次房，再後來，他買了自己的房子，他的房子就變成了我另一個家，經常進出，洗衣做飯，過日子。他買的房子離我工作單位很近，中午休息的時候，我就到他那去吃飯。他的工作時間是上24小時，休息24小時，所以我們有很多相處機會。晚上跟蘇文在一個床上，隻為睡覺；中午休息的時候，除了吃飯，我還會躺在他的床上，跟他親密接觸。有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像一個蕩婦，為了解決生理需求就背叛自己的丈夫，耽誤前男友找新的女朋友，我真的很自私。可經過一年多的生活，好像也習以為常了，三個人中沒有一個人提出意見，好像一切都是應當應分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我跟蘇文又同屬一個單位，同事們都相互認識，他還是知道了我跟前男友之間的事情，他起初并沒有表現得特别氣憤，臉部表情很冷，但并沒有大聲吼我，也沒有要求離婚，隻是淡淡地說了句：“我沒法原諒你。”我跟蘇文的相處變得異常尴尬，起初隻是冷戰，他不跟我說話，自己吃自己的飯，兩個人在家裡，就跟家裡沒人一樣。蘇文開始晚歸，回來時大都滿身酒氣，大聲唱歌，大聲說話，我幫他脫衣服，攙扶他，他都會一把把我推開。有的時候還會自己摔倒，我去扶他，他也不讓，不跟我說一句話。

　　我開始厭倦這個家了，一個空殼，不透空氣的殼，憋悶得難受。我也晚歸，但還是要回去的，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前男友那待着，我們過着像夫妻一般的生活，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到處逛街，但在家裡，我們是自由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瘋就怎麼瘋。

　　他知道我跟蘇文的關系變得很僵，他勸我離婚，他說一定會娶我。那會兒我已經28歲了，我開始考慮跟蘇文離婚，這樣僵下去對誰都不好，隻是心裡一直覺得，是我先出軌對不起蘇文的，應該等到他想離婚的時候再離。但我的前男友跟我表示了這樣的想法――我要是離了婚，他會娶我。我覺得，這對于我來說是個很好的歸宿，也許老天就是要跟我開個玩笑，不讓我那麼輕易地得到幸福。我也不小了，應該到了下決心的時候了。

　　我主動跟蘇文提出離婚，他也同意我的想法，還囑咐我，一定要幸福。跟蘇文離婚後，我并沒有馬上再婚，前男友的媽媽不贊成我們的婚事，還需要時間争取她老人家的同意。我離婚後，就搬到了前男友的家裡，我們堅信有一天會讓他的媽媽同意我們在一起的。可這婚期一推就推了一年多的時間。我們新裝修了房子，買了新的家具，辦了隆重的婚禮，完全像第一次出嫁一樣。我們還去了麗江旅行，我好像重生了一般。

　　我辭職了，帶着手裡客戶的資料一起離開的，自己做起了老闆。老公很支持我，我也打算做出點成績。我的公司做的業務跟我以前所在的那家單位是一樣的，隻不過規模相對小一些，所以還是會經常跟以前單位的同事見面、打交道，這裡面也包括蘇文。我跟蘇文偶爾會因為工作關系見面，除了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也會相互關心一下生活情況，好像離婚了比結婚的時候感情還要好，起碼都是理智的對話。蘇文還是一個人過日子，他過生日的時候，我會給他發短信，祝他生日快樂；他生病的時候，隻要我知道，我就會去家裡看看他，給他做點飯……慢慢地，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樣，在兩個男人身邊存在着，互不幹涉。隻是沒再出軌。

　　【後話】

　　隻能說嚴曉楓是個感性的人，她經曆的一切都不能用對與錯來評判，隻能說她沒有很好地處理自己的感情，讓她身邊的男人也跟着一起受罪了。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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