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一個名詞也可以理解為動詞,愛一個人可能沒有甜蜜的語言,但是每做的一件事都是充滿愛意的。
這個男人,每日裡為她煮鲫魚豆腐湯。因為,有次他們聽一個權威的營養學家說,這種湯不僅美容養顔,而且能補充大腦能量。
許小言打電話過來時,拉拉正對着一鍋鲫魚豆腐湯,抱怨程北,你當我是你養的貓啊,天天給我吃這個,不嫌膩。程北滿臉歉意,一聲不吭。
電話響了4遍,拉拉才慢騰騰地接起來,哪位?那邊笑,你們倆在做什麼壞事呢,半天才接電話。我是許小言,不會不記得了吧。在家待着太膩了,想到重慶旅遊,還想住在你們家,歡迎嗎?
拉拉愣了。那邊又是笑,我好不容易才向我老公請到假呢。
3年過去,許小言的話裡竟帶着幾分霸氣了。這不是她熟悉的許小言,她們不是姐妹,不是朋友,但對彼此,卻都了如指掌。因為她們是情敵。她們的較量從研究生一年級到三年級,最終,拉拉勝利,她跟着程北回了他的家鄉,而許小言,黯然返回江南。她這通電話,讓拉拉感到一點威脅。她來做什麼?旅遊,顯然不是她的醉翁之意。
為了許小言的到來,拉拉把他們的婚紗照擦了又擦,其實,已經蒙了一層細細的灰了。結婚時買的親親熊,擺在床上最顯眼的位置。
她去接許小言,是以勝利者的姿态去的,她特意打扮得像個小婦人,幸福裹也裹不住那種。她要給許小言一個下馬威。可當許小言微笑着站在她面前時,拉拉頓時有些底氣不足,眼前的許小言,衣着高雅,打扮精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得有些傻氣的姑娘了。
許小言熱情地擁抱拉拉,寶貝兒,你瘦多了,程北怎麼養你的啊,在學校跟我鬥的時候,倒更珠圓玉潤一些。許小言的霸氣和直接再次令拉拉不适應,她隻好無所謂地抿了抿嘴。
許小言要住自己家,拉拉本想不允,轉念又想,讓她看看我們的幸福生活,也好死心。
許小言指定要吃程北燒的沙鍋鲫魚豆腐湯。拉拉聽了心下不快,背過身哼了一哼。程北卻大方地撸起袖子下廚。
吃飯時,許小言特意端了一個大碗,盛了滿滿一碗湯,喝湯的姿勢雖文雅,卻掩飾不住她的滿足。拉拉打趣她,我都膩了,你還喝得這麼貪婪,幹脆嫁給我們程北做小老婆算了。許小言也不生氣,答道,好啊,你一三五我二四六,星期天就讓我們老公休息吧。
程北輕聲呵斥拉拉,瞎說什麼呀你?拉拉還嘴,就算你想要,小言還未必肯呢。就憑你的粗茶淡飯,你養得起嗎你?
昨天餐桌上的一幕又險些上演。看見許小言驚訝的表情,拉拉住了嘴,後悔不叠,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應該幸福的。
第二天;許小言現學現賣,很快就能利落地對付鲫魚和豆腐了。拉拉暗暗不安,她所謂的心愛的人,怕就是程北吧?她真想立刻從書房奔向廚房,趕在許小言之前為程北變出一鍋湯。
拉拉記憶裡的許小言,沒有這樣的溫柔賢惠。她竟能燒得一手好菜。程北上班去時,也都是她做飯給拉拉吃。許小言說,我老公最喜歡吃我做的菜了。拉拉終于鼓起勇氣,問,傳言你嫁了有錢人,那,你愛他嗎?
許小言笑彎了腰,什麼有錢人啊,他不過是有一家小公司,比普通工薪階層好一些罷了。說罷,她取來皮夾子,打開給拉拉看,裡面夾着一張照片,她和她老公的合影,那個男人,年輕,健康,充滿朝氣。許小言靠在他的肩上,大片幸福在臉上盛開。愛與不愛,不用說了。
許小言在重慶待了10天。她到解放碑給拉拉買了許多東西。拉拉不要,許小言拍拍她的頭,放心,這不是用的我老公的錢,是我替他當助理打工掙的啦。
許小言還帶拉拉去吃西餐,點了那道着名的北大西洋鳕魚湯。拉拉吃了一口,皺皺眉頭,真不明白這樣貴的湯有什麼特别。許小言笑了,傻丫頭,還不如程北的鲫魚豆腐湯吧。其實,一個男人,隻有處在幸福深處,才能有那份為女人煲湯的心。煲的湯,才稱得上鮮美。
頓時,拉拉眼裡,浮上了一層異彩。
晚飯吃過,拉拉一個人去了書房。她是自由職業,有一個很時尚的稱謂,内衣設計師。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女人的胸部,然後設計她認為最美最舒适的内衣。但也許時運不濟,她的設計賣得不好。但她自己,還有程北,都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設計出更好的。
程北和許小言在客廳裡看電視,以往拉拉做設計時都有關門的習慣,但今天沒有,門半掩着,她一扭頭,就可以看見電視機對面的沙發。他們距離很合适,不近不遠,不知道二人在說什麼,許小言一臉興奮,并不時爆發大笑。拉拉做不下去了,但她沒有走出去。她背對客廳,側耳傾聽。
有些晚了,許小言走進來。拉拉,你應該幸福,昔日我們的夢想,你都擁有了。是的,嫁給程北,做自由職業者,是她們那時共同的夢想,如今,拉拉實現了。
拉拉像被一拳擊中心髒,你怎知我不幸福?
許小言不答,兀自說自己的,其實我不喜歡做自由職業者,就像當初我并不是那麼喜歡文學,不過是為了程北。那時,為了博得校園詩人程北的垂青,許小言整日泡圖書館,看書,寫詩,聽搖滾。但是,天生内秀的拉拉,身上有讓程北迷戀的本質。
可詩人程北,為了圓拉拉的夢想,卻放棄了自己追求的詩意,選擇了軟件開發工作。而且,由于拉拉的作息時間混亂,有時靈感來了什麼也顧不上,程北還包攬了大部分的家務,做飯洗衣照顧花花草草。
可是,許小言說自己不幸福,拉拉有些心虛。
第二天是周末,拉拉醒來時,程北已不在身邊。去菜市場了?
可是,許小言竟然也不在房間。拉拉倚在窗邊往下看,程北和許小言并排走來,手裡拎着紅紅綠綠的塑料袋子,似乎,程北手裡的魚,還在袋子裡跳。如果,那個男人不是程北,拉拉會認為這是一幅很美的圖畫,夫妻恩愛,柴米油鹽。
許小言一進屋,就沖拉拉嚷,寶貝兒,我要跟程北學做鲫魚豆腐湯,這比去爬歌樂山更重要呢!
他們燒午飯時,拉拉正急着趕昨晚的設計。程北和許小言在廚房裡你一手我一手幹得熱火朝天。拉拉去了廚房兩趟。第一趟是想去幫忙,可她發現不僅插不上手,還礙事,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也就作罷。第二趟,是程北喊她,拉拉,快找創可貼來。她跑着去了,許小言正在用清水沖指頭上的血迹,她搶着殺魚時被魚鳍劃破了。
許小言說,我一定要學會做鲫魚豆腐湯。給心愛的人煲一鍋鮮湯,該是多麼浪漫的事,拉拉你說是不是?
拉拉看着正彎腰刮魚鱗的程北,忽然心疼了,自己連喝湯的心思都沒有了,更别說做湯。而這個男人,卻每日裡為她煮鲫魚豆腐湯。因為,有次他們聽一個權威的營養學家說,這種湯不僅美容養顔,而且能補充大腦能量。程北說,親愛的拉拉,我要讓你美麗又聰明。
臨行前,許小言果然煲了一鍋鲫魚豆腐湯。她說,拉拉,你嘗嘗,有沒有程北做得好?我回去就煲給老公吃。
拉拉聽了,有些釋然,有些寂寞。這10天,乃至這幾年,她的心,二分之一用來享受戰勝勁敵的成就,四分之一用來抱怨生活的艱辛和缺乏詩意,真正用來體會柴米油鹽的愛情,體會一碗湯的心,又剩多少呢?
許小言走的時候,拉拉哭了。她開始大碗喝湯。寫稿時,再不關門,從半掩的門裡,可以看到客廳,看到廚房,看到程北為她忙碌或是安靜的身影,她想努力看清楚,明明同是兩個人的生活,明明同是一鍋鲫魚豆腐湯,為什麼一個處在幸福深處,一個卻在幸福門外徘徊。
她也相信,自己能看得清楚。
愛是可以預見的,一個男人會用行動來表示,一定是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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