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清明節，一對老年夫婦帶着深情厚誼，長途跋涉，趕赴江西瑞金，參加瑞金城外革命烈士紀念館開館儀式。

　　女士虔誠地用手捧着寫有“澤覃千古”的花圈，一步一步走到毛澤東的三弟毛澤覃烈士的銅像前，莊嚴地把花圈敬獻在銅像基座旁。

　　“澤覃，我看你來了，我看你來了！”女士眼裡淌着熱淚，對着銅像恭恭敬敬三鞠躬，然後無比深情地撫摸着銅像，久久不肯離去。

　　毛澤覃烈士銅像

　　這位女士，是周文楠。陪同她來的，是她的第二任丈夫王英樵。而她，則是毛澤覃的第二任妻子。毛澤覃是她的第一任丈夫。

　　看完毛澤覃，周文楠與王英樵再次上路，風塵仆仆趕到陝西甯陝縣東江口鎮，看望長眠于此的毛楚雄。毛楚雄是毛澤覃和周文楠的兒子，18歲參軍入伍，19歲即英勇就義，被殘忍地活埋在城隍廟後背河邊的沙壩裡。

　　回到哈爾濱，周文楠寫下一首悼念丈夫和兒子的詩。

　　“澤覃頭顱抛瑞金，楚雄熱血灑秦嶺。父子犧牲各東西，為國捐軀育後人。”

　　回想64年前，周文楠第一次和毛澤覃相見。那時毛澤覃在長沙私立中學讀書，和周文楠的侄子周起龍、侄孫周肇遠是同學。毛澤覃随着兩位同學進入周家，見到了12歲的周文楠。

　　周文楠是毛澤東的忠實崇拜者，聽說毛澤東是毛澤覃大哥，立馬挎住毛澤覃的胳膊，開口喊“毛哥哥”。

　　後來毛澤覃到水口山領導工人運動，敵人要捉拿他，他轉任社會主義青年團長沙地委書記，落腳在周家。周家是中共湖南執委的秘密聯絡點。

　　革命是殘酷的，毛澤東意識到，必須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于是派毛澤覃到廣州黃埔軍校學習。

　　出發前，毛澤覃到周家去取換洗衣服。沒想到周文楠抱住毛澤覃，在毛澤覃臉上親了一下。周文楠剛滿15歲，身材嬌小，毛澤覃把她的行為當作是小妹妹對大哥哥撒嬌，沒有多想。

　　可是周文楠接下來的話，讓毛澤覃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周文楠說，我天天想你，天天盼着你來看我。毛澤覃不敢再待下去，借故有事，離開了周家。

　　周文楠

　　毛澤覃離開周家後，趙先桂來到了周家。趙先桂是毛澤覃的妻子，毛澤覃事先約她道别，她找到周家來了，卻不料毛澤覃走得急，去她讀書的早稻田師範學校找她去了。

　　趙先桂聽毛澤覃說起過周文楠，周文楠卻不知道趙先桂的存在。趙先桂敲開周家的門，和周文楠一個站在門外，一個站在門裡。周文楠問，你和毛澤覃什麼關系，是同鄉、同學還是同志？趙先桂答，比同鄉、同學、同志都要親。

　　周文楠不解。趙先桂俯在周文楠耳邊小聲耳語一句，周文楠大哭着說，原來我是空喜歡一場啊！她接着說，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了毛澤覃，把他當一家人對待，吃飯一塊吃，衣服我來洗。

　　趙先桂莞爾一笑問，你要同我競争嗎？周文楠鄭重地點了點頭。趙先桂笑着說，你這個15歲的小情種喲，我和毛澤覃訂婚20年了，20年前你在哪裡？我們結婚都一年了，你還不知道呢。

　　毛澤覃和趙先桂是娃娃親。毛澤覃父親毛順生和趙先桂父親趙蕊香不僅有生意上的往來，還是親戚，趙蕊香的姐姐嫁的是毛順生的妻兄。兩位父親一拍即合，孩子還在襁褓中，就定下了親事。

　　都出生在1905年9月的毛澤覃和趙先桂是同年同月，日子上，趙先桂大了20天。

　　毛澤覃和趙先桂雖自小不知事起就被父母捆綁在一起，但他們青梅竹馬，感情很好。毛澤東把毛澤覃帶到長沙讀書後，也把趙先桂帶去長沙求學。一對準夫妻在共同進步。

　　身為青年團長沙地委書記的毛澤覃在周家一安頓下來，就去早稻田師範學校找趙先桂，要趙先桂在學生中發展一批青年團員。

　　趙先桂

　　談完工作上的事情，兩人才說起個人問題。他們今年19歲，訂婚也19年了。趙先桂說，兩位父親都去世了，女兒的婚事是母親的心病，母親總在催婚。毛澤覃說，心病還得心藥治，把婚事辦了吧。

　　要辦婚事，總得有個辦婚事的人，大哥毛澤東、二哥毛澤民都不在家，毛澤覃提議說，等暑假回家見了二嫂再辦。

　　在韶山上屋場老家，毛澤覃向二嫂王淑蘭提出，請二嫂做主，操辦婚事。王淑蘭說，結婚是大事，要請伯伯、堂哥、表哥過來一起商量着辦，該有的主持人、介紹人和儀式都應該有。

　　毛澤覃說時間有限，不用正兒八經了。“像大哥大嫂那樣，不要嫁妝，不坐花轎，不舉行婚禮，不做俗人之舉，簡簡單單辦一下就行。”

　　毛澤東和楊開慧的婚禮為弟弟們開了新風。當時革命需要，毛澤東和楊開慧站在一起，共同向在場的同志鞠了一躬，就完成了婚禮。

　　毛澤覃和趙先桂與大哥大嫂不一樣的是，他們在老家。王淑蘭說：“好吧，三弟、先桂，山高不能遮太陽，兒大不能遮爹娘，你倆的婚事，是爹娘在世時定下的，婚禮就在爹娘的墳前舉行吧。”

　　說完，王淑蘭把毛澤覃和趙先桂領到對面山上父母墓前，點着了草紙，炸響了爆竹。外人隻當是在上墳，哪裡能料到是在舉行婚禮。

　　新婚夫婦雙膝跪地，跪拜父母，向父母報告：

　　“爹、娘，小兒子今天結婚了，你二老多年的心願實現了，睜開眼睛看看你的三兒媳婦吧。”

　　“娘，你老人家沒見過三兒媳婦，三兒媳婦也沒見過你老人家。娘，看看我吧，從今以後，我就是毛家的人了。”

　　毛澤覃

　　然而受到夫妻分離的影響，趙先桂卻難以永遠做毛家人了。她還把給毛澤覃的“絕交信”，親手送給了周文楠，委托周文楠轉交給毛澤覃，并把最愛的人、最後的牽挂“轉讓”給周文楠。

　　原來，當毛澤覃準備去廣州黃埔軍校的時候，組織上安排趙先桂去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

　　趙先桂依偎着毛澤覃，眼裡閃動着淚花說，蘇聯太遠了，她想和丈夫并肩戰鬥。毛澤覃鼓勵妻子說，到蘇聯學習是你的光榮也是我的光榮，必須去。我們現在夫妻分離，就是為了今後更多的夫妻不分離；我們現在夫妻生活不幸福，就是為了今後更多的夫妻都幸福。以兩個人的不幸福換來大多數人的幸福，絕對是非常值得的。

　　被丈夫大無畏革命情懷感動的趙先桂央求毛澤覃：“我還要等待組織上的通知，可能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動身。澤覃，你能再陪我幾天嗎？”

　　毛澤覃說不能啊，大哥還要我找省執委代理書記報告韶山農民運動情況，咱們今天先談到這裡，今後還有見面機會。女人免不了多愁善感，趙先桂憂慮地說：

　　“你去廣州，我去莫斯科，兩個國家，多種制度，天南地北，音訊不通。即使學習結束，我也不一定能回到湖南來了。澤覃，我真有些擔心勞燕分飛，一辭成永别。”

　　毛澤覃安慰妻子說，短時間再見不可能，但我們都才20歲，怎能沒機會再見呢？

　　可趙先桂還是不能控制地嚎啕大哭，跑着離開了。

　　長痛不如短痛，下定決心免去相思之苦、全身心投入學習工作的趙先桂拿着寫給毛澤覃的“絕交信”，去找周文楠。

　　曾經有過便已知足，何必再要一生一世。趙先桂離開了毛澤覃，把和毛澤覃在一起的希望轉給了周文楠。周文楠母親周陳軒陪同周文楠坐上了開往廣州的火車。

　　三人見面，在旅館，周文楠把趙先桂的“絕交信”遞給毛澤覃。看完信，毛澤覃埋怨趙先桂胡鬧，還把信撕碎了扔到窗外。周文楠覺得毛澤覃把她的希望撕碎了，扔掉了，絕望地大哭起來。毛澤覃不知如何是好。

　　毛澤覃和周陳軒、周文楠

　　周陳軒對毛澤覃說，文楠一直喜歡你，因為你和先桂結了婚，她不敢把心思說出來。現在你和先桂解除了婚姻，文楠才又有了希望。我們娘倆千裡迢迢跑到廣州，就是為這個希望而來的。你把先桂的信撕碎了，不是要拒絕文楠的求婚嗎？

　　把意思表達清楚後，周陳軒出去了，把周文楠和毛澤覃兩人留在屋裡。周文楠對毛澤覃說，看在伺候你幾個月的辛勞上，看在娘倆千裡相投的真誠上，看在先桂姐臨别相托的情份上，你給個痛快話，行，馬上在廣州結婚，不行，馬上走人！

　　面對直來直去的周文楠，毛澤覃隻得表态，我喜歡你，也能接受你，但能否結婚還得征求大哥、大嫂的意見。

　　毛澤覃害怕毛澤東指責，一直在等待向他說起婚事的最佳機會。話總是說不出口，事情就拖了不少時日。

　　周文楠等不及了，拖着毛澤覃找到了大嫂楊開慧，對楊開慧說了事情的前後經過。趙先桂的忍痛割愛和周文楠的執着追求讓楊開慧很是感動，可是毛澤東分不開身，于是為難起來。

　　毛澤覃和周文楠提議，讓大嫂做主。

　　“我給你們做主？”楊開慧想了想，自問自答說：“三弟，先桂既然主動退出，你再與文楠結合也是情通理順，這也是先桂所希望的。對于你們的結合，我不反對，你大哥也不會反對，其他人也沒理由反對。”

　　既然不反對，那就可以結婚。楊開慧提出，等毛澤東回來，大家到飯館吃頓飯，喝杯喜酒，舉行個儀式。

　　周文楠接過話說，大嫂和大哥的婚禮，先桂姐和澤覃的婚禮，都沒做俗人之舉。我和澤覃的婚禮，也不要俗人之舉。

　　怎麼從簡？楊開慧把在院子裡玩耍的毛岸英、毛岸青叫過來，指着周文楠說，這是你們的三嬸，你們叫了三嬸後，三嬸和三叔就算結婚了。

　　毛岸英、毛岸青圍着周文楠甜甜地叫起來。周文楠激動地把兩個孩子摟在懷裡，眼中滾出幸福的淚花，笑着說：“孩子，三嬸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啊！”

　　楊開慧和兩個孩子

　　戰争總是讓夫妻幸福随風飄搖。反革命政變的發動，讓毛澤潭夫婦決定先乘船從廣州到上海，再經上海乘客輪去武漢。

　　在去武漢的客輪上，毛澤覃夫婦巧遇了二哥毛澤民夫婦。不過，兄弟倆帶的都不是彼此認識的先前的妻子，以至于都有些莫名其妙。毛澤民身邊的妻子不是王淑蘭，而是錢希鈞，是組織上安排的，兩人從假夫妻變成了真夫妻。

　　毛澤民嚴肅地問毛澤覃：“三弟，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與你是夫妻？先桂呢？先桂到哪裡去了？”

　　毛澤覃也問毛澤民同樣的話。最後還是錢希鈞及時截住了這個話題：“三弟、文楠，你們的婚姻能得到大哥、大嫂的同意，我們的結合也能得到大哥、大嫂的贊許認可。我們都是第一次見面，又都是去找大哥、大嫂的，有些話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也沒必要公之于大庭廣衆。三弟，文楠，等見了大哥、大嫂，我們再慢慢地說清楚，行不行啊。”

　　在武漢短暫停留，毛澤覃要随軍向江西九江一帶開拔，去之前要把周文楠安頓好，周文楠已經有了7個多月身孕。

　　敵人在瘋狂地捕人、殺人，周文楠指着自己的肚子安慰毛澤覃說，我這個樣子沒人懷疑還能進行革命活動，回到長沙住在家裡盡量不出門，安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毛澤覃把周文楠送上火車，看着火車遠去，忍不住怅然淚下。他還想着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卻不知這已是永别。

　　周文楠在長沙的娘家生下毛楚雄。而毛澤覃由于随軍的軍長張發奎中途取消參加起義，不得不改道加入了周恩來等人領導的南昌起義部隊。

　　周文楠和孩子

　　部隊要上井岡山與毛澤東會合，毛澤覃被确定為聯系人。會合後，工作之餘，毛澤東和毛澤覃談起了家庭，三弟向大哥說了周文楠的事。

　　不久，毛澤東派毛澤覃到喬林開展建黨工作。後來，毛澤覃又參加了攻占遂川縣城的戰鬥，然後任東固區委書記。

　　這時，組織上把賀子珍的妹妹賀怡派到了東固區從事婦女工作。組織上這一安排是有用意的。

　　賀怡1929年與贛西特委書記劉士奇結婚。但後來劉士奇被批判“保守割據觀念”，受到撤職處分。劉士奇不願接受，決定去上海向中共中央申訴。19歲的賀怡放心不下，要與丈夫同行。劉士奇想到也許會客死異鄉，為了毫無牽挂地踏上征途，便同賀怡辦理了離婚手續。

　　離婚後，劉士奇拜托關系不錯的同志，盡快為賀怡介紹新的對象。熱心的人們便想到了毛澤覃。

　　忙了一整天的毛澤覃騎馬回到住地，吃了賀怡準備的晚飯，詢問賀怡“擴紅”工作進度。說完話，毛澤覃站起身，剛要邁開步就差點倒下去。賀怡急忙伸手扶住，問是怎麼了。毛澤覃說是腿傷在搗亂。賀怡說我給你按摩，毛澤覃說槍傷按摩沒用。賀怡又要攙扶毛澤覃回屋。毛澤覃推開賀怡的手，沒走兩步又差點倒下。賀怡趕緊架住毛澤覃的胳膊，毛澤覃有些不好意思，說可能是騎馬騎的時間太長了。

　　區委常常要寫标語出布告，急需一個毛筆字寫得好的文化人，賀怡向毛澤覃推薦了一人，但說那人架子大，書記最好親自去一趟。

　　毛澤覃與賀怡一同騎馬出發了。半路上，賀怡狡黠地笑笑，說能向書記提個私人問題嗎？毛澤覃說，論工作是同志，論親戚你是我大嫂的妹妹，有什麼話就直截了當說。

　　“我們可以處對象嗎？”賀怡紅着臉問。“我有媳婦也有孩子。”毛澤覃毫不遲疑地回答。

　　賀怡接着問了一句，你們還有團聚的可能嗎？不等毛澤覃回答，她繼續說，在根據地裡我們都是革命者，走出紅色區域就是國民黨政府懸賞捉拿的人。許多人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在隊伍中另外結婚成家。我們要生存要革命也要生活，革命者不能都當尼姑、和尚。

　　賀怡

　　有名的辣妹子賀怡說話像打機關槍，她還說，從姐姐那裡她知道趙先桂去了蘇聯，周文楠被捕了。

　　是啊，與趙先桂分别有5年半了，與周文楠分别也快4年了，毛澤覃心裡想着。趙先桂現在在哪裡，周文楠母子是死是活，都是問号。平時沒有功夫想，現在賀怡一提，真叫人憂慮。可是有了前面兩次的刻骨銘心，毛澤覃有些害怕接受新的感情，他隻好裝糊塗。

　　好不容易到了吉安縣境内的清源山，找到了賀怡說的那個人。

　　“銀圓，你怎麼回來了？”那人和賀怡打招呼，銀圓是賀怡的乳名。

　　“回來看看您老人家呀。爹，我娘呢？”賀怡回複。

　　毛澤覃心裡嘀咕要找個寫字的人，怎麼找到家裡來了，也許是舉賢不避親吧。可賀怡下面一句話，讓毛澤覃頓時明白進入了“圈套”。

　　“爹，娘，這是我給你們找的二女婿。”

　　兩位老人喜地抓住毛澤覃就不放手了。

　　毛澤覃心中有火不便發作，隻能傻呵呵地默認。

　　“一個女婿半個兒，來，咱給爹娘鞠個躬，叫聲爹娘就算認門成親了。”賀怡得寸進尺。

　　兩位老人心花怒放，連忙說：“好好好，新事新辦，移風易俗，你姐夫和你姐姐就是這樣的，你們也這樣辦吧。”

　　毛澤覃有些遲疑猶豫，賀怡一不做二不休拉着毛澤覃肩并肩站到了二老面前。完成了系列“預謀”，賀怡才說要讓父親賀煥文去區裡做事。賀煥文本就在山上的廟裡抄寫經文牌位。

　　影視劇中的毛澤覃

　　清源山離東固鎮有100多裡地，天色已黑，趕不回去了。熱情好事的方丈為“新人”在房間裡點了紅燭，貼了“囍”字。然而，那晚毛澤覃沒有就範，他這個級别的幹部，結婚要獲得組織批準。

　　1931年7月20日，組織批準毛澤覃和賀怡正式結為夫婦。婚後，夫妻二人都投入到緊張激烈的反“圍剿”工作中去了。

　　一天，毛澤覃去見大哥毛澤東談工作。談完後，毛澤東突然變了臉色，厲聲問毛澤覃，怎麼處理與周文楠的關系。毛澤東一直覺得，自己和賀子珍結合，愧對楊開慧，他希望三弟不要對周文楠也造成傷害。

　　毛澤東與賀子珍都認為，應把周文楠的下落弄清楚。如果周文楠犧牲了，還要打聽孩子在哪裡；如果周文楠還活着，就要作出妥善安置。

　　周文楠從監獄出來後，進了紅三軍團開辦的軍政學校，學習結束後分配到16軍政治部。周文楠進入軍校的時間是1930年9月，毛澤覃與賀怡結婚是1931年7月。10個月的時差，打散了一對夫妻，成就了另一對夫妻。

　　毛澤覃和賀怡結婚後，周文楠曾以探望老鄉的名義溜進東固區委辦公的院子，可是毛澤覃已經與賀怡住在一起了，希望毛澤覃幸福的周文楠含着眼淚離開了。眼淚不但從眼睛裡流出來，也從心裡流出來。

　　賀子珍專程找到周文楠的時候，周文楠又哭了，傷心欲絕，感天動地。賀子珍被周文楠的哭泣感動和震動了，說道，你與澤覃有了破鏡重圓的機會，我可以勸說賀怡離開。

　　賀子珍

　　周文楠卻表示不同意，強行改變現狀于事無補，往往還會錯上加錯。

　　也許，周文楠看到了賀怡對毛澤覃，和自己一樣都是滿腔愛意。

　　紅軍開始長征，賀怡陪同毛澤覃留下來堅持鬥争。毛澤覃的部隊要突圍，賀怡肚子裡的孩子快要出世了。

　　賀怡想不到，她和孩子，都等不來毛澤覃了。還差5個月30歲的毛澤覃，面對敵人打完了最後一顆子彈，準備搬起石頭砸向越逼越近的敵人時，被擊中後背，英勇犧牲。

　　敵人把毛澤覃的遺體作為大勝成果，運回瑞金，擺在街頭示衆。

　　群衆是被脅迫來的，賀怡夾雜在人群裡，她要見毛澤覃最後一面。

　　遺體的面目有些變形，想到丈夫慘遭殺害，賀怡隻覺得天旋地轉，剛要哭出聲，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還狠狠地捏了幾下。賀怡清醒過來，強忍悲痛把哭聲憋了回去。

　　抓住賀怡手的人是周文楠。周文楠在人群中認出了賀怡，預感賀怡會失态，一直跟在賀怡身邊守護着。

　　出了城，走進深山密林，看看四周無人，兩個女人才敢放聲痛哭。周文楠自我介紹後，賀怡才知道面前這個救了自己的人是丈夫的第二任妻子。對身材瘦小的周文楠，擁有如此博大的胸懷，賀怡震撼不已。

　　毛澤東

　　賀怡後來被捕，為了保持共産黨人氣節，吞下金戒指想自殺，沒有如願，周恩來談判用國民黨将領把她換了回來。在延安做手術取金戒指，沒有親屬簽字，毛澤東說：“為了賀怡同志能夠多工作幾年，這個字我來簽吧。”

　　周文楠後來和王英樵商量結婚，去征求毛澤東意見。毛澤東說：“婚姻自由……你再婚，我不幹預！”新中國成立後，周文楠想接母親同住，給毛澤東寫信請求按烈屬規定解決路費，毛澤東回信說：“接你母親去東北和你一道生活一事，我認為是好的。我可以寫信給湖南方面發給旅費。”

　　趙先桂被捕入獄遭到殺害時，才27歲。毛澤東深情地說：“先桂和澤覃一起在長沙搞革命，他們都是1923年加入中國共産黨的，又都死在敵人的屠刀下，我們黨犧牲了兩個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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