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22日下午,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肝髒外科開拓者和主要創始人吳孟超與世長辭,享年99歲。
5月23日16:00,以吳孟超院士為原型的影片《我是醫生》将在CCTV-6播出,22:30在東方衛視播出。
電影劇照
《我是醫生》由上影集團出品,謝鳴曉導演,黃丹編劇,趙有亮等主演,首映于2017年。
直至今天,主創們回想起當年創作時的情形,依然清晰記得吳老身上的熠熠光輝——
一個100分鐘的故事,能夠承載的還是太少太少。就像殺青後的無數個日子,閉上眼睛想起吳老,不隻是他在手術台上叱咤風雲,還有他變形的手指與腳趾,他去手術休息室緩慢疲倦的步伐;不隻有他對病人春風十裡,遇見不平怒發沖冠的性情,還有他時常的開懷大笑,眼神中的清澈明亮。
2018年,96歲高齡的吳老仍堅持每周出門診、做手術
鲐背之年,一個人會做些什麼?有人與親人共享天倫——這是人之常情;有人在崗位上散發自己的光與熱——這裡有了不起的生機與堅守。銀幕内外,有這樣一位令無數人景仰的老者,他選擇了後一種人生。
2017年,傳記電影《我是醫生》全國公映,将這位90多歲高齡依然不舍一線的院士、國之大醫的故事帶給了更多觀衆。
影片主要講述吳老年逾九旬依然奮戰在無影燈下,每年完成200餘台手術的故事;更講述國之大醫匡危濟世的至高境界——他的眼前是病,心底是人。他曾說:“我是醫生,我想背着每一位病人過河。”
一把刀一台手術隻能救一個人,但他想庇佑所有人
這部電影要從2014年說起。上影集團立項後,制片人袁孝民找到了北京電影學院電影文學系系主任黃丹,請他執筆編劇。他們面對的第一個難題是,漫長的、且永葆事業青春的吳孟超,有太多值得大書特書的故事,100分鐘的電影該取哪瓢飲? 是年輕時從割膠刀改拿手術刀的天賦異秉,是毅然回國報效人民的報國之路,還是這雙手在肝髒的方寸之地所創造出的中國肝膽外科無數個第一?
“都想寫,但隻能撷取他醫道、醫德的最閃亮之處。”黃丹說,影片從吳孟超獲得國家最高科技獎後講起,如此設置緣于他的口頭禅“我是醫生”。這四個字能解答所有關于吳老的提問——為什麼90多歲還要做手術,為什麼再危重的病人他都照單全收,為什麼他在獲得國家最高科技獎後依然不離一線……這4個字也帶出他心底最迫切的願望——因為是醫生,所以想盡可能多地“擺渡”有病痛的人。
片中有條主線,吳孟超想搭建基礎研究平台,擴大實驗室規模,他希望得意門生趙一濤能随己投身其中。但于外科“一把刀”趙一濤而言,從手術室抽身去實驗室,尤其是要緻力于當時還被普遍質疑的細胞治療,他的事業前景不啻于“霧裡看花”。關鍵時刻,吳孟超隻放下了一句話,一句重千鈞,“一把刀、一台手術,隻能救一個人,但一片基礎研究的華蓋能庇佑更多人”。
現實中,趙一濤那樣的質疑心理曾存于不少人心間。對此,吳孟超的回應是:“國家最高科學獎項肯定了我過去的努力。但這麼些年,我一直在思考:我的手割過橡膠,描過圖紙,但自從拿起手術刀後便再沒有放下。我已經90多歲了,還能做多長?不知道。因此我要趕緊建立平台,把這個科學院、研究院建好,把平台建好。再培養人才,有人、有平台,基礎研究就能開展下去,20年、30年、40年總能解決問題。到那時,我在天上看。”那一刻的他,不僅是名醫者,更是位醫學科學的拓荒者。
吳孟超
他敢給親女兒開刀,“醫者”與“父母心”在他身上并沒有楚河漢界
電影中另一條主線落在父女之間。吳孟超的女兒腸癌肝轉移。為醫者,不給自己的親人開刀。這是醫界不成文的慣例,生怕關心則亂。事情到了吳氏父女這兒,卻有了反轉——旁人都害怕主刀,生怕對不起吳老,反倒是為人父者朝前一步。“我就把女兒當病人。躺在手術台上,她就不是我女兒了,就是普普通通一個病人,跟我想要背過河的所有人一樣。”常說“醫者父母心”,在吳孟超身上,“醫者”與“父母心”并沒有楚河漢界。
“他敢給親女兒開刀,用一顆平常心看待女兒癌症晚期的病竈,這是多麼富有戲劇張力的場景。”袁孝民說。但電影的底色、影片真正打動人心的,還得仰仗吳孟超的另一面——他以父母心對待每一位素昧平生的病人。
電影劇照
在實地采風中,袁孝民注意到,“吳老從不會告訴病人‘時間’”。許多時候,輾轉找上吳孟超的患者已經病入膏肓,還不乏已被其他醫生劃下過“最後大限”的人。但即便再絕望的人坐到吳孟超面前,都不會聽到“時間”。吳孟超的醫者辭典裡沒有人生倒計時,他會笑着與病人說:“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争取再活五年!”言語中,混雜着老者的智慧、孩童的率真,更是大醫大愛。
與之相呼應的,是主創們在每周二的門診、在每周5台手術裡捕捉到的細節——他的問診常常很細緻,半個多小時是家常便飯;他查房時總會随手替病人拉上屏風,檢查完後又順手掖好被角,再彎腰把病人的鞋子擺整齊;他經常告誡自己的學生,為醫者要替病人做好成本把關,讓病人看得起病,用得起藥;他有時還會對一些病例的肝移植發表不同看法,覺得有些病人值得更善意、更以人為本的治療方案……“與其說他用仁心仁術構建的,是一個讓病魔望而卻步的世界,不如看成,他的一切言行都遵從了初心。大道至簡,大象無形。”黃丹深知,越是大家,内心往往越簡單澄明。就像片名4個字——我是醫生,樸素卻偉大。
2017年,影片上映之際,主創們曾寫下一段話,獻給樸素卻偉大的吳孟超院士——這是一位95歲高齡還站在手術台上的醫生,是一名不斷超越自己、與自己戰鬥的鋼鐵戰士。作為創作者,是最先被激勵,被感動的人。正是在這樣的精神感召下,大家傾盡全力,力求更好。但是一個100分鐘的故事,能夠承載的還是太少太少。就像殺青後的無數個日子,閉上眼睛想起吳老,不隻是他在手術台上叱咤風雲,還有他變形的手指與腳趾,他去手術休息室緩慢疲倦的步伐;不隻有他對病人春風十裡,遇見不平怒發沖冠的性情,還有他時常的開懷大笑,眼神中的清澈明亮。“我們希望,在故事的細節中,塑造一個真實立體的吳老、能夠看到内心柔軟之處的吳老,這才讓他所有的偉大之處成為一種更樸素的、更打動人心的輝芒。”
電影劇照
問:楷模人物并不好拍,呈現吳孟超最大的難點在哪裡?
答:展現醫生的影視作品,大多都會有病人哭天搶地,醫生大愛無疆的展現,驚心動魄的手術與醫療案例往往是最大的看點。但是我們放棄了這條相對簡單的道路,而是選擇去展現他不斷研究的精神。用影視語言去呈現這樣的精神内核,恰恰是難度所在。
吳老到了晚年還在不停地突破自我,他認為手術刀能夠救活一些病人,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癌症問題,所以他去建立攻克癌症的基礎研究平台。這其中當然有矛盾沖突,比如他經常讓手下的醫生放下手術刀去搞技術研究,而對于外科醫生來說,這就直接影響到了他們的收入。一年後,細胞免疫治療在國際上有了很大的突破,并且被确立為癌症的重要攻克方向,證明了吳老研究的意義,這就為我們講圓、講明白這個故事提供了一個落點。
問:與吳老的接觸中,他給你留下了怎樣的印象?
答:吳老風趣幽默,但是對待醫學卻極為嚴肅認真。我們跟着他做過三四台手術,最明顯的一點是,隻要吳老進入手術室,整個氛圍會馬上肅靜起來。除了醫術,他對醫德也十分在意,無論是多大牌的醫生,隻要是遲到了都會被吳老直截了當地批評,他說:“不能讓病人等着。”吳老體能很好,90多歲的他仍然能夠堅持做完一台兩三個小時的手術,下了手術後還會透過窗口去看别人動手術。
問:拍攝前吳老對這部影片提出過什麼囑咐和要求? 看完成片後他又提出過哪些修改意見?
答:在上世紀60年代,吳老就出現在紀錄片《向肝膽外科進軍》中,他對影視劇的創作規律很了解。在拍攝前他幾乎沒提意見,反而鼓勵我們說知道這類影片比較難拍。原劇本中有兒童吳孟超在橡膠園的段落,還出現了吳老的父母和老房子,編劇曾想去掉,但吳老卻堅持保留了這段,還提供了當年使用過的一把割膠刀。
在看成片時,吳老最為關心的是影片對醫學的專業化呈現問題,以及英文字幕對所涉及的醫學名詞的翻譯。手術前應該怎麼洗手、手術中如何轉身、醫生查房時應該站在病人的哪邊……對于這些專業的細節他都非常上心。當時電影還沒有配英文字幕,我們專門請了肝膽外科的“一把刀”,戲中趙一濤的生活原型嚴以群為我們進行英文字幕校對。
作者:王彥
編輯:許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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