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麥家理想谷

　　本文原創，轉載請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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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世界上，有兩種女人最是撩人，一種讓人想入非非，一種讓人非得想想。

　　前者以李師師、蘇小小為首；後者以林徽因、張愛玲為尊。

　　而我們今天要說的這位女子，既有着讓人想入非非的風情萬種，又有着讓人非得想想的才華橫溢，她就是麥家老師《暗算》一書中的女主之一——解密天才黃依依。

　　麥家老師這樣形容她：黃依依生自東方，來自西方，她有神的智慧，有天使的一面，而在那個閉關鎖國的年代，天使的一面似乎常常被誤解為魔鬼的一面……

　　在她身上，“天使”與“魔鬼”這兩個截然相反的詞彙，是可以共存并能和諧共存的。

　　一朵特立獨行的帶刺玫瑰

　　安在天與黃依依初見，便被她的大膽“驚吓”到了。

　　吃飯席間，安在天總感覺有一道灼人的視線，大膽熱烈，如芒在背。這一瞟，就看到了這位打扮活像國民黨女特務的黃依依。

　　“她的年紀也許有三十來歲，也許還要大一點，嘴唇塗得紅紅的，穿着一件黑白細條紋的連衣裙，頭發用一塊白手絹紮起，很洋派的樣子，有點電影上女特務的時髦和妖豔。”

　　在當時的社會，黃依依的衣着打扮是很特立獨行的。或者說，是極其不正經、不像良家婦女的。但她絲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我行我素，自得其樂。

　　毛姆說：也許在潛意識裡，我們很希望能夠通過我們的看法，去左右别人的行為，因而會憎恨那些不受我們影響的人。

　　黃依依就是這樣的女孩，桀骜不馴，從不理會世俗的眼光。所以愛她的人會特别愛她，恨她的人也會特别恨她。

　　但這并不影響她随時随地散發魅力，隻為懂的人自然會懂，不懂的人，就算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她也是全然不在乎的。

　　所以初次見面，僅一個眼神，就讓安在天這位正人君子難以招架。更難招架的是，黃依依竟毫不避嫌來宿舍找他。

　　“你在這幹什麼？”

　　“找你啊。”

　　“找我幹什麼？”

　　“你不是在招人嘛，我也想來試試看。”

　　“你是幹什麼的？”

　　“你猜呢？”

　　短短幾句話，女子活潑跳脫的形象便躍然紙上。她就像最嬌豔的玫瑰，從不吝啬綻放自己的美麗，但若你因此認定她虛有其表，那你就錯了。

　　安在天出題試她，她也沒有讓他失望。這位曾在世界著名數學家馮·諾依曼手下工作過的奇女子，僅用了兩支煙的功夫，就把難倒一大批專家的題目給破了。

　　“那我要是将題破了呢？”

　　“那我就錄取你。”

　　于是便錄取了，理所應當，順理成章。這朵嬌豔欲滴以色惑人的玫瑰，一不經意，便以滿身才華的尖刺，深深刺痛了那些小看她的人。

　　但在去黃依依單位要人時，安在天卻遇到了大問題。

　　被數學之神眷顧的“害群之馬”

　　什麼大問題？作風問題！

　　黃依依竟然勾引人家丈夫。以她飽受西方開放觀念影響的做派，這種事簡直再正常不過。但在當時的中國，她的“另類”，就是品行不端，是作風不良，是勾三搭四，是水性楊花。

　　他們說她是“洋馬”，誰想騎都可以，老同志騎了夫妻反目，年輕人騎了後患無窮。總之，是一匹真正的害群之馬。

　　想替她反駁，卻無從反駁，因為黃依依确實是這樣，來者不拒，照單全收。用她的話說，雖然她是博士，但博士也是人，到了晚上，照樣要尋歡作樂。

　　黃依依活得熱烈，活得潇灑，在别人戴着僞善的面具，一派道貌岸然之際，她的内心卻如水晶般純粹。她是活在陽光下的，她是什麼人，表現出來的就是什麼樣子，不藏着掖着，不矯揉造作。

　　但那個時代，沒有人能真正欣賞這種特别。不僅無從欣賞，還把她看做是不幹淨的東西，避之唯恐不及。

　　“我感到很絕望。”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

　　“你喜歡誰？”

　　“你。”

　　多少人羞于談愛，難以啟齒，黃依依卻能光明磊落、直截了當把愛随便吞吐于唇齒之間。如同一個平常的問候，一個正當要求一樣。

　　馬爾克斯說：誠實的生活方式其實是按照自己身體的意願行事，餓的時候才吃飯，愛的時候不必撒謊。

　　黃依依便是最誠實的唯愛主義者，在她看來，喜歡就要大膽說出口。因為内心坦蕩，所以無所畏懼。

　　來到701後，黃依依很順利便通過了培訓。她天資極好，悟性極高，數學上又有非凡的能力。這種人天生是密碼的克星，但她的性情中有玩世不恭的東西，這又是要做大事成大事的大毛病。

　　什麼大毛病？亂搞男女關系。誰曾想，還沒幾天，黃依依就和培訓中心的負責人老王好上了。

　　黃依依是挖來的人才，不便随意處理，隻得将老王發配來殺雞儆猴。

　　為了救人，黃依依便誇下海口，承諾在短時間内破解“烏密”。要知道，“烏密”是當時蘇聯應用的一套密碼，被譽為“世界上最難破的高級密碼之一”，時效至少20年。

　　黃依依是個非同尋常的人，她天生麗質，勾人心魄，且知識和容顔一樣過人。但從助手嘴裡，黃依依的表現卻不盡如人意。

　　她每天待在破譯室的時間比不上别人的一半，即使在破譯室裡待着，也常常是說閑話、談男人、談是非、談夢想，總之就是不幹正事兒。不在破譯室時就更誇張了，滿山谷跑，看閑書，下棋，捉小動物，摘野果，跟孩子一樣。

　　無奈之下，安在天隻得把黃依依叫來談話：“如果你這個樣子能破解烏密，我就在手闆心裡煎魚給你吃！”

　　黃依依卻不以為然：“鷹有時候飛得比雞要低，但是雞永遠飛不到鷹的高度！”

　　天之驕女的意外隕落

　　黃依依因心髒病突發住院了。安在天去看她，卻聽到她石破天驚地宣稱：“我要吃你用手闆心煎出來的魚！”

　　事情真的跟假的一樣。但真的就是真的。

　　黃依依破解了烏密，在整天看閑書、捉小動物、摘野果、下棋的不務正業中，做到了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據當時有關權威人士說，黃依依幹的事無異于讓我們的國家領導人瞅見了赫魯曉夫的底牌。

　　從此，黃依依一朝得道，将所有榮譽收入囊中，成為701呼風喚雨的人物。她要什麼，隻要開口就是她的，即使不開口，有暗示也成！

　　她成了當之無愧的國民女神。盡管因為保密協議，她的事迹在當時隻有極少數的人知曉。

　　安在天等着她來處理老王的問題，隻要她開口，老王肯定立馬就能調回來。黃依依來了，但是她求情的對象，卻換了個人。

　　張國慶，監聽局機要處的機要員，因為一次失誤，被組織發配，妻兒遣返鄉下，生計堪憂。

　　黃依依就是來為他求情的，于是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大家發現，黃依依跟張國慶又好上了！

　　這一來，張國慶那“母夜叉”老婆如何能幹？她是潑婦，不好惹，但黃依依比她更不好惹！

　　憑着接連破掉好幾部密碼的功勞，黃依依直接跟組織上要求：“我要跟張國慶結婚！”

　　對此，張國慶答應地更幹脆：聽組織的！

　　就這樣，黃依依當了小三，一邊剛離了，另一邊就結了。大婚當日大家才明白，黃依依為何如此急切要結婚——她已有了身孕。

　　這個孩子到底沒有保住。原因是黃依依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食“孕婦忌服”的藥物，并在醫生的危言聳聽下，無奈選擇了堕胎。

　　剛堕完胎，黃依依就死了。不是死在手術中，而是死在手術後。不是死在病房裡，而是死在廁所裡。

　　官方給出的死因推測是：廁所在維修中，黃依依不習慣蹲着如廁，加上剛堕完胎氣血不足，猛一站起便暈倒了，後腦勺磕到了後面的水管，顱内出血，自此香消玉殒。

　　數日後，張國慶給出的真相是：黃依依當天在廁所遇見了他的潑辣前妻，前妻沖黃依依破口大罵，黃依依置之不理。前妻氣不過，大力關門，彈簧門反彈撞到了毫無準備的黃依依，于是她後腦勺磕到水管，顱内出血……

　　米來朗基羅說：對好人行善，會使他變得更好；對惡人行善，他就會變得更惡。

　　是黃依依的力保，才使得衣食拮據的前妻重回家園，但她隻看到黃依依“搶”她老公，卻看不到她老公早已變心的真相。于是惡愈惡，最終釀成大禍。

　　除此之外，黃依依的死因，其實很大一部分是自食惡果。在解密上，她是當之無愧的天才，但在男女感情上，她卻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初學者，誰對她好，她便對誰好，不通人情，不懂世故。

　　正如麥家老師所說，天才天才之所以成為天才，是因為他們一方面将自己無限地拉長，拉得細長細長，遊絲一般，呈透明之狀，經不起磕碰。所以，大凡天才都是嬌氣的，如世上所有珍寶一樣。但是天才隻能被自己毀滅，别人是毀不了的。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一代天之驕女，就這樣不明不白窩囊地死去。使人聞之唏噓，聽之感慨。

　　阿甘正傳裡有這樣一句名台詞：

　　“你以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什麼意思，難道我以後就不能成為我自己了嗎？”

　　你可能看到了黃依依的悲慘，卻不一定看懂了她的高級。她最高級的地方，就是傾盡全力，活成了她自己。想愛就去愛，不理會蜚語流言；想做就去做，不去管清規戒律。而天才想法的展現，恰恰來自她性格中的無拘無束，随性自然。

　　隻是在那個時代，這樣的“異類”注定要遭受千夫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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