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做騎手的第一天,19歲的易榮跑了22單。
這個成績,在一衆新騎手中不算差。從四川宜賓的學校來到成都龍泉驿區,易榮對這座城市還處于懵圈之中,“第一天不是很熟,有一點怕,找不到商家……今天一天,我可能找别人問了十多次。”他在日記中寫道。
易榮所在的站點共有126名騎手,大學生暑期兼職騎手最高峰時有45人,超過站點騎手總數的三分之一,外賣騎手正成為許多大學生暑期兼職的重要選擇。
美團相關工作人員告訴紅星新聞,2021年暑假,至少有3萬名大學生加入美團專送,将外賣騎手這個崗位作為自己的暑期兼職。另據餓了麼聯合新華網發布的《2020年00後藍騎士報告》顯示,去年疫情以來,有1.2萬名00後大學生決定不靠父母靠自己,兼職送起外賣。
一個多月的兼職騎手生涯後,他們将重新回歸校園。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們或許會遇到各色各樣的人,遭遇始料未及的事,面對前所未經的困難,解決接踵而至的問題。紅星新聞記者采訪了四名在這個暑假選擇騎手作為兼職工作的大學生,希望通過他們的經曆,反映出大學生暑期兼職騎手群體的現狀。
“我的目标是掙一萬塊”
在這個暑假來做騎手,易榮的目的很明确:“掙一萬塊。”
易榮
這個19歲的大學生在四川宜賓一所藝術職業院校就讀大二,每年寒暑假,都會想辦法去做點兼職,掙點零花錢。“以前都是進廠,一天站12個小時,100多塊錢,還要負擔來回車費和吃飯的錢。”
易榮說,今年他不想再在電子廠裡度過暑假,在58同城上找兼職工作時,覺得做騎手還不錯,就過來了。
剛來的時候,他就告訴站點的站長虞永強:“我的目标是掙一萬塊。”
同樣來自宜賓的另一名大學生兼職騎手唐薇循的目标也很明确:“掙一個相機的錢。”
唐薇循
20歲的唐薇循專業學的是體育,未來想當導遊,明年7月畢業。他喜歡攝影,希望能用暑假兼職掙的錢,買一個入門級的單反相機。“這對我今後從事導遊工作有幫助。”他說。
唐薇循本來打算去龍泉驿區一個月餅廠做暑期工,但在另一名同學的勸說下,他轉而注冊成為一名暑期兼職騎手。現在,他對于自己臨時改變的選擇很滿意。8月4日,唐薇循告訴紅星新聞:“現在每天基本能跑40單左右,收入比在月餅廠高,感覺掙的錢已經夠買相機了。”
在這個站點的數十名大學生暑期兼職騎手中,來做騎手的目标幾乎都很明确,大多數人是為了掙一筆零花錢,或者想通過騎手工作增加社會閱曆。女大學生王婷婷希望用暑假掙的錢,還掉花呗;另一名女大學生周林冬的目标是掙4000元,“已經提前達成啦。”她向紅星新聞記者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送外賣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
入職後,站點給易榮發放了裝備,租了電瓶車,并給他安排了一名老騎手帶他。7月13日,他正式開始了自己的暑期兼職騎手之旅。
第一天做騎手,小夥子顯得很興奮,他在一篇名為《美團開工日》的日記中寫道:“今天是我第一天做美團騎手,一直都是我吃别人送的外賣,今天我也要讓你們吃我送的外賣。”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個活不是之前想的那麼簡單,“第一天不是很熟,有一點怕,找不到商家……還好老師們提前帶我們熟悉了。今天一天我可能找别人(帶他的騎手)問了十多次,我看幹脆讓他們送好了。”
“勞累了一天才22單,但沒關系,我不怕,果然做美團(騎手)比進廠好多了,至少我可以聞到美食的味道。總體來說,感覺未來可期。”
21歲的王婷婷是站點裡的三名女大學生暑期兼職騎手之一。
王婷婷 受訪者供圖
王婷婷在學校是學國标舞的,身材瘦瘦小小,很難讓人把她和騎手工作聯系到一起。入職第一天,她在一名老騎手的帶領下,學習如何接單,如何盡快找到商家并将餐品送到顧客手中。“聽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王婷婷說,第一天她隻跑了10單左右,對城市不熟悉,尋找商家和最後将餐品送到顧客手上會花費大量的時間,“感覺随時在找路、找人。”
在王婷婷看來,送外賣并非是一個沒有門檻的工作,“你得熟悉道路,盡快找到商家和顧客;你還得合理的規劃時間和路線,手上有幾個單的時候如何送,才能盡快完成配送;另外,如何接單,如何和顧客溝通,這些都有竅門。”
“不管什麼工作都有它特别之處”
唐薇循的感觸與王婷婷類似,“最開始主要是找不到路,不熟悉流程,但現在,你随便把我扔在龍泉驿的一個地方,我都能找到。”做了20天兼職騎手後,他這樣告訴紅星新聞。
唐薇循的背影
從最開始的一天幾單,到現在每天能完成40單左右,唐薇循最大的感觸是:“遇到問題不能慌,要想辦法去解決,這是我在做騎手的時候學到的。”
7月底的時候,唐薇循接到一個配送蛋糕的訂單,但他把蛋糕送到指定地點後,卻找不到人了,打對方電話也是空号。“我當時慌了,不知該怎麼辦,甚至想直接把蛋糕送回商家了。後來我告訴自己,慢慢來,不要慌,先打電話給站點,看看怎麼處理。”後來,唐薇循在小區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聯系到用戶過來取走了蛋糕。
送外賣是一個每天與不同的人接觸的工作,這與大學的環境完全不一樣,“每天面對不同的人,每個人的态度也不一樣,你不能去改變對方,而隻能想辦法讓自己努力适應。這些經曆,對我今後畢業了找工作,也有很大的幫助。”唐薇循說。
易榮在送外賣的路上
如何處理少數極端訂單或“不好說話”的顧客,是這些大學生暑期兼職騎手們必須要學習和面對的一個問題。易榮也曾經遇到過讓他憤怒的顧客。7月24日,他在日記中寫道:“有個人真的是,自己地址在哪裡都不知道,第一天上班也不知道問老闆店鋪叫什麼,超時了還罵我……”
但在7月31日,他轉變了自己的态度,在日記中這樣記錄:“這半個月,我知道了不管做什麼工作,它都有它的特别之處。我送外賣就是抱着我的上帝在等吃飯,我要趕快交到他手上。我也知道态度是很重要的,不管是什麼原因,我現在先想到的是态度,不管上帝怎麼說,都要笑着對他。”
當然,一個多月的送外賣曆程中,易榮也遇到讓他感動的顧客。8月7日,他收到一名顧客送給他的奶茶,“雖然我沒有喝,但心裡還是很高興”;七夕節那天,有人從收到的花裡抽出一朵送給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感覺好忐忑。”
王婷婷和周林冬平時走得很近,兩人性格也有些類似,内向、敏感,也不善和陌生人交流。一個月暑期騎手兼職後,兩人的感觸非常一緻,“就是感覺更外向了,以前不愛說話,現在因為每天要和各種人溝通,話越來越多了。”王婷婷說,周林冬在一旁不住地點頭。
王婷婷分享了自己從高三以來的暑期兼職經曆,她在餐館做過服務員,也做過外賣打包員,這次是她第一次做騎手,“服務員的工作最苦,每天站12小時,收入也最低。騎手還好,每天在外面挺自由的,就是有點曬。”她笑着說。
這個站點暑期三分之一騎手是大學生
據成都泰便利龍泉驿三站站長虞永強介紹,暑期是大學生勤工儉學做兼職騎手的高峰期,這個站點今年高峰期有45名大學生暑期兼職騎手,超過站點騎手總數126人的三分之一,“後來調配了10多人去其他站點,還有26個暑期騎手。”
虞永強說,站點非常重視大學生暑期兼職騎手,對新入職的兼職騎手都會進行專門的培訓,為他們提供免費的裝備及車輛,并指派老騎手先帶他們跑單,公司還出台了一系列幫扶措施,鼓勵他們靠自己的努力賺取收入。“通過做暑期兼職騎手,讓他們提前與這個社會接觸,提前融入社會大環境,對他們今後的學習和工作,也都有好處。”
周林冬 受訪者供圖
因為熟練程度與老騎手仍有一定差距,虞永強說,暑期大學生兼職騎手平均每天的單量要比站點老騎手少一些,大概在27單左右,“但這個收入與其他暑期兼職工作相比,還是有一定競争力。”
臨近開學,王婷婷和周林冬已先後回到家中,準備新學期的學習。王婷婷達成了自己“還清花呗”的願望,周林冬也完成了自己“想掙4000元”的目标。易榮和唐薇循還有最後幾天的跑單,唐薇循已打算在入學後購買一台單反相機,而易榮是否能完成自己“掙一萬元”的目标?
“已經完成這個目标了。”8月24日,易榮笑着說,這筆錢他打算存起來,給父母買個禮物,“給他們一個驚喜。”
紅星新聞記者 王拓 攝影記者 缪睿哲 實習生 周钰丹
編輯 張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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