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話劇人
同樣的,最近的都市情感劇到處都是“渣男”、“渣女”,編劇也是要以角色的“極品”來挑逗情緒、激發憤慨、引爆話題。
“知道”(nz_zhidao)跟你談談 ,為什麼國産劇越來越多“極品工具人”。
(電視劇《三十而已》劇照。IC photo / 圖)
最近電視劇《以家人之名》正在熱播,劇情也引發了一些争議。有女性觀衆質疑編劇有“厭女”傾向,将兩位男主淩霄和賀子秋的母親刻畫得太“極品”。
在孩子小時候,這兩個母親一個因無法走出小女兒去世的心結,一個是文藝女青年想要追求夢想,把孩子抛棄,而十幾年過去後,沒養育過孩子的她們卻屢屢以母親的身份對成年後的男主們提出各自要求。尤其是淩霄的外婆、媽媽和同母異父的妹妹仨人,更是被網友吐槽#淩霄家女性三代好氣人#,微博上該話題閱讀量3.6億次。
這幾年的電視熒屏出現了這樣一個現象:“極品工具人”角色越來越多。往往一寫到父母,就是“吸血鬼父母”,一寫到“小三”,就是越來越綠茶,一寫到“渣男”,也是不斷刷新下限。為何出現這樣的傾向?有什麼值得我們警惕的?
以“極品”戳中觀衆痛點“極品”中的一大擔當,是“吸血鬼父母”。《歡樂頌》中樊勝美的父母,《都挺好》中的蘇明玉的父母,《安家》中房似錦的父母,都必須榜上有名。
電視劇《歡樂頌》《歡樂頌2》中,樊勝美是在上海打拼多年的資深HR,人長得漂亮,工作能力不錯,也有着豐富的社會經驗。但攤上一個隻會拖後腿的家庭,讓樊勝美一直想翻身而不得。哥哥不學無術,到處惹是生非,爛攤子全部由樊勝美收拾;而她媽對樊勝美隻會道德綁架,樊勝美想撒手,她媽就責怪她“心狠”,甚至直接找到上海來。
《都挺好》中,蘇明玉的媽媽雖然不是“吸血鬼式”母親,沒有變着法子壓榨蘇明玉,但蘇明玉的整個成長過程,幾乎沒有得到過母愛。全家為了供蘇明哲上斯坦福,就把蘇明玉的房間賣了;蘇明成工作前去旅遊向父母要錢,蘇母爽快答應了,明玉要錢交高考沖刺班學費,蘇母卻不答應;蘇明玉成績極好,有望上清華,蘇母為了省學費要她報考本地免費師範……為了兩個兒子,蘇母犧牲了女兒的一切資源,在蘇母眼裡,蘇明玉是個女孩,“你以後還要嫁人”。
《安家》中,房似錦的母親潘貴雨就更極端了。房似錦一出生,潘貴雨就打算把房似錦給淹死,因為房似錦是女孩;房似錦成長過程中,父母和幾個姐姐對她非打即罵;房似錦考上有名的大學,潘貴雨為了讓她掙錢養家,狠心撕掉女兒的錄取通知書,沒有錄取通知書,房似錦不能如願進入大學學習;房似錦參加工作後,潘貴雨變着法子榨幹房似錦賺的每一分錢……
公正地說,這樣的“極品”人物刻畫并非沒有現實意義。編劇将人物推到極端,以此暴露出一些根深蒂固的問題,引發公衆思考。這有點像魯迅先生說的,“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來調和,願意開窗了。”假如影視劇把這些問題客觀化呈現,觀衆可能不痛不癢,編劇隻有加碼升級,觀衆才會後知後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比如“吸血鬼父母”背後是“重男輕女”這個長期存在的問題,有太多女性的成長經曆堪稱是一部“血淚史”,她們被忽視、被冷待、被傷害。哪怕她們經濟獨立,離開了原生家庭,可能依然無法擺脫原生家庭留下的影響,有的還繼續被原生家庭“榨取”。以前影視劇多少也有呈現“重男輕女”,但并未像這三部劇那樣引發全民熱議,因為編劇把這些角色寫得足夠極端,觀衆厭惡這些角色,就會反思角色背後的社會土壤,批判檢讨“重男輕女”這一封建糟粕。
(電視劇《安家》劇照,孫俪。IC photo / 圖)
挑逗情緒的工具人如果說之前“吸血鬼父母”尚有一些社會學意義,那麼到了《以家人之名》中,除了李海潮和淩和平比較“正常”外,淩霄的母親、外婆,賀子秋的爸爸、媽媽,就完全隻是挑逗觀衆情緒的工具人。他們的“極品”舉動,沒有多少邏輯和由來。
淩霄的媽媽,在淩霄小時候抛棄了淩霄,十年來不管不問,重新出現後就一副愛子心切的模樣。賀子秋的生父,從賀子秋出生到賀子秋上大學前,他都不知道這個兒子的存在,他一上線就一個功能:“搶兒子”。淩霄的媽媽、賀子秋的爸媽,也都跟約定了似的,趕在兩個孩子高三的檔口出現,僅僅是因編劇需要讓他們來“搗亂”、需要他們來制造戲劇沖突。
同樣的,最近的都市情感劇到處都是“渣男”、“渣女”,編劇也是要以角色的“極品”來挑逗情緒、激發憤慨、引爆話題。
《三十而已》後期口碑崩塌,就在于它把人物給簡化了。跟劇集前半程相比,許幻山後半程的“渣”也缺乏足夠的說服力。一個原本把老婆孩子捧在手心的好男人,說出軌就出軌了,甚至沒什麼内心鬥争。
許幻山或許會讓觀衆聯想到《我的前半生》中,雷佳音飾演的前夫哥陳俊生。同樣是“渣男”,編劇沒有把陳俊生簡化成一個“渣”字,陳俊生是“渣男”也是一個複雜的人,他對于出軌有愧疚,他對于羅子君的家人始終有真誠和善良的一面。陳俊生與羅子君婚姻破裂,陳俊生固然是主要責任方,但羅子君在這段關系中同樣有不足。劇本沒有流于對“渣男”的情緒宣洩,而是能讓觀衆看到人的複雜,并從他人的弱點反省自身的不足。
林有有同樣非常臉譜化。劇中幾乎沒有呈現她的家庭關系與朋友關系,她的内心世界也是一片空白。她成為一個功能性的角色,存在隻為勾引許幻山。觀衆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隻是“史詩級綠茶”的代名詞。男人為了“渣”而“渣”,女人為了“三”而“三”,劇集就淪為一種情緒的快消品。
《三十而已》裡,有很多觀衆到飾演許幻山的李澤鋒和飾演林有有的張月底下留言辱罵,某寶上甚至有“陪罵”服務。觀衆這樣做當然是不理智的,影視創作者也有必要檢讨:把人物簡化成工具人,讓工具人淪為觀衆情緒的靶子,無助于提升觀衆的審美水平,反倒可能把觀衆引到歧路上去。
值得警惕的是,“極品”人物正成為都市題材影視劇的一種标配,這與新媒體時代的追劇模式有關。很多觀衆都是通過熱搜選劇,熱搜多了,話題性高了,觀衆才會去瞄一眼。《三十而已》播出期間共上了驚人的700多次熱搜,同樣的,《以家人之名》也是熱搜不斷。“極品”正是熱搜的一大法門,《三十而已》的“渣男”、“小三”,《以家人之名》中的“極品”父母,“功不可沒”。
不過,這種熱搜推劇的模式,本質上是飲鸩止渴。熱搜沒完沒了,以至于現在很多觀衆可能從來沒有點開劇集,就從微博、抖音上的片段看完了全劇——這最終傷害的反倒是劇集本身的利益。工具人終究是過眼雲煙,就像沒有什麼熱搜是永恒的,隻有經典的人物卻會長留觀衆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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