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幾十年，德國、日本的制造企業簡直就是“以質取勝”的代名詞，一些制造業的CEO非常自豪，甚至在公開場合調侃：大家好，我就是“保質保量”本人，也正因如此，德國的汽車、日本的馬桶蓋都遭遇哄搶，遭遇中國人的哄搶，這些遊客堅定地認為：買到了日本、德國的貨物，就等于買到了真貨，而不是要跑到北京地下商城：一面看貨，一面砍價，一面分辨貨物的真假。事實上，可信賴的品牌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不僅能讓消費者享受到最好的服務，也省去了“甄别真假”的痛苦過程，這不就是我們正在追求的“美好生活”嗎？遺憾的是，美好的事情總是稀有而短暫的，正如德國、日本的制造業在幾乎成為全球消費者信仰之時，卻被接連曝露出大量的軟件作弊、數據作假的事件，嚴重損毀企業品牌的同時，也讓追求“美好生活”的消費者深深地感到絕望，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或者更應該歸咎于行業的特性，伴有金錢、政治的影子。

日本神剛、德國車企，走下神壇堕入深淵？

筆者此前寫過一篇關于日本神戶制鋼所數據作假的文章，無獨有偶，德國車企日前也被曝露在尾氣試驗中，篡改了數據，這都是一些天大的事兒，神鋼的硬度不足，會讓汽車刹車失靈，或者讓重要的鋼結構轟然倒地，而篡改汽車尾氣測試數據，則給消費者造成誤導，認為地球變暖、環境變差，和自己買車沒有關系，于是，貸款買了一輛甲殼蟲，心安理得地堵在大馬路上，潇灑自如地排放着“有毒尾氣”，卻渾然不知。這樣的“假”是邪惡的，是需要嚴格禁止的，但諷刺的是，他們卻風雨飄搖地存活了幾十年。

相關人士透露，日本神戶制鋼所從60年代就開始造假，盡管日本神鋼負責人解釋說：我們隻造假十年…可即便是十年，也是跨度如此之大的時間，足以證明日本神鋼數據作假早已經成為“有組織、有規劃”的常态現象。迫于輿論的巨大壓力以及再不能翻案的重測數據，日本神戶制鋼所承認，他們曾篡改鋼材強度數據，僅僅過去一年，涉嫌造假的産品包括鋁制品約1.93萬噸，銅制品2200噸，銅鑄件約1.94萬件，約占其總産量的4%。日本的特種鋼向來是其制造業驕傲的資本之一，承載着全世界最核心的重量，橋梁、鐵路、樓宇、大壩...這些都需要特種鋼，但每每想到，其中有一部分是品質不合規的，誰又不能驚出一身冷汗呢？更尴尬的是，神鋼的軸承裝到了德國品牌的汽車裡，尚能不惜成本的全部召回，但鐵路、樓宇、大壩這些工程又如何召回呢，隻能戰戰兢兢地維護一輩子，終生不得安甯，這種精神上的虐待或許才是數據作假者最應該被詛咒的地方…

神鋼成為日本制造的污點，而大衆甲殼蟲則把德國制造業推向了風口浪尖，短短一年來，全球最強大的兩個制造陣營都變成了藏污納垢之地，不禁讓人唏噓。

為了刺激柴油車的銷量，德國車企聯手制造出“清潔柴油”的盛世。他們在美國找了一間實驗室，擠滿了大量的猴子，然後，一輛大衆甲殼蟲轎車的尾氣直接排放到了這間實驗室裡。如此殘酷的實驗最讓人氣憤的還不是“直接拿猴子做實驗”，而是無奈地發現，這款甲殼蟲的尾氣有毒物質超标40倍，但考慮到種種利益，甲殼蟲決定不向外界公布真實的測數據數據，結果就是，這輛甲殼蟲以“清潔汽車”面目示人，實際的污染水平比之一輛1997年的老款福特更加嚴重…等到東窗事發之後，大衆也因此蒙受了300多億美元的損失。大衆甲殼蟲已然是全球最頂級的汽車制造商，有鑒于此，其他企業也難免存在類似的問題。要知道，歐洲早在90年代就開始大肆推崇柴油汽車，而且極力證明柴油是比之汽油更清潔的能源，不知道，在這種瘋狂的推廣中，又能有多少幹淨的數據呢？

品質過剩，制造業永遠是冤大頭

數據作假，未嚴格執行SOP，承擔巨額的罰款…在血淋淋的事實面前，日本神鋼，德國甲殼蟲深深地鞠躬，低頭緻歉，來自全世界的消費者都充滿鄙夷地看着這些企業，嘴裡連續飙着：You are lying，同時，把自己打扮着上帝模樣，但誰又能再深度思考“假數據”背真正的原因，是否有更細緻地辦法去定義真假，最值得思考的問題是，日本神鋼也好，德國甲殼蟲也罷，他們存在于斯都超過幾十年，他們的産品遍布全世界，承擔着最核心的重量，連接起半個地球的交通體系，現在遭遇諷刺、罵名，真的全是自己的錯？

熟悉制造業的人都知道，于全球範圍内存在着大量的品質過剩，一些非專業的客戶或者政府組織，常常抛出不符合邏輯的目标，比如日本政府希望神鋼的硬度要無限拉大，最好扔到煉鋼爐裡都沒事兒，而一旦目标摻雜了政治和金錢的因素，邏輯就變得可有可無；德國汽車的柴油尾氣也有同樣的情況，顯然，絕對清潔的柴油，根本不存在，但現在的交通物流體系又不可能離開“柴油”，特别是一些重型卡車，怎麼也不可能靠幾節電池來驅動，這樣就形成一個微妙局面：政府機構、客戶希望汽車采用清潔的柴油，希望汽車能直接排放出新鮮的氧氣，但縱然是甲殼蟲這樣的頂級車企也難以做到。如果按照SOP執行，最終的結果是甲殼蟲、神鋼沒有訂單，消費者也沒有汽車、鋼材可用。經過長期的對峙之後，雙方都希望找到平衡點，但客戶向來不會放棄自己的标準，渴望訂單的制造業常常冒着“誠信”風險啟動生産，同時，客戶心裡也清楚整個“制假”過程…就這樣，甲殼蟲、神鋼經營幾十年，賺取了大量的利潤，東窗事發之後，再小小地賠償300億美元。

德國、日本聚集了全球最頂級的制造業，可依舊未能完全執行SOP，就不要說中國制造業了，我們一直在吹噓自己的成本低，是否也要去盤查，去更深刻地理解制造業。（科技新發現 康斯坦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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