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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甜又虐的短故事平生歡

寵物 更新时间:2024-10-05 22:04:59

  又甜又虐的短故事平生歡(陰郁偏執狼狗少年)(1)

  圖片來源于網絡

  民政局出來,他從老婆那奪走結婚證,拿着結婚證邊走邊笑。她發個朋友圈的功夫,耳邊一聲清脆聲,他腦袋撞到電線杆了。

  這人,談戀愛是戀愛腦,結婚直接沒有腦子了。

  他把結婚證小心地放進兜裡,然後牽住她的手,“還笑?再笑我把你扛回家裡。”

  當天,他去了養小狗狗們的地方,高挺的身軀蹲下來,把兩個人的結婚證嚴肅地擺在一群狗狗的面前。

  吹口哨把狗狗們召集過來的,一群狗狗們期待的湊過來,就看到這個狗玩意給他們展示結婚證。“這個女孩漂不漂亮?”

  他吹一聲口哨,一群小狗狗汪汪叫。

  她站在他身後,笑得合不攏嘴,他幼稚得沒眼看。“漂亮吧,她現在是我媳婦兒。”

  ———

  懷孕期間,她吃啥啥香,幹啥都有精神,狀态好得不像一個懷孕的人。

  相反,他“孕吐”了,有懷孕前三個月的妊娠現象,頭暈乏力,食欲不振,惡心嘔吐。

  她即将臨盆的前幾周,他預約了分娩體驗,男人躺在病床上,生生忍下了十級陣痛,額角上一片汗水。

  但出了體驗館,駕車回到家門口時,他再也忍不住了,頭抵在方向盤上,無聲地痛哭。

  她那麼嬌氣一個人,怎麼能受得了這麼痛的分娩。

  他回家時,她窩在沙發上追電視劇,一轉頭男人進門,換好拖鞋就黏在她身邊,臉色很不好。“你哭了?”

  微酸的目光停留在她挺起的肚子上,男人語氣深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們就不生了。”

  小舟澄出生後第二天,他去做了結紮,生孩子後,他就更加幼稚了。

  她生育後的那段日子,經常睡覺,小舟澄叽叽哇哇地喊叫想和媽媽一起睡,他爹一個箭步過來,抱着他去外面曬太陽了。

  嘴裡的語氣格外得嚴厲,“臭小子,敢吵醒你媽媽睡覺,我把你扔狗窩裡。”

  和修勾一起睡?他還沒有修勾高嘞。

  小舟睜大眼睛看他,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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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我寸草不生的土壤裡,長出的唯一一朵玫瑰。——邵泾北

  -

  明潺死了,死的時候手裡有一封信,署名是三天前還活着的邵泾北。

  藥罐撒了一地,明潺嘴角帶着笑靠在躺椅上,懷裡是她和一個成熟男人的合照。

  -

  再睜眼,明潺愣神。

  難聞的拖把水混合着廁所的髒臭味沖入鼻子裡,渾身的黏.膩感讓她不适。

  眼前是米白色的木闆隔間。

  她坐在隔間角落裡,藍白相間的衣服上都是被拖把水留下的泥漬和垃圾。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就在邵泾北去世三天後,獨自死在療養院裡。

  隔間外,廁所門上用紅漆印着幾個大字“青鎮第九中學”。

  這是她的高中,她正在被人堵在廁所裡。

  所以她重生了?

  “我去,她竟然敢從廁所裡出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兩個女生從路邊走到她跟前,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

  “明潺,你長膽子了?讓你出來了嗎?”

  明潺濕漉漉的長發披散下來,路人的角度隻能看見一張慘白的下颌,她驟然露出一個微笑,把兩個人吓了一跳。

  “要不你問問我手裡的拖把?”

  還想再欺負她啊?

  她扒開遮眼的頭發粲然一笑,酸臭的拖把被她握在手間,一個橫掃的動作,怕髒的人都躲得遠遠的。

  擋路的人掃清了,明潺帶着拖把走了幾步遠,然後一回頭,微微笑了一下,使勁把拖把甩到了剛剛那堆人中間。

  “送你們的禮物~”

  拖把水掃了那群人一身,幾個女生大喊大叫,明潺踩着她們喊叫的聲音,一步步走在九中的大路上。

  黃昏的陽光照耀學校的馬路,一切都是她十八歲時的樣子,而現在的邵泾北還活着, 他也還在九中讀書。

  想起來那個一直偷偷躲在暗處,陪她逛了大半個祖國山河的傻男人,明潺熱淚盈眶,越走眼前越模糊。

  “邵泾北,我重生回來救你了。”

  “傻子,你開不開心。”

  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她徑直去了九中的矮牆,手指摸了摸粗糙的牆壁,手臂一撐利落地越過牆頭。

  換做前世,她肯定不敢爬牆,但是這一輩子不敢的她都要幹一遍!

  九中的隔壁就是白鴿劇院,她這時候還是白鴿的學員,經過馬路後她直接進了劇院的後台,從更衣室裡取出來自己的衣服,去了洗澡間。

  一擡頭洗澡間有一塊電子屏幕,上面紅色的數字閃爍着“3月5号”。

  “三月五号?”

  這個數字她在哪裡聽到過。

  但是絞盡腦汁也記不起來。

  洗完穿衣服時,明潺看着跟醫院牆壁一樣白的表演裙裝,突然想起來。

  “他受傷的那天就是今年的三月五号!”

  上一世邵泾北告訴過她,就是今天,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救治,他帶着腿疾生活了一輩子。

  想起那個大男孩,明潺瞳孔微縮,心口一陣絞痛,這一次她不能再讓他帶着遺憾過一輩子!

  換好衣服,她沖出劇院後台,用盡渾身的力氣向他現在居住的巷子奔跑。

  一口氣跑到巷子口,她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汗水順着臉頰滴到地上,沾濕了巷口的塵土。

  “汪!汪!汪!”

  巷子裡突然響起幾聲狗叫。

  “!”

  她怕狗,繃緊的神經被狗叫聲吓得渾身發抖。

  聽說被狗看見了不能跑,但是她顧不得了,邵泾北就在巷子裡,這一世無論如何她都要把他拉出深淵。

  巷子盡頭是一個廢棄的工廠,這裡黑的像是沒有陽光,廢舊的機器間有一處破洞,陽光順着洞灑進來,是這裡唯一明亮的地方。

  明潺向那束光走過去,沒走到跟前就聽見一聲細微的咳嗽,角落裡靠着牆根躺了一個少年。

  他沒有骨頭一樣頹廢的躺在塵埃裡,衣服髒兮兮的,白色的衛衣上沾着泥土和血.迹,幹涸的紅色在白色的衣服上觸目驚心。

  裸露的皮膚上都是傷痕,隻有一張臉還算幹淨。

  少年陰郁内斂的氣質和青年邵泾北一模一樣,隻是更顯青澀。

  看到他的一瞬間明潺紅了眼睛。

  “邵泾北。”

  “你醒醒。”

  她的聲音顫抖,再次見到活生生的邵泾北,眼淚奪眶而出。

  男孩長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不安地眨動着,表明它的主人此刻很痛苦。

  明潺蹲下來,慌張的不知道手指能碰哪裡,最後戳了戳他還算完好的臉。

  很涼。

  三月份寒冷的天氣,他渾身更加冰涼像沒有人氣兒。

  002.明奔/别吵,老子沒死

  少年的眼睛緊閉,地上有一道很明顯的爬痕,從那邊的牆根延伸到男孩躺着的地方,像莊稼地裡機器留下種麥子的溝壑。

  明潺擡頭看了眼那個洞,陽光很烈的傾灑下來,落在男孩旁邊照亮了一塊黑暗。

  所以他是想死也要死在光裡嗎?

  這個認知讓明潺内心一顫。

  “邵泾北,我絕對不會讓你一輩子殘疾的。”

  明潺堅定地用手指抹去他臉上的血迹,露出血迹下的冷白的皮膚。

  她的叫喊聲太大,引來了巷子裡一陣狗吠。

  明潺手一抖用力按到了他的傷口。

  “嘶。”

  耳朵邊吵得很,還有什麼東西在臉上很癢,邵泾北慢慢的掀開眼皮,一雙涼薄的丹鳳眼困乏的沒有焦距。

  隻隐隐約約看到眼前一團白色的影子。

  “邵泾北!”

  那白色的影子在叫他的名字,在腦子裡嗡嗡的。

  “别吵。”

  邵泾北皺眉,耳邊很聒噪,吵的他頭疼。

  “老子沒死。”

  陽光映射在白裙子上很是刺眼,他一睜開眼就是刺眼的白。

  天使?

  邵泾北腦袋遲鈍的想,旋即他在心裡嘲諷自己。

  他這樣的人,死了也是入地獄的,怎麼可能見天使。

  這是沒死成。

  眼睛一轉就看到捏在自己胳膊上的是一雙細白的手,疼痛感比她手指柔軟的觸感更清晰,擡眼手的主人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貓兒一樣靈動的眼睛看着他,小姑娘聲音細細軟軟的。

  “邵泾北。”

  “這裡的狗吃人嗎?”

  狗吃人?

  “狗?”

  “嗯。”

  沙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來,明潺點頭。

  因為小時候被狗咬過,所以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很怕狗。

  邵泾北慢慢坐起來的時候渾身都在疼,尤其是腿用不上一點力氣。

  骨折了,邵泾北想。

  手扶上牆撐着要站起來,明潺看見了心裡一驚,“别動,腿骨折了,不能亂動。”

  她這麼一說,邵泾北的眼神才認真的定格在明潺的臉上。

  小姑娘很白很漂亮,紅潤的臉頰小綿羊一樣,柔順的頭發披在肩側,隻是劉海有些長不聽話的遮住了那雙靈動的眼睛。

  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裙子,看起來不是很保暖,這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他住在這裡十幾年也沒見過。

  “你誰?”

  “明潺,我叫明潺。”

  明潺扶住他的肩膀,用力但又盡量不碰到他的傷口壓制住不讓他站起來。

  狗聲鼎沸越來越近,明潺明顯抖了一下,低頭就是邵泾北恹恹的目光。

  心裡奇異的安靜下來,明潺一屁股坐到邵泾北旁邊。

  “這裡的狗總不會吃你。”

  她記得上輩子邵泾北就是被這些狗發現的,他們發現了昏迷的邵泾北,然後去街上把人帶到這裡救了邵泾北。

  隻不過他醒來就從醫院偷偷離開了。

  比上輩子倔多了,明潺想。

  “别多管閑事。”

  “滾——”

  男孩嘶啞的嗓音從嗓底發出輕微的聲音,傷口疼的他有些難受,煩躁得很。

  “脾氣真爆。”

  明潺嘀咕一句,輕輕撥動了下他遮住眼睛的劉海。

  巷子裡的狗圍過來,在邵泾北身邊坐成一個圈,耷拉着舌頭守着他。

  明潺輕環住他的胳膊,她想的沒錯,這些狗不會傷害他。

  坐在旁邊的邵泾北喘息聲很重,一下一下敲打在明潺的心上。

  她冷靜地觀察圍過來的這些狗,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剛來這裡的時候她看見外面有一輛自行車,是很破舊的老式自行車,自行車中間還有高高的大梁。

  雖然已經掉漆了,但是卻是這裡唯一可能的交通工具。

  決定完,明潺握緊拳頭,邵泾北的目光落到她泛白的拳頭上。

  就聽見明潺說,“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待會就回來。”

  邵泾北閉上眼,對她的話毫不在意,全身都在痛,她走了反而更安靜些。

  邵泾北不理睬她,早在明潺的意料之中,她站起來小心翼翼走出狗狗們的包圍圈。

  果然他們看到她和邵泾北坐在一起沒有為難她,就在明潺以為她可以順利路過時。

  “汪,哼哼……”

  一隻小小的短腿狗扭頭看她,鼻子裡發出哼哼聲,露出滿嘴獠牙。

  “!”

  明潺渾身僵硬,踏出去的腳步僵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跑。

  “旺财,乖。”

  邵泾北擡起沉重的眼皮就看到明潺和旺财對視的場面。

  果然他一開口,叫旺财的小狗哼唧一聲,乖乖趴下了。

  “你傻嗎,狗的眼睛不能盯着看。”

  邵泾北有氣無力的說,一雙眼睛微閉,随時能失去生氣。

  明潺點頭,迅速去外面推那輛自行車。

  回來時那群狗已經散了,邵泾北在地上坐直,看到自行車輪在面前停下。

  他遲鈍的仰頭。

  狼狽的樣子像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我在右面扶你起來,你用左腳發力知道嗎?”

  邵泾北隻盯着她。

  “老子,讓你,滾!”

  沙啞的聲音有氣無力。

  明潺看起來很乖,屬于邵泾北認知裡“好人家”的孩子,沒道理他死前還拖累一個乖孩子。

  “邵泾北,老子,救你,乖~”

  不就是個“老子”,她也會!

  左手攙到他的腋下,明潺向上用力,憋紅了臉但是男孩高大的身軀紋絲不動,重的像塊吸在地上的鐵。

  “放手。”

  “滾。”

  邵泾北眼睛看向明潺,鳳眼裡都是疏離和漠視,血迹粘在額頭上,張揚的臉上都是冰冷。

  絲毫不在意此刻激怒了明潺,他會被丢在這裡,最後失血過多死去。

  明潺放開他的身體雙手叉在腰間,大眼睛睜的圓圓的。

  “小脾氣還挺倔。”

  搖搖晃晃的邵泾北被她瞪了一眼。

  明潺彎腰蹲到地上,雙手扶到他的腋下,邵泾北渾身疼的沒有力氣,就沒有推開她。

  反正這些都是徒勞,她那小身闆肯定搬不動他。

  但是下一秒,邵泾北身體離地了。

  失去生氣的臉上微微驚訝。

  狹長的鳳眼側眸,就是明潺鼓着腮幫子憋氣、聚精會神撐起他的樣子,嬌小的臉蛋粉嫩的像小兔子。

  邵泾北眉心一跳,心尖好像被什麼被刺中了。

  “呼——”

  明潺雙手迅速調整,一隻手放到他的腿窩處,一個公主抱就把邵泾北帶離了地面。

  兩個人離得很近,邵泾北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聞到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老子很棒……的!”

  明潺憋着氣,臉頰綻開一個微笑,滿意的看向懷裡的邵泾北。

  那樣子好像再說,“看吧,你小子逃不出我的魔爪。”

  心裡竊竊得意,上一世的鍛煉果然沒白做,她竟然可以把邵泾北抱起來!

  這麼傲嬌一個人現在心裡肯定很難以接受吧。

  誰讓他不聽話,明潺癟癟嘴。

  003.明奔/我不會讓你殘疾

  竟然被一個瘦弱的女孩抱着雙腳離地,邵泾北的臉色黑的能滴水。

  察覺到他情緒不好。

  明潺迅速把邵泾北放到停穩的自行車後座上。

  老式自行車都很高大,幸虧這輛自行車不算太高,她的腿勉強能夠到離車座很遠的腳撐。

  邵泾北坐在後面,止不住的咳嗽了一聲,受傷的身軀随時都能從自行車上掉下去。

  “扶住我。”

  明潺說,但身後的人沒給她回應。

  邵泾北左腳剛着地,身形虛弱的穩不住,拽着自行車搖晃了一下

  感覺到自行車一晃,明潺回頭兇狠狠地瞪他一眼。

  小兔子發威了。

  邵泾北淡淡的掃一眼,面兒上漫不經心。

  一雙眼睛耷拉着很沒有精神。

  “你不聽話,我就上手了哦!”

  話畢,明潺幹脆地抓住邵泾北的手搭在自己腰間,然後豪橫的低下頭,看着他的臉,軟軟的語氣警告他一句。

  “你乖乖的坐穩好不好?”

  “你要是不聽話,老子把你喂狗!”

  最乖的語氣說最狠的話,耍完帥的明潺沒敢管他的反應,迅速回頭,臉瞬間就熱的要命。

  真是要命了。

  活了兩世這還是第一次有男孩子碰她的腰,明潺雙頰绯紅,不過沒有時間讓她想太多了。

  腳一蹬自行車就快速駛離。

  邵泾北坐不穩,腦子昏昏沉沉間全部的注意力全都在手上。

  手搭在明潺的腰上,指尖都是她身上的觸感和溫度。

  明明意識已經不清醒了,但他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

  盡管跟那群朋友沒少去酒吧,各種各樣的女性他都見過,但還是第一次離女孩這麼近。

  擱在她腰上的手觸摸到熱熱的溫度,五指僵直着不敢動。

  女孩的腰很軟很細,邵泾北脊椎骨挺得筆直。

  明潺自行車蹬得飛快,風從耳邊刮過,邵泾北就控制不住的向前傾。

  剛開始坐的筆直,但漸漸開始意識迷糊,最後隻能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維持穩定。

  肩上一沉,明潺心裡一咯噔,邊努力蹬自行車邊跟他說話。

  “邵泾北,你不要睡覺啊,你說說話……”

  明潺越說哭音越重,邵泾北昏迷前耳朵裡都是小姑娘哭聲凝重的喊叫聲。

  包紮處理完已經半夜了,主刀醫生和護士打開病房門,明潺從淺眠中驚醒,渾身一抖條件反射地站起來。

  “他怎麼樣了,會不會留下殘疾?”

  “你是他的?”

  “同學。”

  雖然不是一個班,但是是同一所學校一個年級,四舍五入算同學吧。

  “他沒事,隻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另外右腿骨折了,這一個月都需要住在醫院觀察。”

  醫生又說了些注意事項,明潺一一記下後,等醫生走後就去前台繳費了。

  夜深了,但是前台的護士還在值班,看她一個人從走廊深處走出來有些驚悚。

  因為白天淋了水臉色蒼白,又穿了一身白裙,瘦弱的身體憔悴的像阿飄一樣。

  小闆鞋在醫院走廊裡發出稀碎的聲音,在後半夜确實有些恐怖色彩,走近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在燈光下顯現出來。

  “你好,我想知道林明河醫生的科室在哪,他今天值班嗎?”

  “額……嗷,你是說林明河醫生嗎?”

  小護士迅速反應過來,露出一個笑臉。

  這哪是女鬼,分明是個可愛的小女孩。

  “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他是我哥哥的朋友。”

  明潺細軟的聲音回答,她要找林明河借住院的錢,剛剛才想起來手機在家裡,現在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但幸好大哥溫朝在這裡有個朋友。

  說來很巧,林明河剛好值夜班,聽說同科室的兄弟們晚上接待了一位渾身是血的男孩,身邊還跟着一個女孩。

  但林明河沒想到那個女孩就是他好兄弟的寶貝妹妹明潺。

  “進。”

  敲門聲響起,林明河頭也沒擡的回應。

  “林大哥。”

  林明河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擡眼門口是站的規規矩矩的明潺。

  眼鏡下眼睛疑惑的眯起來,林明河放下手裡的鋼筆,“坐。”

  “林大哥,我想找你借錢。”

  明潺開門見山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聽完林明河點點頭。

  “見過你大哥了嗎,那小子是什麼人?”

  林明河随意的轉動手裡的鋼筆,面上帶着笑,他可沒少聽溫朝訴苦,說不知道怎麼哄妹妹開心。

  這不,看起來挺安靜,挺好哄的?

  溫朝個廢物。

  林明河在心裡吐槽。

  “沒來得及,他是我同學。”

  “住院費我給你填上,你哥還給我就行了。”

  “真的?”

  明潺聽到他肯借錢驚喜的擡頭,嘴角帶着微笑,但明媚的笑臉轉眼就暗淡了。

  讓溫朝給她還錢啊。

  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她的兩個哥哥。

  “嗯,溫朝還。”

  林明河長腿落地走出去,去護士那裡以個人的名義把邵泾北的住院費交上了。

  “他傷情怎麼樣?”

  林明河簽字時随口一問。

  “有些嚴重,聽說右腿骨折很嚴重。”

  “哦。”

  林明河放下鋼筆回科室,手機貼在耳邊問明潺,“要不要給溫朝打個電話?”

  後者聽到蹭的站起來,說話都丢結巴,“不,不用了,謝謝林大哥我先走了。”

  明潺匆忙的關上門出去了,慌忙的好像身後有洪水猛獸。

  林明河覺得好笑,溫朝寶貝那麼久的妹妹聽見他跟看見鬼似的。

  虧他寶貝了那麼久。

  “喲,我說,溫朝你把你妹妹吓成什麼樣兒了,聽見你跟看見鬼一樣?”

  林明河對電話裡的人打趣道,早走進門之前這電話就撥通了,對面的人聽到有關明潺态度轉變了一百八十度。

  “什麼什麼樣兒,看好我妹妹,我明天就過去。”

  電話那邊的男人聲音焦急,俨然一個深度妹控。

  “對了,給我妹找件衣服,不要凍着了。”

  明潺固執,溫朝猜到她今天晚上肯定會留在醫院裡,讓林明河給他妹妹添件衣服。

  不是親的還這樣,要是親的那不得天天帶着。

  林明河挂了電話搖搖頭,妹控果然可怕。

  明潺打開邵泾北的病房門時,房間裡隻有男孩睡覺的聲音。

  他一條腿高高吊起來,打着石膏樣子看起來很滑稽。

  明潺搬了椅子坐到他的病床邊,熟睡的邵泾北很乖,皮膚白皙的像嬰兒一樣,漂亮的眼睛下有一片烏青。

  安靜躺着的樣子像一個王子。

  明潺看着他的臉逐漸出神。

  上一世她一直和家裡關系不好,爸爸娶了溫容後,她就與家裡割裂了。

  高中她離開青鎮就徹底與家裡斷了聯系,隻知道他們一直在找她。

  到死她也不知道爸爸和家裡最後怎麼樣了。

  明潺想着把頭埋進了臂彎裡,鼻尖發酸,眼睛濕漉漉的。

  其實溫容和她帶過來的兩個哥哥一直對她很好,明潺永遠記得那個溫柔的女人,每次購物都會給她買很多衣服和首飾。

  溫朝和溫揚雖然嘴上說偏心眼,但是對明潺得到的偏愛樂見其成。

  是她自己的别扭傷害了一家人。

  幸好她還有彌補的機會。

  “邵泾北。”

  明潺輕輕握了下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指,男孩睡得很熟,對她的觸摸沒有任何反應

  “我不會讓你殘疾的。”

  夜深了,沒有人回答她,隻有病房窗外的蟋蟀聲不停的叫着。

  安靜的夜裡,女孩在男孩床邊趴了一晚。

  -

  第二天早上,明潺從床邊爬起來,渾身酸痛,脖子僵痛,渾身就像要散架了。

  她一動一件女士的外套從身上掉下來,看款式是醫院的護士服。

  桌角上林明河留了一張紙條,“溫朝說給你的,用完放到椅子上就行。”

  004.明奔/菩薩派我來保護你

  認出是林明河的字迹,應該是溫朝讓他留的衣服。

  明潺心間熱熱的,把衣服整齊的疊好放到椅子上。

  她收拾完走出病房時,邵泾北還在睡覺。

  明潺在青鎮有一間小小的公寓房,再次站到木質的家門前,明潺愣神片刻,生疏得從毯子下找到家門鑰匙。

  屋子裡面的東西還是當年的模樣,明潺站到鏡子前,看到了一個高挑玉立的女孩,雙頰粉嫩,滿滿都是膠原蛋白。

  這是她十七歲的樣子,明潺粲然一笑,她可以重新來過了,真好。

  櫃子有一套新校服,她拿出來換衣服時,放到桌面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

  明潺咬着皮筋,邊接電話邊紮頭發。

  “喂,明潺嗎,你今天還來學校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明潺歪着頭夾着手機想了一會,哦,這人是她的班主任齊女士。

  基本上每次她被欺負回家,第二天早上她肯定會打電話問她還來不來。

  “去,我待會就到。”

  長長的劉海遮住半張臉,也遮住了她的精神氣,明潺毫不猶豫的把劉海和頭發梳起來,紮了一個元氣的高馬尾。

  這個時候明潺是高二(六)班的一顆“毒瘤”,準确來說是兩顆“毒瘤”之一。

  還有一個人比她還讓人頭疼。

  如果她要去邵泾北的班級,還必須要與另一顆“毒瘤”商量。

  明潺的小公寓樓下有一輛她的小電驢,重新看到這輛亮藍綠色的小電車,少女眼前一亮。

  上一世她離開後,公寓的東西都不知道被怎麼處理了,如今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不告而别了。

  書包放到前面的車簍裡,穿着寬松校褲的長腿支在地上,扣上防護頭盔手把一擰,明潺就出發去學校了。

  路過小區外的早餐攤,停下來買了兩份早餐。

  “小姑娘,這麼早就去上學?”

  賣早餐的老闆娘邊攤餅邊問,聽到熟悉的問候聲,明潺掩在頭盔裡的眼睛笑起來。

  “對,您注意身體,不要累着了。”

  明潺想起來明年攤煎餅的老闆娘就因為腰肌勞損住院,以至于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見過她。

  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是她離開那幾天,淩晨五點她拎着拉杆箱站在呼嘯北風裡,老闆娘裹着厚棉襖塞給她煎餅和一杯熱乎的豆漿。

  寒風裡豆漿冒起的熱氣格外溫暖。

  掃碼支付的時候,明潺直接湊整給了二十塊錢。

  “給多了給多了,那我給你填根腸吧。”

  老闆娘把塞的滿滿當當的兩份早餐放到她的車筐裡。

  “謝謝您,我走了。”

  小電驢在風中飛馳,冬末春初,風還有些冷,明潺下意識的縮縮脖子不讓冷風鑽進來,但飛揚的發梢已經暴露了她内心的興奮。

  騎着小電驢明潺開心的像一隻快樂的薩摩耶。

  很快就到了醫院她,把小電驢停好,起身拿出車筐裡的早飯時,看到了停車棚裡有一輛自行車。

  明潺一愣。

  忽然想起了什麼,然後飛快的奔上樓去邵泾北的房間。

  前台的小護士跟她打招呼,明潺來不及回頭,匆匆回了一句早安,就飛一般沖進邵泾北的病房。

  房門一打開,迎面就是藍白條紋的病服,明潺腳下沒刹住,一頭撞了上去。

  “嘶。”

  “我的頭。”

  兩道聲音響起,痛的倒吸一口氣的是邵泾北。

  剛醒來不久,沒想到一打開房門就是這麼個驚喜,疼的他咬牙。

  “頭鐵。”

  他蹦出兩個字,聲音明顯很沙啞。

  聽到他的聲音明潺下意識的看向床頭櫃上沒有動的那杯水,腦子裡在想“頭鐵”是這個意思嗎。

  邵泾北醒來時病房裡沒人,他想離開但沒出門明潺就回來了。

  鳳眼微睨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看起來今天他是溜不成了。

  明潺看他假裝若無其事的坐回病床上,少年瘦削的身形躺在紙白的病床上有種頹廢的美感。

  他昏迷前穿的那套衣服扔在床上,記憶起他上輩子自己離開醫院留下殘疾的所作所為,明潺瞬間就明白他打的什麼算盤了。

  “你想趁我不在偷偷溜走?”

  明潺臉上揚起一抹微笑,幸虧她回來的及時。

  看到笑的花兒一樣的明潺,邵泾北雙手交叉枕在頭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眼睛看向窗外的太陽,微微眯眼,整個人惬意的靠在床頭。

  今天的太陽有些太烈了,他想。

  和眼前的人一樣讓他感到有些無所适從。

  “早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就買了我喜歡的煎餅。”

  “這頓先湊合着吃,明天我給你帶你喜歡的。”

  塑料袋一打開,整間病房都是煎餅的香氣。

  邵泾北扭頭剛想說不餓,肚子就不争氣的叫了。

  咕噜咕噜幾聲,有些尴尬。

  明潺直接拿出小桌闆,支到他的被子上,把煎餅和豆漿擺好,她知道邵泾北有嚴重的潔癖,就放了好幾層衛生紙在旁邊。

  “快吃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你就當替我分擔好不好?”

  明潺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手交握在一起放到鼻尖處,清澈的眼神期待地看向邵泾北。

  她發現現在的邵泾北不喜歡說話,經常幾個字幾個字的崩,也不喜歡跟别人接觸。

  “管老子?”

  邵泾北挑眉問。

  煎餅被他随意的拿起來,慢條斯理地吃着,臉上貼着創可貼,渾身綁的都是繃帶,孱弱的身軀隻有一雙眼睛無比叛逆。

  正玩手機的明潺擡頭 ,“可以嗎?”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驚訝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明眸皓齒,收拾利落的明潺此刻看起來明媚的像一輪太陽。

  又裝可憐。

  邵泾北咬一口煎餅。

  “為什麼?”

  印象裡,這人與他非親非故,甚至都沒有見過。

  但是她穿了一身九中的校服。

  九中?他在那裡已經惡名昭著了,她還敢靠近。

  “老子會打瘸你。”

  邵泾北一本正經的說。

  握着豆漿杯子靠在床頭,丹鳳眼打量她,認真的樣子就像在考慮什麼分量的棍子能把明潺打瘸。

  明潺拍拍手站起來,忍着笑意。

  她發現一本正經吓唬人的邵泾北格外可愛。

  像張牙舞爪的小老虎,沒有咬人的本事隻能呲嘴獠牙。

  “那你看老子不順眼的時候就打瘸老子吧,老子肯定不還手!”

  “不過,現在老子要養好你!”

  明潺學他的語氣說話,說完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還是滿着的水杯,心下了然,背上書包跟邵泾北道别。

  “你可以在這裡等我嗎,中午我會過來給你帶飯吃。”

  明潺問。

  男孩涼薄的鳳眼看過來,微挑的眼神在問:“為什麼?”

  明潺發現他還真是固執,救他還要給個理由。

  “因為你上輩子做了一件大好事,菩薩派我來保護你。”

  明潺滿嘴胡謅。

  但她說的沒錯,上輩子的邵泾北确實做了一件大好事,至少對她來說邵泾北拯救了她,讓她生命最後的那幾年過得美滿幸福。

  那是她一生最快樂的日子。

  蓦然想起那個蝸居在輪椅上的偉岸背影,明潺眼眶一熱,手指摸上他腿上厚厚的石膏。

  讷讷的說,“邵泾北,你一定要好起來啊。”

  這是她重活一世最大的意義。

  明潺去上學了,邵泾北又是一個人躺在病房裡。

  門關上,頹廢的眼神随意的盯着走針的鐘表。

  他以為活不成了,沒想到半夜一睜眼就是醫院煞白的牆壁。

  渾身上下都在疼。

  剛一扭頭病看到的就是守在他床邊的女孩。

  豆漿一點點在發呆的男孩手裡冷掉,然後砰的一聲被他投進了垃圾桶裡。

  邵泾北嘴邊的笑頹廢。

  菩薩,怎麼會拯救他,騙鬼呢。

  但她救了他。

  還有昨天晚上隐約聽到的那句不會讓他殘疾。

  好像有點有趣。

  被留海遮擋住的頹廢眼神帶有稀碎的光芒,像是獵人在空曠的沙漠找到了狩獵點。

  005.明奔/竟然對了三道題

  明潺趕到學校,把小電驢停到校外的車棚,她跑步向班裡趕。

  今天早晨短短不到一個小時她就來來回回飛奔了兩次。

  上樓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路過樓梯轉彎沒注意撞到了一隊人。

  明潺草草的說了聲對不起就踩着上課鈴聲百米沖刺。

  忽的一陣風刮過,站在樓道裡的幾個少年齊齊傻眼。

  “喲,我草,野哥這誰啊?”

  看臉有些眼熟,但看臉又沒見過。

  蔣原野抓了把奶奶灰的頭發,剛剛他看到那個女孩背着他同桌的書包。

  但是他那個同桌一向慢吞吞的,劉海整天遮着半張臉,走路輕飄的程度讓他一度懷疑她是不是腿廢了。

  怎麼可能這麼健步如飛。

  但确實有一點像。

  “不知道,哪個班新來的吧。”

  蔣原野随意的答。

  “但是,哥,她進了你們六班,六班來新人了?”

  蔣原野咬棒棒糖的動作一滞,眼睛看向剛剛關閉六班門口,邁着大步伐回班。

  第一節是語文老師的課,語文老師是個和顔悅色的中年女性。

  蔣原野向來嚣張慣了,打開門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招呼也沒打。

  他一走進來,全班的目光都聚集他身上,除了蔣原野那個邋裡邋遢的小同桌明潺,所有人都注意着他的動作。

  在四十多個人的注目禮下,蔣原野懶散地走向自己的位置,沒看到披散着劉海的明潺,指節扣了扣那女孩的桌闆。

  後者擡起頭,神韻中和明潺有一點相像。

  “你是,明潺?”

  捕捉到蔣原野臉上的震驚,衆人露出心滿意足看戲的表情。

  實不相瞞,剛剛他們看見她進來直接坐到明潺的位置上時,表情比蔣原野還震驚。

  按照明潺以前的裝扮,是六班妥妥的“小乞丐”,但現在坐到明潺位置上的明明是個大美女。

  聽到蔣原野的聲音,明潺擡頭:“蔣原野,早上好。”

  聲音還是那個聲音。

  蔣原野承認,他一直覺得明潺聲音很舒服。

  這就是他為什麼能忍受一個邋裡邋遢的女孩坐自己旁邊的原因。

  明潺右手放在耳朵邊,動動手指跟他打招呼,眼睛笑起來,明媚的樣子和以前陰沉沉的氣質判若兩人。

  對明潺來說,她已經二十幾年沒見過蔣原野了,這時候見到了還有些親切。

  目光裡充滿了母愛的光芒。

  上輩子和這輩子年齡加起來,她确實可以做蔣原野的媽了。

  “嘁,神經。”

  語文老師用闆擦拍拍黑闆,“都坐好,準備上課了同學們,原野同學也坐好。”

  蔣原野從她身後經過,吊兒郎當的靠在牆上。

  眼睛掃了眼班裡裡偷偷看向後排的人。

  那些人觸及到他的目光,都讪讪的收回目光聽課。

  “你又被那兩個人欺負了,小廢物。”

  明潺正在抄吳婧琪的數學作業,聽到旁邊人的嘲諷,流轉的筆尖停下。

  “嗯,練字。”

  “嘁。”

  死鴨子嘴硬。

  “變好看了,還不是受人欺負,慫!”

  “!”

  這小子挑釁她!

  明潺看他一眼沒說話 。

  蔣原野扭正身體,有一下沒一下的翻動面前的語文課本。

  眼睛瞥見明潺左手寫的飛快,工整的字迹和他狗爬的字迹形成鮮明對比。

  蔣原野看看扉頁上自己龍飛鳳舞的名字,微微挑眉毫不留情把語文課本抛到一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桌子上睡覺了。

  第三節課是數學,中間有一個大課間。

  明潺坐在椅子上寫作業,隻聽“砰”的一聲,一本書砸到了她的桌兜上,聲音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眼睛不擡也知道是誰。

  八成是數學老師已經批完作業了。

  “什麼聲音,跟高壓鍋炸了似的。”

  被巨大的聲音吵到,蔣原野幽幽轉醒,奶奶灰的微長發下一雙迷離的黑眸。

  “地震了。”

  蔣原野:……

  “明潺,你膽子肥了,數學作業給我使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班裡人聽到這聲音,也見怪不怪,隻看戲不摻和。

  吳婧琪氣急敗壞的走到明潺桌子前,叉腰站着,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

  礙于蔣原野在旁邊,說話刻意壓低了聲音。

  想到剛才辦公室的事,她氣的胸口起伏。

  吳婧琪剛從廁所回來就被數學老師叫辦公室了,因為明潺給她寫的作業全對。

  她以前都會囑托她答案不要全抄,對一半錯一半,以往都沒事,這次她竟然敢給她使詐!

  “你說我給你寫的作業有問題,那我們去找老師吧,就說我給你寫的作業,抄答案的是我,與你無關,怎麼樣?”

  明潺站起來,語氣平靜地回怼。

  “我擦尼瑪,你想耍賴?”

  數學老師最煩作業替寫,要是告訴數學老師作業是明潺寫的,她就不用來上學了。

  明潺就是想拿捏她!

  吳婧琪一腳揣在明潺坐着的闆凳上,帶着整張桌子移位,發出刺啦的巨大響聲。

  後背猝不及防地撞到牆角的空調,明潺疼的咬牙,深吸一口氣猛的站起來。

  帶動腿後的凳子又發出巨大的聲響。

  蔣原野早就被這動靜吵醒了,靜觀其變的表情看到明潺站起來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她會跟以前一樣會忍氣吞聲到底呢。

  沒想到反擊了。

  “吳婧琪,有本事你就去老師那說。”

  “說你的作業是我寫的,現在是,以前也是。”

  “沒本事,就給老子閉嘴,話吞了,委屈受了。”

  “是你逼我替你寫作業,不是我逼你!”

  她語氣淡淡的,用最軟的語氣說最硬氣的話。

  明潺嘴角帶笑,始終柔和的表情像是在唠家常。

  在這等她呢!

  吳婧琪咬牙切齒,“你下學給我等着。”

  下一節課鈴響了,數學老師夾着課本走進來,開始慢悠悠地環視一遍教室。

  方蒿使勁晃晃吳婧琪的胳膊,提醒她趕快回座位。

  全班人坐好,這節數學課就提前開始了。

  “這次作業,除了兩個人沒交以外。”

  數學老師吳默走到講台上,眼睛平靜地掃了最後一排空調前的兩顆“毒瘤”,繼續說。

  “咱們班都交了,有滿分的我很欣慰。”

  吳默的臉上甚至帶上了笑意,但下一秒話鋒一轉。

  “但是,這位同學是抄的。”

  “吳婧琪,下午給我寫份檢讨,說說你答案怎麼來的。”

  被點到的吳婧琪萬般不情願的從座位上站起來,凳子弄得嘎吱響,臉紅的滴血。

  “是……老師。”

  坐下前還向明潺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惡狠狠的眼神一點也沒有被她痛恨的人接收到。

  此刻明潺正忙着收拾自己的課本。

  上輩子她太擺爛了,課本都不知道塞哪了,現在正忙裡忙慌從抽屜裡往外扒東西,根本無暇看戲。

  “找這個?”

  蔣原野手裡拎着明潺的數學課本,在頭頂舉高高,挑釁的眼睛看向明潺。

  明潺看到了找他要。

  “給我。”

  “你是誰?”

  蔣原野淡淡的問。

  她太反常了,根本不像他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同桌,但是聲音又沒變,事情有點奇怪。

  “除了明潺還有誰?”

  見他沒有給的意思,明潺站起來奪過她手裡自己的課本。

  蔣原野本來就沒有使勁握着,所以被她輕而易舉抽走了。

  “你沒騙我?”

  摸摸自己那一頭奶奶灰的頭發,蔣原野有些苦惱,看明潺那樣子不像撒謊,但好好一個人怎麼突然性情大變。

  “當然沒有騙你,騙人是小狗!”

  “謝了!”

  明潺拿着課本颠了幾下打開,開始埋頭聽課。

  她上課這麼認真的樣子有點難以置信,蔣原野連着看了好幾眼,稀奇。

  果然十分鐘不到,明潺頭猛然下落,毫無征兆的砸到了桌子上。

  砰的一聲脆響。

  旁邊蔣原野饒有興趣的看過來,笑了她好幾聲。

  性情大變怎樣,果然學渣本性絲毫沒變。

  明潺臉埋進課本裡,雙手支撐在課桌上,郁悶的接受蔣原野的嘲笑。

  她果然高估自己了,學渣的生物本能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改變的嗚嗚。

  高二下半學期,老師為了高三一年複習來得及,會将三年的課本内容壓縮到兩年内講完。

  現在已經是高三下的學習内容,而她高一内容都沒學會。

  不能把課本都學會的話,就不能完美錯開正确答案考零分。

  想到這,明潺一鼓作氣,從課桌裡抽出來一張數學卷子。

  五分鐘之内明潺做完了十二道選擇題,然後開始對答案。

  勾畫完後蒙對了三道。

  竟然對了三道!!!

  006.明奔/我真是欠你的

  明潺臉上的表情跟遭了雷劈一樣。

  “不滿意?”

  蔣原野疑惑,“十二道題蒙對三道,25%的正确率,這很不錯了。”

  反觀明潺仍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一道題都不想做對!”

  但轉眼她就打足了精神,在蔣原野迷惑的眼光裡開始奮筆疾書的記筆記。

  -

  中午放學。

  下課鈴剛響,明潺就踩着鈴聲從後門出去了,她跑出去的時候蔣原野都沒來得及把桌面上的書塞進桌兜裡。

  吳婧琪和方蒿來到明潺的位置時,她的座位都涼了,就剩幾本課本孤零零地放在桌面上。

  明潺答應了邵泾北中午給他帶飯,下課鈴剛響就直奔食堂,擠進打飯的人潮裡。

  打包了兩份飯菜從食堂出來已經是十分鐘以後,彼時吳婧琪和方蒿端着飯盤從門口出來。

  見到明潺時,她正拎着兩個保溫桶要往外走。

  這兩個人在意料之中,明潺貓兒眼微眯,慵懶中夾雜着冷漠。

  “吃飯的時候找我,有什麼大事?”

  “找你玩,去嗎?”

  按照往常,她早就開始瑟瑟發抖,縮着脖子準備被她們帶走了。

  但事實上,塵封心底的恐懼感湧上心頭,明潺渾身僵硬,托着保溫桶的手指根本無法動彈。

  手滑到兩個保溫桶中間落空,她才陡然想起她重生了。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去呀,還去女生廁所嗎?”

  雲淡風輕的語氣真就像與自己的閨蜜讨論去哪裡玩。

  沒等兩個人回答,明潺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旋即手腕舒服了又拎起來保溫桶。

  先帶她去廁所,然後潑拖把水,最後關進廁所裡,這個套路她早滾瓜爛熟了。

  吳婧琪叉着腰,單手端着托盤站在食堂門口有些疑惑,今天的明潺太聽話了,乖順的有些反常。

  “琪姐,還收拾她嗎?”

  這兩天明潺太詭異了,方蒿有些後怕,謹慎地問吳婧琪,她的琪姐還沒有回答,明潺就先說話了。

  “你們倆怎麼不動,要不我帶路吧。”

  (我帶路,把你們都帶到陰溝溝裡~)

  明潺粲然一笑,一雙靈動的眼睛微彎,帶着光的眼睛格外可愛。

  吳婧琪和方蒿還沒開口,明潺已經主動走在她們兩個前面。

  身形纖細的少女被兩個圍堵她的人帶走,周圍吃飯的人全都袖手旁觀。

  吃飯的學生對這一幕早已習以為常,令人奇怪的是,這次被吳婧琪和方蒿攔住的不是明潺那個垃圾。

  而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

  他們學校新轉來的轉校生?

  明潺拎着她的保溫走在前頭,悠閑的姿态不像是出來挨打的,倒像是帶着身後兩個人出來散步的。

  柔順的高馬尾随着她的走動輕微搖晃,少女明眸皓齒,亭亭玉立。

  吳婧琪看着明潺窈窕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嫉妒。

  高一開學時她就知道明潺漂亮,但是也僅是開學第一天。

  因為第二天明潺被吓她們得就不敢來學校了,聽話的按照她們的要求,每天來學校時渾身都是邋裡邋遢的。

  沒想到她現在又敢“招搖過市”了,看來是給她的警告失效了。

  “琪姐,明潺好像變了。”

  “沒關系,敢打她第一次就敢打她第二次。”

  吳婧琪心裡已經有了計策。

  走到廁所門口。

  明潺繞過了廁所門,兩個人一個不察,明潺已經快速的坐到學校牆頭上了,坐在牆沿上準備轉身。

  吳婧琪看見直接急了。

  “明潺,你翻牆頭不害怕我們倆告訴班主任嗎?”

  吳婧琪跳腳。

  可惡,竟然被她給耍了!

  “怕,怕的要死,你去告老子吧!”

  “敢告還得看你的本事!”

  纖細的中指向下豎起,明潺吐吐舌頭拎着兩個保溫桶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她敢告她就敢讓她告不成!

  明潺光明正大的翻牆走了。

  “琪姐我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上啊!”

  吳婧琪恐高,爬牆的任務隻能由方蒿來完成,雖然跟着吳婧琪基本無惡不作,但她還是第一次爬牆頭。

  手指都磨破了才堪堪抓住牆沿,氣喘籲籲地坐上去,才隐隐看見明潺騎着輛電動車揚長而去。

  “野哥,剛剛那是你同桌?”

  看見少女翻牆的整個經過,蔣原野身邊的陳宇問。

  “夠野的啊,這真是你那個整天邋裡邋遢的同桌。”

  蔣原野撇了他一眼,他看一眼牆下站着的兩個人就知道那是明潺。

  隻有她天天身邊跟着那兩隻蒼蠅。

  “知道怎麼把警衛引過來嗎?”

  蔣原野問,陳宇多聰明啊,腦子一轉就明白蔣原野的意思了,屁颠屁颠走去門口了。

  離開時特意看了眼挂在牆頭的方蒿。

  得罪誰不好,非得罪他們野哥。

  新時代校霸不是吹的!

  -

  醫院裡人來人往,别的病房前都有人,隻有邵泾北的病房靜悄悄的。

  明潺打開邵泾北的病房門,室内黑乎乎的一片,窗戶全都關嚴實,窗簾透出微弱的光,給密閉的空間一點點亮。

  要不是她剛剛下學從外面趕過來,真的會以為時間已經進入了夜晚。

  “邵泾北。”

  明潺喊。

  衛生間裡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邵泾北聽到聲音,推開衛生間的門從裡面走出來。

  他的頭發是濕的,留海随意耷拉在男孩飽滿的額頭上,空氣中有淡淡的肥皂的味道,明顯剛剛是在洗澡。

  “我可以開燈嗎?”

  邵泾北拄着拐,慢悠悠地路過她坐到病床上,沙啞的聲線回答,“随你。”

  對他這副愛搭不理的态度早就見怪不怪了,明潺随手就按下燈的開關。

  “啪。”

  燈打開了,看清男孩此刻的模樣,明潺直接氣笑了。

  她把保溫桶放到桌面上,氣憤地推門而去,離開前還留下一句。

  “我真是欠你的!”

  被摔門了,邵泾北毫不在意,丹鳳眼把被傷口浸出的血液染成粉紅色的病号服盡收眼底,然後修長的手指擰開了明潺帶來的飯盒。

  對這些小傷他已經家常便飯。

  外科的問診室門一推開,裡面坐着的兩個男人同時看向門口。

  看清林明河身邊那個男人,明潺眼神被燙了一下,迅速轉移視線看向林明河。

  “他傷口裂開了,有點嚴重,你可以去看一下嗎?”

  林明河點頭,看看賴在他這不走的溫朝又看看站在門口的明潺,有眼力見兒的把空間留給了兩兄妹。

  林明河走後,溫朝雲淡風輕的坐在看診椅上,長腿随意的交叉在一起。

  面上很輕松,實際上握着手機的手心早已經汗涔涔。

  明潺站在門口,憋了很久,臉都憋紅了,愣是喊不出來一個“哥”字。

  “站在哪,不說話,當門神?”

  最後還是溫朝三個字三個字的崩出一句開場白。

  “哦。”

  明潺乖巧的走到離門口最近的沙發上坐好,低着頭不與他有任何眼神交流,膝蓋并攏一副乖乖聽訓的樣子。

  溫朝:“……”

  坐的離他這麼遠。

  不是吧,他把他妹妹吓着了?

  “那小子,誰?”

  “同學。”

  溫朝問明潺答,怎麼一個個都問邵泾北是誰。

  “走,讓你哥見見。”

  明潺:“哦,!,嗯?”

  “不行,他認生。”

  邵泾北剛剛才跟她熟一點點,她害怕溫朝看見邵泾北是男的不讓她管,不能把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感情破壞了。

  “以後行不行,一個星期以後也可以。”

  “嗯,也行。”

  溫朝欣然答應,他也不是非要去見那小子,隻是想和他妹找一個共同話題。

  話聊開了,溫朝開始問心裡在意的事。

  “林明河說,你借他錢了?”

  “我同學腿折了需要花錢,我很快還你。”

  明潺立刻回答,溫朝樂滋滋的表情瞬間垮下來,臉變得比非物質文化遺産還快。

  誰需要她還錢,他又不缺錢。

  “不用,他的錢你随便借,有你哥給你擔着。”

  “你哥就是你的錢袋子,怎麼還記不住。”

  他說完,明潺心尖一熱,鼻尖發酸,一句脫口而出的話,讓明潺想起來自己上輩子造的孽。

  有這麼好的家人,她當時為什麼不珍惜。

  007.明奔/努力考倒數第一

  哦莫,怎麼哭了。

  溫朝從林明河桌子上的紙巾盒裡抽出來一堆紙巾,急忙在手裡整理整齊遞給明潺。

  “哥下次來看你肯定跟你說,别哭了吧。”

  溫朝哄得生疏,以為是他這次來醫院,沒有告訴明潺,讓她難堪了。

  他這個妹妹從來跟他們兩個哥哥不親,這次他一着急确實做的有點魯莽。

  溫朝不知所措地撓頭。

  隻有一個冷冰冰的弟弟的人,實在不知道怎麼哄嬌滴滴的妹妹。

  “大哥。”

  明潺哭着叫一聲。

  “在。”

  溫朝秒答,然後後知後覺明潺喊他了。

  愁眉苦臉的表情瞬間爆炸,眼睛瞪得老大,扭頭問明潺是不是喊他,下一秒小姑娘就撲進了他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明潺一連說了好幾個對不起,抱着他小聲啜泣着。

  上輩子他們把最好的東西一次次捧到她面前,是她不懂得珍惜。

  而他們卻仍然願意對她好。

  被突然抱住的溫朝心裡一瞬間樂開花,快樂的心情在發現明潺道歉後沉起來。

  “不用對不起,不過是多花了幾塊錢,你哥有錢給你花。”

  “你最好多花一點,溫揚存了一堆零花錢,就是他以前給你,你不要……”

  溫朝安慰了一堆,他以為明潺因為借林明河的錢,感到内疚才向他道歉。

  隻有泣不成聲的明潺自己知道,她在為自己上輩子做的錯事向溫朝道歉。

  -

  明潺去看邵泾北的時候,林明河已經把他的傷口處理完了。

  這小子挺作,身上的傷口都沾水了,因為那小子不配合,他忙活了大半個小時才折騰完。

  此刻兩個男人在病房裡,氣氛格外的尴尬。

  少年坐在病床上,赤裸的上半身纏了好幾圈薄薄的繃帶,精緻的面容帶着病态的白,低着頭昏昏欲睡。

  林明河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玩手機,偶爾看一眼邵泾北的狀态,心裡總是忍不住腹诽。

  這小子跟個悶葫蘆一樣,什麼也不說,本着人道主義原則,他還是給他把傷口處理好了。

  兩個男人共處一室,互不認識互不說話,還因為明潺和溫朝這層關系必須待着一起。

  屬實很難受。

  林明河在椅子上動來動去,動作幅度很大,好幾次發出刺耳的聲音。

  第四次的時候邵泾北就受不了了。

  這個人一進來就拉開了窗簾,非要給他處理傷口,現在又動來動去的。

  少年峰眉冷皺,眉宇間都是不耐,渾身都帶着刺頭兒的那股張狂勁,看向林明河的椅子,眼神裡帶着絲僞裝的同情。

  開口說話卻從不留情。

  “痔瘡?”

  剛坐踏實的林明河:“我日!”

  他醫德高尚,他不計較!

  這時,明潺的敲門聲準确的化解了兩個人的尴尬。

  林明河答了一聲“進”,明潺低着頭走了進來,門外站着溫朝,颀長的身影掃了邵泾北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林明河明顯感覺到明潺進來那一刻,這小子渾身的刺兒勁收斂了很多。

  他沒忍住多看了邵泾北兩眼。

  “我哥在外面等你。”

  溫朝在病房外,盯着林明河的眼睛都快眨巴壞了,林明河還翹着二郎腿沒理睬。

  明潺一提醒,他才決定出去找溫朝,抖抖白大褂上的塵走起來。

  “知道了明妹子,下次再見。”

  收回目光,林明河幹脆利落的起身,跟明潺打聲招呼就出去了。

  看見這态度,林明河就知道溫朝應該跟明潺的關系變好一點點了,大着膽子喊了句明妹子。

  明潺點頭,林明河順手關上房門。

  剛轉身小腿上就挨了一腳,身後是溫朝陰恻恻的聲音:“誰是你明妹子,别亂喊。”

  “溫朝,你這是見妹忘友。”

  林明河彎腰揉揉自己的小腿,肌肉一抽一抽的疼,他還真舍得用力氣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溫朝你腳不疼嗎?”

  用完就打,不是你可憐巴巴問我怎麼哄妹妹的時候了。

  “這個就是那小子?”

  溫朝嫌棄地看林明河一眼,高大的身軀向裡面探頭,看見明潺站在床邊跟邵泾北說話。

  那男孩臉色蒼白,渾身纏着繃帶,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耐,整個人身上都泛着一股憂郁叛逆的野勁兒。

  林明河點頭,然後就聽見某人自誇。

  “果然沒有我妹妹乖。”

  林明河:白眼。

  -

  病房内。

  明潺站在邵泾北的床邊,心裡正在醞釀着怎麼勸邵泾北說不要老是傷害自己。

  他們才認識不久,她怎麼說才不會顯得不會很讓人懷疑。

  女孩進門站在他病床前好幾分鐘沒動,眼眶還紅紅的,眼皮和鼻尖白嫩的皮膚泛着粉嫩,讓邵泾北聯想到受欺負的兔子。

  他不愛多管閑事,但這人救了他。

  “哭了?”

  邵泾北擡眼就能輕易注意到明潺紅腫的眼皮。

  小姑娘很白,整個人跟被牛奶泡過一樣,哭過後眼睛紅腫的粉紅色很明顯。

  門外有個男人在和林明河說話,不時的向裡面看,邵泾北收回目光。

  明潺把手心搓熱,掌心捂在眼睛上,閉着眼皮轉眼睛,喑啞的聲音問。

  “很明顯嗎?”

  聽到她問,邵泾北嘴邊泛起惡劣的微笑。

  “嗯,很醜。”

  明潺:……

  讓人啞口無言的功夫和上輩子有增無減。

  但旋即她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微笑,仿佛一點也不生氣。

  邵泾北皺眉,眼皮一跳,就聽見她問。

  “晚飯我還過來給你帶飯,你不喜歡吃什麼。”

  晚飯啊,邵泾北想了想,他不喜歡的東西有很多,但最讨厭的還是,“青椒。”

  “好,晚上咱們吃青椒炒蛋。”

  邵泾北:……

  -

  下午一點四十,明潺坐溫朝的車到學校周圍的十字路口下車,和溫朝打完招呼就直接去了學校女生廁所旁邊的那堵牆。

  走的時候還光秃秃的牆頭現在已經被高高的鐵絲網纏繞了,粗魯的圍了好幾圈,就怕沒人知道這裡有人翻牆出去過。

  “……”

  明潺眉間輕皺,疑惑的看被封死了的牆頭,納悶是誰這麼好心,把回路給她封死了。

  總不可能是吳婧琪和方蒿決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把警衛叫過來了吧?

  想到這她搖搖頭,怎麼可能,吳婧琪畏畏縮縮的性格不會幹出這種事。

  挑選了另一處不太高的牆頭,手臂一撐,明潺帥氣的翻過去。

  在牆邊拍拍手上沾的土,慢悠悠踩着上課鈴的走進教室。

  她和蔣原野向來沒人管,九中班級人數越多,班主任工資越高,齊女士為了多賺錢沒有向學校申請開除他倆。

  更何況,蔣原野的家裡是學校的大股東。

  齊蓮拿着英語書看見明潺踩着上課鈴從後門進來,輕輕地掃了一眼,開始講課。

  回到六班裡,明潺剛坐到自己的闆凳上,前面就有兩道專注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她低頭翻書,完全沒打算沒理睬。

  蔣原野拿着遊戲機在打遊戲,明潺探頭過去。

  “蔣原野,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

  她突然說,蔣原野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說。”

  “期末讓讓我,我要考倒數第一。”

  明潺目光真誠,對上她認真的神情,蔣原野嗤的笑了。

  “你這麼反常就是為了考倒數第一?”

  “有什麼用?能上台領獎?”

  好笑,聽說過努力學習考第一的,還沒聽說過努力學習考倒數第一的。

  他考這麼多次,也沒人給他頒一個倒數第一的獎杯啊。

  “你讓我一次,就一次。”

  明潺豎起食指比一個“一”字。

  蔣原野,九中六班萬年倒數第一,連不學習的明潺都得比他排擠的隻能位居倒數第二。

  九中規定學生卷子必須寫滿一半以上,選擇題必須做,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完美避過正确答案考零蛋,讓人不得不佩服。

  說他一點也沒學明潺打死也不信,他必定是在扮豬吃虎。

  “憑什麼,我有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

  蔣原野搖搖頭,好處麼,他什麼也不缺。

  齊蓮站在講台上大聲的清嗓子,“咳,後排靠空調的,别說話。”

  被隐晦地點名,明潺識相的噤聲了,繼續埋頭看書了。

  -

  課間。

  明潺上完廁所推動廁所門把手,無奈地發現廁所又被從外面鎖上了。

  外面鎖得很牢,她使勁晃動廁所門,隻能聽到鐵鍊搖晃發出金屬碰撞的脆響聲,門框紋絲不動。

  “又搞這些無聊的東西。”

  上次她們鎖的很松,所以她使勁踹了一腳門就開了,但是這次外面是鐵鍊子,踹開門是不可能了。

  木質的隔闆很脆又很薄,她不可能爬上去穩住,然後跳下去。

  思考片刻後,明潺想起來在廁所外面看到的學校安全處的電話号碼。

  008.明奔/是個人都覺他死了

  學校的維修人員把她放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由于明潺以前總是莫名其妙從班裡消失,所以也沒有人管她。

  況且最後一節課又是自習。

  在校園裡盯着小樹林裡的植物發呆十分鐘後,她果斷離開學校去逛超市了。

  少女纖細的身影穿梭在一排排購物架中間,在擺滿杯子的購物架前停下來,來來回回的端詳架子上的水杯。

  今天中午在醫院,她發現邵泾北床頭那杯水一直沒喝,但旁邊一次性水杯裡的水空了。

  水杯是醫院公用的水杯,裡面的水是她早上醒來離開前給他倒的,放了半天他都沒有碰。

  想想邵泾北的潔癖,明潺真懷疑是不是沒有一次性水杯,邵泾北一口水都不會喝。

  “還真是個固執的人啊。”

  “固執又潔癖的要命。”

  明潺嘀咕。

  來來回回看了二十幾個水杯後,最後拿走了女款區的一個粉色保溫杯。

  容量大,外殼好看,拎着也輕。

  唯一不好的就是同樣款式的男款賣完了。

  掂量了一會兒,明潺把粉色保溫杯放進了購物車裡,口罩下嘴角上揚。

  讓邵泾北用粉色,他應該不會跳腳吧。

  那樣一個整日面無表情的人,吃癟會不會很好玩。

  明潺從超市出來,心情很好的進小飯館順手打包了兩份飯菜,出來時天還沒黑。

  她拎着東西,趁着時間還早,腳尖一轉去了郊外的垃圾場。

  城郊垃圾場,是青鎮日常垃圾統一的歸宿。

  -

  醫院裡,病房的走廊裡人來人往,喧鬧聲隔着門框傳進來,襯托着靜悄悄的房間更安靜了。

  邵泾北在床上坐了很久,整個下午除了按時查房的護士,這間病房幾乎無人來拜訪。

  隔壁病房都熱熱鬧鬧的,隻有他這裡整日沒人說話。

  他早已經習慣無人問津的感覺。

  少年躺在病床上,看着石膏裹得厚重的右腳,百無聊賴的睡覺。

  睡醒了就看着窗外發呆,看秒針一格格的走秒,活的像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但是當太陽徹底下山,窗戶外一片黑暗,時針指到八點時,邵泾北坐不住了。

  他有趣的小獵物沒有按點回來。

  九中一般六點人就走光了。

  邵泾北慢吞吞地下床,拿起旁邊放着的拐,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

  從垃圾場出來,明潺蹲在垃圾場門口,托腮看着垃圾場裡一堆堆高大的垃圾山,心裡空落落的。

  她今天上午停車時看到别人的自行車,才突然想起來昨天她載邵泾北的那輛自行車不見了。

  看款式,不像是邵泾北的東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行車是邵老爺子的。按照前世邵泾北曾經告訴她的話來看。

  已經去世半年的邵老爺子是現在的邵泾北碰不得的逆鱗。

  而她又把老爺子留下的舊物弄丢了。

  她中午問過醫院保安,查過監控攝像頭,自行車太舊被當做垃圾運走了。

  明潺的歎口氣,從垃圾場出來,放在石階上的青椒炒蛋已經涼了。

  她摸了摸,歎口氣 ,“涼這麼快,也不知道他吃不吃涼的。”

  小電車被她放在醫院了,所以搭公交車回到醫院時已經九點半了。

  一打開病房的門,明潺就失望的喊邵泾北的名字。

  “邵泾北,我回來了。”

  沒有回應她。

  病房裡空無一人,連着邵泾北那雙拐也不見了。

  “又在洗漱?”

  走到洗澡間門前,明潺敲敲洗澡間的門,對裡面說。

  “邵泾北,你在裡面嗎?”

  停了一分鐘裡面沒有傳出來任何聲音。

  明潺心底一慌,不是摔倒暈在裡面了吧。

  “邵泾北,你要是不回答,我就開門了?”

  三分鐘後,得不到回應的明潺擰開了洗澡間的門。

  出乎意料的是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看見空蕩蕩的洗澡間,明潺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人跑了。

  護士說看到他半個多小時以前拄着拐下樓了。

  守着大門的門衛又說,沒有在門口看見過拄拐的人出去。

  所以明潺決定在醫院裡找他。

  在醫院裡找一個人并不容易,加上醫院很大,一些布局有些複雜。

  明潺穿梭在一棟棟大樓間,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不過她沒有停下腳步,跑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在醫院裡尋找邵泾北。

  失去邵老爺子的邵泾北現在就是個失去精神支柱、一切都無所謂的人。

  明潺很害怕他做傻事,在這裡悄悄了結自己。

  一個心如死灰的人想要活下去難如登天,但是偷偷在角落裡死去易如反掌。

  角落那麼多,死去的手法也那麼多。

  但是她跑了好久,一個邵泾北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邵泾北。”

  明潺聲音顫抖的輕喊,脫下外套,失魂落魄地坐到路邊的椅子上,挂滿薄汗的額頭深埋進衣服裡,又熱又難過。

  内心痛苦又害怕。

  他要是真的自我了結了,那她走這一遭有什麼意義呢。

  重生回來,邵泾北是她唯一想抓緊的人。

  -

  邵泾北在醫院裡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有成功的找到門口,右腳就因為長時間走路有些疼痛。

  他剛想停下來坐着休息一會。

  就聽見隔着一個樹叢的身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細細軟軟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明潺。

  他站起來一瘸一拐繞過去,就看見小姑娘的頭埋在衣服裡,露出哭的一聳一聳的脊背。

  縮起來像一隻小鴕鳥一樣,肩膀一抽一抽的在哭,嘴裡一遍遍喊的都是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從她嘴裡叫出來莫名有些好聽。

  邵泾北惡作劇一樣聽她喊了五遍後,走到明潺旁邊坐下,在明潺又一次喊他的時候回應。

  “老子沒死。”

  明潺擡頭,看到邵泾北完好無損的坐在自己旁邊,濕漉漉的眼神一愣,旋即反駁。

  “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

  邵泾北咋舌,但不反駁。

  她剛剛哭這麼傷心,是個人都會覺得她嘴裡那個叫“邵泾北”的人死了。

  “你剛剛去哪了?”

  明潺瞬間調整過來,從兜裡拿出紙巾擦眼淚,仰起頭阻止眼淚繼續流。

  幸虧這裡黑,沒有人看到她剛剛的慫樣。

  “太悶,遛彎。”

  邵泾北答,有些不自然撓頭。

  “哦。”

  “不是太餓了出來找我嗎?”

  明潺扭頭看他開玩笑,眼睛上有透過樹叢路燈投下來的光影,睫毛上還帶着濕漉漉的水霧,笑容格外明朗。

  她突然很想知道邵泾北的反應。

  “不可能。”

  邵泾北站起來否認,拄着拐頭也不回的向遠處走,絲毫沒有等明潺的意思。

  以實際行動表示,他才不可能下樓等她。

  “這樣啊。”

  明潺拿起衣服去追他,“我還以為你會下樓等我呢,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下樓等我 ?”

  她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執着,邵泾北秒回,“沒有。”

  “哦。”

  “那有沒有一丢丢可能你以後會下樓等我?”

  “不可能。”

  “那……”

  “現在沒有這種可能,以後也不會,不用問了。”

  “你的嘴要是整天說廢話,不如捐了。”

  邵泾北趁她又要說之前,完全否決。

  “再問你就在這裡待着吧,不要回去了 。”

  邵泾北拄着拐往前走,語氣嚴肅,鳳眼裡都是無奈。

  他真沒見過明潺這樣“善變”又話多的女人。

  前一秒傷心的親人去世一樣,下一秒就豁然開朗,又笑又跟他開玩笑。

  明潺停在原地,被邵泾北兇了也不難受,她數了數男孩剛才說的話。

  有些驚喜,追上他,“邵泾北,你剛剛說了很多字,終于不是幾個字幾個字的崩了。”

  009.明奔/明潺:你真的是路癡?

  明潺的激動表現得,就像邵泾北跟不會說話突然會說話了一樣。

  少年冷峻的眉皺起來,有些嫌棄的看了明潺不太聰明的腦子一眼,旋即繼續向前走。

  “你去哪兒?”

  明潺問。

  邵泾北腳步不停,絲毫沒有意識到走的方向不對,理所當然的回答,“回房間。”

  “但是病房的方向在你身後。”

  猜到某種可能,明潺突然想笑。

  “邵泾北你不會是個路癡吧?”

  “路癡”邵泾北轉身,明潺憋着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想笑。

  腮幫子鼓起來,眼睛眯得小小的,嘴角沒掩飾好,上彎着控制不住。

  上輩子她怎麼沒發現邵泾北是路癡。

  哦對,他們一般都待在療養院,不怎麼出去玩。

  想到這,明潺猛然想到,上輩子她從山頂跌落,醒來後聽說邵泾北是從深山裡一瘸一拐把她背出來的。

  她記得他說,他的腿在十七歲那年之後隻能拄拐走路。

  但是她醒來見到他時,男人隻能靠輪椅移動,雙腿一點知覺也沒有。

  那他在林子裡找了多久的路把她救出來的?

  明潺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邵泾北走出去十米發現她愣在原地沒有跟過來,轉身折回去走到她跟前。

  “傻了?”

  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

  挺脆的一聲響。

  回神的明潺捂住腦袋。

  “彈腦瓜崩會傻的。”

  邵泾北對她的回答嗤之以鼻,她那個腦子本來就不聰明。

  兩個人走到樓下時,拎着暖水壺的老保安迎面走過來。

  看見邵泾北親切的打招呼,“怎麼樣小夥子,找到要等的人了嗎?”

  剛剛邵泾北下樓,找不到去門口的路時,是老保安給他指的路,自然就知道邵泾北下樓的目的。

  但是老人家肯定沒想到,即便他指了路邵泾北也還是會迷路吧。

  明潺站在邵泾北旁邊,實在憋不住了,抿着嘴偷笑。

  感受到她的“嘲笑”,邵泾北磨磨後槽牙,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找到了,謝謝您。”

  “行,那就行,下次出門帶個手機,咱們醫院的地圖已經同步到網上了。”

  他們醫院有網絡地圖了,說到這個老保安格外開心。

  邵泾北咬牙回:“好。”

  旁邊明潺憋的腮幫子疼。

  “想笑就笑,老子不打你。”

  邵泾北冷冷的留下一句,拄着拐上樓了。

  得到當事人的許可,明潺大大方方地露出笑容,跟在他後面上樓。

  回到病房,明潺拿出飯盒,裡面的飯菜已經涼了,公共食堂有微波爐,她把飯盒拿出來收拾好。

  看着重新躺會病床休息的邵泾北說,“等我一會兒,我去熱飯。”

  看了眼她手裡飯菜,邵泾北點頭,鼻子嗅了嗅,總覺得哪裡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有點像汽油的味道。

  等明潺出去了,這股味道就淡了很多,明潺轉身時,邵泾北就明白了。

  明潺校服上有一塊墨黑色的污漬,在背後所以她看不到,剛剛外面黑,他也沒有看清楚。

  邵泾北挑眉,明白味道從哪裡來了。

  沒一會兒,明潺帶着熱好的飯,推門進來。

  “明潺。”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聲音低沉但又很好聽,明潺秒回頭,微微睜眼。

  邵泾北擡起左手,動動手食示意她過來。

  明潺不明所以的挑眉,順從地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時才覺得他那個手勢像叫狗。

  頓時臉一黑。

  “你這是叫狗的動作嘛……”

  顯然邵泾北也才意識到這個手勢不妥,強壓下異樣,拿出一塊紙糊在明潺的腦門上。

  手帶着衛生紙往下滑,額頭上的一塊黑抹了明潺一臉。

  “你在幹什麼?”

  房間裡沒有鏡子,所以明潺看不到邵泾北在幹什麼。

  隻能感受到臉上有種黏膩感,看到男孩專注的表情,嘴角微翹心情很好的樣子。

  邵泾北的眼睛很好看,微微挑起來,卧蠶清晰,笑起來有種奶奶的感覺。

  明潺的皮膚又軟又白,黑色抹上去格外顯眼,就像在一張白紙上作畫。

  邵泾北惡作劇一樣抹了好幾下。

  明潺眼睛追随他的手轉動,疑惑他在幹什麼,最後看見了男孩手裡的衛生紙,什麼是從她臉上擦下來的黑色。

  “……!”

  明潺一驚,沖進了洗澡間,到鏡子前一看,額頭上都是黑色的東西,看樣子是機器上漏的油。

  她轉身,校服上一大塊黑色。

  應該是在垃圾場裡蹭到的。

  留海在翻垃圾堆的時候散了,這會撩起來額頭上都是剛剛哭的時候在校服上蹭的黑。

  邵泾北竟然給她擦花了一臉。

  他這時候怎麼這麼頑劣呢!

  潑了把水到臉上,明潺洗完臉出來時臉上擦紅了一大塊,眼睛耷拉着很失落。

  邵泾北盯着她拆開飯盒,把飯菜放到他面前,“你先吃。”

  明潺把飯菜放好就出去了。

  邵泾北看着綠色的青椒皺眉。

  他玩過了?

  相處了一天明潺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突然間低沉,邵泾北有些不适應。

  飯菜裡面有一款青椒雞蛋,邵泾北夾起一塊青椒,放進嘴裡厭惡的吞下去。

  十分鐘後明潺回來時,臉上稍稍開心了一點,背後偷偷藏了一個東西,神秘兮兮的靠近他。

  “邵泾北。”

  邵泾北正在吃飯,聽到她的聲音擡頭,沒有他的遮擋,明潺發現他面前的飯盒裡都是雞蛋,青椒全被他整沒了。

  “以後你用這個喝水。”

  她故意說完才拿出來粉色的保溫杯,為的就是不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邵泾北目光定格在明潺手裡的杯子上,看到嫩粉色果然臉色一沉。

  小姑娘真記仇啊。

  但想到剛剛他得罪了她。

  平時打人不給理由的九中校霸,沒有意識到自己妥協了。

  邵泾北吞下最後一塊青椒,淡然開口,“好。”

  “咦?”

  他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明潺沒有看到任何自己想看到的震驚或者窘迫。

  當即彎下腰瞪大眼睛注視邵泾北,目光恨不得貼到邵泾北臉上。。

  “有事?”

  邵泾北鳳眸微挑。

  “你把青椒全都吃了?”

  明潺看了一圈垃圾桶裡也沒有被丢掉的菜,唯一的可能就是邵泾北吃了。

  他不是不吃青椒?

  明潺買青椒雞蛋就是想氣氣他,沒想逼着他非要吃了青椒。

  “撿垃圾去了?”

  明潺的校服外套放到外面,屋子裡難聞的味道就散了。

  邵泾北機智地轉移話題,明潺果然上套。

  “沒有,就是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

  “不過你不要生氣,我很快就會把東西找回來。”

  “說。”

  “那輛自行車,被收拾垃圾的工人當作廢品拉走了。”

  明潺思考了片刻,繞過了“邵老爺子”這四個字。

  果然她說完,邵泾北夾菜的動作就停下了。

  房間裡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沉悶感。

  明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在腦子裡思考,現在他渾身繃帶的樣子,會不會跳起來揍她。

  但等了幾分鐘,後者完全沒有動作。

  “吃飯。”

  邵泾北把菜放進嘴裡,最後開口。

  明潺轉身猛的深吸一口氣,太緊張忘記呼吸了剛剛差點憋死。

  “笨。”

  “緊張時可以呼吸。”

  明潺不理睬他的嘲諷,吐吐舌頭,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坐在旁邊開始吃飯。

  邊吃邊暗自腹诽,他挑的可真幹淨。

  青椒炒蛋裡真的一塊青椒都沒有。

  雖然邵泾北沒有說,但是明潺心裡清楚,他現在很不開心,隻是礙于她救了他沒有表達。

  吃飯時,明潺很小心,不想觸他的黴頭,好幾次筷子要碰到一起,都是她等邵泾北夾完再吃。

  “害怕我?”

  幾次三番,邵泾北意識到她的不對勁。

  “沒有。”

  明潺低下頭吃飯,矢口否認。

  “你要是想揍我,早下手了。”

  明潺小聲嘀咕,邵泾北聽到了想笑。

  “我為什麼要揍你?”

  “校霸的想法誰知道呢?”

  明潺聽說過邵泾北的事迹,高二下學期那會開始,幾乎是滿城風雨。

  所有人都知道,九班邵泾北“無惡不作”。

  風言風語聽了很多,但就目前來看,邵泾北沒有那麼糟糕。

  吃完晚飯已經十一點了。

  她今天晚上必須回家洗衣服洗澡,明潺覺得身上太臭了。

  但她還是不放心把邵泾北一個人留在這裡,她害怕他幹傻事,想離開醫院的賊心不死。

  走之前站在洗澡間外,叩響了洗澡間的門。

  洗澡間裡面的邵泾北在刷牙,聽到敲門聲邊拿着牙刷邊給她開門。

  門一打開手腕上就多了一個運動手表,冷眉看了一眼。

  又是粉色?

  看到又是粉嫩嫩的手表,邵泾北有些厭惡。

  “今天晚上我要回去,你無聊了拿這個手表跟我打電話,好不好?”

  看見她哄小孩一樣的表情,邵泾北面無表情的關燈了門,沒答應也沒拒絕,但手上的手表也沒有摘。

  明潺看着關上的門,心情很好的勾起嘴角,四舍五入他這也算是同意了吧。

  010.明奔/緊張時果然會無法呼吸

  明潺離開了。

  邵泾北洗漱完關燈,室内恢複一片寂靜,右腿疼得睡不着。

  邵泾北摸摸手腕,運動手表的光映射出來男孩冷峻的臉,認真的表情好像在驗證某種可能。

  半夜十二點,明潺的電話出現在運動手表上。

  邵泾北沒有猶豫按下了接通鍵。

  “邵泾北。”

  明潺的聲音通過手表傳過來,略有些驚訝,沒想到邵泾北現在竟然還沒有睡覺。

  “嗯。”

  “你是在等我給你打電話嘛?”

  “沒,沒等。”

  “哦,我不信。”

  邵泾北沒吱聲,小姑娘一向如此熱鬧,他又說不過她。

  他不會白費力氣。

  “我到家了,邵泾北,晚安。”

  明潺邊擦頭發邊說,軟軟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出來,走進了某人的心坎裡。

  邵泾北握着手表的手一抖,手表就像快燙手的山芋一樣被他丢出去了。

  在床上躺了半分鐘,看着輪廓模糊不清的天花闆出神,最終長手一撈,把手表撿了起來。

  “晚安。”

  憋了大半天,他第一次跟别人互道晚安。

  聲音小的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誰能想到九中校霸,跟個小姑娘說晚安,話還沒有完全傳過去,就把電話掐了。

  邵泾北躺在在黑暗裡一雙眼睛,映着月光炯炯有神,摸了摸心髒的位置,那裡重新跳的熱烈起來。

  他克制的勾起嘴角,原來緊張的時候真的會無法呼吸。

  桌頭上月光照着明潺給他的那個粉色的保溫杯,邵泾北看過去眼底興趣盎然。

  他倒想看看這個小菩薩能堅持多久。

  他從來不期冀不切實際的東西。

  晚上他在樓下找她的時候,一遍遍的在心底勸誡自己:不要對任何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

  但還是忍不住希望明潺會在下一個地方出現。

  無人問津久了,突然抓到一個有趣的小東西,他不想把這個有趣小東西弄丢了。

  -

  第二天明潺六點半就把早飯送到邵泾北床頭了,走的時候還留了一張紙條。

  晨起的風涼絲絲的,明潺站在九中資料室門口冷的跺腳,哈氣來暖和凍紅的手。

  “小姑娘,這麼早就來了,快進來。”

  九中檔案室的管理員老吳剛到門口,就看見哈手取暖的明潺,趕緊給明潺開門,明潺跟着他走進九中的檔案室。

  這裡隻是學生可以查看的學校曆史、曆屆人員和成績等資料,有關學校機密的東西不會保存在這裡。

  因為對邵泾北了解甚少,所以明潺早早就預約了來查檔案。

  “高二年紀的資料都在這裡了嗎?”

  “對嘞,還沒上課嘞,你慢慢看。”

  老吳給她搬了把椅子,又接了杯熱水放在旁邊,明潺道謝後就走進一排排檔案架。

  九中所有的學生成績單和簡單的班級名錄都在這裡,明潺在最新的那一個架子上找到了高二(九)班的班級名錄。

  邵泾北的資料被夾在最後一頁,他是上半年新轉來九班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高二(一)的優等生,基本上次次年級第一。

  明潺突然想起上一世有一次升旗儀式就是邵泾北上台演講。

  男孩穿了一身校服,身姿挺拔,清冷的站在話筒前,沒說話就引來下方班級裡女生們的竊竊私語。

  隻是她沒看幾眼,在邵泾北開始演講之前就被抓去打掃衛生了。

  但是所有的優等生形象在半年前全消失了。

  這半年裡邵泾北逃課喝酒、打架、逛酒吧、睡網吧,所有校規上的不允許的事都幹了一遍。

  但偏偏校長沒有開除他。

  明潺在班級名錄上看到了貼在角落裡邵泾北的照片。

  因為是後來被淘汰到了九班,沒有地方貼照片就貼在了紙張的背面。

  男孩一臉不情願的看向鏡頭,細碎的劉海遮住精緻眉眼,氣質陰郁而又渾身的桀骜不馴。

  明潺放下檔案,一口氣把熱水喝光跟老吳打完招呼就離開了。

  她來的時候天氣還濕蒙蒙的,現在太陽已經出來了。

  明潺走回高二(六)班,腦子裡很清醒的記得,上半年邵泾北轉變的時間點,是邵老爺子去世的時間。

  那個男孩看起來渾身是刺,不會輕易把情感托付給别人。

  但當他決定付出的時候,就會淪為情感的獵物,徹底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

  “邵泾北,我好像多了解你一點了。”

  “你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咯。”

  明潺勾唇。

  心情很好的回到班裡,打開教室的燈,趁着班裡沒有人清靜開始學習。

  作業寫到一半的時候,桌子猛然晃動,桌角放着的水杯一起劇烈地搖晃。

  “當”

  水杯跌到地闆上碎了,明潺擡頭眼前又是吳婧琪那張臉。

  昨天關她廁所那件事她還沒找她算賬,吳婧琪就自己找上門了。

  “有事?”

  少女眉眼冷秀。

  “寫作業呢?”

  吳婧琪抽走她胳膊下壓着的作業本,放在手裡故作姿态地彈了彈。

  彈完了還眼神挑釁的握着不放。

  明潺站起來,握緊了拳頭,沒想到再次遭遇這些,她還是會下意識呼吸困難。

  細瘦的胳膊伸過去,一雙手握住了吳婧琪的手腕,力氣賊大疼的她咬牙。

  吳婧琪手一松,明潺趁機把自己的作業本搶過來。

  不動聲色的撕去了吳婧琪剛剛碰的那張紙,連帶上面的作業也不要了。

  “md,你手鐵打的?我不就是想看看你的作業,至于嗎?”

  猛然被松開,吳婧琪吃痛的揉自己手腕,紙團越過她被扔進了門後的垃圾桶。

  “至于!”

  明潺拍拍手,眼睛裡都是冷漠。

  “昨天廁所的事你承不承認,我都知道是你幹的。”

  吳婧琪心裡一驚,明明她聲音和以前一樣很輕,但是她明顯感覺到明潺變了。

  “我沒有什麼優點,就是對于讨厭的人睚眦必報,吳婧琪,事不過三我肯定會反擊的。”

  明潺一字一句的說。

  她說完蔣原野就走進來了,把剛剛那幕瞧了個一幹二淨。

  “你給我等着。”

  找茬不成還被人看見了,吳婧琪有些羞恥,匆匆捂着手腕出去了。

  他走後,蔣原野晃晃悠悠的繞過明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刺猬,睚眦必報不算什麼優點。”

  明潺擡頭,“那您看在我沒什麼優點的份上,可以讓我考倒數第一嘛?”

  執迷不悟。

  蔣原野睨她一眼,不說話了,真不知道考倒數第一對明潺有什麼好處讓她這麼執迷。

  奶奶灰轉過頭,不理她了,明潺也不招惹他,繼續坐自己的作業。

  -

  中午明潺給邵泾北點了外賣,外賣小哥直接把外賣送到了病房門口。

  邵泾北聽見敲門聲,看到鐘表才剛剛十二點,帶着疑惑去開門。

  門一打開是一個一身黃的男人,操着一口山東話,“您的外賣。”

  邵泾北微微一愣拿過外賣,男人外賣送到立刻就離開了。

  “邵泾北,外賣拿到了嗎?”

  明潺藏在樓道的水房裡,偷偷跟邵泾北打電話,确認他有沒有按時吃午飯。

  “嗯。”

  邵泾北看着手裡的東西,黑暗的瞳眸晦暗不明。

  “那你乖乖把飯吃完,我晚上回去給你取你的手機和家裡的東西,行嗎?”

  他昨天晚上随口說了一句無聊,明潺就記心裡了,想着他在醫院一個人确實很無聊,想幫他取一些平常需要的東西。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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