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電話打進來，是一個專業做書房的家夥。我給門衛打電話，讓他放行。

不一會兒，兩輛貨車開了進來。一輛車上裝着櫥櫃書架等家具，一輛車上裝滿了書籍。

露台就在書房外。我隔着巨大的玻璃窗看着他們幹活。

“你是真喜歡讀書，還是買來裝點門面的？”曲瑩瑩雙頰飛紅，看上去有幾分醉了，她的酒量實在不怎麼樣。

“喜歡讀書是真，但能有這樣一間書房是我從小的夢想。今天，它終于實現了。”

“我小時候喜歡畫畫。”她扭頭看着遠方，像是在回憶往事，“我有一塊畫闆，每天都背在身上。”

“是嗎？如果你真有這方面的夢想，那我勸你還是盡快讓它變成現實。不然，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笑了笑，看不出可否。

“我還有個夢想，愛情方面的。我的夢中之人是那種活潑可愛，喜歡跑進書房裡搗亂的女孩。但她安靜下來的時候，也能從書架上抽一本書讀起來。”

“現在你已經有了一個書房，下一步是不是準備再找一個這樣的女孩？”

“當然。”我舉杯示意，“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你比我活得潇灑。”

“不要輕易評價一個人，尤其是在你還不了解他的時候。”

“看你這架勢，是要跟老頭子打冷戰喽？”

“是這個意思。”

“那我怎麼辦？”

“你怎麼忘了，你是他親生女兒。他還真能一分錢都不留給你？”

她的眼睛一亮，似乎想通了什麼。

“哎，我給你介紹個女孩吧。”她笑着說，“我的助理，趙思雨，她比較符合你的想象。她平日裡挺活潑的，但做事的時候也能沉得下心來。”

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突然變成一個熱心的紅娘，拿出手機，說：“我這有她的照片，你先看看。”

“不必了，我相信你。”我還是忍不住想笑，像是得了失心瘋。

“正好，我喝了酒，需要個代駕。那我現在就叫她過來，你們見一面。”

“我很期待。”我再次舉杯向她緻意。

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那個女孩才趕過來。這是沒辦法的事，下班高峰期，又攆上周五。

她穿了一件白色蕾絲邊連體短裙。她似乎很喜歡這種樣式和材質的裙子。她站在門前的草坪上，向露台上的曲瑩瑩揮手。

别說，她的氣質倒挺符合這裡的環境。大門口的保安絕對不會懷疑她是這裡的住戶，所以直接把她放了進來。

此時的書房已經像個書房了。一個姓陳的大姐剛剛把地闆拖幹淨。

張姐把那女孩引了上來，并問我什麼時候吃飯。我讓她去附近的一個西餐廳訂一桌飯菜來。

曲瑩瑩介紹：“這是我的助理趙思雨。這位是李先生。”

“李肆。”我點頭緻意，留意着她的反應。她似乎沒有認出我來，也沒有因為聽見我的怪名字發笑。

我沒有刻意招呼她，轉身去浏覽那些書架。東面牆上是中外經典文學名著，然後是一部分通俗文學名著。北面是一些曆史、哲學與宗教類書籍。東面是政治、軍事類書籍，但有一半書架還空着。

過一會兒，張姐上樓，說是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下樓去餐廳吃飯。我不擅閑聊，但也沒有冷場，曲瑩瑩很擅長尋找一些大家都感興趣的話題。

次日一早。其實不早了，我睡了個懶覺，被電話鈴聲吵醒了。我摸來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号碼。

接通之後，是趙思雨。她說她想借本書，但一時又想不起書名。

這是個很好的借口。我說：“那你過來找吧！”

半個小時後，她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她像是剛從前朝穿越而來，穿一件青藍色的斜襟絲褂，配一條黑色中長裙，腳上套着白襪和黑布鞋。原本是一頭時髦的披肩長發，現在紮成了兩根搭在肩頭的辮子。

送茶上來的張姐說：“這姑娘真漂亮，是昨天來的那個嗎？”

我沒理她。她的話有點多了。她也意識到了，笑了笑，放下茶具就離開了。片刻後，她又帶趙思雨上樓。

“怎麼穿成這樣？”我打量着她，美則美矣，隻是我沒有這種嗜好。

她像是受到了打擊，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臉上的笑容像是泥捏的。

“跟你開玩笑的，”我說，“很美，像是從瓊瑤劇裡穿越而來。”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她說，“我最讨厭瓊瑤劇。”

“我也不喜歡。”我說，“你随意，不要拘束。喝茶嗎？”

她背着頭走到書案前，笑着說：“我沒事，你反倒有點緊張。”

她好像說對了，這有點尴尬。

“我們之前見過，在王洛的飯局上。而且昨天我也把你認出來了。”

“是嗎？”

“當然，因為你的名字。我就沒遇到過第二個叫李肆的人。”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但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她突然說，“你大概忘了，在你們剛上大學的時候，我去你們學校玩，你還故作大方請我吃了頓飯。”

“我一向很大方。你跟王洛……”我努力回憶着。

“我們原來是鄰居，也沾點親戚。”

“呵呵……”我還在努力回憶，但始終記不起來。

“那天我确實有事，不是有意讓你難堪。”

“你是說王洛的飯局？沒事，我并沒有放在心上。”

“是嗎？”她雙手摁在書案上，居高臨下盯着我，桌上有隻面向我的台燈。我像是個被審問的犯人。

“喝茶。”我趕忙站起來，給她倒了一杯茶。

她端起茶杯，一邊品着，一邊浏覽着書架，時而抽出一本來瞧瞧，像是真來借書的。

“你找什麼書？”我湊過去。

“其實我不怎麼愛看書，尤其是工作以後。現在我隻對衣服、鞋子、包包和化妝品感興趣。——你不會覺得我膚淺吧？”

“沒有，這很正常。”

“除了看書，你還有什麼興趣愛好？”

“很多，我興趣廣泛。”

“你這話等于沒說。你喜歡寵物嗎？比如狗狗。以前我家住平房，養了兩隻狗三隻貓，可現在沒有這個條件了。”

“狗？”

“看來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我跟狗有一段恩怨。”

“哦？”

“還是不說了，我怕你會給我一巴掌，然後掉頭就走。”

“說說嘛，我沒有那麼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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