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果·莫騰森根本沒吃過[綠皮書]片場的工作餐。
因為用不着。拍攝中,鏡頭下,他已經吃得夠多了。
肚子動不動就會吃得滾圓。他隻能拖着肥胖的身軀,倒在床鋪上,解開皮帶,肚子biu一聲得到了釋放。
有人講[綠皮書]拿奧斯卡是因為政治正确,還有人講它得獎才不是政治正确,反而是曆史倒退,學院保守。
但我覺得,[綠皮書]能得奧斯卡最佳,莫騰森乃至整部影片的吃貨屬性,居功至偉。
©️[綠皮書],吃到眉眼彎彎
莫騰森飾演的托尼·利普,一張嘴,不是吃,就是談論吃。
他為鋼琴家唐·雪利(馬赫沙拉·阿裡飾)南巡演奏做司機,離家兩個月,對家庭觀念重的意大利人來說,簡直像半輩子那麼久。
可是啊,妻子要他寫家書,他一開頭就是:“我正吃漢堡呢,我吃得很好,别擔心我吃不好。”
©️[綠皮書]
飾演托尼家人的,很多都是托尼真正的家人,演的都是自己的叔叔阿姨爸爸媽媽。
一家人坐在一起,就是吃。
拍家宴戲,導演都喊了Cut,其中一位親屬嘴還不停:“什麼拍攝道具?這可是一條上好的魚啊!吃啊!”
這種饕餮怪獸的基因,真是刻在這家人骨子裡。
而雪利呢,拒絕吃炸雞這種“每個黑人都愛吃”的食物,拒絕把這種種族刻闆印象通過炸雞輸出到他頭上。
被慫恿,依舊難以接受用手抓着雞,隻能兩手的拇指食指一撚,翹起另外六根指頭,以“雀之靈”舞蹈手法處置了這塊雞。
©️[綠皮書]
貪吃的托尼俗得可愛,矜持的雪利雅得有趣。看他們吃什麼不吃什麼,就知道一個是大老粗,一個是風雅之士。
食物,是兩個人交流的語言。
請看托尼有多能吃。
一開頭,他就從冰箱裡“扛”出了一大瓶牛奶。
©️[綠皮書]
請注意,雖然沒有真的“扛”,但我必須用這個動詞,因為這牛奶瓶實在太大了,我大概要喝三四頓。
而他,深情地與牛奶臉貼臉後,仰起脖子一飲而盡。七秒結束戰鬥,我掐了表的。
這是怎樣的肚♂量啊。
©️[綠皮書],肚量側寫
别看這隻是一個描繪托尼日常的場景,莫騰森拍了三遍,因為“拿瓶子的方式讓我伐開心”。
畢竟,鐵血真漢子都要以最淩冽的方式喝牛奶,比如冬兵[無因的反叛]裡的詹姆斯·迪恩。
這種貼臉又豪飲的方式,正是緻敬[無因的反叛]。
這麼喝牛奶,就是叛逆。
©️[無因的反叛]
托尼這種喝法,不說叛逆,起碼也是一身蠻勁。
©️[綠皮書]貼臉喝奶法
如果你覺得這都不夠蠻,接下來還能再闖三關,打三個Boss。
第一關,熱狗。
托尼待業,沒錢花了。
他的履曆上,特長項上,“吃”一定高居榜首。于是他用這項技能掙錢:和人打賭,誰吃的熱狗多。
這場比賽裡,他吃了26個熱狗。
©️[綠皮書]
莫騰森本來是可以在停機後吐了這些熱狗的,反正鏡頭一閃而過。但是他覺得:什麼?要我在這麼多人面前吐?嘔~
于是他全吃了下去,15個熱狗。
大胃王成就達成。
第二關,披薩。
依然是個短暫的鏡頭。托尼獨自坐在旅館的床上,看看老婆的相片,翻翻那本标明了能接待黑人場所的“綠皮書”。
啊~又是一個特别普通而美好的夜晚。
托尼也普普通通地訂了一個披薩。
披薩也普普通通地沒有切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完完整整的餅。
他就普普通通地折了幾折,把疊好的餅塞進了嘴裡。
Shame On You!意大利的傳統呢?披薩怎麼可以當餅吃?Welcome to China and Eat a 蔥油餅!
©️[綠皮書]
這是什麼大嘴妖怪!
莫騰森為拍這部電影,都已經增肥25磅(約11.34千克)了,為此吃了多少熱狗、披薩、意面、甜點?還不夠嗎?導演你為什麼還要他使出填鴨式演技法,太辛苦了。
以上是我的想法。我還是太天真了。
是莫騰森自己聽編劇尼克·瓦萊隆加,也就是托尼的兒子說到,他爹吃披薩都不帶切開的,折巴折巴就吞了。
這麼狂野,這麼沒有意大利式優雅的場景,怎麼可以沒有?導演攔都攔不住他——“拍出來看看效果嘛。”
效果就是,拍完這部電影,莫騰森又胖了20磅(約9.07千克)。
大嘴怪成就達成。
第三關,三明治。
雪利被演出場地的主人領去參觀莊園了,托尼就在看起來很高大上的酒會上,東張西望。
終于他看到了一些熟悉親切的東西——食物!
于是立刻喊住招待,問他端着的是啥。
“辣椒奶酪三明治。”
我覺得但凡是有哪怕一點點理智的粗人,比如我,都不會輕易去嘗試這種聽上去就很黑暗料理的高雅食物。
但是托尼揚了揚眉毛:“管他呢。”
三明治那麼可憐的大小,大嘴怪托尼一口包還嫌小,恨不能把拳頭也塞進嘴裡。
然後吐了出來。
©️[綠皮書]
嘔吐俠成就達成。
三關闖完,托尼的形象已經都在食物裡了:能吃能睡,心和胃一樣大,就愛吃那些接地氣的蒼蠅館子。
他兒子尼克猜想,托尼對這部電影的反應,一定也是痞痞的,又驕傲的:“你們老早怎麼不拍一部關于我的電影?”
不光是托尼的形象得益于吃,整部電影的關鍵情節,乃至戲眼,也是吃。
最重要的,當然是雪利吃炸雞。
“黑人都吃炸雞”,當然是刻闆印象,種族歧視。
雪利不吃炸雞,一方面是因為他一向高雅,用手吃這種垃圾食品不可想象;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要避開這種刻闆印象,證僞這種刻闆印象。
但雪利也在拒絕了解他的黑人同胞,底層黑人同胞。如同拒絕炸雞。
而托尼滿不在乎:你們不都喜歡這個嗎?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不喜歡?
兩個“不黑不白”的人,一個是白人底層,一個是黑人上流,卻用一塊炸雞架起了橋。
©️[綠皮書],I Want More~
圍繞這塊炸雞也有很多争議。
雪利的家人抗議這部電影:
雪利在遇到托尼前,“肯定”吃過炸雞;
雪利不需要“白人救世主”教他怎麼做;
雪利根本從沒有把托尼當成朋友。
吃炸雞的故事,托尼詳述過。
而雪利生前的采訪錄音裡,他說過這樣的話:
關于托尼這個男人,你們得知道,他不是我的司機,我們從來不是雇主和雇員的關系,我的命都在這個男人手裡。無論真假,炸雞在電影裡是立了大功。雪利咬下炸雞的那一刻,從雲端上走了下來,黑與白,上與下,都變得不那麼重要。
另一處點題的吃飯場面,則是意大利人們的家庭聚餐。
從開頭他們就圍坐在一起吃飯,一邊吃一邊神侃,雞飛狗跳的架勢,比起中國式家宴也不差。
©️[綠皮書]
而這家宴對意大利人的意義也和中國人是相似的。
莫騰森在開拍前,就去探望托尼的家人——其中很多也在電影裡飾演他的家人。
原本預計簡單吃個飯,談一談角色,兩個小時應該足夠。
誰知道,這頓飯吃了五個小時。
一切從開場就失控,從第一句“進廚房來,我們先來嘗嘗德洛瑞絲的肉丸”。
既然吃了德洛瑞絲的肉丸,就還有叔叔的海鮮沙拉,嬸嬸的意面,二舅姥爺的披薩。
一盤兩盤三四盤,五盤六盤七八盤,九盤十盤十一盤,吞入肚中都不見。
一旦拒絕,好客的意大利人們就會開始歎息:二舅姥爺,你這盤菜沒做好,火候過了,他不愛吃!
莫騰森隻能繼續吃。那時候,他還沒增肥,還不是大胃王,大嘴怪,哪受得了那麼兇猛的餐盤攻勢?
©️[指環王1:魔界再現],誰能想到人王也會有朝一日挺着大肚子?
第三盤吃到一半,他就“落荒而逃”,到處找能躺下的地兒。
那洶湧的熱情,就是把對方當成了家人。
在[綠皮書]的最後,雪利也走進了這戶意大利人家,同樣受到了熱情的歡迎。這是家宴,而雪利,開始被視為家人。
©️[綠皮書]
就像他自己說的,托尼,可不僅是司機。
吃吃喝喝,傳達了這部電影的大半情意。
哪部奧斯卡電影沒有幾個吃吃喝喝,傳情達意的時刻呢?
[水形物語],女主角偷偷給魚人帶雞蛋,情從這一刻開始;魚人和人都吃雞蛋,也沒有那麼不同。
©️[水形物語]
[月光男孩],男主角小時候和毒販相識,後者就請他吃了頓飯,比他媽媽還要關心他;
長大後與故友重逢,談這些年的經曆,曾經的夢想,又是在後者開的餐廳裡。
©️[月光男孩]
據此,我大膽猜測,下一個拿奧斯卡的,搞不好是吞熱狗的王思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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