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譚峰

坐在公交車上，一個挨着我坐的頭發花白的老太，反複不停地盯着我看。正在玩手機的我，沒多注意看。

老太終于“憋不住”了，瞬間打開了話匣子，眼神和緩地朝我說到：

“小夥子，你這頭發是天生長這樣嗎？”

被戳中笑點的我，光是持續不歇地笑了些時間，完全沒顧得上回複什麼。

自從我染發到現在的短短幾天内，我“享受”到在公衆場合被路人投以聚焦目光的待遇。猶記得一位被其男友攜着手走路的小姐姐，目光時刻不停地滞留在我的頭發上。

我們相向而行，他男友聰明地洞穿了其女友之所好，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到：“明兒，我也染個發，染成綠色，怎麼樣？”

對于我來說，染發的動機很簡單，亦有些難以言說。

2021年的初春，花草蓬勃，萬物複蘇，我也想讓自己從頭發開始煥然一新。為了遮蓋住我那頭“未老先衰”的白頭發，我開門見山地就和理發師說明我的染發意圖。怎料，理發老師Tony并不建議我染成黑色。

“如果你要染成黑色，肯定和頭發自然生發的黑色，不一樣。”Tony進而“闡述”起他的“美發觀”：“你既然想染發，為何不染一個‘大膽而前衛’的顔色呢？”

染發本來對身體有一定害處。據醫學界權威的說法是，一人一年最多隻能染兩次頭發。“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既然染發的機會何其“渺茫”，我為何不“放飛自我”地來一次專屬于我自己的“開年大冒險”呢？

“那你覺得什麼顔色會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呢？”

“黃色，黃色吧，今年流行黃色。”

“好！不染黑了。給我染成金黃色吧。”不知那裡冒出的idea，我神奇地忽略掉了棕紅色、茶黑色、深棕色等這些保守的顔色，直接神經大條地跳躍到了難以被衆人駕馭的“黃色系”。

這時輪到“Tony老師”路梵遲疑了。“Are you sure？”他盯着我，好像覺得我有點hold不住這樣的色系。

“Sure！”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确切地說，是一種湧動上頭的“自信”。

人生中的很多看似“重大的抉擇”，本來沒有太多的“因為所以”，它有時候隻神奇地來源于一瞬之念。而這“一念”卻是深藏已久的念頭一種恰逢其時的迸發。

我忘了什麼時候曾翻看咖啡館裡的時尚雜志，無意中記得一個畫面。一個金黃發色系的亞洲男子，手捧一本書，在陽光微露的夏日午後，想着什麼，看着什麼。這一畫面始終隐藏在我的記憶深處，無意識地支配着我做出某種“出格”的決定。

黃色要先漂後染，不然頭發不會呈現出任何有關黃色的效果。漂發是一個很“冒險”的染發環節，人們總覺得和染發相比，漂發是一個很傷頭發的事情，所以都對其退避三舍，甯可染成中規中矩的“保守色”，也不願觸碰看起來叫人瘋狂的“冒險色”。

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既然想要黃色，那第一步就是要漂黃。否則，染發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當然為了更好地照顧自己的頭發，我在漂完發靜置的間歇時刻，捧着手機地圖搜出了一款理發店所在三裡屯商圈中的美妝店裡最好的洗發液——這是一款針對染發後護理頭發的洗護液，既滋養，又固色。

其實隻要不超出一年兩次的時限，去較為正規的理發店大大方方地染發，之後再好好地進行護發以及重視規律的生活節奏和睡眠，染發确是一種新潮而健康的生活方式。

漂完發之後就是染發。在原有淺黃色的基礎上，理發師又精細地調了一番深黃的顔色，以使頭發最後呈現的效果是金黃色的，而且要顯得我不能特别黑。因為黃發配歐美白皮膚非常合适，亞洲人染純粹的黃發很容易看上去“很黑”“很俗”，而失去了幾分“高級感”。

在來來回回幾個鐘頭的時間，我頭發最終的顔色“千呼萬喚始出來”了。其實一開始我的頭發并不是完全的金黃色，而是有點深，是棕黃色的感覺。這樣的顔色也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變淺，最終變幻為金黃色。

染完發之後，我照了照鏡子，覺得還不錯，但多少有些接受不了。畢竟是第一次染成這麼前衛的顔色，我的内心還是有點忐忑，害怕第二天上班後同事或是朋友的“另眼相看”和議論紛紛。

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幾乎所有看到我頭發的人，都贊不絕口，還有的朋友讓我給他們介紹“同款Tony老師”。有的朋友更是對我染發舉動羨慕不已，他們或者說由于工作原因不能染發；或者說現在已經開始掉頭發了，哪裡還能如此虧待自己原本脆弱的頭發。

三、四月份正好是天氣轉暖的春夏時節，染了的頭發好似一頂自然而然長成的帽子，渾然一體，新潮酷炫。金黃色的發色和嬌嫩的綠芽很配，和粉潤的櫻花很搭，随手一拍，皆為一道錦繡風景。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我總是會時不時地接收到陌路人投來的眼光，這也讓我更加得自信、陽光和灑脫。

時尚就是一場自告奮勇的沖動。它沒有噱頭，亦無需仿效，隻要你願意嘗試并保有一份自信，就能得到屬于自己的“時尚光環”。

現如今已到仲夏時節，一年也已悄然過半。黃發逐漸褪去，悄然流淌的時光依然留給我一頭黑白相間的“普通發色”。我懷念黃發一直陪伴着我度過的日子，但未來我在相當的時間内應該不會再染發了。

時尚的生命力是極其脆弱的，它終究是經不起消耗的，需要和日常生活保留一些距離。有關新潮前衛的東西，偶爾體驗一下就夠了，否則它就不再那麼“新潮”和“前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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