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頌文是誰?
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雲》裡,他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建委主任唐奕傑;也是最新口碑爆棚網劇《隐秘的角落》裡的朱永平。
當你見到他的影像,不少人都會覺得眼熟。他就像一個熟悉的陌生人,活在電影電視裡,而我們一直沒有記住他的本名。
在專業領域,他演誰就是誰,不以本來面目示人。因此,他被歸為國内“方法派”演員代表。
但他自己覺得,這些無非是做到了一個演員的“真實”和“本分”而已。
張頌文《沉默基因》
有一次,一個明星學徒跟他打賭,說他可以演任何類型的角色。
張頌文說,那你表演一下你自己。
學生想了半天,說了一句:“我輸了”。
不過,這個問題可能也确實是難為人。因為張頌文也早就演不出自己了。
作為一個腰部中年演員,我們沒法和生活賦予的面具割裂,戴久了,每個人都找不回本來的自我。
01張頌文有今天,純粹是熬出來的。
旅遊職中畢業後,16歲的他,踏入社會後做了很多不同類型的工作——印刷廠做挂曆、大排檔洗碗、窗式空調安裝、汽水廠洗瓶工……後來又做了五年導遊。
這些經曆對他來說,隻是用來糊口的飯碗。但現在成了演員,張頌文覺得這些經曆非常寶貴,那些年見過的人和走過的地方,有很多東西刻在了人生齒輪裡。
1999年,因為一句話,張頌文的人生發生了巨變。
做導遊時的張頌文
那年,公司來了一位年輕女導遊。一個偶然的機會,兩人湊一起聊天。
女孩問他:你的夢想是什麼? 張頌文的心顫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茫,回答道:“我的夢想永遠沒法實現,我喜歡看電影,想從事電影相關的工作,但那不可能,電影離我太遠了。
“怎麼不可能?你可以去北京電影學院呀。張藝謀都是28歲才去學電影。”女孩說。
張頌文瞬間被擊中。
當天下午,他果斷辭職,買了一張去北京的機票,然後把家裡購置的三萬塊錢家具,以一千塊錢的價格甩賣給了新來的員工。
如果沒有那個女孩的啟發,張頌文估計還在糾結與矛盾中郁郁寡歡。
02在演員這條道上,張頌文選擇的是“苦旅”修行。
1999年,張頌文來到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高職班咨詢,被告知當年不招生,而隔壁表演系招。
就這樣,張頌文稀裡糊塗交了錢,報了名。
同班大部分人都是應屆高中生,進入大學後就開始撒歡瘋玩。張頌文不一樣,他在底層摸爬滾打過,知道學習機會的寶貴。
他拼了命地選修不同的專業課程,連化妝課都不放過。他不知道自己将來做什麼,整天拎個公文包,有時還繼續洽談以前的旅遊業務,完全不像個學生。
因為年長,他還被老師指派為班長,後來又成了學生會主席。
看起來,張頌文的學生時代過得“風光”,也因為在校期間表現優秀,畢業後他被留校任教。
但一切哪有那麼一帆風順。留校當助教,他的工資隻有1800塊,連房租都交不起。
他隻能努力地等着、熬着。
上學期間,北電師生去香港的幾所學校做文化交流。訪問團到香港後,一上大巴,張頌文十分自然地站在了司機背後,變身導遊:“歡迎北京電影學院的各位老師和同學光臨香港,我是你們的随行導遊張頌文。”
此後十幾天,他駕輕就熟地客串了導遊任務。畢竟,他以前帶團來過香港上百次。
做導遊的時候,張頌文見過太多的人,這成了他的“捷徑”。
他在表演時,不過是把見過的成千上萬人提煉組合,然後呈現出來:狡詐勢利的小老闆,油膩猥瑣的教導處主任,虛與委蛇、自卑又自大的官員。
張頌文回憶,那些年見的人和走的地方,有很多東西裝在記憶裡。
表演的時候,這些見過的人時不時會跳出來,幫助我去塑造角色,或是把角色跟我見過的人對應起來,給表演提供一種出處。
他說,“我演的人,不分好壞,我演的就是真實的人。”
03踏進演藝圈的前15年,張頌文基本在“饑餓”的狀态中度過的。每年的收入無法維持正常的開銷,更談不上贍養父母。
直到2005年,拍完電視劇《乘龍快婿》,生活才稍微好過一些。
29歲的張頌文,在劇中扮演五十多歲的賈發,形象深入人心。
否極泰來的兩年後,張頌文遇到了懂他的人。
從2007年至今,他已經拍了婁烨執導的四部電影。幾乎每次婁烨選演員,張頌文都是最早确定的人之一。
後來等所有角色都找齊了,就有合作方問婁烨:“所有演員都挺好的,頌文也很好,但是他是不是不太搭,沒有市場?”
婁烨總是淡淡地回一句:“頌文挺好”。
别人就明白了,無需再多說。
在《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中,張頌文飾演的唐奕傑,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角色,職場上身不由己,婚姻生活一團糟,是金錢權勢的傀儡,也是懦弱卑微的小男人。
後來,他輕描淡寫地講述了為體驗角色所做的瘋狂事兒——
增肥30斤、隐瞞身份跑去一座小城的建委上了半個月的班;躺在浸泡着幾百具屍體的池子樓上的屍檢床上進行了四個半小時的拍攝;戲外也穿角色的衣服,用劇組的道具,每天醒來就能看見自己和宋佳的婚紗照,不斷把自己催眠成唐主任。
影評人錢德勒說,在《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中:“他故意長出來的肚腩,配合KTV包廂的熱舞,就像是紙醉金迷下,最讓人難忘的幻象。”
其實張頌文也不止一次表達過,演好戲的前提是,要相信這個人物的真實性,有合理的邏輯。
如果劇本有不合适的地方,他要與導演商量,一直改到符合邏輯。
所以,你看到的“真實”也是他所追求的。
04戲裡真實,戲外自在。
如今,張頌文在北京六環外的順義,租了當地村民的院子,還弄了一個小菜園。
每天臨睡前,他會在紙張上寫下明天要做的事情,例如:擦窗戶,給花澆水,門鎖潤滑,西褲修短……然後嚴格去執行。
10年前,張頌文租下這個農家院時,牆都是塌的,屋裡是泥地。大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租它。
但他對房子的要求是,眼見的範圍裡不能有信号塔;喝的水必須是地下水;周圍必須有一片森林、一條河流;整個村除了他之外,不能有其他外人居住。
這些奇怪的要求排除下來,再多的選擇,最後也就剩這兒了。
村裡人都管他叫“張老師”:一是他們覺得他應該是個老師——整天在家看書,二是沒見過這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他們挖野菜,他就要過去瞧瞧:幹什麼呢?挖野菜呀。這叫什麼呀?荠菜,知道嗎?不知道,怎麼看?他們就教他看齒、看葉子。怎麼吃啊?包餃子呗。
他第一次見村民釣魚,不明白為什麼要先連着撒好幾天的餌料。問了對方,才知道這叫“打窩”。
“我覺得這些東西都是有用的。如果我有一天演戲,劇情需要我釣魚,我就一邊聊天,一邊打窩。那真釣魚的人就會說,哇靠,他演得真像!”
這些生活中的小事,看似瑣碎,實際上正是演員創作的土壤。
我有點有意識地這樣去做,我知道戲從生活中來,所以我必須要接觸生活。
敬畏表演,認真鑽研每一個或大或小的角色,用實力獲得觀衆的認可與尊重,這便是張頌文的信條與堅守。
縱覽下來,我們可以發現他的人生并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對他狀态概括最準确的一個詞,應該是“厚積薄發”。
他接受到的肯定,從不是因為一次偶爾的爆發,而是十幾年默默耕耘後長出的小小果實。
“我到現在都不認為我已經成名了,這隻是一份我很喜歡的工作”。
,素材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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