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丁十五,因為出生在農曆的七月十五所以有了這個名字。
出生在七月十五的人,在我們那裡的老一輩口中有一種說法,叫做不吉利。因為那天是鬼節,所以,我從出生的那天開始,就有很多人叫我鬼嬰。
當然了,我的父母還算開明,對于這些話都是充耳不聞。
可是呢,自打我記事起,我的人生就好像沒有順暢過,一直都是磕磕絆絆的。
從小身體就不怎麼好,總是生病不說,就連走長路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我們村兒在大深山裡,那時候還沒有通公路,所以,要出去,要上學,隻能走一段很長的山路出去。
每一天早上走到半路的時候,我就會開始作嘔,然後狂吐不止。就因為這件事情,倒是苦了我爸很多年,得知了我不能走路之後,每天去上學,都是我爸把我背着去學校的。
從三歲左右開始,我就一直做同一個夢,在夢裡,我進了一個車間,車間裡面是一排排亮着五顔六色燈光的機器。
中午,二舅進了房裡,當時我由于肚子疼得厲害,一直卧床不起,見二舅來了,也隻能勉強的笑了笑,根本就沒力氣說一句話。
二舅呢,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指着我的腦門子就是一巴掌,吓得我媽趕緊護了過來。
“我說二哥,你幹啥呢?這孩子現在病着呢,經不起你折騰!”
我媽護子心切,一把将二舅從床前給推了出去,可是,等我媽再回來,看了我一眼,整個人都驚呆了。
嘴裡頭一個勁的大喊着什麼,我當時被二舅那一巴掌拍得有些神志不清,我媽具體喊了啥,我也沒聽明白。
不過,沒一會兒,我爸帶着我二舅就沖了進來,進門一瞧,我爸也傻了眼了。
指着我就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這……這是咋回事?我兒頭上咋有個黑東西?”
我雖然迷糊,可是這一句話我聽得那是清清楚楚,黑東西,究竟是個啥東西?能把我爸媽給吓成這樣了?
我當時也比較慌亂,哭着喊着,想讓爸媽告訴我我頭上究竟是個啥東西。可是,不管我怎麼哀求,爸媽也始終沒說。
過了一會兒,二舅把我爸媽給支了出去,房間裡,就隻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二舅手裡頭抓着他來的時候攜帶的布袋子,慢慢的走到我的床前,搬來了一張椅子。
“娃兒,能起來不?”
面對二舅的要求,我雖然有些莫淩兩可,不過,還是勉強的點了點頭。
擦幹了眼淚,我雙手撐着床鋪,很是吃力的從床上爬了起來。
坐在了二舅搬來的椅子上,二舅示意我脫了衣服,我也照做了,隻是我實在是沒力氣了,最後,在二舅的幫助下,費了好大勁兒這才把上衣給脫了下來。
寒冬臘月,頂着零下幾度的嚴寒,我光着膀子,就這樣坐在椅子上。
二舅也沒說啥,一個人在布袋子裡搗鼓了一陣兒,從布袋裡掏出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能記得的隻有一張卷起來的大黃紙,還有幾枚銅錢,一個類似于驚堂木一樣的東西,還有幾根五顔六色的絲線。
“娃兒,二舅今兒幫你保命,一會兒不管看到了啥,你都不要慌,二舅自有辦法!”
二舅手裡頭抓着那個類似于驚堂木的東西,走到我面前,沖我嘀咕了一聲。
我那時候真是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了,所以,一聽二舅說還能保命,自然是言聽計從。不住的點頭。
随後,二舅拿着驚堂木,這裡方便打字,暫且就這麼叫了。
拿着驚堂木,左手比了一個我看不懂的手勢,在驚堂木上面兒随意的畫了一通,而後,手持驚堂木往我額頭上一拍。
刹時,我隻覺得有些天昏地暗的,差點兒就昏了過去,而就在這時候,幾年沒有再出現的小鬼,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小鬼依舊是那一張黑漆麻烏的臉,依舊張着他那血盆大口,不過這一次,顯然表情更加猙獰,吓得我,坐在椅子上,那是一動不敢動。
“小鬼,别掙紮了,老子今兒收了你!”
二舅動作那叫一個迅猛,三兩下,把卷起來的黃紙打開,足足有一米多長,繞到我的身後,二話不說,黃紙直接拍在我的後背上,啪的一聲響,拍得我一個踉跄,差點兒從椅子上給摔了下來。
黃紙拍在後背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好像被火烤一樣,于此同時,剛剛出現在我眼前的小鬼臉不見了。
二舅手裡抓着兩枚銅錢,嘴裡念叨了幾句我完全聽不懂得咒語,又在手心裡搓了搓,銅錢往我背上一顆一顆打了兩次,而後,迅速将黃紙收了回來。
三下五除二,咬破自個兒的手指,将我的生辰八字用血寫在了黃紙上。
幾下對折,折成了巴掌大小,取出五彩絲線,将黃紙纏了個嚴嚴實實。
“娃兒,以後你可就跟别人大不一樣了!”
二舅當時這麼說了句,我也沒聽懂,畢竟,我從小就跟别人不太一樣,那些風言風語,我又怎麼可能不曉得呢?
之後,二舅找了一塊兒三岔路口,把黃紙給埋了進去,又燒了三柱香,這才回來了。
回來之後,跟我爸兩個人鎖在屋裡談了很久,直到吃過了晚飯,天都黑了才離開了。
說來也奇怪,自那天以後,我的病情一天天好轉,身上的黑色水泡一個個的消失,隻留下一些烏青色的疤痕,肚子也再沒有像那樣疼過。
一切,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這樣,很平靜的又過去了七年,直到我十八歲那一天,我才明白了二舅當時給我說的那句話的含義。
十八歲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原本在學校好好的,一個腦抽,我就離開了學校。
離開學校之後,沒多久,就迎來了我的十八歲生日。
那一天,從來沒有給我過過生日的二舅,突然就來我家了,看着一臉喜氣洋洋的模樣,可是,從二舅眼裡不難看出,他似乎有些心事。
不過,當天還是很熱鬧的,家裡來了不少人,就連一直不怎麼待見我的奶奶也過來了。
白天,過得很快,我也沒意識到即将會發生的事情,直到晚上七八點多,所有人都走了,隻剩下二舅,還留在我家裡。
當時我問他了,他說他好久沒過來了,今兒就住在我家裡不走了。
那會兒,我還是很開心的,畢竟二舅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自從十一歲那年救了我的命之後,我就一直抱着感恩的心。
當天夜裡,我陪着二舅聊到了深夜,二舅告訴我,前些年一直不見人,是去了外地學藝,剛好學成回來,聽說我得了重病一直不見好,就抱着試一試的态度來給我瞧瞧。
我聽着二舅說起他學藝的時候那些有趣的事兒,半個晚上,都合不攏嘴。
十二點過,我就有些瞌睡了,打了兩個哈欠,就說要去睡覺,起身正要走,卻被二舅一把給拽了回來。
“娃兒,你陪我坐在這兒,你爸媽都出去了,今兒家裡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一聽這話,不由得一驚,大晚上的,我爸媽出去幹啥了?二舅今兒總覺得有些不太正常,究竟是發生了啥事兒?
“二舅,我真得睡覺了,不然,明兒非得睡到日上三竿不可!”
“隻怕你這一睡,就不是日上三竿那麼簡單了,聽二舅的話,陪我坐着!”
二舅這話說的很認真,我完全沒辦法理解二舅的用意,不過,還是硬撐着,點了點頭,又重新坐了下來。
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困得厲害,幾次都差點兒睡了去,可是又被二舅給掐醒了。
一直持續了一個鐘頭,二舅突然蹭的一下子跳了起來,也不曉得啥時候二舅手裡多了一把桃木劍,一臉凝重的模樣望着門口,雙手把我給護在身後。
“娃兒,一會兒你躲在我後面千萬别出來,遇上啥事兒,二舅給你頂着!”
二舅說了句,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陰風陣陣吹來,就算是呆在屋子裡,我也覺得有些背脊發涼。
我看見二舅取出一張巴掌大小的黃紙,咬破自個兒的手指,在黃紙上畫了一個我看不懂得符,而後,穿在了桃木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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