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86版《西遊記》有一種特殊的氣質,道不出來說不明白,但總感覺這部電視劇和同時代的影視劇比如《紅樓夢》有很大不同,和其他版本《西遊記》也有較大區别,甚至和同一班底拍攝的《西遊記續集》也不一樣。
小時候隻看得懂猴子和豬,長大了開始看各種絕色女妖精,再後來就開始觀察演員的演技,追尋幕後的花絮。
等看到演員表的時候忽然發現,原來那種特殊的氣質來自于他們,《西遊記》中的那些戲曲演員們。
從戲曲演員參加拍攝的數量和戲份看,說86版《西遊記》是一部戲曲電視劇都說得過去,簡單統計一下,由戲曲演員出演的光有名有姓的角色就達到三十來個。
一、戲曲演員角色統計
京劇是我國戲曲大戶,再加上《西遊記》劇組大本營在央視,因此京劇演員在《西遊記》演員中也是大戶,不光是演員,劇組的兩位編劇都是京劇院的戴英祿和鄒憶青,兩位副導演任鳳坡和荀皓,同樣都是戲曲演員,其中荀皓還是荀派傳人。
《西遊記》中的京劇演員名單如下:
徐霆雷,班底演員之一,主要擔任六小齡童、玉兔精等人的武打替身,來自于雲南京劇院。
艾金梅,大鬧天宮中的哪吒飾演者,入劇組時正在戲校學京劇。
王學勤,七仙女中大仙女飾演者,京劇程派弟子。
魏慧麗,《計收豬八戒》中高玉蘭飾演者,京劇花旦演員。
高玉倩,《計收豬八戒》中高老莊高老太飾演者,著名京劇老旦,代表作《紅燈記》李奶奶。
沈慧芬,《坎途逢三難》中觀音化身真真飾演者,京劇演員,曾擔任《西遊記》劇組場記。
楊春霞,《三打白骨精》中白骨夫人飾演者,著名京劇演員,樣闆戲《杜鵑山》中柯湘飾演者。
任鳳坡,《智激美猴王》中黃袍怪飾演者,劇組副導演,來自于中國京劇院的花臉演員。
李雲鵑,《趣經女兒國》中蠍子精飾演者,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李和春之女,刀馬旦。
王鳳霞,《三調芭蕉扇》中鐵扇公主飾演者,吉林省京劇院演員,代表作《火焰山》。
詹萍萍,《孫猴巧行醫》中金聖宮娘娘飾演者,京劇演員。
除了京劇之外,昆劇演員也是《西遊記》中的演員大戶,畢竟昆曲是百戲之祖,地位不亞于京劇,自然演員衆多。
《西遊記》劇組中昆劇演員名單如下:
六小齡童,孫悟空飾演者,雖然六小齡童父親是紹劇泰鬥,但六小齡童當年考取的卻是浙江昆劇團,在昆劇團中他多次飾演孫悟空。
馬德華,豬八戒飾演者,北方昆劇院醜角,學京劇出身,後調入北方昆劇院擔任醜角,曾在昆劇舞台上飾演豬八戒。
張寄蝶,班底演員,地保、禦馬監監丞、老虎精等角色飾演者,學過京劇,昆劇演員,矮子功無人出其右,代表作武大郎。
白春香,《猴王初問世》中斜月三星洞道童飾演者,北方昆劇院演員。
程偉兵,《禍起觀音院》中白蛇精飾演者,浙江昆劇團演員。
楊鳳一,《坎特逢三難》中普賢菩薩化身愛愛飾演者,北方昆劇院演員。
何晴,《坎途逢三難》中文殊菩薩化身憐憐飾演者,浙江昆劇團演員。
徐冠春,《趣經女兒國》中昂日星官飾演者,浙江昆劇團演員。
鄭益萍,《三調芭蕉扇》中玉面狐狸精飾演者,浙江昆劇團演員。
除了京劇和昆劇兩個演員大戶之外,其他劇種也有貢獻。
黃梅戲:
馬蘭,《困囚五行山》中殷溫嬌飾演者,黃梅戲五朵金花之一。
楊俊,《三打白骨精》中村姑飾演者,黃梅戲五朵金花之一。
湘劇:
項漢,班底演員,高才、黑熊精等十幾個角色飾演者,湖南湘劇團演員。
左大玢,觀音菩薩飾演者,湖南湘劇團演員。
徽劇:
楊斌,班底演員,惠岸行者、哪吒等多個角色飾演者,安徽徽劇團演員。
葉以萌,班底演員,玉華州二太子飾演者,擔任過多目怪等角色的武打替身,安徽徽劇團演員。
評劇:
王海甯,《除妖烏雞國》中太子飾演者,評劇演員。
趙麗蓉,《鬥法降三怪》中車遲國王後飾演者,評劇演員。
越劇:
李玲玉,《天竺收玉兔》中玉兔精和公主飾演者,越劇演員。
還有一位演員不太好歸屬哪個劇種,王母娘娘飾演者萬馥香。她學過蘇州評彈,曾演過越劇、黃梅戲、錫劇等劇種,還是一位著名歌劇演員,這位大神還确實難以歸屬哪種劇的演員。
以上三十位《西遊記》演員就是筆者歸納的劇組中的戲曲演員,不一定全,可能其他角色裡還有。
二、五位台柱子和衆多同事
楊潔導演曾說過,《西遊記》的演員是紅花配綠葉,原因就是劇組中有好幾位配角演員都是當年各劇團的台柱子,全國知名。而六位主演裡除了遲重瑞進組前已經小有名氣之外,其他幾位在當年還都是默默無聞的小演員,包括六小齡童。
五位公認的台柱子級戲曲演員:
左大玢,湖南湘劇團台柱子,代表作《百花公主》等
楊春霞,北京京劇團台柱子,代表作《杜鵑山》等。
馬蘭,安徽黃梅戲劇院台柱子,代表作《龍女》等。
王鳳霞,吉林京劇團台柱子,代表作《火焰山》等。
趙麗蓉,中國評劇院台柱子,代表作《花為媒》等。
有意思的是,可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更有可能是彼此比較熟悉,《西遊記》劇組裡的戲曲演員還有很多是同事關系,有些都是互相推薦而來的。比如班底演員裡,葉以萌就是他在安徽徽劇團的同事楊斌推薦來的。
其中,尤其以兩位主演六小齡童和馬德華的同事為多。
六小齡童在浙江昆劇團的同事有:程偉兵、何晴、鄭益萍、徐冠春。
馬德華在北方昆劇院的同事有:白春香,楊鳳一。
三、為何楊潔導演如此喜歡戲曲演員?
《西遊記》中戲曲演員如此之多堪稱中國電視劇之最,那麼為何楊潔導演如此喜歡啟用戲曲演員呢?
筆者認為這裡有三點現實原因,還有三點藝術原因。
三個現實原因:
1,楊潔導演在拍攝《西遊記》之前在央視文藝部擔任戲曲組導演,在這個崗位上她工作了十幾年,和全國各地的知名劇團和演員都很熟悉,因此拍戲時她可以用熟不用生。
比如當年她到湖南導播傳統戲,就和左大玢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早在那個時候,楊潔導演就說了,如果我将來拍《西遊記》,一定找你演觀音菩薩。
2、由于時代原因,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全國各地的劇團很多,戲曲演員更多,全國知名的戲曲演員也不在少數,人才基數大自然也容易挑選演員。
3、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電視劇還是一個新興的行業,而電影和戲曲卻是正當紅的行當,為數不少的電影演員一方面工作比較忙,另一方面很多人恐怕都看不上出演電視劇,哪怕是《西遊記》。
比如科班出身的汪粵就舍棄主演唐僧轉去拍了一部不知名的電影,小白龍王伯昭也是因為看不上電視劇開了一個天價片酬。
三個藝術原因:
1、戲曲演員很多都有真功夫在身,很多人練功都是從小練的,尤其是男演員。這樣在拍攝武打戲份時就少了很多麻煩。相反,那時候的電影演員普遍不會打戲,因此與其找電影演員還不如找自帶功夫的戲曲演員省事。
2、戲曲演員尤其是女演員對于穿古裝、演古裝戲很在行,畢竟當年的電影演員拍古裝戲的機會少,尤其是像《西遊記》這種電視劇。
比如“豬八戒撞天婚”一節,真真、愛愛和憐憐來回飄動的身影,帶動着漂亮的衣裙,飄飄欲仙的感覺很到位,這也是戲曲演員對電影演員天然的優勢。就算到現在,很多電影學院科班畢業的演員也穿不出很多古裝尤其是裙裝的味道。
3、戲曲演員們有表演經驗,身闆比較正,眼神很亮,看起來非常精神。這是戲曲舞台錘煉出來的結果,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不是白練的。
更值得一提的是,當年還有很多戲曲演員對《西遊記》的戲很熟悉,比如六小齡童、馬德華、王鳳霞、左大玢等人都演過戲曲舞台上的各自角色,自然有先天優勢。
當然,這些戲曲演員也不光是有優勢,他們還有一個特别大的劣勢,那就是說台詞的方式。
李萬春曾告訴楊潔,我們戲曲演員唱要比說容易,這是聽慣了鑼鼓經的原因。離開鑼鼓經就怕張不開嘴,而且一說台詞容易像戲曲念白。
這個劣勢的解決方法當然也有,那就是後期配音,主要演員裡除了闫懷禮是自己配音之外,其他角色全都是找的配音演員。
正巧,上世紀八十年代同樣也是配音行業的巅峰期,各地優秀的配音演員不斷湧現,尋找合适的配音演員相對就比較容易。
也就是說,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正處于巅峰期的戲曲演員、配音演員,再加上表演藝術家紮堆的北京人藝,這麼多精英共同打造出了經典永存的《西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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