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原創）2021年12月5日 星期日

第二十二回　楊海智盜白龍馬　益智大戰蕭天啟

卻說楊海裝作樵人，來到胡原谷，尋覓楊業骸骨，全無下落。忽遇一老兵正經過，楊海作遼語問曰：“此處有楊業骸骨，今緣何遺失無存？”遼人答曰：“一月之前，幽州蕭娘娘已令人掘取，遷葬于幽州去了。”楊海聽罷，思忖曰：“專來立此功勞，若不得骸骨，亦難以回去，不如徑入幽州，徐圖計較。”遂假裝番人，望幽州而行。

數日之間，将近其境，遇見一送菜的來到。楊海問曰：“你要入城否？”送菜的曰：“趕明日送菜，如何不入城？”楊海曰：“獻甚麼送菜？”漁父曰：“八月二十四日，乃蕭娘娘壽誕，例當進獻新鮮菜奉賀。今朝是二十三日，明日侵早要進。”楊海聽罷，暗喜曰：“中我計矣。”乃曰：“我遼帥喂馬者，亦要入城，當與公同往。”送菜的推車在前，行不數步，楊海抽出利刃，将送菜的一刀殺死，撇了屍首，剝下送菜人衣服、牙牌穿戴着，推車在手，徑入城中。守門遼軍見楊海稱說賀壽者，搜檢牙牌是實，徑直放他進。

次早，蕭後娘娘設朝，衆文武稱賀畢。守門軍官奏曰：“今有黃河畔送菜的進上新鮮菜和鮮魚，未敢擅入。”蕭後下旨，召入金階下。楊海獻上其魚。後曰：“此魚比往年小，鱗又不新鮮，如何敢進于我？”楊海奏曰：“臣每年進者雖大，皆非美味。此黃河鯉魚極是難得，近日于河中網取，養之池内數日，蓋因天氣乍熱，其色不鮮。然滋味實與凡品不同，請太後試嘗之，便見端的。”

蕭後喜而笑曰：“言之有理。你且退，須待過卻聖節，各員役一同賞賜，然後回家。”楊海喜不自勝，拜辭而出。蕭後令有司官排下筵宴，賞賜在廷文武。是日，宮中大吹大擂，絲竹和鳴，君臣盡歡而飲。前人曾有《西江月》詞為證：　　潦倒一生唯酒，摒除萬事無過。遠山橫黛蘸秋波，不飲旁人笑我。　　花病等閑瘦弱，春愁沒處遮攔。杯行列手莫留殘，莫道月斜人散。

群臣夜靜乃散，次日，衆臣趨朝謝宴畢。忽近臣奏知：“今有西涼國進貢中朝白龍良馬一匹，路經幽州地界，被守官奪得送來，”蕭後命牽進其馬，視之，果是好匹駿騎：碧眼白鬃，毛卷白紋，四蹄立處，高有六尺。後曰：“此馬果是難得，”下命有司，用心喂養，以備出入。有司承命牽出。不題。

楊海聞此消息，密往廄中視之，稱贊不已。自思：“先偷取骸骨，然後計較此馬。”徑抽身來到幽州郊區，曠野所在，見一土墩，旁有小碣，上寫了“楊業冢”。楊海待至昏黑，掘開墓堆，下有石匣安貯。楊海解了包袱，開匣取骨，包藏停當，忙走出洞中。卻被遼人捉住，搜檢包裹，問曰：“你是何人，敢來做此勾當呀？必是宋朝細作。你從何處發掘而來？”楊海位曰：“小人不是細作，乃送菜的張通也。日前獻魚上朝慶壽，蒙太皇敕旨，留我父子賜宴。吾父因見皇封禦酒，多吃了幾杯，不料心髒病發作蹙死。路途遙遠，隻得将屍首焚化，帶取骸骨歸葬。豈有細作，敢來此處尋死？”言罷哭之甚哀。遼軍信其言，遂放之，令其速走。

楊海得脫，急歸至驿中，将骸骨藏好。次日，帶些蓬氣沙藥，複來馬廄邊，見遼人正值煮豆喂養。楊海裝作遼人一般，近槽邊撒下藥，徑直回去了，其馬中着蓬氣沙藥，即時不食。喂養軍人報知司官。司官急奏蕭後知道。後曰：“此馬不食，莫非你等調養失宜之故？”司官奏曰：“貴相良駿，本難調護，既不食，必有病。乞陛下聖旨，召募有能醫治者，重賞以爵，或得識其性者，用之保護，可萬全矣。”蕭後允奏，即出下榜文，招募善能醫馬之人。

旨令既出，楊海聽此消息，思曰：“此計若成，帶得此馬獻君，誠此來之大功也。”徑來揭取榜文。守軍捉見蕭後。蕭後間曰：“你能醫治駿馬那？”楊海曰：“臣即前日進魚之人，亦曉醫馬。不消一二日，管保醫好此馬。”後曰：“你若醫得平複，當封你重職。”楊海拜命而出。有司引良到廄裡看視馬病。楊海既到，細看，乃曰：“此馬中毒已深，當急治其标，然後治其本。”有司然其言，原來楊海所放的藥沫，隻是一味蓬氣藥。若教中了，即不能吃喝，便似有病。直至将肚子推開去，撒下香豆，那馬立地吃盡。過了一宵，平複如初。

司官奏知蕭後：“其馬已平複無恙。”蕭後大悅，即宣進楊海，謂曰：“醫好良馬，卿之功也。幽州缺一員後勤總管，就封卿此職。”孟良謝恩。自思：“我本為此馬之故，費卻幾多心力。總管非我所願。”即生一計，奏曰：“蒙陛下深恩，賜臣官職。緣此馬大病初愈，血脈未固，若不随宜調之，恐又再發，便難調治。當與臣帶往州所，馳騁幾日，方保無再發之虞。”太後曰：“卿言極有理。”因令将此馬與楊海帶往幽州郊區而行。楊海得旨，叩首辭出，就往驿中取過骸骨，跨骕骦良馬跑出幽州，星夜逃回高家堡而去。有詩為證：　　白龍良骥帶将來，壯士奇謀亦勇哉！　　本為忠勤能報主，臨行又帶楊業骸。

邏騎報入幽州，蕭後知之大驚曰：“卻被奸人所算矣。”即遣蕭天啟率輕騎五千追之。蕭天啟得旨，騎馬出幽州，如風順行雲趕來。卻說楊海已離幽州二百裡程途，到大柳塔，望高家堡不遠。回顧後面，塵土遮天，旌旗蔽日，知是遼人追趕，急走至麟州。此時，楊延昭已回麟州，早有哨軍認得楊海，連忙報入麟州寨中知道。楊延昭聞此消息，急令武益智、張奇等人出兵接應。武益智部衆前來，恰遇楊海走得汗流滿面而來，叫曰：“後頭遼兵追緊，你宜仔細。”武益智曰：“你先上店塔，我自抵住敵兵。”楊海徑跑店塔入寨中去了。武益智擺開隊伍。

霎時，遼帥蕭天啟挺槍躍馬而來，厲聲大罵曰：“賊人盜我大遼白龍良骥，好好獻還，饒你殘生。不然，踏上麟州關來，寸草不留。”武益智怒曰：“遼蠻敢來相撩，吾正找你耶！即舞刀躍馬，直取遼将。蕭天啟舉槍還戰。二人鬥上四十回合。張奇喊聲如雷，率輕騎從旁攻入。遼将前後受敵，勢力不加，撥馬走回。張奇乘勢掩之。北兵大敗，自相躁踏，死者不計其數。武益智等直追至薛家灣界上，乃收軍回營，來見楊延昭，道知殺敗遼兵之事。

楊延昭既見楊海，又聞殺赢遼兵，大喜，問楊海因何私往幽州？楊海将其本末詳細道知。楊延昭六個兄弟，還有楊文廣等子侄十五人，下跪拜謝楊海曰：“既蒙大德，取還吾考楊業之骸，即當與吾母知道，然後安葬麟州先瑩；并将此馬獻與主上請功。”分遣已定，差人帶領白龍馬，徑詣汴京，進見真宗。

真宗得此良馬，大悅，謂群臣曰：“延昭才守榆林，近得捷音，收伏良将三員，今又奪得良馬來獻，其功不小，朕當重賞之。”範仲淹奏曰：“楊郡馬忠勤為國，陛下賞之實當。”帝徑遣使臣，賜緞匹羊酒，前詣麟州，賞賜郡馬。不題。

忽近臣奏知：“遼兵攻打薛家灣，為邊庭患，乞朝廷定奪。”真宗問曰：“遼兵犯界，當令誰部兵退之？”歐陽修曰：“薛家灣近三關地方，若敕郡馬退敵，管教成功。”帝允奏，乃下敕，着楊延昭抵禦北兵。使臣領旨，徑詣榆林宣讀。楊延昭得賜緞匹羊酒，盡賞賜分部下。召諸将議曰：“今遼兵屯止石家莊，近為邊息，朝廷敕我等禦之。你衆人當用力向前，不宜造次。”楊海進曰：“此患是小人惹來，我當率兵迎敵。”楊延昭曰：“蕭天啟北番名将，你引兵先行，吾率衆相應。”楊海領兵去了。又喚過武益智謂曰：“你引馬軍一千出關，俟戰酣力乏，可沖陣擊之。”武益智引衆而行。楊延昭使分遣已定，自領馬軍二千，随後救應。

飛騎報人遼帥軍中。蕭天啟與耶律美議曰：“太後令旨，着我部兵來追賊人，今已走入關中，訪得乃是劇賊楊海也，今要來與我放對。你衆人各宜用力，取得馬複回，主上必有重賞。”耶律美曰：“主帥不須挂念，憑我衆人之力，務要成功而回。”天啟下令已定。次日平明，于平川曠野，排開陣勢。宋兵搖旗鼓噪而來。楊海全身貫帶，綽斧立于陣前，高叫曰：“遼賊不即退去，必來喪其命矣。”蕭天啟怒罵：“偷馬之賊！尚敢來鬥耶？”即舉槍直奔楊海。楊海舞斧迎之。兩下呐喊。

二人戰上三十餘合，不分勝負。遼将耶律美提刀縱騎，沖出助戰。忽山後一聲鼓響，武益智一軍殺出。蕭天啟力敵楊海，武益智戰住耶律美，四将鏖戰。天啟勒馬佯走。楊海不舍，驟馬追之，掄巨斧望遼将劈面砍來。蕭天佑金槍擋起，斧不能傷，雙臂酥麻。楊海大驚，跑馬走回。遼将複馬殺來，宋兵披靡，四散逃走。武益智部下先潰，抛了敵将，與楊海徑奔關下。天啟見前面殺氣連天，知有伏兵，乃收軍還營。

楊海回至寨中，見楊延昭，道知蕭天啟之事。楊延昭曰：“世上有此等英雄？吾明日親上陣，便知端的。”着令呼林、呼敢守寨：武益智率劉超、張蓋先戰；楊海、張奇領王琪、孟得等分左右翼而出。衆将得令，各整備交鋒。不題。

卻說蕭天啟在軍中召部下同議曰：“楊海、武益智，英雄之将；且部下皆麟州南鄉天台山草寇，都能争鬥。若不以智勝之，徒戰無益也。離此三十裡，有雙龍谷，兩邊山勢險峻，隻有一條小路可通雁門關，嶺下便是幽州之野。先得一人引步軍埋伏于此，賺敵人進入，即出圍之，不消半月，皆餓死于谷中矣。”耶律美應聲曰：“小将願一往。”天啟曰：“你去最好。”即付與步軍二千，耶律美去了。又召過黃天威曰：“你率騎軍一千，于雁門關下多張旗幟。候敵人進入谷中，斷其後路。”黃天威亦領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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