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自IT老友記,作者:韓志鵬,原文标題:《快抖互訴公堂,短視頻的“鐵王座”之争》,頭圖來自:IC photo
快手和抖音終于“對簿公堂”。
日前,快手起訴抖音稱後者商标侵權,起因為在第三方應用商店内輸入“快手”,得到的首條搜索結果卻為“抖音短視頻”App,并且名詞右側顯示有“推廣”标識。
對此,字節跳動回應稱尚未收到法院通知,同時指出,在百度、小米應用商店中,快手多次使用今日頭條等品牌進行導流,目前相關證據已移交海澱法院。
流量劫持、幹預搜索結果、屏蔽網頁……互聯網競對間的類似現象不勝枚舉,2012年百度起訴360為自家浏覽器導流、2018年今日頭條指控騰訊屏蔽頭條網頁等,路數如出一轍。
如今,短視頻雙雄也走到這一步。
公開“訴訟戰”背後,實則是快手抖音的明争暗鬥。自2013年國内短視頻勃興以來,快手和抖音各表一枝,而在技術突飛猛進之際,快抖仍向着終極“鐵王座”發起沖擊。
快抖正大跨步前進,危機卻在其身後醞釀。阿裡攜“粗鹽”入圍vlog、微信憑視頻号再戰短視頻,快抖身後的戰局已是波谲雲詭。
誰能最終坐上短視頻的“鐵王座”?
交鋒
2018年,快抖之間火藥味漸濃。
三年前的春天,嶽雲鵬在微博轉發了一條帶有抖音水印的視頻,抖音首次走進公衆視野,但彼時,快手依舊領跑短視頻賽道。QuestMobile數據顯示,2017年9月快手月活為1.83億,抖音為1847萬。
逆襲發生在2018年春節,借明星營銷之勢,抖音實現了4000萬的日活淨增長,并在當年反超快手。36氪的研究數據顯示,截止2019年5月,抖音MAU較快手高出1.16億,DAU高出3400萬。
日後回首,2018年是抖音“反殺”快手的一年;而2019年,是快手鐵心收複失地的一年。去年“618”,向來低調的宿華罕見公開發聲,打響了“2020年春節3億DAU”的K3戰役。
最新成績單顯示,抖音DAU達4億,快手DAU為3億。
兩年時間,短視頻賽道殺出新王,快手怎能等閑視之;已經跑出優勢距離的抖音,更是不能松懈。因此,快手抖音輪番上演交鋒。
兩者的暗鬥早已開始。2017年11月,快手率先競購海外短視頻産品Musical.ly,但後者的天使投資人傅盛要求買方一并拿下獵豹的兩款海外産品(News Republic、Live.me),快手因此放棄了交易,并且直指傅盛“耍流氓”。
最終,這筆并購被抖音“截胡”,成就了今日的TikTok。
類似故事在2019年再度上演,被“截胡”的主角變成了字節跳動。去年8月,快手與百度聯合領投知乎F輪融資,第一财經報道稱,字節跳動早于2018年就開始接觸知乎,但因張一鳴不願擡高價碼,領投資格最終被快手和百度拿下。
投資領域雙方暗自較勁,但在核心領域真刀真槍的比拼,還是要聚焦于内容。K3戰役開打後,快手便持續發力垂直内容,進一步拓展長尾受衆:
音樂層面,2019年11月,快手聯合騰訊音樂娛樂集團,共同發布“音樂燎原計劃”,為音樂人提供音樂孵化基地;
體育内容上,2019年10月,快手與中國男子籃球職業聯賽(CBA)達成合作,也是CBA聯賽的首個短視頻平台合作夥伴;
知識内容端,2019年11月,快手聯合知乎在北京發布“快知計劃”,将通過流量扶持等方式鼓勵用戶生産知識内容;
……
不過,在内容細分領域,抖音早已開始行動:
2018年11月,美國國家籃球協會(NBA)和字節跳動達成合作,NBA将向抖音提供相關體育内容;
2019年1月,抖音宣布啟動2019抖音看見音樂計劃,并發布抖音首張音樂專輯;
2019年3月,抖音聯合中國科學院科學傳播局、中國科學報社、中國科技館等發起名為“DOU知計劃”的全民短視頻科普行動;
……
顯然,為實現短視頻的精細化運作,快手抖音都在廣泛滲透細分領域,這期間出現内容相似性也在所難免,而雙方的商業化競逐也如出一轍:
廣告業務上,2018年9月,抖音營銷平台星圖正式開放,并發布“企業藍V”計劃;同年10月,自快接單之後,快手首次上線營銷平台“Fe 新商業”;
直播業務上,2018年2月,快手直播全量開放;2018年7月,抖音直播正式公測;
另外,在直播電商層面,快手在2018年6月與有贊合作,上線快手小店;抖音則于2018年12月正式開放購物車功能;
……
同樣的商業化擴張步伐,快抖卻長出了不同的優勢領域,快手直播領先,抖音強于廣告。據新京報報道,2019年,快手直播收入300億元,占總營收超過60%;抖音廣告收入超過200億元,占比約為40%。
但和内容布局類似,在商業化進擊的過程中,快手抖音展開直接較量的領域無外乎直播、廣告等,而出于補強盈利單元的考慮,快抖勢必會在自身短闆上多做文章。
這最終導緻快手抖音“相互進入”。
以直播為例,抖音一直在補強直播。據一位健康領域MCN負責人向地歌網透露,疫情期間,旗下醫療科普大V直播間的流量扶持普遍在10萬量級,外加資源位推廣,觀看量與關注的轉化率大約為2%。
這位MCN負責人還坦言:抖音會繼續大力扶持醫生IP。
此外,一位抖音内部人士還向地歌網表示,抖音今年要在縣城和農村轉化大量真實用戶,因為這些用戶更多隻是在“刷抖音”,沒有注冊賬号、綁定個人信息。
縣城和農村,這一直是快手的優勢市場,相對的,快手也在持續進軍一線城市。去年年中,快手曾披露,其在一二線城市的日活用戶突破了6000萬。
簡單理解,快手在“向上攻”,抖音在“向下打”,二者互相進入對方優勢領域,一方面會帶動自身規模持續擴張;另一方面,雙方重合度也将不斷增加。
雖然在公開場合中,宿華曾表示“我們和抖音是非常不同的産品,隻是在前往各自終點的路上碰到了一起。”但不可否認地是,伴随短視頻群雄割據時代收尾,快抖作為賽道領跑者,正面交鋒與暗地較量都無法避免。
競争愈演愈烈,快手抖音卻越打越相似。
越打越相似
成立之初的快手抖音,産品與團隊迥然相異。
宿華和張一鳴都是理工科出身,但創業之路卻大相徑庭。宿華是典型的産品經理思維,在他看來,做好産品比盈利更重要,這也給快手打上了“産品經理文化”的烙印。
例如快手轉型短視頻時,業内認為運營KOL是做短視頻的唯一方法論,可宿華卻堅持做普通人的短視頻,而快手早期融資時,經常因為變現問題令投資人感到困惑。這家成立近十年的公司,直到2016年才正式建立商業化團隊。
張一鳴則是宿華創業風格的反面,他是典型的目标驅動人格,做事以結果為導向,團隊針對新産品也是快速調動資源,快速在市場中驗證、試錯。
針對不同的發展階段和互聯網環境,張一鳴的目标和認知始終在變化。例如今日頭條B輪融資時,張一鳴要對标UC;當頭條超越UC後,張一鳴要對标Facebook和微信。對此,Musical.ly的投資人、紀源資本童士豪就坦言,他十分欣賞張一鳴的激進。
性格迥異的創始人帶隊,自然打造出模式不同的産品。
在算法上,當快手的視頻熱度達到一度阈值後,曝光量會持續下降,快手的内容分發堅持“創作者導向”,流量會相對公平地分配給每一位用戶。
數據更是佐證了這一觀點。據“互聯網與娛樂怪盜團”報道,目前快手30%的流量會分配給頭部内容,70%分配給中長尾内容,在這樣的策略下,快手大V要達到百萬粉絲,平均需要854天。
抖音算法則有所不同,用戶發布後的内容會被推薦到200~300人的初始流量池,并随着用戶觀看、點贊和評論等數據的增長,持續增加推薦權重。
同時,抖音還會挖掘數據庫中的“優質老内容”,持續增加曝光并推薦給更多用戶,因而大量數月前發布的短視頻,也會被推薦到抖音首頁。
這無疑推高了平台流量,卻加劇了“抖音無腰”的尴尬現實。
因此,由于内容分發的細微差距,快手抖音形成了不同的商業基因。快手社區粘性更強,因而在直播端打造出長闆;抖音傾向于内容強運營,流量向頭部集中,更适合利用廣告盈利。
一方信奉公平普惠,一方堅持大力出奇迹,基因不同造就道路差異,快手從下沉市場崛起,占據先發優勢;抖音瞄準一二線城市白領,發展速度尤勝于快手。
但如今,快抖之間的差距正在消弭。
如前所述,在持續擴張的道路上,快手抖音采取的策略高度相似,即通過布局細分内容,獲取增量的長尾用戶,同時加速遠轉商業化的輪子,充分實現流量變現。
尤其是在2019年,快抖的競逐策略正趨向一緻化,即強化運營、加大資源投入、深化垂直内容等,最終令快手和抖音“越打越相似”。截止去年5月,抖音和快手的用戶重合度已經達到46.5%。
造成該局面的原因多重多樣,互聯網流量紅利殆盡、産品走入生命周期拐點,快手抖音必然要加重運營,并快速實現流量轉化,“收割”最後的用戶紅利。
這和短視頻内容的變化也高度相關。如今,快抖已充分布局頭部内容(搞笑、美女等),并且不斷加碼垂直内容,逐步成長為綜合性短視頻平台,内容規模趨于飽和。
内容飽和意味着用戶數量初具規模,但挑戰來自于原創作者,一方面是增量創作者數量不足;另一方面是原創作者積極性不足,當内容生态趨近飽和時,頭部内容對反哺自身流量的增益更大。
因而,雖然底層算法技術并未改變,但競争策略的相似,同樣會加重内容平台的中心化現象,注重娛樂性的快手抖音最終都會是“秀場”。
此外,快抖“越打越相似”的背後,互聯網大規律也在起作用。
互聯網商業模式中,規模效應是第一位的,短期盈利恰恰要放在第二位,燒錢搶用戶而導緻的戰略性虧損,在業内已是屢見不鮮,這也是互聯網規模經濟的常規打法。
過去的外賣、網約車大戰,用戶下單滿減的“撒币”行為,表面是在搶奪市場份額,實質是在打造規模效應,曾經長視頻領域重金簽約獨家版權,和如今大手筆投入自制内容,邏輯上也是如出一轍。
短視頻平台同樣要實現規模效應,采取的自然是通行策略,造成“越打越相似”也在所難免,在細分内容、直播電商等領域,快手抖音必然是同步加碼。
不過,快手仍要堅守社區氛圍,抖音也會繼續“大力出奇迹”。而随着短視頻交鋒的深入,快手也在采取強運營戰術,抖音會發力建設社區生态,在快抖互相進入對方優勢邊界的過程中,雙方内容、商業化的趨同将是必然結果。
當然,學我者生、像我者死,趨同并不能決出二者勝負。
跳出快抖競争再看短視頻戰局,快手抖音的崛起借助了怎樣的行業東風?快抖雙雄之外,短視頻的新挑戰者會從哪裡殺出?
暗戰洶湧
快抖崛起背後,短視頻浪潮正洶湧來襲。
技術層面,伴随4G向5G時代的切換,更快的網速與更低的時延和網絡成本,将促成用戶視頻消費的增長,信息媒介由圖文、語音向視頻過渡的關口也悄然到來。
用戶層面,中長視頻消費的爆發,勢必帶來用戶内容消費的進一步碎片化,視頻相對圖文更具沖擊力,要在短時間内抓住用戶眼球,這會導緻内容本身的碎片化和去結構化,當年的知識付費正是借此趨勢勃興。
簡單理解,即使10分鐘的視頻,也很難輸出系統知識。
因此,在技術進步和需求演變的過程中,短視頻站在了風口上,并且順勢點燃直播賽道,一衆平台投身直播帶貨,董明珠、羅永浩和李彥宏等大咖更是“同場競技”。
“直播 短視頻”火爆的大環境下,快手和抖音拔得頭籌。如前所述,在不同的商業基因之上,快抖走出了風格迥異的成長路徑,但都取得了不俗戰績。
顯然,市場大環境是成功的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快抖基于自身優勢,塑造出不可複制的成功模闆,即使産品和内容趨于同質化,快抖也依舊保持領先。
不過,雙雄格局之下,短視頻賽道依舊留給後進者一扇窗。
去年,百度好看視頻推出“蒲公英”計劃,宣布發力vlog;今年,愛奇藝相繼發布“随刻”和“PAO”,劍指vlog等PGC内容,嘗試在中國重演“YouTube模式”。
百度之外,巨頭阿裡雖在短視頻賽道沉寂許久,但在風口來襲之時,阿裡絕不會放棄短視頻這塊大蛋糕,其在日前推出了一款vlog産品“粗鹽”。
卡位短視頻是巨頭的必然選擇,但如何突圍則是另一命題。随着快手抖音逐步成為綜合内容平台,留給後進者開展模式創新的空間會被進一步壓縮。
最終,無論“粗鹽”還是“PAO”,隻得與快抖同維競争。
以“粗鹽”App為例,用戶可在拍攝界面編輯整理圖片、視頻,或實時拍攝vlog,選擇添加位置和話題後發布,用戶可以在同類話題中探索更多vlog。
直觀比較,盡管“粗鹽”還處于冷啟動階段,但快手抖音在産品功能上不僅能快速複制“粗鹽”,而且會更勝一籌,如若結合快抖龐大的用戶規模優勢,現階段的“粗鹽”就将淪為平庸産品。
同維競争難突圍,升維競争才有戲。
阿裡是電商王國,優勢場景在交易本身,“粗鹽”若将商品種草與vlog相結合,甚至在視頻内植入購買鍊接,強化交易環節,這或許是留給“粗鹽”的一條可突圍路徑。
快抖之下,同維競争難以逾越二者的流量山峰,阿裡、百度等巨頭玩家必須找到升維競争的突破點,而如今,騰訊領銜的微信視頻号正嘗試升維破局。
首先,視頻号具備流量上的先發優勢,坐擁微信超過12億月活的流量池,視頻号連接的不僅是獨立的個體,更是相互交織連接的社交關系。
其次,在激活創作者層面上,視頻号可以做得更徹底,即使用戶的視頻質量不佳,但親戚、朋友、同學都會是你的第一觀衆,這是快抖所無法實現的。
最後,視頻号入口及拍攝權限尚未全量開放,用戶習慣并未形成,而一旦面向超十億用戶全量上線,這對快手抖音造成的沖擊不會小。
背靠微信,視頻号能做到升維競争。
不難發現,伴随視頻化的浪潮,巨頭必然會殺入戰局之中,卡位市場份額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能否實現升維競争,将是後進者與新王競逐的關鍵點。
現如今,快抖确實穩坐短視頻“鐵王座”,并且在互相競逐;在将來,快抖能否坐穩“鐵王座”,且看視頻号以及阿裡、百度等巨頭如何發起挑戰。
參考資料:
《抖音VS快手:兩個世界的交戰》,來源:互聯網與娛樂怪盜團
《抖音張一鳴和快手宿華的明争暗鬥内幕和商業模式邏輯分析》
《2020,快手抖音“雙龍戲珠”》,來源:地歌網
本文來自IT老友記,作者:韓志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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