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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老公的日記裡有個白月光。「風姿綽約,靜若幽蘭。」看得我都小鹿亂跳。後來終于搞到姐姐正臉照。第一眼,有點眼熟。 不确定,再看看。 第二眼,這長得像好吃懶做、貪玩好耍的我本人啊。哦莫。我什麼時候多了個雙胞胎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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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覺醒來,我結婚三年了。 從黑紅女明星變成了霸氣總裁夫人。 老公鐘然年輕英俊多金,溫柔寵溺大方。 除了……日記裡有個白月光女神。 而我偏偏因為車禍失憶了。 壓根記不得自己一個冉冉上升的女明星怎麼跟他結的婚,又怎麼稀裡糊塗過了三年。 拿着燙人的紅本,看着「結婚證」三個大字,我陷入沉思。 這結婚證不會是假的吧? 可是照片上的我笑得跟朵喇叭花一樣,一點也看不出不情願。 「霜霜,這結婚證你都看三天了,看不夠嗎?」 男人笑着順了順我淩亂的長發,溫言道:「我去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他……他這什麼态度啊? 啊? 一個有摯愛白月光女神的男人,居然裝模作樣面帶寵溺地對待自己的老婆。 裝給誰看呢? 鐵渣男。 給爺爬。 我不死心地又打開了度娘。 好歹我也是個一線女明星,黑紅黑紅的。 也不至于名字輸進去,查無此人吧。 「鹿霜」兩個字輸進去,跳出來的仍是「鹿霜這名字好聽嗎?」「鹿霜 ×× 大學研究生」「鹿小霜是一隻貓」等諸如此類的詞條。 心跳突然漏了兩拍。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在蔓延。 搜索我自己,詞條向來是 9999 。 現在倒好,成路人甲了。 無數個猜測湧上心頭,那我之前當女明星是做大夢還是發癔症啊? 夢醒變成總裁夫人了,還有這種好事? 左手五克拉的锃亮大鑽戒告訴我,我走狗屎運了。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總裁老公對我雖好,卻不愛我,有個傾慕牽挂許久的白月光。 白月光姐姐溫柔典雅,一襲青色旗袍極具韻味。 要不是我翻箱倒櫃想找回點記憶,怎麼會翻出鐘然書房裡一張模糊的側影照。 照片背面寫着「緻我的摯愛月光」,落款是一年前。 很明顯是和我結婚後。 好嘛,大美人照片看得我都小鹿亂撞。 渣男眼光倒是不錯。 别問我為什麼不生氣。 問就是渣男不配。 而且不知怎的,這個女神姐姐給我一種莫名想親近的感覺。 可是,我之前二十多年的記憶又怎麼解釋呢? 何況,我并不是完全沒見過鐘然。 當女明星的時候,某天沒有通告,我全副武裝鬼鬼祟祟地潛進 A 大後面的美食街。 打算背着經紀人複習一下垃圾食品的味道。 誰料碰到了一群混混正對一個小男生拳打腳踢。 彼時他穿着髒兮兮的白 T 恤,眼神狠戾,臉上多處有細小血口,還有輕微的浮腫,腿也不太靈光的樣子。 像一隻發狠卻又受了傷的小獸。 和如今神情柔和,面帶笑意、額前頭發軟軟塌下的樣子判若兩人。 若不是對他右眼下的小痣印象深刻,我完全不會把兩個人聯系在一起。 剛醒時,他穿着和我同款的情侶居家睡衣躺在我身側。 感覺到我醒了,眼也不睜,卷了卷被子。 語氣親昵:「霜霜,我好困,你别鬧。」 說着頭在天鵝絨被子裡蹭了蹭,仿若一隻撒嬌的大金毛。 我驚得差點一腳把他踹下去。 「霜霜,午飯馬上就好啦。」鐘然站在廚房叫我,像個賢惠的家庭煮夫。 我推門出去,站在不遠處觀察。 他穿着條派大星的粉紅圍裙,挽起袖子,露出一節結實白皙的小臂,線條優美。 側臉十分英俊,尤其是鼻梁高挺,很是惑人。 怪不得是本地财經頻道常出現的青年企業家。 見我走到旁邊,鐘然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水果盤:「馬上就好啦,稍等哦。要不要先吃一塊水果墊墊肚子?」 我猛地回神,有些尴尬。 自我唾棄道:鹿霜!你可是個頂流女明星,什麼帥哥沒見過? 這種渣男,長得再帥也沒有! 「不、不用。」我居然結巴了。 丢人。 「霜霜變成小結巴了?」 鐘然含笑看着我,眸子裡點點星光,好似我是他珍愛的寶物。 「才沒有!」 鐘然不再與我争辯,嘴角上揚,長睫微顫,用愛心牙簽給我戳了個大大的草莓。 認真道:「最甜的一顆。」 「鍋要糊了!」我連忙接過草莓,猛地轉身,用力想止住自己撲通亂跳的心髒。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 畫面散亂。 唯一捕捉到的是鐘然穿着黑色西裝,在我面前站着,眼神淡漠,冷言嘲諷道:「你的喜歡讓人困擾,我喜歡的一直是……」 清冷的目光好像透過我在看别的什麼人。 關鍵字居然聽不清!
2. 腦子裡一瞬間炸開了一般,身體僵硬。 這是之前的記憶嗎? 我怎麼看上去像一個舔狗? 我跟他到底是什麼關系? 死死盯着鐘然端菜的背影,視線灼熱,幾乎能在他身上燒出個洞。 他一個有白月光的男人,若是真愛白月光,怎麼又對我如此殷勤? 還是說他吃着碗裡瞧着鍋裡? 或者……我根本和他就是契約婚姻。 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鐘然感覺到了我的視線,笑:「快坐下吃飯呀!我有那麼好看嗎?」 四道菜雖簡單,卻色香味俱全。 宮保雞丁、番茄炒蛋、清炒蝦仁、紫菜湯。 這是我從前大學獨居時最喜歡做的三菜一湯。 「你怎麼會做這幾道菜?」我夾了一筷子宮保雞丁放到嘴裡,味道居然和我自己做的相差無幾。 「老婆教的啊。」 「我?」 「當然,我老婆可厲害了。」鐘然揚眉道,笑眯眯地給我盛了一碗飯,「是我崇拜的對象。」 我一愣。 這架勢,似乎我和他從前感情不錯? 我不會是明知道他有白月光,甘願給他當備胎吧? 所以他真的确實就是我老公? 不。 不可能。 我這種性格,這輩子也容忍不了這種事情。 一定有其他原因。 「我現在是做什麼的?」我緊緊盯着鐘然的神色,生怕錯過他臉上的表情。 「編劇,還開了咖啡館。」鐘然指了指後面一面牆的書,「你大學雖然學的表演,最後還是選擇了當編劇,而且你的夢想就是在海邊開咖啡館,都實現啦。」 說到後面,眉眼彎彎。 怎麼會這麼真實? 記憶中,我一開始确實打算當編劇的,可是後來父母離婚,父親和小三再婚,合力擊垮了母親的公司。 母親破産進了精神病院,同時也背上了巨額債務,我不得不進娛樂圈。 無他,還錢快。 「我父母……」 「爸媽離婚了,媽媽在外地再婚了。」鐘然晃了晃手機,「你昨天不是剛給媽媽打電話?」 我不敢置信地點進微信,看到母親的朋友圈背景居然是她和一個慈眉善目的叔叔的合照。 「那我們怎麼認識的?怎麼會結婚?」 鐘然笑得更開懷:「你對我,一見鐘情,然後開展了猛烈的攻勢,我那時候太單純了,被你騙到手了。」 「騙子。」我佯裝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其他的不知真假,他說的最後一句,一定是杜撰的。 死渣男真會騙人。 過了一周,鐘然說要去公司上班,問我是在家裡休息還是去咖啡館。 我選擇了前者。 在手機裡翻了好久的通訊錄。 唯有一個秦真,曾經的舍友,是我的星标好友。 可是點開聊天框,居然是空的。 「在嗎?真真。」 很快,我把秦真約了出來,時間就定在下午四點。 吃完早午飯,我換了一身運動裝,打算出門溜達一下,順便買點東西。 不知怎麼,剛出門就感覺有些虛弱,被陽光照射時,陣陣眩暈。 也許是車禍後遺症。 經過一家便利店門口時,樓上突然有個花盆砸了下來。 還好我一個閃身躲過了。 不知道是哪個熊孩子的惡作劇。 快走到超市的時候,要經過一條古色古香的小巷子。 巷子裡突然傳來幾聲痛苦的嗚咽。 聽着像是小奶狗的叫聲。 循着聲音找過去,居然發現一隻躺在垃圾堆裡的受傷小黃狗! 它缺了一隻耳朵,左邊眼睛也被異物覆蓋,右邊眼角處有一顆痣,鼻子聳動,非常痛苦地喘息。 全身上下都是被煙頭燙過的痕迹,皮肉和血痂連接在一起,還沾上了垃圾堆旁邊的髒水。 稀疏的毛發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顔色,灰撲撲的。 我的心一陣抽痛。 連忙把外套脫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它挪到外套裡,用手機搜尋了最近的寵物醫院。 「别急,馬上就不疼了,乖乖的哦。」我抱着小狗,很快走到一家寵物醫院門口。 接診的是個桃花眼大夫,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聲音悅耳動聽。 「我看看,喲,小可憐。」大夫道,「受傷很嚴重啊。你好女士,我是醫生顧眺。」 「快給它處理一下吧,它很痛。」我緊皺着眉頭看着躺下的小狗,盯着護士用濕布和酒精處理傷口,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顧眺檢查了一下小狗的傷勢,搖頭道:「左邊耳朵斷了,已經留了疤。它的左眼睛也治不好了,其他的都是皮肉傷,可以處理。」 「左眼可以手術嗎?」 「做不了,一着不慎,右眼睛都可能看不見。」 抱着上好藥的小狗,跟醫生約定兩天後再來換藥。 顧眺送我到門口,摘下口罩:「鹿小姐真是心善,連這種小狗都願意全力救治。」 男子過分精緻的面孔在我腦海一閃而過,卻抓不住。 他桃花眼微微上挑,笑道:「鹿小姐怎麼一直盯着我看?」 「失禮了……我是覺得顧大夫特别面熟,不好意思啊。」我反複回想,還是沒有具體的記憶。 「啊?好失望啊。」顧眺把提着藥和狗糧的袋子遞給我,「還以為鹿小姐想加我的微信呢。」 「多謝。」 回頭看時,桃花眼男人站在「安心寵物醫院」的門牌下盯着我,眼神居然深邃又冷漠。 真是怪人。
3. 将小狗安頓在别墅前面的小棚子裡,和它絮絮叨叨說了半個小時的話。 看着小狗無奈的表情,突然想起了鐘然。 給鐘然發了條短信,拎着包去赴約。 快到餐廳的時候,鐘然那頭才回道:「晚上我去接你。别吃太多了,你胃不好,容易積食。」 秦真變化并不大。 記憶中,即便是之前當了明星,她也和我保持着特别好的關系。 遇到事情第一個站出來保護我。 甚至買了一百多個小号下場幫我去回擊黑粉。 可是如今怎麼透出三分疏離? 「真真,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怎麼都不跟我說上班的一些趣事啦?」我給她用叉子戳了個車厘子遞到面前,眼巴巴看着她。 秦真歎息一聲:「沒有。倒是你,出了車禍,除了失憶,沒什麼後遺症吧?」 她也知道我失憶了嗎? 「沒有,我有些問題想問你……」 「鐘然待你怎樣?」 「什麼?」冷不丁聽到這句話,奇怪的感覺又在翻湧。 「你老公。」 秦真不會是因為我最近天天和鐘然待在一起忽視了她,吃醋了吧! 「還行吧。」我捏緊手中咖啡杯,問出了困惑許久的問題,「你還記得,我跟鐘然,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嗎?」 得到的答案卻讓我大失所望。 居然跟鐘然說的差不多。 莫非我的直覺有問題? 吃完飯已經八點了。 鐘然開着邁巴赫在門口等我,側頭看去,他穿着一身冷峻西裝,神色也淡淡的。 一種隔閡感和陌生感陡然出現。 上次的殘存記憶襲擊了我,心下居然有些惴惴。 我有些不安地挽住了秦真的胳膊。 「霜霜!」鐘然看到我,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秦真把禮物揣到我包裡:「這項鍊别忘了戴上,你肯定喜歡。」 坐上副座,淡淡的栀子香在車裡飄散。 「栀子花的味道?」 「還有呢?」 「好像……還有玫瑰。」 鐘然從後座把一大束花抱過來:「還有……很想你。」 我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然後我順着他的話說:「可是我們隻分開了大半天呀。」 「不是。」鐘然神情莊重肅穆,「在我心裡,過去了好多年。」 這家夥,寫言情小說呢? 霸總愛上我? 看着他這麼鄭重的神色,我居然覺得心口有點鈍痛。 我瘋了嗎?居然跟渣男共情了? 「你還是沒有變,和以前一樣好看。」鐘然的目光有些空洞,語氣中帶了三分回憶。 「以前?」剛爬上紅雲的臉頰突然開始變涼。 他好像,透過我,在看别人。 是那個白月光? 真是瘋了。 「嗯,我們的很多以前。」鐘然笑着,握住我的手。 我一時手腳冰涼,忘了推開。 不多時,鐘然提議下周周末去爬山,還可以露營。 「很安全,夜景也很美,還可以給你拍照,一定美得不像話。」 美? 記憶碎片裡鐘然冷峻的臉時不時在提醒我—— 越美的東西, 越有可能是泡沫。 露營這天,天氣意外地好。 鐘然背着個登山包走在前面,穿得也很運動,像個青春活力的男大學生。 時不時問我渴不渴,餓不餓。 甚至還發了個朋友圈秀恩愛,内容:「今天,和老婆一起爬山。」還附上了我的背影照。 定位在山腳。 慢慢爬上半山腰,出現了意料之外的兩個人。 一個我不認識,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但是卻很熟稔地喊鐘然「小然哥哥」,熒幕上倒是見過,好像是個走甜妹路線的女明星。 另一個正是桃花眼的顧大夫。 腦子瞬間閃過顧眺抱着我,滿手是血,神情焦急,好像在等救護車的場景。 一旁是臉色蒼白的鐘然,呆呆地站着。 我一個激靈。 警報倏然拉響。 警報的來源不是姑娘,而是顧眺。 這畫面也太奇怪了。 三角戀頓時變四角戀狗血大戲。 不會是因為鐘然心系白月光,然後我一氣之下和顧眺私奔,接着被鐘然捉奸,最後被車撞了流産了吧? 這什麼八點檔劇情? 奇葩且合理。 「鹿小姐,别來無恙?」顧眺穿着一件白色衛衣,多情的桃花眼不斷放電。 看我額頭微微冒汗,他遞給我一瓶擰好的水:「小狗還好嗎?」 「你好,顧大夫。」 小狗在我回家後,就不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适應新環境,自己跑了。 尋了兩天都沒找到,隻好作罷。 鐘然擋在我面前,皺着眉:「顧眺,你怎麼認識我老婆?」話語裡頗有些咬牙切齒。 他們認識? 「鐘總裁何必那麼大火氣?」顧眺也遞給他一瓶水,「咱們可是合夥人,我辛辛苦苦背到這的水,賞個臉。」 合夥人?鐘然的公司好像也做寵物醫療這一塊。 旁邊的姑娘似乎叫田甜,連忙捧哏:「是啊,小然哥哥,我們坐纜車上來的,背這個很不方便呢。」 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啊? 鐘然接過水,然後擰好遞給我,把我手中的水拿過去,一飲而盡。 我抽出濕紙巾,幫他擦了擦汗。 故意撒嬌道:「鐘……老公,我想吃那邊亭子賣的東西,你幫我買一點,好不好?」 一來一回,也要十多分鐘。 鐘然不疑有他,放下包往那邊走。 田甜看着我,恨恨說了一句:「你憑什麼使喚小然哥哥?你根本配不上他!」 說罷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我瞥了一眼,站到了顧眺對面。 「顧大夫,我們認識很久了。」我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笃定道,「是吧。」 顧眺有瞬間的慌亂,然後立刻鎮定下來。 「鹿小姐這麼想和我久别重逢?」顧眺龇着大白牙笑,「我這麼有魅力啊?」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走近他一步,坦然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在撒謊。」 顧眺的臉突然在我面前放大, 語氣惡劣:「鹿小姐真聰明,其實我就是想讓你和鐘然離婚。實不相瞞,觊觎你很久了。」 「鐘然對你的喜歡,太淺薄。」 「他配不上你。」 「而且一直在傷害你。」 說完猛地退開,笑眯眯道:「鹿小姐說笑了,我的腹肌也就八塊,沒你想的那麼多。」
4. 鐘然抱着一堆吃的急匆匆走過來。 後面是田甜,臉垮着,有些不開心的樣子。 「霜霜。」鐘然大步跨到我面前,臉色蒼白,「你們……在說什麼?」 「我跟顧大夫請教一下,下次遇到受傷的小狗怎麼急救。」我面帶笑容,拿過鐘然買的一兜子零食,「累不累?吃點東西再繼續爬山吧?」 黃昏的時候終于爬上了山頂,紮了個帳篷。 身上的熱汗慢慢散了。 我躺在帳篷裡面,舒服地喟歎:「真好啊。」 鐘然坐在旁邊看着我,目光柔和甯靜,問:「哪裡好?」 「就是很好。」不想理他。 他冷不丁低頭,對上我的眼睛。 我一抖,心也猛跳了一下。 「鹿霜。」 「嗯?」怎麼突然鄭重叫我名字? 鐘然躊躇許久,小心翼翼開口:「你喜歡我嗎?」 我坐起身,有些疑惑地看他。 他這樣,未免太貪心。 心頭白月光那麼耀眼,結了婚也念念不忘,還想要無關人等的喜歡嗎? 得隴望蜀啊小夥子。 「我應當是很喜歡你吧,不然怎麼會和你結婚?」不鹹不淡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我說的,是現在,不是應當。」 鐘然似乎不敢看我的眼,别過臉,沉默許久,也沒等到我的回答。 轉頭後,眼睛紅紅的:「失憶之後,你……喜歡我嗎?」 他這架勢,好像深情愛了我多年似的。 不知該怎麼回答。 說喜歡,是假的。 明知道老公有摯愛白月光,還愛得要死。 這不是賤嗎? 但是我和鐘然之間好像有種别樣的羁絆。 說不清,道不明。 疑惑太多。 也沒有解答。 「沒關系,我喜歡你,你曾經很喜歡我,就夠了。」鐘然伸手想要觸碰我,又在一瞬間縮了回去,喃喃道,「别喜歡别人,别喜歡顧眺。」 還真是很入戲啊,鐘總裁。 情感充沛,真摯飽滿。 有那麼一瞬間,我都被帶入了。 誰還不會演呢? 「傻子。」我略顯僵硬地說,「你是我老公呀。」 「我們去看夜景吧。」鐘然的神情恢複往常。 遠處城市燈火通明,車水馬龍,好似另一個世界。 近處是郁郁蔥蔥的樹林,站在山頂,涼風習習,空靈感十足。 「天呐,那是什麼?」田甜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定睛一眼,居然是一隻一隻綠色的螢火蟲。 從山下的樹林裡鑽了出來,慢慢悠悠地朝上飛。 漫山遍野都是綠瑩瑩的光團。 我一時呆住了,這是我曾經畫過的油畫場景! 就挂在卧室。 朝鐘然看去,鐘然會心一笑。 「霜霜,看鏡頭。」他摟着我的肩,在我抿唇微笑時,在左臉落下一個吻。 「咔嚓」一聲,瞬間定格。 「我愛你。」 耳邊是鐘然的低語,眼前是萬點熒光。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艱難地捂住狂跳的心髒。 一旁顧眺和田甜這才反應過來。 顧眺笑盈盈走上來:「鐘總裁真是用心良苦,選了今天這麼一個好時機,真是浪漫得不行啊。」 田甜哼了一聲:「鹿霜未免運氣太好,這麼多螢火蟲齊齊出現可是十年難遇的場景。」 鐘然牽着我的手回應:「霜霜喜歡就好。」 因為對着渣男瘋狂心動,我思緒紛亂,下山居然崴了腳。 第二天到家裡才發現,我居然和鐘然、田甜一起被挂在了熱搜上。
熱搜都是各種勁爆标題—— #田甜為愛做三#
#動物安心醫療鐘總腳踏兩條船#
#田甜與不知名女子争奪富一代#
#大婆好像原本是小三上位#
#貴圈真亂#
#鐘總老婆疑似大齡編劇#
我擰起眉毛,突然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熟悉的場景在腦子裡直跳,但是畫面是花的,無從分辨。 這是被網暴了? 鐘然班也不上了,在家陪着我。 不給我看手機,一個勁地給我講笑話。 心下一暖。 還算有點人性。 偷偷看了一眼律師函和鐘然提供的我們的結婚證、他和田甜的工作聊天記錄,網上的評論還算中肯。 隻是受刺激的人,好像是他。 「鐘然,我真的沒事,你不用那麼緊張,反正也請了律師發聲明了,不會影響我。」我倒也沒有那麼脆弱。 他乖巧點頭:「嗯,我知道,霜霜很堅強。」然後沉沉睡過去了。 田甜不知道怎麼拿到了我的聯系方式,發了個短信。 「小然哥哥根本不喜歡你,他喜歡的是别人,你不過是個替身。」 我回:「你管得挺寬的。」 我根本沒當回事。 挑撥離間的小妹妹,還太嫩了。 「小然哥說那個女生是他的救贖,你不過就是湊數的。」 小學生一樣的挑釁居然讓我的心酸了一下。 坦白說,抛開白月光,鐘然委實是個合格的丈夫。 有錢有顔,情緒價值提供也一流。 偏偏……有個白月光。 那麼好看的姐姐,難怪他喜歡。 轉頭看了一眼鐘然的睡顔,心裡不是滋味的我也躺了下來。 夢裡卻極不安穩。 我夢到了鐘然。 我背着經紀人去 A 大後面的小吃街偷吃垃圾食品。 看到他被一群小混混按在地上毆打。 而我從旁邊小店借了個擴音器播放警車聲音。 小混混一哄而散,他掙紮着爬起來。 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借我二十塊錢。」 青年嘴角還挂着血迹,眼神桀骜。 語氣卻頗有些低聲下氣:「我想買點藥粉和紗布,姐姐。」 還挺小狼狗的。 畫面一轉,我跟他坐在大排檔裡,面前放着一堆小吃。 他臉色微紅,嗫嚅着問:「我能不能去你那借住一段時間?」 滿眼的期待。 嗯? 我猛地驚醒了。 鐘然還有這麼純情的時候呢? 到底是夢? 還是現實? 如果是現實,又怎麼解釋搜我這個女明星時,全網查無此人?
5. 鐘然似乎累極了,還在睡。 我蹑手蹑腳地爬了起來,打算去書房看看我原本的電腦,有沒有什麼能喚起回憶的東西。 書房的燈壞了,我隻好伸手去夠台燈的線。 不小心碰倒了好幾本書,正好落在了我肩膀上。 我一把穩住這幾本書,生怕吵到鐘然。 打開台燈一看。 三本言情小說,兩本醫療書籍,還有一本牛皮封面類似筆記的東西。 我順手看了一眼筆記扉頁,看到了鐘然熟悉的字。 簡簡單單四個字「我的月亮」。 我的心一瞬間提了起來。 白月光姐姐? 我的手抖了一下,突然感覺一陣暈眩。 堅定地翻開薄薄的紙張,手心沁出了汗。 是近三個月的日記。 「初見她,我就想卑劣地占有。她像一彎月,挂在我的天空上。可我不能靠近,一靠近就會被灼傷。」 「今天她穿了一條長裙,像神女,高貴、典雅、神聖,我自慚形穢。」 「我是陰溝裡的暗生物,是被遺棄的存在,是就算站在她面前也依舊距離她很遠的廢物。」 「她主動和我說話了,像一頭靈動的小鹿,真可愛,可是我連觸碰她都不可以,因為我太髒了。」 「好想她。」 「想見面、想擁抱……」 …… 一頁一頁,看到最後,我全身發冷。 月亮。 月亮。 鐘然到底還是喜歡白月光啊。 那麼好看的姐姐,倒也情理之中。 原來我真是冤種備胎。 他的白月光不能靠近。 所以隻能找個平替。 也許,我連替身都算不上。 心裡酸得像是盛滿了醋。 明知道老公有摯愛白月光,還愛得要死。 這不是賤嗎? 我承認,我好像真的在犯賤。 這麼些天,我一直努力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鐘然是個渣男。 要離他遠一點。 心更是要守住。 就是怕自己在溫柔攻勢下淪陷。 可是現在,一敗塗地。 怪不得鐘然的社交軟件名字都是尋月,鑰匙扣也是個小月亮毛絨玩偶。 說到底,這場比賽,還沒開始,我就輸了。 鐘然聽到了我這邊的動靜,連忙推門進來:「霜霜?」 看我滿臉是淚,雙頰通紅,手裡拿着筆記本。 他臉色突然變了。 「你看我的筆記本幹什麼?」他一把奪過筆記本,皺着眉,臉色慘白,「你沒事吧?」 「月亮到底是誰?」我一字一頓問。 他看着我執拗的神色,伸手要拉我:「霜霜,别鬧了。」 「她是誰?」 「我之前喜歡的人。」鐘然第一次出現不耐煩的神色,「都過去了,現在你是我的妻子。」 鐘然前後的割裂讓我不敢置信。 「妻子?」我冷笑一聲,「她高貴如神女,你低賤像個地溝老鼠,那我呢?我算什麼東西?地溝老鼠的老婆?」 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嫉妒心爆棚,好像話本子裡的惡毒女配。 可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她是鐘然從頭至尾的心頭好。 我隻是「現在式」的妻子。 鹿霜,你嫉妒别人的樣子面目全非。 像個跳梁小醜。 「你無理取鬧!」鐘然甩開我的手,「這幾天我去公司住。」 說罷甩袖而去。 鐘然離家出走了。 因為我翻了他的筆記本,看到了他的月亮,和他的不堪心理。 緩了兩天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整個人懵懵的,打算出門。 一個人待着,總是心裡發慌。 走到熟悉的小巷子,我又發現了之前救助的那條小狗,它的腿似乎有些不靈光,好像有瘀血! 它看到我,先是退後一步,然後又熱情地撲了上來。 我抱着他,從一旁的藥店買了活血化瘀的藥,又在超市買了袋狗糧,可是他也不肯吃。 上完藥,正面抱着小黃狗,看着它右眼角下的痣。 我突然哭出聲:「你們眼角有痣的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都是大騙子!」 說着眼淚汪汪的,吸引了不少來往的人。 小黃狗怔愣了一下,然後伸出爪子摸了摸我。 好像在安撫。 「你一隻狗都知道安慰我,鐘然這個王八蛋就不知道!哄一哄我會死啊!」我氣沖沖地說。 突然「啪嗒」一聲,有一個花盆從上面掉了下來,在我腳邊裂開了。 我伸頭看了許久,沒看到惡作劇的人。 小黃突然起身一跳跑了,追都追不上。 我打開手機,想看看鐘然有沒有給我發消息,等來的隻有失望。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卻沒有被淋濕。 一擡頭,是顧眺熟悉的臉。 他撐着一把傘,歎息一聲:「就這麼喜歡他?喜歡我多好?」 神色是少見的正經。 「笑話好看嗎?」我沒好氣地問他。 顧眺搖頭,在我手裡塞了一把傘,要送我回去。 彼時我當真不知,鐘然跟了我一路,淋了一路。 三天後,鐘然回來了。 神色不冷不淡,卻沒有最開始的體貼愛護。 我拽着他的手,難得想真心撒個嬌,卻被他不動聲色地扯開了。 他從前,不是很喜歡我撒嬌的嗎? 「鐘然,我們……」 「今晚公司有個晚宴,你陪我去吧。」鐘然微笑,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我驚喜地答應了。 不想承認自己想用力擠占白月光在鐘然心中的位置。 和鐘然還有那麼多以後,我就不信比不過别人! 晚宴上觥籌交錯,卻沒有人認我這個總裁夫人。 反而圍着鐘然和田甜言笑晏晏。 我簡單地和鐘然跳了個開場舞。 然後田甜就霸占了鐘然。 宴會上的人紛紛稱贊他們天生一對。 看着田甜面帶得意,靠得鐘然極近,我的心狠狠被刺痛,幾乎站立不穩。 他甯願和田甜這樣,也不肯離我近一點。 顧眺伸手托住我:「說了,到我身邊來,我遠比你想象的喜歡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你和田甜,分工挺明确的。」我一把推開他,「田甜告訴我,我是替身,那她自己呢?」 多可悲啊。 鐘然帶着微醺酒氣回到家,神色柔和。 我還呆呆傻傻升起幻想,以為這是一個和好的契機。 誰知他淡淡道:「離婚吧,我喜歡上别人了。」 我萬萬沒想到這個發展,突然心口劇痛,喉嚨發緊,被窒息感淹沒:「你就這麼讨厭我?」 鐘然眼神淡漠,冷言:「你的喜歡讓人困擾。我喜歡的一直是……我的月亮。」 原來如此。 記憶碎片閃過,居然在此刻嚴絲合縫重現。 居然是預言嗎? 再犯賤,就不禮貌了。 我忍住暈眩,硬撐着道:「你去拟離婚協議。」 鐘然抽出早就拟好的協議,把簽字筆遞給我。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幹淨利落簽上名字。 心髒傳來一陣有力的跳動,眩暈感居然減輕不少。 我踉踉跄跄走到門口,猛地摔倒,也摔碎了秦真送我的項鍊。
6. 一切走馬燈似的重現在我眼前。 一切都明了了。 睜眼已經在醫院,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非常刺鼻。 我睜開眼,看到的是顧眺。 「你醒了?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點粥?」顧眺關切的神情讓我陣陣恍惚。 我沉默許久,始終沒有提起鐘然。 又閉上眼睛躺了下來。 鐘然。 為我瞎了左眼的鐘然。 救了我的命的鐘然。 一個人在時間的回溯裡踽踽獨行,差點丢了命的鐘然。 而我呢? 從頭至尾都沒有别人。 隻有我—— 他眼裡的「月亮」。 還不如當個陰溝裡老鼠的老婆。 甚至不知道他的左眼一直看不見。 初識鐘然,我确實是個萬衆矚目的女明星。 他是被神主丢到人間曆練的神使。 太蠢太單純,總是被人騙。 被混混拳打腳踢,遇上了我這個愛管閑事的女明星。 後來我收留了他,兩個人情愫暗生。 遇到的倒黴事情卻越來越多。 被花盆砸,被小孩拿塑料槍差點射瞎了眼,拍戲時在水裡差點淹死,被狗仔造謠桃色绯聞…… 鐘然哭着對我說:「姐姐,你的一切不幸都是我帶來的,靠近我的人,都會不幸。」 這是他遲遲不歸,神主給予的懲罰。 我偏不信邪,偏要光明正大和他走在路上。 于是,洶湧的網暴、還款的壓力、精神病的母親和始終惡言相對的父親擊垮了我。 我患上了抑郁症,自殺數次後,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最終死在鐘然眼前,手腕的血流了一地。 鐘然哭着跪求神主,願意用左眼換取三次時間回溯的機會。 一定要從頭帶我走過那段荒蕪。 前兩次的失敗,加深了鐘然的絕望。 我坐在精神病療養院的椅子上,聽顧眺道:「不如就直接編織一場美夢,改變一切不幸的源頭。」 終于,第三次成功了。 一切不幸逆轉。 我不是為母還債的無助羔羊,早早就完成了當編劇、開咖啡館的夢想。 擁有幾乎完美的老公、完美的愛情。 也躲過了網暴。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對嗎?」我揭開被子,輕聲問顧眺。 顧眺一愣:「你都想起來了?」 我笑得很勉強:「你不是也說喜歡我嗎?你怎麼可以追求我,要和我結婚?」 怎麼鐘然就不行? 顧眺歎了口氣:「鹿霜,有些事……」 「我想知道,求你了。」 「因為鐘然對你動了神使之心,我們神使的真正心髒,一旦心動,滿是欲念,不成神,就成魔。可神主隻有一個,鐘然必然成魔。而我對你,是博愛之心。」 「那隻小狗,是鐘然吧。」我絮絮叨叨說着,「小狗的眼下有淚痣,而且左眼睛看不見。總是在鐘然不在家的時候出現。」 「可為什麼,每次出現,總是傷痕累累?」我直直看着顧眺,想要一個答案。 「他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總是遇到各種意外。所以提前用神力把意外反噬在自己身上。可就是這樣,你也總是受傷。」顧眺連連搖頭。 怪不得我總是暈眩,被花盆砸,還容易崴腳。 就連他變成小狗趴在我身上,都會讓我遇到掉落的花盆。 怪不得小狗突然跑掉。 那時候,他的心該有多痛呢? 「當初我就勸他離你遠一點,不惜自己出手勾引你,但是還是沒能改變。」顧眺頓了頓,語氣沉痛。 「鐘然用左眼換了三次時間回溯的機會,我現在活下來了。」我頓了頓,小心翼翼問,「他會去哪裡?」 「他答應過神主,你複活之後,消除各自記憶。他回去受千年懲罰,和你永不再見。如果你們偏要在一起,神主将抹殺你的存在。」 所以,我醒來後這一個多月,是他偷來的時光。 怪不得他總是靜靜看我,眉目舒展。 透過我,在看我。 那張青色旗袍的側影照片,是第二次回溯時他給我拍的。 拍完第二天我就自殺了,死在了他面前。 這麼久,我嫉妒的,竟然一直是我自己。 他突然轉變态度,對我惡語相向。 想來是神主給的時間到了。 不想讓我傷心欲絕,所以故意讓我看到筆記,故意和田甜親近。 塑造他的渣男形象,讓我毫無顧慮投入别人的懷抱。 否則,就算是我的記憶被消除,依然會夜夜隐痛,夢魇纏身。 我摸上心髒:「所以,我們簽的離婚協議,其實也是個記憶消除的契約,我們會把彼此漸漸忘記。」 而遠離他的我,也會慢慢好起來。 我好想見他,可是不可以。 「是的。」顧眺端起一碗白粥,遞到我面前,「喝點粥吧,他囑咐我的,你胃不好,不能吃油膩的。」 眼淚滴到碗裡,我一口一口喝着粥,道:「我想見秦真。」 秦真看我半死不活的樣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鐘然和你,從來不存在一個世界,何必呢?」 「所以,你也是知道的,對不對?因為不贊成我跟他在一起,所以對我故作冷淡。可是……可是我怎麼能不去想他?」我将指甲掐進肉裡,滿懷期待地問,「你給我的項鍊,是儲存記憶的容器。還有嗎?那個已經碎了。」 秦真的項鍊,是我之前自己給她的。 想來鐘然第二次回溯的時候,我并不是沒有看出端倪。 不知道鐘然付出了什麼慘痛代價非要救我,所以隻有把一切關于他的事情記得。 記得,就可以陪他生,陪他死。 而不是獨留我一個人,在沒有他的黑白世界裡茫然。 「你之前确實請我幫忙,給了兩個,還剩下一個……」 我伸出手掌,露出一個近乎讨好的笑:「可以給我嗎?」 要是我現在不存下我的記憶,就會慢慢把鐘然丢失在人海。 秦真看到我血淋淋的手掌,猛地跳了起來:「你們一個兩個的,瘋了不成?」
7. 再次見到鐘然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後。 意外,卻也意料之中。 顧眺說帶一個朋友來家裡,我就猜到,是鐘然。 他一身白色,皮膚仿佛在發光。 「神使,你是顧眺的朋友嗎?」我穿着一身青色旗袍坐在陽台上喝茶,表情恬靜。 「是。」鐘然面色平靜,好似根本不認識我是誰。 我笑:「神使你可真英俊。」說着翻開書上的佛經。 「這是什麼書?」 他坐到我對面,感興趣地問。 「佛經。」我指了指書本,「能學到很多呢。」 「佛陀都教你什麼?」鐘然的淺色眼眸折射出好看的光暈。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一字一句念道,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在躺椅上睡着前,似乎看到了鐘然眼角的水光。 再睜眼,是秦真和顧眺的背影。 兩個人正忙着做飯。 是鐘然在昏暗的時光旅途裡,獨自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四件套——宮保雞丁、番茄炒蛋、清炒蝦仁、紫菜湯。 可惜我隻吃過一次。 而他卻演練過千百回。 我起身,站在陽台朝下看,燈光明明滅滅,一瞬間回憶起鐘然爬山時給我們照的合照。 他親吻在我的左側臉。 急匆匆把照片翻了出來,也翻到了另外兩張同地點的合照。 一張親吻在額頭,一張親吻在右側臉。 這家夥,真是笨拙得可以。 三次機會,帶我看了三次螢火蟲海。 記起第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在微博官宣。 他選的文案有關月亮。 他道:「因為你就是月亮,專屬于我一個人的月亮。在我心裡高懸,即便我隻能一直仰望你。」 我搖頭,撲到他身上:「不要!做月亮太孤獨了,我要和你一起做星星!最閃耀的兩顆。」 他穩穩托住我,滿含笑意:「都聽你的,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麼都好。」 又一年過去,顧眺在即将離開之前正色問我:鐘然到底愛我嗎? 若愛,怎麼舍得我重新變成清冷月亮,高懸天上。 若不愛,又為什麼跋涉時間逆旅,用盡力氣去換我的重新存在。 這到底是執念,還是愛呢? 我苦笑一聲。 他哪裡是不愛,他是愛得太高明了。 我自以為的所謂愛、所謂憐憫、所謂小心,在他的笨拙、他的堅持面前,不堪一擊,潰不成軍。 「千年後若見到鐘然,我會替你告訴他,你很想他。」 看着顧眺隐沒的身影。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風裡:「若是能變成他眼角的一顆痣就好了。這樣,開心難過都能陪着他。最好是一顆紅色的小痣,因為那樣,他照鏡子時就會時時注意到我。」 風裡傳來一聲歎息。
(尾聲)
五十年後,我孑然一身躺在療養院的搖椅上,昏昏欲睡。 夢裡傳來鐘然的聲音: 「霜霜!」 一睜眼,眼前出現一個俊秀精緻的青年。 青年嘴角還挂着血迹,眼神桀骜。 紅着臉對我說:「姐姐,借我二十塊錢。」 眼角盈盈紅痣,嬌豔欲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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