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書#

(十)

(十一)

(十二)

“那時候我為了救帝君，将自己的皮毛出賣給了聶初寅。”

“什麼，冰塊臉，他還用的着你救？”

鳳九撇了一眼繼續說道“還不是你和帝君打架，才讓帝君誤入十惡蓮花境中嗎！”

燕池悟撓了撓頭，看着鳳九笑了笑道“是有這麼回事，你要不說，老子都快忘了。”

“唉，我上了那個聶初寅的當，所以一直就以小狐狸的樣子和帝君在一起。”

“那不是很好嗎？你的目的也達到了。”

“是啊，帝君他原來待我确然是不錯的。”

“可自從姬蘅來到了太晨宮，一切都變了。”

燕池悟聽到這話，不由得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在了自己袖子上，緩緩道“怎麼個變法兒？”

鳳九淺抿了一口茶水道“有一次，我趁帝君不在，化出人形改好了連三殿下的一幅刀劍圖，可帝君卻覺得是姬蘅做的，還…”“诶呦，算了不說了，都是陳年舊事了。”

燕池悟目光暗淡的看着鳳九道“嗯。”“有些事不提也罷，那小九，你最後怎麼又回到青丘了。”

“一直在九重天待着不也挺好嗎。”

鳳九看了看燕池悟，撩撥着頭發，歎了口氣道“當初帝君将我關起來後，姬蘅她養的一頭雪獅差點兒将我弄死，還是司命把我救起來，在他那裡将養了個把月。”

“傷好了以後…我便直接回去了。”

燕池悟呆呆的看着鳳九道“老子沒想到姬蘅她…小九你也真是受了不少苦頭。”

“你怎麼在這裡！”

燕池悟正想着要安慰鳳九，一個熟悉冰冷的聲音便傳入到耳中。

“帝君，你回來了？”

“嗯，我不在這段時間你做什麼了。”帝君看到拉着自己的鳳九，語氣很是溫柔。

燕池悟心道，真夠肉麻的，诶，他冰塊臉對老子怎麼就不和顔悅色的。

“我能做什麼，還是不在等你回來。”鳳九笑着貼在帝君的臂彎裡。

“真乖！”帝君溫柔的看着懷裡的鳳九，吻了吻她額前的鳳尾花。

“啊，咳，咳！”“冰塊臉！你們倆真是太無恥了，竟然當着老子的面秀恩愛！”

帝君和鳳九相視一笑道“嗯，秀了。怎麼？小燕魔君還沒抱得美人歸？”帝君說着抱着鳳九的手又緊了緊。

鳳九哏怪的看了帝君一眼“帝君，此番前去，事情商議的怎麼樣了？”

帝君笑着輕輕的敲了敲鳳九的額頭，又看了看燕子悟，走到亭中，拿起鳳九的茶杯喝了一口才道“小燕魔君，真是好興緻。”

“都打到家門口了，還有心情在我這太晨宮閑逛。”

“你什麼意思冰塊臉？什麼打到家門口？”

帝君看了看燕池悟，不以為然道“自己想！”

燕池悟歪着腦袋，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你，你說的不會是烏灏那個老東西吧，肯定是他！”

“他惦記我這地盤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鳳九有些疑惑，她聽說過烏灏和燕池悟有仇，彼此是見面就打，但是公然鬧到小燕地盤上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再怎麼說他也是青之魔君，手下魔族的實力遠非他一個鬼烏族可比。他不會這麼想不開拿阖族前途來洩私憤吧？

她帶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帝君，此時正悠閑的用她的杯子喝着茶，絲毫沒有理會燕池悟的言辭激烈。鳳九忍不住張口問出她的不解，帝君放下杯子，贊賞的看着她，緩緩道“在魔族滋事，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它附近的月嶺峽。”

“月淩峽？”鳳九聽說過那裡，是處隐蔽的峽谷，毗鄰燕池悟的領地，向來屬天族管轄。而鬼烏族，是鬼族分支，所處遠在西海附近的烏羽江。照理說，這兩個地方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卻讓鬼烏族惦記上，這個事委實讓人摸不清頭腦。

不過小燕到底是一代魔君，尋常人摸不清頭腦的事，難得的，被他摸到一回。他面上現出少見的嚴肅模樣，皺眉盯着帝君，沉聲道“你是說，他要的是月凝潭？”帝君點點頭。

“月凝潭…”鳳九歪頭回憶着，嚅聲道“我隐約記得好像在哪本書裡見過。好像……是處極陰所在？”

“不錯。”帝君淡淡道“前段時日，烏灏在一處山中密會聶初寅，不巧被夜華的人瞧見，報了上去，夜華便開始留心他們的動向。”

“這幾日看他們總在青之魔族附近轉悠，夜華就想到他們的目的可能是月淩峽，在魔族滋事，不過是障眼法。”

“今日叫我去，也是為商量對策。”

鳳九聽的有些雲裡霧裡。她向來于打架一途經驗頗豐，這打架嘛，總要有個由頭，梁子可不是随便結的。更何況，鬼烏族的梁子，明擺着是要跟天族結。當年鬼君擎蒼鬧騰了七萬年，最後還不是被幹掉了，小小一個鬼族分支，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量，還順帶着進一步得罪魔族？更有那個熱得慌的聶初寅，他是被熱傻了嗎？也跟着一起折騰？得罪她青丘和帝君不夠，還想把天族也得罪個遍？

帝君瞧着鳳九冥思出神，忽然握住她的手，語氣柔和的問道“晚上吃什麼？”

這個話題轉換的太快，鳳九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看了他半晌，才道“額，吃什麼，我還沒有想好，”回過神來又想了想，“不然晚上我們吃餃子吧，我先去市集買點食材。”

帝君眼角含笑，道：“好，我陪你去。”

帝君自住到了青丘，雖然依然保持着鮮少外出的習慣，但是市集卻是實實在在陪鳳九逛過幾次，陪着她一起買菜做飯。

他早早便令迷谷傳下口谕，市集中見他無需行大禮。帝君的谕旨下的明智，倘若走到哪都跪的如一地香樹苗，那這集市就真真逛不下去了，搞不好路都走不了。

也因有這道谕旨，市集中的攤販很是自豪，在這裡工作不用向帝君行大禮，那簡直比九重天正殿中朝會的高位神仙地位更高。

鳳九的臣子原本就愛擺個攤悠閑度日，如今，市集的攤位越發緊張，逛市集的人也越來越多。

帝君和鳳九手挽着手在前面走着，燕池悟在後面慢吞吞的跟着，手裡還拎着一筐的菜肉蔬果。他還是沒想明白，這會兒怎麼就來了集市了，更沒想明白他怎麼就成了做苦力的跟班了。前一刻明明還在認真嚴肅的探讨戰事，是如何突然就說到買菜做飯上了？還突然就一起來了市集了？

他還傻傻想不清楚，前面甜蜜的二人卻也沒見外更沒在意他。帝君同鳳九逛市集，從來都緊緊挽着她的手，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東華帝君無欲無求的賢名遠播在外，逛市集，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還逛的如此接地氣，戀紅塵，市集的顧客攤販起初驚訝的下巴掉了半截，待目送他們遠去後再伸手裝回去，但好歹也見過太子殿下同姑姑逛市集的模樣，時間久了，就都習慣了，隻是茶餘飯後一句感慨，殿下她嫁了個好人家。

出了市集，回去的路上，鳳九又想起她的疑問，她同帝君邊走邊說，到家門前的時候，事情的來龍去脈基本弄清楚了。

原來這個烏灏之所以打月凝譚的主意，乃是因為那的一件法器——朱焰鼎。

此鼎乃是上古神器，無論神魔，皆可收入其中，七日内若不放出，便化作一灘血水。稱得上是件狠厲的兵器。而月凝潭乃至陰之所，将這件法器置于潭中供養，能改變他的靈力，将吸入其中的仙魔萬年修為化作元丹，無需神芝草淨化，便能直接服用增進己身修為。

烏灏如此大費周章，為的便是朱焰鼎的這個神奇的功用。

鳳九很是吃驚，捂嘴道“這麼逆天的法器，是誰做的？太變态了吧！”

帝君瞟了她一眼，未及說話，燕池悟在一旁埋怨道“還能是誰，當然是你們家冰塊臉。這麼變态的玩意兒，也就他做得出來。”說完還哼了一聲。

鳳九默默的把拳頭塞進了嘴裡。半晌，讷讷道“喔，我……我去做飯……”話沒落地，就迅速的奪過燕池悟手裡的菜籃子，一溜煙跑去了廚房。

今天的菜都很新鮮，鳳九将菜從籃子裡拿出來，正準備洗，帝君走了進來，向她道“我來洗吧，”邊說邊挽袖子。

鳳九乖乖的放下手裡的菜，轉去拿面粉。她還是第一次給帝君包餃子，從前和滾滾在凡間時，入鄉随俗，節日裡時常包給他吃。

她将面粉和好，看帝君把菜都洗幹淨了，撿出幾份瀝幹水，然後施展刀工三下五除二剁碎，做成餃子餡。

帝君在一旁靜靜看着，等到鳳九準備包的時候，他好奇心上來，也要學着包。鳳九耐心的示範給他看，他倒是學得認真，神情專注，雖然頭幾個包的實在很醜，但勝在手勁兒大，捏的嚴實。包到後面，餃子的形态倒是越發好看了，捏出的褶兒也是有模有樣。

鳳九誇贊他有前途，他嘴角含笑的摸了下鳳九的臉，回敬道“是師傅教得好。”說完還點了下她的鼻子。

鳳九兌着眼睛看着鼻尖的面粉，吹一下，沒吹動，“你幹嘛往我臉上塗面粉？”

帝君一臉無辜道“不是說粉面桃花嗎？”

“那你也人面桃花相映紅一下，”邊說邊笑嘻嘻的把一掌的面粉糊向帝君的臉。

帝君并未閃躲任她施為，臉上大喇喇一個掌印。帝君的這副模樣任誰看見，都要驚得咬掉舌頭。而此時确然有一人，已痛得肝腸寸斷。

連玩帶鬧的兩人終于把餃子煮好，燕池悟看着盤中形态各異的餃子，用筷子指了指最醜的一個，一臉嫌棄的瞟了帝君一眼，“這個肯定是冰塊臉包的。”轉而夾了一個樣子好看的放進嘴裡。

帝君沒理他，剛要動筷，見鳳九将最醜的那個餃子夾進了自己的碗中，咬了一口，點頭道“嗯，除卻賣相，其他的還是頗可圈點的。”

帝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這句稱贊，表面看是在誇帝君，實則是在誇自己，除去賣相，其他都是她弄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鳳九朝帝君讨巧賣乖的眨眨眼睛，将一個明顯好看很多的餃子夾入他的碗裡。

餃子宴後，帝君泡了壺茶坐在院中，給鳳九倒了一杯，又面無表情的看向燕池悟，問了句“喝不喝？”

鳳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燕池悟正坐在一株無憂樹下發呆，聽見聲音轉頭看了一眼，“你笑什麼？”

鳳九忙憋住笑，道“喔，沒什麼，帝君問你喝不喝茶。”

燕池悟走過來，拿起帝君施舍給他的茶水，方送到嘴邊，突然想起一件事，“冰塊臉，你說天君那老頭找你去商議對付鬼烏族的事，那你是有什麼辦法能克制那個朱焰鼎嗎？”

又尋思道，“照理說，你自己做的東西，應該有辦法的吧？或者你再打一件法器收了它？”

鳳九對此也很好奇，同燕池悟一起盯着帝君。隻見帝君他老人家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再慢條斯理的說了句“收回來。”

燕池悟剛送入口中的一口茶水猛的作噴射狀湧出，接着一陣猛咳，還沒等喘勻了氣，艱難嘶聲道“啥？”

帝君看都沒看他，氣定神閑道“本君放進去的東西，自然可以收回來。”

“烏灏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還給你。”燕池悟不以為意道。

帝君眼中閃過一道寒光，茶杯在手中轉了轉，“那就由不得他了。”

燕池悟“……”

鳳九“……”

因燕池悟第二天要與帝君同往九重天，跟天族商議鬼烏族的事，當晚便住在了青丘。鳳九讓迷谷在狐狸洞中收拾出一間客房，燕池悟也沒客氣，徑自跟迷谷去了。

夜色下的小園，清幽，靜谧。渺渺茶花香似絮語傾訴。



帝君，我帶你去青丘看星星啊！

鳳九獨自坐在帝君修給她的涼亭中，捧着臉看星星。

今日她同小燕聊起許多同帝君的過往，她自己也從中悟得許多道理，她曉得，帝君懶得對許多事作出解釋。這也難怪，他是曾經的天地共主，誰敢質疑？哪裡需要同别人解釋什麼？至于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能蒙且蒙，蒙不過去再說，得诓且诓，诓不過去……管他的！

正因如此，他們才有這一環扣一環的誤會，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煩，其實都是自找的。這是病，得治，看來找時間該同帝君好好探讨探讨，診治診治。

隻不過，她忘了，世間人行世間事，多是随心随性，所謂江山易改禀性難移，這個心性，着實是不好改的。

(十三)

芬陀俐池旁的草叢傳來陣陣蟲鳴，給涼涼夜色帶來了一點生趣。

遠處的亭子裡，帝君正在教滾滾下棋，滾滾天資聰慧，非一般仙童可比，性子又很沉穩，帝君十分欣賞這一點。

對于滾滾，帝君有着深深的遺憾。鳳九懷孕時，他不曾陪伴在她身邊，他早就聽說要養育一個孩子很是不容易，孕期會害喜，什麼也吃不下，還有女子生産相當于走一趟鬼門關，可當時他竟然毫不知情。滾滾降生時，他未曾看到，滾滾蹒跚學步，牙牙學語時，他依然不在他們母子的身邊……

他從小就是孤兒，從未嘗過父母之愛，就算是知鶴的父母，也隻不過是施飯之恩。他從來都沒有家，這種孤苦的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人都有一種補償的心理，自己未曾得到的或者渴望得到的，往往會寄托到下一代身上。所以，他要讓滾滾充分體會父母之愛，兄弟之情。隻不過，帝君他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人，就算有什麼心裡的想法不會表露出來。但是眼神中滿是對滾滾的贊賞與疼惜。

他将滾滾留在身邊親自教導，照看，一方面他确實是一個難以企及的良師，就連天君都想讓夜華拜在他的門下。另一方面，帝君是想彌補滾滾在凡間缺失的父愛。

雖然他靠着赤手空拳，一個人打拼天下，維持這四海八荒的安定。但他并不想自己的兒子，也如他當年那般，或者說，沒有必要像他當年一樣。

有他在，滾滾和鳳九可以生活的很好，而滾滾将來注定不平凡，盡管他并不期望滾滾能成就什麼霸業，隻要他上進，過得開心快樂就好。

從爐内散出的香氣彌漫在亭子裡，窗外明月雖不似碧海蒼靈看到的那麼大而明亮，卻好似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嬌羞樣态。

父子倆如出一轍的銀發映襯着皓月星辰，靜靜地坐在棋盤兩端，各自認真的思忖棋局。

滾滾全神貫注的想着棋路，認真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個小仙童，倒像是小号版的東華帝君。時間仿佛凝固在這父子倆的身上，這場景，好似一幅畫，一幅絕美的畫。



下了一陣後，帝君擡頭看了看天色道“滾滾，不早了，該就寝了。”

“嗯，父君？滾滾想同父君商量件事！”

“嗯？”

“滾滾，滾滾想和娘親睡，可以嗎？”滾滾看着帝君的眼睛，略帶撒嬌的說道。

“滾滾是個男子漢，不能總是依靠娘親父君，嗯？”

“那好吧。”帝君看着有些沮喪的滾滾，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随後兩人各自撿回盤中的棋子，放入盒中。滾滾乖乖的被帝君牽着小手帶回寝殿中，滾滾脫掉衣服躺在床上，帝君扯過被子，幫他蓋好，又伸手撫了撫滾滾的頭。滾滾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帝君看着睡熟的滾滾，慈愛的笑了笑，輕輕撫滅了燭火，走了出去。

剛到門口，隐約聽見院中似乎有什麼聲響。帝君不緊不慢的踱步到花園，果然看見鳳九在獨自舞劍。一柄短劍不停地在手中翻飛，纖軟的腰肢在花海間移動着。

帝君嘴角揚了揚，他的小白舞劍真是好看，又想起了剛剛下棋的滾滾。心道，不愧是我東華帝君挑的人，會舞劍，廚藝好，還把滾滾教的這麼好。我的人，自然哪裡都很好！

想到這，帝君一個遁身擁住了半空中的鳳九，身姿随着鳳九的身形蜿蜒起伏，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一雙身影，夾帶着滿地的佛鈴花瓣也飛舞起來，缥缈成一片紫色的花雨。

淩厲的劍鋒輕松的斬斷了一片飄落半空的花瓣，停了片刻，帝君帶着鳳九的手收劍入鞘。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往生菩提的幽光若隐若現在佛鈴花雨間，像是栖息在牆邊的螢火蟲忽明忽滅。

鳳九揚了揚嘴角回望帝君，一陣清風徐來，鳳九聞到白檀香氣，緊接着唇上一片悠涼。

這個吻讓鳳九有些措手不及。她仰着頭回應着，身體軟軟的靠在帝君懷裡。不管過了多久，不管有過多少次，鳳九對帝君是完全抵抗不住的。

月色漸隐，美人含羞。

鳳九迷迷糊糊的被帝君抱到床上。她感覺每到這時候靈台一片渾濁。帝君的手一揮，衣衫像得了命令似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夜裡有些寒涼，鳳九輕輕的打了個顫，一個灼熱的吻落在身上的每一處……

(額，這個過程，委實寫不出來，各位仙友請自行腦補)

夜久無眠秋氣清，燭花頻剪欲三更。似乎從古至今，嬌羞月色下，便都是引人柔情百轉時。今晚，注定是個多情之夜。

狐狸洞中被招待在客房休息的燕池悟，待到迷谷離開後，一揮袖，一位嬌媚的女子便亭亭玉立于屋中。巧目倩兮，美目盼兮，便是形容眼前的美人，也不為過。但是，佳人此時眉頭緊鎖，面露愁容。這幅模樣，讓燕池悟這樣的糙漢子的心都化作繞指柔，那神态恨不能将眼前人擁入懷中，化去她心裡的哀愁。

美人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俯了俯身道“多謝你今日帶我來此，讓我得償所願，見了他一面。”

燕池悟撓了撓頭“咳，沒什麼，你不用客氣，原本我也是想來看看好朋友。”突然燕池悟像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你一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剛剛我在集市上買了些糕點，你可以…”

沒等他說完，美人打斷他道“我不餓，你明日還要到九重天去，早些休息吧”說完，轉身就想出去。

燕池悟忙上前去攔住她道“這個狐狸洞是個禁制的，你如果走出去，方才那個小仙定會有所察覺，今晚，不如…”燕池悟躊躇了一下，紅着臉道“今晚你就睡這兒吧，我打地鋪就好。”

美人未語，片刻後道“好，那今晚，就委屈你了，小燕。”

一聽這話，燕池悟眼中像是閃出兩道靈光，一臉興奮的道“不委屈，不委屈，那個…那你先好好休息！”

“明天你是和我一同去九重天還是回族中？”

美人又沉默了一陣道“我就不随你去天宮了，畢竟我去了那裡，又會生出許多麻煩。我就在這裡等你吧，你早去早回。”

燕池悟點頭道“也好，那我明天同天族商議完事情便馬上回來，你不要亂跑！”

美人應允了一聲，步履輕盈的走到床邊，面向裡側和衣躺下。燕池悟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呆愣一陣後，轉身在一塊寬敞的地方化出一方長榻，也和衣躺下。心裡又是一陣琢磨，看她的神情，怕是心裡很難受吧，我能做點兒什麼？安慰安慰？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周公便着急邀他去吃茶了。

喝茶的人倒是睡得深，床上的美人卻是久久不能入睡。這個美人，正是魔族公主姬蘅。

自從白水山中她對帝君以死相挾未遂，心寒徹骨後，本該是死了心的。回到族中，因是被帝君親自抱回去的，衆人對她明面上都是一派恭敬，然而私下裡卻沒少揣摩他們二人的風流韻事，還謠傳的有鼻子有眼兒，比司命編撰的戲本子還要情節豐富，跌宕曲折。盡管版本各異，但宗旨便是帝君始亂終棄，看上青丘帝姬後，便抛棄了他們的公主。

人家三生三世一雙人，你倒好，一生一世三個人！

洞中燭火搖曳着，不時發出噼啪一聲輕響。姬蘅睡意全無，回想今日所見的情境，更是輾轉難眠。她曉得帝君對鳳九有情，可沒想到竟是這般深情。

其實當年得知他二人因她未能舉行婚禮，鳳九還賭氣離開了無蹤迹，帝君把四海八荒都快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她還是有些慶幸和竊喜的。帝後之位她雖然得不到，那便一直空置着，也算是讓她心裡得到點兒補償。

可是，她沒想到，帝君同鳳九終究還是得了這份緣。這讓她原本已經漸漸放下的心又驟然很不是滋味。她突然很想見帝君，便央求燕池悟帶她來青丘，哪怕是偷偷看上一眼。這沉寂了兩百多年的心又掀起了陣陣波瀾。

她去央求燕池悟，因為她知道，這是唯一會幫她的人。起初，燕池悟并不想帶姬蘅去見帝君。除了不想讓鳳九受傷害以外，那兩百多年前姬蘅以龍鱗威脅帝君的場景至今曆曆在目。無奈，這是一個他無法拒絕的人，明知是錯，也隻能陪她一直錯下去。燕池悟對姬蘅向來是不求回報的，隻要她說一聲，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能辦得到，但這份情從未打動過她。

不過，也算沒白來，終究還是見上了。無論是聽到的還是看到的，都遠遠超出她的想象。尤其是聽聞鳳九便是當年那隻小狐狸，她不由得一震。一直以為是鳳九橫刀奪愛，原來自己竟是那個插足之人。可她怎麼也想不通，他們短短幾日怎能比得過她對帝君的百年情深。

她忘不了帝君看鳳九的眼神，那種毫不掩飾的深情似乎并不應該出現在這張臉上，想起帝君對待自己的時候，她是無法想象的。

燕池悟總叫帝君冰塊臉，他千年冰凍一般的眼眸，望向鳳九時，确然是春日朝陽一般的溫暖柔軟。帝君他還會陪鳳九逛市集，陪她做飯，陪她玩耍……如此高高在上的尊神，能得他隻言片語的肯定，就足以讓她欣慰好一陣子，像這樣尋常夫妻的生活，她自然是想都不敢想。

一道電光劃過靈台，姬蘅蓦然睜開眼睛，一個聲音在心裡想起“為什麼這個人，不是她！”她想起魔族一個古老的術法，一個能将神魔靈魂互換的術法。

她下定了決心，一切隻待明日了。等帝君和燕池悟離開的時候，她便可伺機而動。

主意一旦拿定，人便倍感輕松，不一會兒姬蘅也沉入夢鄉。

不遠處，帝君和鳳九的寝殿還閃着微弱的燭光。

殿裡燃着帝君親自調配的安神香，鳳九近日睡眠不是很好，帝君也是整夜的為她蓋被子。

鳳九似乎睡的正沉，突然如皓月般的銀瀑動了動，帝君側了側身，目光深邃，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十四)

鴛鴦帳裡，懷中的鳳九已然熟睡。雖已為人妻為人母，因着年齡尚幼，仍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隻是出落得越發楚楚動人，顧盼淺笑間自有一番渾然天成的妩媚。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美，也知道她會越來越美，但是看着她一點點因他變美，這實在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比打了勝仗更有成就感。

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眉心，雲雨過後的鳳羽花紅的妖娆，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目光慢慢随着手指滑到眼角，長而濃密的睫毛如一副雨簾，醒時撲閃着靈動頑皮，甜睡時又是這般乖巧。

他低頭吻上她的眼睫，引得一陣輕顫。鳳九夢呓一句什麼，嫣紅的面頰在他臉上蹭了蹭。他嘴角淺淺一彎，将她摟得更緊。

這是他的妻，他生前身後都要用心守護的人。

柔軟的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夜色中的琉璃戒沒有白日的霞光，仿佛随少女一同沉睡。

想起什麼，帝君眸色一沉。今日有一事，讓他有些在意。

想見到燕池悟的那一刻，便看到了藏于他袖中的姬蘅。沒有拆穿，不過是并不想見她。她來此，是想要見他，還是另有所圖？

帝君微微蹙眉，指端有意無意的摩挲着鳳九的手，如把玩一件精緻的瓷器。良久，指尖輕點在鳳羽花上，一陣柔和的紅光悠悠泛起，片刻又消失無形。帝君給它加了幾重禁制。

隻要有魔族或者鬼族之人出現在鳳九身邊，他便能感知到。雖然他們出現不代表鳳九就有危險，但明日他不在，他倒想看看姬蘅要做什麼。

子夜無邊，荷塘邊幾聲蛙鳴。

第二日燕池悟來蹭早飯時，袖中果然未見姬蘅蹤影。帝君未動聲色。

鳳九瞧着小燕的神情有些心事重重，一個心大的人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實屬罕見。

想來是情傷未愈，族中又添新亂，讓他有些煩悶。鳳九的心又被激起一片同情泛濫。臨走前，對他客套一句，晚上回來共用晚飯。滿懷心事的兄台倒并未聽出她這句客套話，一口答應下來。

鳳九一臉淩亂的看着遠去的祥雲，默默感慨，族中有事還能沒事人一樣不遠萬裡回來她這裡用晚飯，究竟是怎樣包容的魔族，才容得下如此不長心的魔君。

收拾停當，鳳九準備赴宗學。今天有她最不喜歡的佛理課，所以她掐着時辰磨蹭，磨蹭到不能再磨蹭了，才挪着步子出門。

剛剛走過無憂樹下的躺椅，一陣異香撲鼻，鳳九正在琢磨這是什麼香，帝君近日新種下的花樹嗎，還挺好聞，下一刻，身子一軟，跌入了躺椅中。

估摸她已睡熟，姬蘅方才現身。用的是魔族特有的眩幽草，功效比昏睡訣大得多。她今日要施的術法必須在一方完全沉睡的狀态下進行，否則稍有抵抗，很可能二人玉石俱焚。

她曉得此中兇險，因而格外謹慎。她并不想傷鳳九性命，隻是想同她換一換軀殼，陪伴在帝君身邊。她望着鳳九半晌，心中感歎，這樣美的一張臉，也難怪帝君眼中再無他人。

手起結出印迦，陡然一陣狂風席地卷起，帶得滿院佛玲花瓣随風亂舞。

姬蘅的右手指尖點向鳳九眉心，左手指向自己，正欲提取魂魄，突然一陣耀眼紅光自鳳九手上暴起，姬蘅被一股大力瞬間彈開，撞在一株高大的無憂樹上。

她感到五内一陣翻騰，口中一片鹹腥。待紅光隐去，飓風消弭，她撐着身子緩緩擡頭，望見一片紫色的衣角。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由心底蔓延開來，四周的氣場壓得她喘不過氣。某一瞬，她感覺到一股殺意。她猛的一震，抖着膽子慢慢擡頭，半空中對上一雙如萬年寒冰的眼眸。

她身子一癱。他從未這樣看過自己，即便是她性命相迫時也不曾有半點殺意，今日，此刻，她如墜冰窟。

她不是沒想過被帝君識破會有怎樣的下場，但終究抱着一絲僥幸，帝君三番兩次救她，總不至于對她這個舊臣遺孤痛下殺手。是她低估了帝君對鳳九的在意。

“娘親，娘親，你醒醒，你怎麼了？”一陣稚嫩童音響起。

滾滾看着躺椅中雙眸緊閉的鳳九，搖着她的手臂呼喊着，見鳳九沒有反應，看向他父君，“父君，你快看看，娘親怎麼了？”

帝君走過來，輕撫下鳳九的額頭，“她沒事，隻是睡着了，一會兒會醒過來。”滾滾放心了，握着鳳九的手站在椅邊。

這時一個急匆匆的身影閃過，穩穩扶起癱在地上的姬蘅，讓她靠在自己懷中。燕池悟一臉憤怒的看着東華，破口大罵道“你爺爺的冰塊臉，不懂得憐香惜玉嗎？！”

“不懂。”帝君冰冷的聲音響起，“本君對意圖傷害小白的人從不會有半分憐惜。”

(十五)

池悟被噎得一愣，看向倒在躺椅中的鳳九。

方才駕着祥雲往九重天的路上，冰塊臉不知為何突然帶着滾滾撇下他和祥雲，禦風而走。他在後面喊了句“你要去……？”最後一個“哪”字還沒出口，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燕池悟一臉莫名其妙，撓了撓頭，看他去的方向好像是要回青丘。出了什麼事他這麼急的趕回去？突然想起姬蘅尚在青丘，他一拍腦門，也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還沒落地，便遠遠看見姬蘅倒在地上，冰塊臉冷冷的站在一旁。他隻顧着去扶他的心上人，沒留意鳳九昏迷在躺椅裡。“這……這是？”

燕池悟一臉迷茫的看向偎在他懷裡的姬蘅。

姬蘅嘴角滲出一抹血痕。蒼白的臉頰此刻毫無生氣。

“她要施置魂術，被保護小白的結界所傷。”帝君的語氣裡沒有一絲感情，凍雪般的目光掃了眼姬蘅，“本君今日不殺你，不過是看在你是你父君唯一的血脈，可惜他若看到你今日所為，該是怎樣的心情。”

姬蘅扯着帶血的嘴角，一絲慘笑，有氣無力道“若非父君早已羽化，我也不會有今日的結局。”一口氣沒喘勻，咳出一大口血，燕池悟忙撫着她的背幫她順氣。

半晌，姬蘅勉力撐持啞聲道“是我自作自受。老師高擡貴手，奴感激不盡。”說完又一絲苦笑，接着一陣猛咳。

燕池悟一臉心疼的看着她，這一邊是他心愛之人，另一邊是他的至交好友，好像幫誰都不是，不幫也不是。他給姬蘅捋着背，糾結着該說什麼。

恰在此時，鳳九的手動了下。帝君忙走過去，她醒的真是時候。滾滾低聲喚了句“娘親”，鳳九緩緩睜開眼睛。當她看清站在身前的父子倆，有點蒙。

“我好像……睡了一覺，難道竟睡了一天？你們都回來了？”擡眼看了看天色，不對呀，應該就一會兒啊！

眼角餘光掃到樹下一跪一躺的二人，鳳九轉過頭，眼睛都睜圓了。這是唱的哪一出？姬蘅怎麼在這裡？還身受重傷？

她慢慢站起身，一時舌頭打結“這……什麼情況？”手指着他們看向帝君“他們……”

帝君上前挽住她的手，三言兩語說明事情原委。鳳九驚呆了，她居然被姬蘅算計了！這個柔弱的公主原來不止會說那些犀利的話，還會做這等事。

她不是個以德報怨的神仙。姬蘅帶給她的傷害不是一星半點。如果她此刻不是這樣重傷模樣躺在燕池悟懷中，鳳九覺得她會痛痛快快的和她打一場，誰輸誰赢端看造化。

但一轉念，她的憐弱之心作祟，又蓦然泛起一陣同情。瞧着姬蘅此刻慘兮兮的樣子，方才的怒氣陡然化作煙雲，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平靜的開口道“姬蘅公主，既然你昨日便在這裡，想必我和小燕的話你都聽到了。我隻想問你一句，何不珍惜眼前人？”

姬蘅面露痛苦的看向她。攢了半天力氣，才艱難嘶聲道“鳳九殿下，姬蘅今日所為，自知罪孽深重。從今後，我斷不會再出現在你和老師面前。”話罷，仿佛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她閉上眼睛。

燕池悟看了帝君和鳳九一眼，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最終一句話沒說，抱着姬蘅一同消失了。

鳳九呆呆望着他們消失的地方，忽然感到一陣悲涼。她替小燕感到不值。

帝君看着她出神，低聲問“在想什麼？”

鳳九搖搖頭，她有時候确實愛操心，悠悠道“他們兩個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帝君擡手把她鬓邊一縷亂發别入耳後，看着她的眼睛，柔聲道“這是他們的劫，隻能他們自己來渡，你幫不了他們。”

鳳九回望着東華的目光，半晌，輕輕偎在他的懷裡。“我都懂，不過不忍罷了。”

“不忍燕池悟傷心？”

鳳九穆然擡頭，瞧着帝君臉上的表情，雖然沒什麼表情，不過這個話聽起來卻有那麼一點感情。

她忽然頑皮一笑，“你這是醋了？人家奔着你來，還差點把我算計了。哦不對，是已經算計了”

又偏着頭想了想，“也不是，額，算是算計了一半吧，我還沒醋，你倒先翻了醋瓶子？”邊說，還邊點了點帝君胸口。

帝君聽她搖頭晃腦的說着，眼瞧着她頭上的紅玉鸾飛要被她搖下來了，伸手扶了扶，淡淡道“并不是醋，不過有些着急他的智商罷了。”

鳳九滿臉狐疑的看着他，道“你是會為别人着急的人嗎？”

帝君認真思索片刻，誠懇道“遇上特别笨的，偶爾也會着急一下。”

鳳九“……”

鳳九慶幸小燕此時不在這裡，否則就算憑他一顆已化作百煉鋼的糙漢心，怕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經過今日這一通鬧騰，鳳九這宗學也沒心思去了，索性，随帝君回了九重天。父子倆徑直去了朝會，她則獨自先回太晨宮。

坐在書房裡，白皙的手指捏着茶杯蓋，她一邊品着重霖親自奉來的茶，一邊在心裡琢磨着一件事。

帝君此前曾說，要将朱焰鼎收回來，但是魔族和鬼族盯上的東西想收回來絕非易事。

何況對于烏灏這般有野心之人，便譬如讓餓了十天的猛虎将要到手的獵物乖乖讓出，他不跟你拼命才怪。憑帝君的修為，十個烏灏也不是他的對手。但若隻需要打一架就能解決，帝君又何必去朝會同天君商議？直接去打架就好了。可見，此事不是單打獨鬥能解決的。單挑不行，那就不是打架，是打仗了。

想到此，鳳九突然起了陣興奮勁兒。她生于和平年代，不曾親曆戰事，就是看都沒看過一回。連她那個為老不尊的姑姑都有幸參與過擎蒼那場差點兒毀天滅地的大戰，到了她這裡，卻連個戰事的影兒都沒摸着，這對于她這個善打架也愛打架的一荒女君來說，着實是天大的憾事。

這一回，終于有機會能夠見識下戰場，而且還是有帝君參與的戰事，鳳九覺得，她得償所願的機會來了，無論如何，都要讓帝君帶着她一同赴戰場。

她腦中盤算着這些，手中的杯子轉的飛快，鳳九此時的心情興奮又激動。

前來為她送點心的小仙娥瞧着她這副模樣，不禁試探着問道“帝後，您這是有什麼喜事嗎？我瞧您轉的都頭暈。”

鳳九思路被打斷，恍然擡頭看了眼說話的小仙娥，似乎有些眼熟。想了想，笑問道“你是帝君從梵音谷帶回來的小靈狐？”

小仙娥鞠了鞠躬，語聲歡快的答道“帝後好記性，正是奴婢。”

鳳九點點頭，她挺喜歡這個活潑機靈的小仙娥。忽然腦中閃過一絲光，向她問道“你可願随我回青丘？”

小仙娥一愣，“青丘？”

“對，青丘。你可願？”鳳九重複道。

小仙娥想了想，認真回答道“奴婢在哪都一樣當差。帝君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自然願憑帝後差遣，随侍帝君帝後左右。奴婢願意随您去青丘。”

一番懇切陳詞讓鳳九很感動也很滿意，這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隻不過，鳳九其實打的是另一個主意。帶她回青丘，并不是讓她随侍她與帝君左右，而是為了青丘的忠仆迷谷。

迷谷自小侍奉陪伴她姑姑，一把年紀了，尚未娶妻，估計在青丘也找不到合适的意中人了。鳳九突發奇想，這個小靈狐如此伶俐，又知恩，樣貌也不錯，若帶回青丘，說不定迷谷的終身大事也有了着落。當然，這個也要看他們的緣分。

至于她自己嘛，反正嫁出去了，與人牽線搭橋，若得圓滿，自是功德一件，是樁穩賺不虧的買賣。

電視劇《枕上書》版續寫更文ing

現更文至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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