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半畝方塘一鑒開,
天光雲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清如許?
為有源頭活水來。
這一首脍炙人口的詩歌出自宋代朱熹的《觀書有感》。全詩以一池方塘作比喻,形象地表達了一種微妙難言的讀書感受。池塘并不是一泓死水,而是常有活水注入,因此像明鏡一樣,清澈見底,映照着天光雲影。這首詩所表現的讀書有悟、有得時的那種靈氣流動、思路明暢、精神清新活潑而自得自在的境界,正是作者作為一位大學問家的切身的讀書感受。
前兩回【三棱心】重點闡述了我們身處的三個世界,即:“道世界”“心世界”“名世界”。而這首詩所描述的意境,正好可以用來說明“三個世界”的相互關系。
這半畝方塘的活水,像明鏡一樣鋪開,這個由活水演化的明鏡就是我們的“心世界”。
在方塘之外,有無窮無盡的事物,有看得見的,有看不見的;有物質的,有非物質的……“萬類霜天競自由”,這個自由自在的客觀世界,就是“道世界”。
我們的心是靈動的,我們靈動的心感知到了客觀世界的存在,于是在心的漣漪裡有了徘徊的“天光雲影”,這就是“名世界”。
所以:
“道世界”是本原的、絕對的、客觀的、恒定的、先天的……
“心世界”(應該的狀态)是純淨的、無染的、虛靜的……
“名世界”是虛無的、映像的、主觀的……
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如果不加以區分,它有它自己客觀的樣子。而當投射在人們心中,它又是另一番樣子,就變成了主觀的世界。如果我們心平靜、純淨、無波無瀾、無塵無礙,就像一鑒之開的半畝方塘,那麼我們主觀反映的客觀世界肯定是最接近本質的,這時候就無所謂主觀或者客觀,三個世界就是一個世界。
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實際情況可能會是:
一、源頭沒有常來常新的活水,活水變成了一潭死水;
二、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平靜如鑒的水面成一池漣漪或波濤洶湧;
三、水面沉渣泛起或水草叢生,蒙蔽了水的清澈;
……
我們每個人的心,都不能做到“半畝方塘一鑒開”的平靜,多多少少都要受到自己認知、情緒和意志等等方面的影響。無論如何,“心世界”對“道世界”的反映已經不真實,人的認知中,多的是主觀的東西,反映的“道世界”是扭曲的、變形的、虛假的。
人們對于世界的認識,往往由于個人的角度或受個人需要的影響,往往是和客觀有所出入的,這樣,由個人意志所支配的言行常常是與客觀不符的。我們每個人的自身,即是一種客觀存在,可有幾個人的“心”能真正地客觀地認識自身?能一直合情合理地處理自身的事情?
作為人類這個群體,它也有着自己的意志,有着自己的需求,這些需求,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人群,有着不同的内容,但基本都是圍繞着社會需求的“名”與生活需求的“利”來運轉的。在《道德經》中,老子無意排斥人們對于這些的追求,隻是,在主觀目的中,可否把這一切看淡點,少傾注點感情,加多些客觀,讓這個社會,從個人到群體,歸于尋常的平靜,少些蠢蠢欲動與躁動!
在《道德經》中,老子時而論道,時而說人,時而說人兼論道,說來說去,老子無非是勸人們弱化群體意志,淡化個人意志,少制造一些理論,在對“名世界”關注的同時,更多地關注一下“道世界”,讓一切歸于自然,歸于道,這樣,便沒有了喧嚣與紛争,社會歸于平靜。
所以,老子論道,是通過“道”這面鏡子,照出人心的欲望與躁動,并開出了消除欲望及醫治躁動的方子。在我看來,這便是老子論道的目的所在。
而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緻虛極,守靜笃”,在關照和修煉“心世界”方面作文章,讓自己的心:
一、常有活水更新;
二、不被狂風吹皺;
三、保持清淨平靜:
……
所以在我看來,老子的《道德經》這五千文,包括其中的個人主張,均是在一種特殊的精神狀态或說精神境界中寫就的。這種特殊的精神狀态就是在“道世界”“心世界”和“名世界”中自由随心地切換。大家可以閉上眼睛體悟一下我所說的“方便之門”,想想是不是有這麼“三個世界”的存在,然後用“三個世界”的思維來體會、進入、還原老子寫《道德經》時的那種奇妙的狀态,這個“狀态”即是解讀的重要工具。
進入這個“狀态”,說來不易,卻并非不可。像我,就是在反複誦讀中無意中進入的,而一旦進入,大部分難以理解的文字都成為悟道的奇妙的音符。
下一回重點說一說我對“道世界”即“道”的理解,請繼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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