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雙方準備一分鐘的熱草時間”
“好,雙方都有牙,鬥性很足”
“來,雙方草師下草”
“開閘,來,雙方領證,繼續領證”
“好!一記絕命口!一二三,收目!”
“雙方草師繼續下草,藍方沒牙”
“本局,紅方勝!”
随着一聲宣判,一場比賽在觀衆的驚呼聲中落下帷幕,這就是鳴蟲文化裡的另一個分支“鬥蟋蟀”
鳴蟲文化又分“賞、鳴、鬥”,今天就跟大家聊一聊這個“鬥”
提到這個“鬥”字,想來大家并不陌生,在鳴蟲界裡,能鬥、會鬥、還鬥得出彩兒的,就專屬這蛐蛐兒了!
鬥蛐蛐兒的曆史很悠久了,起于唐,興于宋而盛于明清。
在唐朝,真可謂“夜不閉戶”家家過得安逸自在,民生安定,百姓們安居樂業,史稱“貞觀之治”“大唐盛世”
當人們吃飽了喝足了就該琢磨精神享受了,起初這鬥蛐蛐隻是在孩童之間流行,到了秋季,秋蟲兒鬧聲喧了,小孩兒們結伴到田間地頭捉蟲兒,後來發現這蛐蛐兒好鬥,把它們放在一起就開打,可把這幫熊孩子們高興壞了,這玩意兒他有意思啊!還能分個輸赢,于是最開始的鬥蛐蛐就在這幫孩童間傳播開了……
我猜鬥蛐蛐最早的賭注可能就是彈“腦瓜崩兒”吧
小孩們開心的鬥蛐蛐
要不然說孩子的創造性是無窮的呢,因為他單純,尚未被世俗浸染。随着年齡的增長,大家都被世俗和瑣事牽絆,不知您有沒有發現,我們往往都會因為一件看似幼稚的小事哈哈大笑,為什麼?可能就是那深埋在我們内心的,單純的童心吧!
大人們看到熊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也效仿研究,乏味的生活需要調劑嘛,于是一傳十,十傳百,鬥蛐蛐就在民間這麼傳播開了……
您以為鬥蛐蛐隻在民間流行嗎?那您可就錯了。到了南宋,出了一個“蟋蟀宰相”他就是賈似道
這位老先生真可以,玩蛐蛐兒都把自己玩進“奸臣傳”了,在《宋史·奸臣傳》裡描述他:不務正業,玩物喪志,曾帶蟋蟀上朝。國難當頭,作為宰相,他居然還能寫出《促織經》這麼荒誕的事情!
促織經(蛐蛐兒又名促織)
怎麼說呢,在其位謀其政,身為宰相,當以國家社稷為己任,當以民生為己責。如此這般誤國誤民,确實說不過去!
但咱們今天聊的不是江山社稷,賢良英才,咱們就單拿出那本《促織經》來說,這可是全世界第一本研究蛐蛐兒的著作啊!就光喂養蛐蛐兒人家就有“鳜魚、菱肉、斷節蟲、扁擔蟲、熟栗子”等多種原材料。您别說,真夠講究的,一般老百姓都吃不起的食物,人家拿來喂蟲兒。
賈似道同學如果專混南宋娛樂圈,不當宰相的話,我估計青史留名指日可待,後人在茶餘飯後聊到他估計都得暗豎一個大拇指“這小子玩蛐蛐兒,蓋了帽了(太棒了)!”
蟋蟀宰相
由于南宋遷都臨安,又帶去了蛐蛐兒,使得鬥蛐蛐這項運動在南北都極為受推崇。
過去交通不便利,南北方的差異也大,鳴蟲在南北也是大不相同,北方玩蝈蝈、蛐蛐兒、油葫蘆的居多,南方則以蛉蟲類為首推,竹蛉、大小黃蛉等等……
由于南宋政府遷都的關系,蛐蛐兒成了南北通吃了。四大鳴蟲之首的地位一直備受争議,但從推廣性上來看,我認為蛐蛐兒當之無愧是南北兩界的明星啊!
挑選蛐蛐兒
您以為這就完了嗎?那您可太小看蛐蛐兒的魅力了,到了明朝還有個“蛐蛐皇帝”朱瞻基呢!
您是不是覺得一沾上這“玩兒”就一定得喪志啊。那您可就有失偏頗了。
朱瞻基愛好廣泛,又得了個“蛐蛐皇帝”的名号,可這根本不耽誤人家是一名德才兼備文武雙全的好皇上,在治國理政方面,比上面那位賈同學不知高出了多少個段位!
人家在“對内改革”加強中央集權,削弱藩王宗室隐患。“對外擴張”先休養生息恢複國力,再北上治邊,禦駕親征出擊蒙古,安定外部隐患。那真是當忍則忍,當打絕不留情!
玩歸玩,人家可一點沒耽誤正事!真是給我們後人立下了榜樣,也為“玩物喪志”的刻闆印象給平反了!
明宣宗朱瞻基
到了清朝,鬥蛐蛐這條産業鍊發展得越來越完善,已然成為街頭巷尾不可或缺的大衆娛樂活動之一了。
鬥蛐蛐可不是瞎鬥的,您以為拿倆蟲往盆裡一放就讓他們開咬,那您可就露怯了!
選蟲,器具,飼養,再到如何上場,規則幾何,怎論輸赢,那講究可就多了!
前人有雲:十之六七看色相、十之八九看骨相,會審神态,必出将來!那意思就是說,會看蟲的皮色很重要,會看骨相更重要,您要是能看到蟲的神态,神韻,那您算是所向披靡了,蟲之道已悟透矣!
您瞧瞧,想玩蟲,還得懂點“摸骨相面”之術!
剛才是跟您開個玩笑,其實選一條好蟲的要素很多,頭要黑,光光瓦亮。牙要長,刃長齒芒就多,一口下去讓對方蟲兒疼痛難忍。皮色要統一,不能有雜色,您想想穿得“花了胡哨”的那不成非主流了嗎!
其實選蟲的标準太多了,諸此種種,也有那并無将相但是上場顯神威的,還有那将相盡顯但還沒上場,在盆裡就趴窩了的。咱這“一語難蓋全言”,我就不細數了。
養具的講究也不少,單從這養罐和鬥罐就有區分(在此不做詳述,往後我們細談其區别),罐内放置食盆水碗供蛐蛐吃喝,還要根據蛐蛐兒打洞的習性,為其安置一個過籠,供其休息。
寫至此不由感歎,我這一輩子混得還不如一隻蛐蛐兒呢,長這麼大仍蝸居一隅,尚無明亮居所,一隻蛐蛐兒竟身處豪宅,難免心酸感慨...
上場也有規矩,首先要雙方的蟲上稱重量,為什麼?拳擊比賽也不是薅來倆人就開打啊,您不得分分重量級嗎。您說這麼小的蟲子怎麼稱重啊,别急啊!古人早就想到辦法了
稱蛐蛐兒的秤叫作“戥(deng)子”人家這秤跟咱們賣牛羊肉的那種可不一樣,人家這秤是專門稱金銀用的。後經北京當時的一個大玩家,皇上的禦醫“金針李”改良統一的。業界當時流傳一句話“秦始皇統一度量衡,金針李固定蛐蛐秤”您瞧瞧吧,這玩的都改良換代了,這也算是革了命了!
清末蛐蛐秤
上稱分好重量級雙方就要下場比鬥了,這裡還有個小插曲,一般為了保持蛐蛐兒的鬥性,棚戶們都會提前給蛐蛐兒找個老婆,讓它們上場前開心一下。蛐蛐兒有個花名叫“淫蟲”,跟人不一樣,我們開心一下精疲力盡了,蛐蛐則不然,它開心一下如釋重負,越開心越有鬥志。給他們找的老婆也不是拎過來一個就行,也得精挑細選,跟皇帝選妃似的,您要給他找個“母老虎”它也不同意,估摸着還沒等上場呢,就趴窩了。好的母蛐蛐也是千金難求的。
上場鬥蟀的規則我大概跟您聊聊,詳細的以後我們再說。
首先雙方把蟲過到鬥場上,現在多為亞克力的橢圓盆,中間有個“閘”其實就是個闆兒,用于平分場地,再由草師用鬥草撩撥蛐蛐的須子,讓其開牙保持鬥性,此稱“熱草”階段,這鬥草過去講究的都是用老鼠須子做的。
等雙方經過約莫一分鐘的熱草時間,待到雙方的蟲開牙,就可以開閘比鬥了。開閘後由雙方草師用鬥草将蟲領正,待到二蟲碰面開咬,行話叫“搭牙”,打鬥過程中,雙方不得用草撩撥。
打鬥中要是二蟲分開,若是均開叫,就算平,繼續領正鏖戰。
如有一方開叫,另一方啞火,那就算輸半局。失局一方可用鬥草撩蟲起性。若十五秒内開牙,則繼續鏖戰,若不開牙則輸一局。合閘,雙方再次進入一分鐘的熱草時間。若仍無鬥性,則輸全局。
鬥蛐蛐有先輸而後勝的,也有先勝而後輸的,還有“雙爆局”即雙方先後各輸一局,遇此局何解?這就跟網球裡的“搶七”差不多了,玩的就是心跳了,當二蟲跌開後,不論能否再戰,誰先開叫即為赢。怎麼樣,是不是有點“以小博大,緊張刺激”。
其實鬥蛐蛐的講究多了去了,此一文實難詳述,今後另開一篇,專述其奧。
鬥蛐蛐
各位看官到此,是否該有所疑問了,若無疑問您定當沒有好好審題,有心細地看官肯定該說了,您聊了這麼久,是不是該給我們講講白蟲了。
其實白蟲更好理解了,人工糞房裡繁殖的蛐蛐兒就是白蟲,您看蛐蛐黝黑瓦亮的,其實小時候是個小白胖子,也不是因為人家“白”就管人家叫白蟲,主要還是為了和油葫蘆小時候做區分,油葫蘆小時候是個小黑胖子,别看哥倆長大了“一個張飛,一個李逵”,那小時候可是真真兒的“黑白雙煞”
白蟲是人工繁殖的,蛐蛐兒是野生的,您就這麼區分就行了。蛐蛐兒是“秋蟲”。
古人總說“勇戰三秋”說的就是野生的蛐蛐兒。
白蟲主要就是為了聽叫的,在挑選上跟打鬥的蛐蛐兒完全不一樣,可以說南轅北轍了。
到了秋蟲季您要是也想體驗一把“鬥蟲兒”的樂趣,或者回味一下童年的歡樂,您可以就近自己“撬”蛐蛐兒,要想玩的專業,選個好蟲兒,您可以到蛐蛐兒故鄉“甯津,甯陽”山東的蟲兒那是出了名的,當年甯陽不就出了一條震驚蟲圈的“11萬蛐蛐兒”嗎。
當然了,隻要您開心,怎麼玩都行,就喜歡聽叫兒,感受夏日田間的美好,弄兩條白蟲飼養那是最好不過了,價格也很親民。或者您說我就想和親朋好友圖個樂,用白蟲鬥行不行?
隻要您開心,對方也同意,互相感受樂趣那有什麼不行的。但是您記住了,要是買鬥蟲,您可得說“蛐蛐兒”或者“蟋蟀”别上來就問人家“您這白蟲怎麼賣”
好家夥,您這是“清真館子專找肘子,沒事找打呢嗎不是”
我是清玩閑趣,願和您分享我所知的有趣知識,咱們下期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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