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說牛

作者 | 張全進

時光流淌到二零二一年，今年是農曆辛醜牛年。牛氣是中國人心中美好的願望，牛市的市場能夠給人帶來豐厚的回報，所以今年人人都希望沾點牛氣，實現心中的願望。故此，我也湊個熱鬧，來個牛年說牛。

牛在中國文化中是勤勞的象征，古代就有利用牛拉動耕犁以整地的應用，後來人們知道牛的力氣巨大，開始有各種不同的應用，從農耕、交通甚至軍事都廣泛運用，這些在曆史的記載中都随處可見。家牛對人類的生産活動極為重要，在許多神話故事中都可以見到家牛的身影。由于家牛是重要的耕作牲畜，和農業聯系密切，農民曆來在每年春天開始耕種前會組織和家牛有關的活動、儀式，希望能獲得好的收成。也正因為如此，家牛在農業社會中往往具有較高的地位，在特定曆史條件下，政府還會下令禁止屠宰家牛以防耕牛減少。

因為耕牛是重要的生産力，農業社會中，擁有多少頭用于耕作的牛也常常是衡量财富的标準之一。近現代培育出的奶牛新品種還為人類提供了優質牛奶，一包牛奶強壯了一個民族，現在家家戶戶的餐桌上都少不了牛奶飲品了。“不用揚鞭自奮蹄”是對老黃牛勤奮精神的贊譽；“我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血”這是對奶牛奉獻精神的贊揚。總之，有史以來，牛和人類的關系密切，在人類曆史發展和社會的進步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現在說起耕牛來，我還是和牛有一定的緣分的，童年時期在和牛共處的時光裡，它曾經給我帶來了無數的歡樂時光和對生活的無限希冀。我們兄弟多，我是老四，上面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大姐，所以我和大哥二哥在歲數上差距很大，大哥大我十七歲，二哥大我十五歲，在我五六歲時，他們已經是生産隊裡的整勞力了。大哥二哥都是生産隊裡犁地的好把式，山村裡春秋兩季犁地是離不開耕牛的，他們和牛有緣，我也就和牛結了緣，耕地時跟着他們耕地，放牛時跟着他們放牛。上小學後，周六周日和假期裡，幾乎都是跟着大哥二哥和牛離不開。所以也就在我歡樂的童年生活裡，發生了不少和牛有關的故事。

我跟着大哥犁地的時光是歡快的，三頭牛一套，一頭領墒，一頭盤垧，一頭跟墒，它們是從大到小的排列，最小的跟墒大多是半大牛，這是個在成長中學習的過程。三頭牛上了套開始犁地，它們必須步調一緻、齊心協力，要是哪一頭牛偷懶，拉繩就會松下來，犁子前面橫着的拉杆也會失去平衡，扶犁的把式就會拿起皮鞭，這時看眼色的牛就會馬上用力拉犁，皮鞭輕易不會抽在牛身上，犁地的人還是很心疼他的耕牛的。犁地時，領墒牛起着至關重要的領頭作用，在領墒的牛角上單獨栓着一根草繩，另一頭拴在犁把上，這條繩子叫撇繩，是指揮領墒牛拐彎掉頭的，犁把式向右撇，就右拐彎，向左撇就左拐彎，位列第二的盤墒牛要培養一兩年才能坐到領墒的位置。當時，我也常常想不明白，這拉犁的耕牛怎麼會這麼聽話和步調一緻來？現在想來，真是不要小看這一套牛，從牛的組合、調動以及籠套的設計，每一步無不包含了人們的智慧和哲理在裡面。牛把式甩起牛鞭來，動作娴熟潇灑，鞭花清脆的響聲響徹在山間，并且能準确無誤地做到指東打東，指西打西。現在公園裡出現的舞鞭族和牛把式比起來真是不可同日而語，相差甚遠了。那時我小，經常會在休息時偷偷地掄一下鞭子，大多是輪不起來甩不出去，不小心就抽在自己的身上，即使這樣也是疼并快樂着！最潇灑的還是耙地的時候，跟着大人站在耙上，被牛拉着滿地裡跑，迎風陶醉在新翻開的泥土氣息裡，當時的心情不亞于駕馭着戰馬銅車馳騁疆場了，即使現在開着跑車也找不到童年時耙地的感覺了！

我跟着二哥放牛的時光雖然有時一天下來感到時間漫長和寂寞，但是大多數時間還是歡樂的。一群牛是有嚴格等級的，必須隻有一隻領頭的頭牛統治着整個牛群，要是兩個生産隊的牛群相遇，頭牛就會出來角逐一分高低。不耕地的時候，有時會把兩群牛混在一起趕到山裡去放牛，這樣兩個生産隊的放牛者也可以輪流休息，兩群牛一合群，兩頭頭牛首先展開角逐，抵頭一決高下，這時它們蹄下塵土飛揚，牛角相抵，這是力量和技巧的對比，其它牛都會站在周圍默默地注視着，這樣的角逐不過半個小時，就會一決高下分出勝負，趕牛人在一旁觀看，一般不會傷着失敗者，失敗者感到力氣不足就會馬上落荒而逃，這樣勝利者就會是這個新牛群的領導者，其他牛從此就會跟随新的領導。

牛群在山坡上吃草，貌似很亂，實際卻是很有秩序的，所有的牛是不能走到頭牛前面去的，頭牛往哪裡去，其他牛就會跟随往哪裡去，頭牛掉頭回來，其他牛就會跟着回來。你要是想叫牛在兩個山梁之間吃草，把牛群放到山坡上後，你在前面的山梁上等着，當頭牛吃草到你跟前時，你把頭牛趕回頭，其他牛就跟着回頭了，這時你再到牛的前面另一個山梁等着，當頭牛吃草到你跟前，你再趕頭牛回頭，這樣在兩個山梁間趕個三四次，你就不用管了，頭牛就會領着在這兩個山梁間來回吃草，你就坐在樹蔭下盡情的休息吧！隻有你驅趕它們，頭牛才會領着牛群再去另一個地方吃草。夏天的中午，一般都會把牛群趕到河溝邊飲水休息，給牛兩三個小時反刍的時間。每天午後到時間趕牛起來去山坡吃草，不用一周，你就不用管了，每天午後到時間頭牛自然會主動起來領着牛群去吃草，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計算時間的，每天都很準時。它們的行為規則和判斷标準可能千百年來堅守不變。跟着在山上放牛還可以摘野果，撲螞蚱，逮小鳥。有時會拔下一根牛尾巴絲在谷穗或者高粱穗上栓扣逮麻雀。和牛熟悉了，上坡時還會抓住牛尾巴拉着我上山。我的童年時期沒有課外作業的壓力，周末和節假日的歡樂時光幾乎都是跟着放牛在山上度過的。

随着改革開放大集體的解散，生産隊的牛群也分散到了各家各戶，有的留下喂養，有的就賣掉了。我大哥二哥由于真心愛牛的情節，包産到戶後繼續養牛，多的時候我大哥自己就養着七八頭耕牛，一年365天沒有休息的時候，春秋兩季還給左鄰右舍的耕地。随着年齡的增大，地裡也大多栽了闆栗和中草藥等經濟作物，直到前幾年他們才把耕牛都賣光了。改革開放後我也上了初中、高中、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從此也就結束了與牛作伴的生活，但是每每回想起放牛時的歡樂時光，就會感到童年的時光是幸福的。随着全面小康生活的實現，農耕經濟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社會的進步日新月異，孩子們再也不會有我這樣的經曆了。其實我卻覺得放牛的經曆是我藏在心底的一生的财富，今夕對比，才深感社會的巨大變化和快速發展！

二〇二一年五月一日

圖一/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張全進，男，1966年1月出生，現就職某鄉鎮醫院，業餘愛好文學！善于古詩詞創作！中華詩詞學會會員！詩詞發表于《彌水》、《東鎮詩詞》、《青州古城》、《守沂文學》以及多家詩詞網絡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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