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講到,蘇槐要帶陸杳進宮,陸杳心裡一陣高興,終于有機會進宮,這蘇槐還是有點用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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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後來一路上陸杳都把頭偏向窗外,一是她想呼吸新鮮空氣,二是一點都不想看見蘇槐。
馬車離了相府,穿過兩條街,便接近了宮門。
窗外的景象也由整齊的府宅屋舍逐漸變得空曠,到最後遙遙一看,前方是巍峨的宮樓殿宇。
阿汝不禁感慨道:“以前曾倚高樓望宮城,但終究是身外客,不想而今竟有機會身臨其境。”
到了宮門口,把守的禁衛軍十分森嚴。
但蘇槐這張臉極為好使,他微微拂簾讓禁衛軍見着了他的面,禁衛軍直接就恭恭敬敬地退到一邊讓行。
甚至于馬車都不用下,車輛直接駛入宮門。
朝野上下,這是其他所有人包括親王在内都沒有的待遇。
她們要觐見的皇帝是個中年男子,看起來氣宇軒昂,頗有九五至尊的威儀。
而皇帝也聽昨個出宮的太監禀報了,今日來的正是朝暮館的頭牌花魁。
她琴藝了得,能使人極度放松,故而輕松入夢。
從今個早朝以後皇帝就有些迫不及待了,眼下總算得以見到一女子款款走進殿中,身後跟着個垂頭耷腦的侍女。
待走近以後,皇帝看清女子容貌,不愧是朝暮館的花魁,真真是貌美動人。
“民女阿汝拜見皇上。”
皇帝道:“免禮,平身。”
皇帝打量着阿汝,道:“你就是坊間傳得神乎其神的那位奇女子?”
阿汝慚愧道:“回皇上,坊間傳聞多為誇大其詞,民女隻是會點琴音,正好合客人胃口罷了。”
皇帝道:“你能讓他們酣然入睡,那你能讓朕也好好睡一覺嗎?”
阿汝道:“民女願竭力一試,助皇上安眠。”
皇帝心頭一喜,道:“好,你若能讓朕睡個好覺,朕重重有賞。”
後來下午的時候,皇帝在暖殿裡休息,就命阿汝助他入眠。
他每天下午都要休息,隻不過基本上沒一天是順心的。
因為他就算空出時間來也睡不着,明明身體很疲倦,但越想醞釀睡意越是腦殼痛。有時候太監們覺得他是睡着了,但他自己又覺得自己沒睡着。
随後幾個太監擡着一盞寬大的屏風進了偏殿裡,皇帝見狀道:“這是何意?”
不等阿汝回答,太監就禀道:“丞相大人說,這是六姑娘要的屏風。”
陸杳連忙讓太監把屏風搬到靠牆這邊來,到時候她和阿汝後背靠牆,面擋屏風,也就比較安全。
那屏風上繡有富貴牡丹,色澤鮮豔,國色天香。
最主要的是顯得屏風一點也不透。
阿汝小聲與陸杳道:“相爺着實有心了。”
陸杳道:“他這是做個順水人情。”
他要是不送屏風來,阿汝也會向皇上提要求。又不是什麼難的要求,皇上還不允許不成?
皇帝便問阿汝:“六姑娘要這屏風作甚?”
阿汝福禮道:“民女彈奏時需得精神專注,通常不相見,這樣不管是民女還是皇上都能完全放松,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皇帝颔首道:“原來如此。”
一盞屏風擋下後,皇帝是一點美人面都見不着了,隻隐隐見得個人影移動,覺得有點美中不足。
不過還是睡覺要緊。
阿汝将琴擺上,原是想給陸杳讓位置。
陸杳壓了壓她的肩膀,讓她安心坐着。陸杳隻需要她挪一小點位置給自己坐就好。
這樣一來,如是有人誤闖進來發現,也不至于一下子露出馬腳。
暖殿外光線明亮,有人從殿外進來時,隔着屏風能感覺到光線的變化。
緊接着就聽皇帝道:“蘇卿來得正好,陪朕一起聽聽,看看是否真的這麼神奇。來人,給蘇卿搬座。”
随之屏風外就有太監搬來座椅,請蘇槐落座。
陸杳擡頭看了一眼,盡管擋着看不太見,看憑身息她知道他就坐在她對面。
蘇槐亦看着屏風上盛開得荼蘼的牡丹花,仿佛要透過牡丹一眼看穿裡邊坐着的人。
随之琴音緩緩溢出,有股子沁人心脾的餘韻。
皇帝一聽,不由換了一下倚着龍椅的姿勢,讓自己更輕松自在些。
阿汝便輕車熟路地與皇帝閑聊幾句,問起他大概何時開始難以入眠,躺下以後可有再思慮其他,皇帝基本上都有問必答。
暖殿裡弦音渺渺,皇帝答着答着,大約是給着這琴聲聽到心裡去了,隻覺得無比的舒坦放松,漸漸竟有些犯困,頭便開始一下一下地輕啄,打起了盹兒來。
一曲終了的時候,原本打盹兒的皇帝恍惚聽見琴聲斷了,便又清醒了過來。
可能是方才那昏昏欲睡的感覺太好,所以皇帝感到巨大的失落,不滿地望向屏風道:“怎麼停了?”
陸杳心想,當然得停。
真要是給他一步到位,太張揚,在這宮裡還容易惹麻煩。
阿汝也照着陸杳事先交代好的,應道:“皇上恕罪,皇上無法酣眠的由來已久,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需得慢慢調整。民女隻是助皇上放松身心,真正能引到皇上安然入睡的還是得靠皇上自己。”
皇帝一想,也是,這六姑娘又不是大夫,她的琴聲又不能治病,要是能一下子好起來,也太神乎了。
方才他不就是聽着聽着就睡意來襲嗎,說明聽她的琴是有效果的。
遂皇帝一掃先前煩悶,心情一下舒暢起來,朗聲大笑道:“雖然沒有坊間傳的那麼神奇,但朕聽六姑娘一曲,着實身心通泰。”
既然有效,他怎可放過,便又道:“這樣,六姑娘先在宮中住下,得空替朕鳴琴一二,待朕解了這睡眠煩擾,再送你出宮去。來人,賞六姑娘!”
阿汝起身,帶着陸杳穿過屏風行禮謝恩。
皇帝見阿汝舉止溫柔,又不失落落大方,對着這樣一張如花嬌顔,豈不龍顔大悅。
皇帝又對蘇槐笑道:“蘇卿,這次你可是立一大功。”
宮人臨時給阿汝和陸杳安排了一處暖閣住下,暖閣不設在後宮裡,反倒是離皇帝的居所近,方便皇帝随時召喚。
兩人才一落腳,先前皇帝賜下的封賞就由太監捧着過來了。
阿汝一見,全是绫羅綢緞、珠寶首飾,十分奢貴華美。
太監道:“這些全是皇上賞給六姑娘的呢。”
阿汝在朝暮館裡也是見過了世面的,官家貴人們平日裡沒少贈她東西,隻是這些宮裡的她卻是鮮少接觸過。
等宮人退下後,阿汝看向陸杳,道:“這些東西……”
陸杳對這些沒興趣,道:“你留着吧。這些綢緞你喜歡哪個就用來裁新衣裳,首飾喜歡哪個便佩戴哪個。”
阿汝嬌媚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在宮裡暫安頓下來以後,陸杳熟悉了一下這暖閣,随後和阿汝一道出去走走。雖說不能一來就迫不及待去摸清這宮裡的布局,但先附近散散步熟悉熟悉也可以。
正值半下午時分,陽光明媚,宮裡又花園水榭、亭台樓閣,景緻美不勝收。
陸杳想着,以後那奸佞總不能像去朝暮館找她那樣,想來就來吧。
他進朝暮館像進自己家一樣随便,進皇宮還能像進自己家麼。至少晚上他是不能夠随便來的。
白天的時候宮裡人多眼雜,他也野不起來。
隻要想到以後不用跟奸佞打了照面也不用多周旋,陸杳心情就很不錯。
正當她心情很不錯地欣賞宮裡景緻時,阿汝扯了扯她的衣角,小聲道:“相爺在那邊。”
陸杳循着阿汝的視線一看,見那柳蔭小徑上,緩緩走來的可不就是蘇槐。
頓時好心情就跟她一拍兩散。
蘇槐與上午送她們進宮時的衣着不同,此刻一身绛紫官袍,衣襟整齊,腰束玉色腰帶,頭戴黑色官帽,一派官方行頭,行走間袍角拂動,硬是給他穿出幾分豐神俊朗、潇灑倜傥的況味來。
透過柳蔭的陽光斑駁在他身上,官帽下的那張臉,雙眉修長,眼若含勾,人渣是人渣,但妖孽也是真妖孽。
他身後跟着兩名太監,太監都手捧着一沓折子,恭恭敬敬地垂頭走着。
他往這邊過來時,阿汝忙退居一邊,垂首福禮。
陸杳做為阿汝的随侍,當然就站在阿汝側後,目不斜視地跟着行禮。
陸杳隻看見一襲紫衣袍角和一雙黑靴,自她眼皮子底下走過,未作絲毫停留。
蘇槐自然也未曾多看她一眼。
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陸杳心裡暗暗感到滿意,很好,以後在宮裡打照面最好都是這樣。
直到蘇槐走遠,陸杳方才緩緩擡起頭來。
空氣裡仿若還殘留着一絲他衣上獨有的芳烈的氣息。
這剛進宮的頭一晚,皇帝派人傳話稍後是要召見六姑娘撫琴助眠的,隻是臨了據說是有政事與外臣商議,就耽擱下來了。
可皇帝總要睡覺,在他睡下之前,陸杳和阿汝兩個還不能睡,隻有幹等着。
等皇帝那邊議完了事,天色已晚,但皇帝還惦記着六姑娘,就急忙叫了太監去宣。
随之外頭就有人叩門。
陸杳作為随侍,自是由她去開門。
她走到門邊打開房門,正要開口詢問,可哪想迎面而來的是那股讓她熟悉又嫌棄的氣息,她看都不看,當即就毫不猶豫地砰地把門關上。
然門還沒合攏,突然一隻白皙有力的手穿入了門縫裡,硬是将房門給扒拉開。
陸杳再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奸佞。
他還是一身官袍,人模狗樣。
蘇槐擡腳踏進屋子裡,陸杳壓不過他那氣場,更攔不住他。
他還是像進自己家門似的直直地走上來,要是陸杳不給他讓路,這厮能直接抵到她身上。
陸杳隻好退了退,道:“你以為還像在朝暮館嗎,你半夜三更的想來就來?”
蘇槐毫不受影響,進門後在圈椅上落座。
陸杳強調道:“這裡是皇宮。”
蘇槐看她一眼,習慣性地牽了牽自己的衣角,徐徐道:“然後呢?”
陸杳道:“一會兒皇上就會召見我們。”
蘇槐道:“今晚皇上沒空召見你們。”
陸杳道:“那相爺來有何貴幹?”
阿汝趕緊圓場道:“想必相爺是來通知我們的吧,相爺要是不來,咱們不得一直等着麼。”
陸杳聞言點點頭,道:“也是,明明派個小太監就能傳到的話,相爺還親自過來,真是費心費力。”
阿汝便順着往下道:“相爺操勞國事,想必已經很累了,眼下已更深露重,不如……”
隻是話沒說完,蘇槐擡眸看了阿汝一眼。
阿汝的話音兒微微抖了抖,莫名覺得她要是繼續往下說後果很嚴重,也就及時打住了。
陸杳卻接話道:“不如早點回去休息。”
蘇槐置若罔聞,道:“有茶嗎?”
阿汝道:“相爺稍等。”
她去沏壺茶來,準備給蘇槐斟上,蘇槐看向陸杳,溫聲對阿汝道:“你不是有使女嗎,怎還勞煩你親自來?”
阿汝笑笑,道:“相爺這話言重了。給相爺斟茶是小女的福分。”
蘇槐眼神始終看着陸杳,道:“你現在是皇上的貴客,我受不起。”
阿汝不由也看向陸杳,一時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陸杳此時是站得有多遠離他多遠,可這奸佞向來見不得她好,眼下不就是想使喚她麼。
陸杳道:“你受不起的話,這茶就不喝了吧。回家喝好嗎?”
蘇槐道:“送你進宮,替你周旋,連口茶水都當不得?”
然後陸杳便見着他往圈椅椅背上一靠,微微偏着頭,閉目養神,容色間浮着淡淡的倦意。
大有一副今天喝不到這杯茶他就睡在這裡了的架勢。
他要是在這裡睡一晚,肯定會惹麻煩。一旦惹了麻煩,她和阿汝胳膊能擰得過這奸臣的大腿嗎?
陸杳最終還是從阿汝手上接過茶壺,走到蘇槐邊上去,翻過茶盞,往杯盞裡斟茶。
這時,蘇槐緩緩睜開眼來,看着她。
茶隻斟到一半,他忽然伸手,捉住了陸杳的手。
陸杳眉頭跳了跳,下一刻他冷不防将她往自己這邊一拽。
陸杳毛了,當即順勢拎着那滾燙的茶水就往他身上潑。
就算燙不死他,燙他一層皮也好吧。
隻是蘇槐身體稍稍一斜,避開的同時,拂袖将一壺茶揮落。
茶壺滾到地毯上,悶咚的一聲,還沒摔碎,但茶水潑了一地。
這奸佞手上沒閑着,腿上也沒閑着,當即勾住陸杳的腿,屈膝便頂着她腿彎。
她一手撐住圈椅椅把抽身要撤,可他動作極快,下一瞬直接将她拉入懷裡。
陸杳擡頭就看見他近在咫尺,而她已被他分腿坐在了他的腰腿之際,壓根不容她再撤。
這一系列動作發生得太快,一旁的阿汝簡直都看傻眼了。
陸杳反應再快,也猜不到這奸佞下一步要作甚,于是乎她又栽他手裡了。
蘇槐一手握着她的腰,她剛扭身一動,他便掐着她的腰愈往自己腰腹間壓了壓。
他是個男人,她這樣坐在他身上,還是這樣的姿勢,簡直顯得過于浪蕩和暧昧。
陸杳隻覺一股熱血上頭,又聞到他的氣息,腦子都空白了一瞬。
他不要臉自己還要臉。
她又使勁掙了掙,蘇槐壓得死,欣賞着她惱羞成怒的樣子,道:“迫不及待想動?”
陸杳:“……”
蘇槐垂眼就看見陸杳腰間的香囊了,一股十分醒腦的香氣一直橫在他倆之間。
他伸手要來摘她香囊,陸杳見狀,立馬兩手捂緊了。
回回他見了回回給她扔掉,當她縫香囊很輕松嗎!
蘇槐看她一眼,然後把她整個腰帶都解了。
陸杳伸手來搶,就被他把香囊挑在手裡,腰帶給她丢到了一邊。
蘇槐緩緩掀起眼簾,看了一眼邊上站着目瞪口呆的阿汝,徐徐道:“有興趣觀看?”
阿汝心底一寒,及時反應過來,道:“我再去沏壺茶來。”
說着轉頭就往門外走。
阿汝走後,将房門關上。
頓時房裡的氣氛就變得莫名旖旎。
蘇槐一手扣着陸杳身子,一手把玩着她的這個香囊,來回看了看,又聞了聞。
香氣依然馥郁,但比之前的沒那麼嗆鼻。
陸杳還想來搶,被他揚手躲開,他看着她道:“沒有這香囊你活不了?”
陸杳道:“我喜歡香點怎麼了?”
然後陸杳就看着他給她把香囊也丢一邊了。
陸杳忍了又忍,安慰自己,這狗男人算是有點進步了,沒有給她丢出窗外。
蘇槐扣着她坐在自己懷裡,好一陣子什麼都不幹,隻是看着她。
起初陸杳屏着氣息,可久而久之,她又不能真把自己憋死在他面前,後來隻能盡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她感覺自己像被他拿捏死了一般,又不好多動,隻得咬牙道:“你又發什麼瘋。”
蘇槐不語,看着她鬓間微微起了汗意,那雙眼睛,像是一絲絲淬染了雲霞,眼角一點點變得嫣然绯豔。
她眼裡,有星火,有春潭。
蘇槐欣賞着,目光寸寸往下,落在她脖間高領的盤扣上。
他手指來解她盤扣。
陸杳勾唇笑,笑不達眼底,道:“我這副又粗糙又黑黃的面孔,莫不是也讓相爺起興了?相爺未免太饑不擇食了。”
蘇槐道:“我起不起興是看你的臉嗎,主要還是看我心情。”
蘇槐解她領間盤扣,陸杳當即阻他手,他另隻手不知何時滑進她衣底裡,一把握住她纖腰。
他手指撫到她背脊骨,陸杳吸了口氣,緊接着整個人被他扣在懷裡。
就在這空當間,陸杳感覺領口一松,有兩分涼爽,他已解開了她的盤扣,露出她的脖頸。
她頸邊的肌膚顔色又潔白又細膩,昨晚的痕迹消了一大半,還殘有一些。
蘇槐一口咬上去的時候,陸杳抓着他的官袍,悶哼,道:“這是皇宮,唔,你這野狗還敢亂來。”
蘇槐唇貼着她頸項,低低似呢喃:“野狗?野狗是要自你身上扯下塊肉來的。”
陸杳被他咬得“嘶”了一聲,手裡胡亂一抓,就抓掉了他的腰帶。
兩人衣衫淩亂地堆簇在一起,她不能讓他好受,伸手進他官袍裡狠狠撓他。
阿汝在外待了兩刻時辰,終于房門應聲而開。
她回頭看見蘇槐從門裡出來,如來時一般衣冠楚楚,幹淨整潔,燈火下那容色妖美,但給人一種難以接近之感。
他出來看都不看阿汝一眼,便一腳踏入夜色裡,轉瞬身影便與夜色融為一體。
阿汝連忙進屋裡,看見陸杳青絲散了,衣裙也散亂,她正坐在鏡子前,一邊蹙眉摸摸脖子間,一邊吸氣罵人。
想她以前也是個文明人,可打從遇到蘇槐以來,她的素質就喂了狗。
阿汝見之不由怔愣。
但凡是她看得見的陸杳的肌膚上,都是一片狼藉的吻痕。
一直從脖子蔓延到脖子根以下。
她看得見的便這樣了,看不見的定是更多。
陸杳洗漱後,随意挽着腦後青絲,露出脖子,自己對鏡擦藥。
她臉上變回了本來膚色,雙眉也細了回來,但就是表情臭臭的,左看右看自己的脖子,一時手指蘸了藥都不知該往何處下手。
她幹脆換個脖子得了。
陸杳想,蘇槐這人心思深得很,要是他對她一門心思想進宮起了懷疑,一定會逮着她不放。
他在宮裡還時時盯着她防着她,對她來說也很礙事。
翌日,陸杳和阿汝又是随時待命的狀态。
下午時皇帝總算騰出了時間,趕緊讓人來召阿汝過去。
殿上照例擺放着屏風,這回陸杳讓皇帝稍稍打了半個時辰的盹兒。
皇帝醒後大喜過望。
那種打盹兒的慵懶他也很久都沒體會過了。
如此皇帝是越發相信這六姑娘遲早能助他好眠。
皇帝看着阿汝和陸杳一同出殿退下。
身邊太監見皇帝一直盯着阿汝婀娜的背影看,不由道:“皇上若是有意,要不要今晚召六姑娘留宿?”
皇帝哆道:“她還要替朕解憂,不可驚着了她。”
還是要等他能睡個好覺了以後再說。
到了晚上,陸杳和阿汝又往皇帝那裡去了一趟。
這次去的是皇帝寝宮。
隻見寝宮外面守着一隊嚴陣以待的禁衛軍。
陸杳便問太監道:“公公,夜晚皇上這裡都是這樣嗎?”
太監道:“其實平時不這樣,主要是相爺擔心皇上安危,所以安排了這一些。”
陸杳了然,道:“哦,相爺是怕我和我家姑娘對皇上不利?”
太監笑呵呵道:“都是相爺的安排,這個得問相爺。”
寝宮裡已經備好了屏風,陸杳與阿汝坐在屏風後,照例是一邊彈琴一邊閑聊,沒過多久,皇帝就真的睡着了去。
陸杳收了琴聲,太監忙讓寝宮裡的所有人輕手輕腳地出去。
小樂子在門外候着,見陸杳和阿汝出來,便在前引路帶她們回暖閣。
皇宮的夜晚,宮燈無數,輝煌璀璨。
遠近宮宇高樓,仿佛登可摘星觸月,站在那高樓上,必然能将整個京都城都盡收眼底。
陸杳一路走一路觀望,便指着一座座宮殿,問小樂子這是什麼宮是幹嘛的,那又是什麼宮是幹嘛的。
小樂子以為陸杳是好奇,便一座座給她講解,這是禦書房,那是朝殿,還有宴群臣的宮殿,還有觀景台等等。
陸杳點點頭,道:“宮裡各處地方都派上什麼用處分得這麼清楚,真是讓人長見識了。”
她指着小樂子說的宴群臣的那座宮殿,又問道:“宴請咱們自己的大臣在那宮殿,那要是宴請别國來的使臣又是在哪座宮殿呢?”
小樂子笑嘻嘻道:“不管咱們自己的還是别國的臣子,都是在那裡的。”
陸杳道:“那别國肯定不會空手來吧,得帶很多的貢品寶貝來,要都往那宮裡擱,怎麼擱得下。”
阿汝心思玲珑,一聽就曉得公子是在向這小樂子打探什麼。故她一路上不多言,隻聽着就是。
小樂子尚未察覺,興沖沖地跟陸杳聊道:“這姑娘就不知道了吧,别國送來的寶貝都有專門的地方存放,那是藏寶樓。”
陸杳一臉恍然:“原來如此。那這藏寶樓肯定戒衛森嚴。”
小樂子道:“必須的,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陸杳駐足四下觀望了一番,遙遙看去,見那個方向的宮樓屋舍層層疊疊此起彼伏,感慨道:“這皇宮這麼大,真要是進了賊,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藏寶樓在哪裡。”
阿汝便順着道了一句:“肯定就藏在那些宮殿當中的某一個,才讓人難以發現。”
小樂子一聽就笑了,道:“那是後宮呢,藏寶樓肯定不在那裡。”
陸杳道:“莫不是你也不知道在哪裡?”
小樂子道:“小的在這宮中好些年了,當然知道。”
正當陸杳盤算着怎麼繼續套他的話,前面響起盔甲的聲音,還有閃爍的火光。
應該是禁衛軍在宮中按時分批地夜巡。
陸杳晃眼一看,小徑那頭的隊伍嚴謹整齊,走在最前頭的人卻沒着盔甲。隻一眼,她便眉頭一跳,然後昨晚被咬的脖子就隐隐作痛。
火光将他的模子照得忽明忽暗,有些看不真切,但陸杳就是一眼能認出來,就是蘇槐那厮。
他就是堆白骨,她估計也能認出他來。
緊接着小樂子就沖那邊呼道:“相爺。”
蘇槐在火光下徐徐走來。
陸杳不禁對小樂子道:“上回他在宮裡議事也就罷了,這回大晚上的他還能在宮裡瞎晃悠嗎?皇上後宮,外臣應該是禁止随意走動的吧。”
小樂子笑着道:“相爺偶爾也要兼管宮中禁衛一事,所以他可以在宮中走動的。何況這裡也不是後宮呢。”
陸杳道:“但他始終是個外臣。”
小樂子道:“相爺可是皇上最信任倚重的大人。”
蘇槐讓身後的禁衛軍隊伍分頭往各處巡視,而後溫聲問小樂子道:“你們在聊什麼?”
小樂子立刻邀功似的全部招來:“方才姑娘正向小的打聽這宮裡的各處宮殿布局呢,還說起藏寶樓的守衛,又向小的打聽藏寶樓的所在。”
陸杳:“……”
這狗腿子有點機靈過頭了吧。
阿汝忙道:“小樂子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第一次進宮來,難免感到好奇,才一路走一路多聊了兩句。你是覺得我們是居心叵測之人嗎?”
小樂子讪笑着回道:“姑娘才是誤會小的了,眼下相爺問起,小的也沒有别的意思,就是實話實說而已。”
這宮裡的可都是些人精。
一邊是相爺,一邊隻是兩個青樓來的姑娘,孰輕孰重,這太監會不知道麼。
蘇槐對小樂子道:“回吧。”
陸杳一聽,立刻跟着阿汝準備走。
蘇槐卻對她道:“沒叫你回。”
這話一出,小樂子和阿汝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小樂子連忙撺掇着阿汝:“姑娘,姑娘咱們先回吧。”
阿汝有些不放心地看看陸杳,就見陸杳被蘇槐一把拉着,拽進了小樹林。
阿汝權衡之下,還是先跟着小樂子回了。
蘇槐突然拉拽陸杳,陸杳也猝不及防,幾步跌進小樹林,光線瞬時昏暗下來。
她在夜裡眼力也好,能看見小樹林裡一根根筆直的樹木輪廓,還能看見眼前狗男人的輪廓。
陸杳道:“天黑了,你不回家吃飯嗎?”
蘇槐不接她話,直接鉗住她身子便剝了她領子。
陸杳幹不過他,被他壓在樹幹上。
頭頂的樹葉婆娑晃動。
她衣襟剝落,露出白皙肩頭,依稀還有一抹肚兜兒的顔色,肚兜兒細帶挂在她肩上,仿佛輕輕一扯就斷。
陸杳很是惱火,這畜生可能是脫她衣服有瘾。
蘇槐發現,她肌膚上的痕迹總是消得很快,從昨晚到今夜,已經消去了一大半,眼下在他看來隻剩下淡淡的影兒。
蘇槐道:“用的什麼藥?”
陸杳道:“與相爺何幹。朝暮館裡好藥多了去了,畢竟姑娘家得常接客。”
蘇槐手指撫上她的鎖骨,感覺到她又起了雞皮疙瘩,滿意道:“想快些好了,才有機會去吹耳邊風。”
他一靠近,陸杳就覺脖子疼。再讓這狗咬兩次,說不定就得給她咬穿了。
于是乎陸杳先下手為強,在他又一口咬下來之前,她突然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整個人貼進他懷裡。
陸杳道:“有相爺這樣的人在我跟前,我哪還有興趣去吹别的耳邊風。
“相爺放心,我對皇帝那樣的中年男人絕對沒興趣,想靠爬龍床飛黃騰達也沒戲,人阿汝不知比我漂亮多少呢。
“以後就算我一不小心飛黃騰達了,也絕對不跟相爺對着幹,更不會整你,行了吧?”
蘇槐低頭看着她,見她亦仰頭看着自己,滿眼的真誠。
怕他不信,陸杳還道:“我發誓。”
發個破誓沒什麼,反正她不需要飛黃騰達,隻需要身體恢複,就能收拾他。
蘇槐道:“天下女人莫不想上龍床,你沒興趣?”
陸杳違心地道:“主要是有了相爺在前。天下女人恐怕有一大半都想先上你的床。”
蘇槐道:“但你表現得不是很願。”
陸杳眨眨眼,道:“不是你說你喜歡欲擒故縱的麼,我越是不願,你才越是起興麼。”她桃花眼輕輕一彎,有些嬌羞的樣子,“事實上,我心裡愛你愛得要死。”
不知道他有沒有惡心,反正她自己是給惡心到了。
Yue……
片刻後,蘇槐終于将她的衣衫緩緩拉回來,攏好她的領子。
事實證明,這招以進為退,還是有用的。
他手指摩挲着她領前盤扣,輕聲低語道:“你跟我說,你怎麼愛我愛得要死了?”
他氣息溫熱,徐徐入耳,像要往人心頭鑽似的,讓陸杳聽得莫名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陸杳腰間的香囊起了些作用,但由于離他太近,又沒有完全起作用。
陸杳暗暗換口氣,可吸進鼻子裡的滿是他懷裡的氣息。
她不着痕迹地從他懷裡出來,後背貼着樹幹,心想大概就是愛他就要他死的意思吧,但嘴上不能那麼說,她嘴上道:“就是很愛你的意思。”
蘇槐問她道:“不想爬龍床,不想引起皇上的注意當皇帝的女人,那你千方百計進宮來幹什麼?”
陸杳知道,照他這生性多疑又狹隘偏激的性子,他遲早會懷疑她。
沒等陸杳想好說辭,蘇槐又道:“你想知道藏寶樓,不妨向我打聽。”
陸杳愣了愣,仰頭望着他,道:“我真的隻是好奇,随口問了一句罷了,值得你這麼多疑嗎?”
真要是向他打聽,他就會說嗎?
說不定第一時間就會把她捉拿了。
然下一刻,蘇槐道:“禦書房東南方遺珍園内,有數座藏寶樓。”
陸杳:“……”
蘇槐道:“能滿足你的好奇心嗎?”
陸杳看着他這張臉,有片刻的愣神。
這人向來如此。近妖近魅,似淡寡涼薄,似情深義重。
她心裡下意識的反應是,狗男人又想玩什麼花樣。
她嘴上應道:“能滿足。”
最後蘇槐竟沒再糾纏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然後先一步出了小樹林。
陸杳靠着樹幹,仰頭長長籲了口氣。
皇宮本就不是個安全之地,還得跟他在這種地方拉扯不清,一定要這麼刺激嗎?
她還以為蘇槐已經離去了,沒想到一擡頭看見他居然站在小徑上等着。
見她出來,他才轉身往前走了。
陸杳也得走那個方向,隻好跟在他身後。
兩人拉開了不遠不近的距離,這個時辰,宮人們都在各自主子宮裡,甚少有出來走動的。
因而一路上都沒什麼人。
不過後來,蘇槐和陸杳遇到幾名太監勘勘往前邊經過。
太監率先看見了蘇槐,連忙停下行禮。
那為首的太監粉面油頭,大約年過四十的模樣,笑起來眼角一堆的魚尾紋。
一看便是在宮裡混慣了的,約摸是哪個宮裡的大太監。
太監朝蘇槐拱手作揖,道:“見過相爺,這麼晚的天兒了,相爺還在忙呐?”
蘇槐道:“海公公看起來比我忙。”
後來周旋了一番,陸杳一看脫身的機會來了,連忙施禮先行離開。
那太監自然攔陸杳不得,隻盯着陸杳的背影多看了兩眼。
随後夜巡的禁衛彙聚在這裡,蘇槐過問了兩句,便離開了。
宮裡妃嫔和宮女數不勝數,這海公公眼睛也就毒得很,那六姑娘的侍女雖然模子看起來不怎麼白淨,但那身段兒卻是極佳。
那海公公卻是個極惡心的,竟打起陸杳的主意。
陸杳花了幾天時間打探到,蘇槐沒騙她,靠禦書房東南方果然有個遺珍園,裡面一共有五座宮樓。
若隻是尋常的金銀珠寶,直接就收歸國庫了,根本沒有資格陳列到藏寶樓中,裡面收藏的全都是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各種珍品寶貝,還有其他各國每年送來的珍貴貢品。
有絕版的古籍字畫,也有極品的瓷器玉雕,還有千百年難得一見的藥品補材等,亦有各國進獻的珍獸麟角。
她得找個時間去那遺珍園裡探一探。
陸杳和阿汝是從宮外來的,阿汝也就罷了,現在宮裡人都知道她是可以助皇帝入眠的六姑娘,而陸杳身為阿汝的侍女,衣着與這些宮女們不同,也很容易讓人一眼就認出來。
所以她讓小樂子去給她弄身宮女的衣裳來。
她扮成宮女,再在宮中走動,應該也就沒那麼容易被認出了。
隻是先前陸杳把臉色弄得暗淡,她一解衣裳,脖子和臉就成了兩截不同的膚色,而宮裳是要露脖底的,她得将脖子也抹成暗淡的膚色。
隻要奸佞不來啃她,兩天她脖子上的痕迹就全消了。
再紮起一個單髻,她就變成了平平無奇的宮女一枚。
晚上陸杳才試了一下這番裝束,小樂子就在外叫門。
陸杳甫一開門,就看見蘇槐站在門框外。
她一臉麻木地當即關門,這回都用不着蘇槐伸手來扒,小樂子便跟魚鳅似的鑽到門扉間卡住了。
小樂子笑嘻嘻地對陸杳道:“相爺視察宮中守衛,累了順路來喝口茶。”
然後不等陸杳回應,小樂子便将房門拱開,側身對蘇槐狗腿又恭敬:“相爺快請進。”
這熟稔程度,仿佛請進的不是她的房間,而是小樂子的房間。
小樂子立馬拉了阿汝出去,還不忘替兩人把門關上。
然後陸杳就眼睜睜看着蘇槐回頭把門闩撥上了。
這畜生有随手闩門的習慣。
陸杳站得離他遠遠的,他兀自在茶幾邊落座,擡眼看她。
兩人敵不動我不動地僵持了一會兒。
蘇槐先開口道:“你不是愛我愛得要死嗎,難道都是騙我的?”
陸杳想,你騙的還少嗎?
她一臉真誠道:“我沒騙你。”
蘇槐道:“你這麼愛我,見了我應該撲過來。”
陸杳道:“愛是克制,不是放肆。”
他溫聲徐徐道:“我最恨别人騙我,騙我的人我不會讓他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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