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在友人家裡巧遇并拍下了這幾顆紅豆,我再次重溫王維這兩句詩的意蘊,讓我驚訝讓我喜。我驚訝,作為地地道道的南方人,竟然是初識生于南國的紅豆,孤陋得很,淺薄得很。我心歡喜,這小小的紅豆,溫潤如紅玉,精美似小陶罐,在深綠色的杉葉裡如深閨女子,内斂、娴靜,卻光彩奪目,是看一眼就讓她能住進心裡的尤物,是美好的極緻,是極緻的美好。
散落于綠葉中的紅豆。圖/何玉屏
理解了歐陽炯“兩岸人家微雨後,收紅豆,樹底纖纖擡素手”的美好。微雨過後,明媚的陽光輕灑,穿過紅豆杉翠綠的樹葉,照得紅豆晶瑩剔透。一群美麗的村姑娘,戴着花頭巾,穿着花圍裙,挎着小花籃,伸出纖纖素手,采摘散落于綠葉中的紅豆。紅豆樹林裡蕩漾的是姑娘們的歡笑和歌聲。
理解了清代林朝崧的“紅豆江南喚小名,春風葉葉總離情。鴛鴦未解相思苦,飛上枝頭得意鳴”的風趣。輕喚江南紅豆名,相思戀情何臻臻。鴛鴦鳥,雙宿行,幸福纏綿示溫情,不懂離人傷心淚,飛上枝頭得意的歡鳴。此情此景,怎一個“惱”字了得!
綠葉映襯着的紅豆。圖/何玉屏
理解了牛希濟“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圞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裡深閨女子對愛人的痛徹心扉的思念。新月如眉,沒有團圓之意。見不到心愛的人,女子雙眉緊蹙,心情沮喪。紅豆是相思的信物,但此時此刻眼前的紅豆卻不能解除自己的相思之苦,見之心煩,不敢看,不忍視,睹之唯有淚千行。紅豆寄相思,可是我的愛人呢?深情一聲喚,減了玉肌,松了金钏。
晶瑩的紅豆。圖/何玉屏
稍有一點常識就知道,紅豆的品種在中國就有幾十種之多,有草木的,也有喬木的,有圓的,有扁的。我所見的紅豆和王維的南國之紅豆未必是一樣的,王維的南國之紅豆和金朝崧、歐陽炯、牛希濟的紅豆未必是一樣的。但這并不影響紅豆作為相思之物帶給我們的情感慰藉。
宛如紅玉的紅豆。圖/何玉屏
紅豆的紅代表着熱烈、執着、愛戀。紅豆的圓代表着真誠、純粹、甜蜜。熱烈、執着、愛戀、真誠、純粹、甜蜜,是人間最美的情感,是美好的極緻,是極緻的美好。
最美相思豆,人間最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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