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三大才子之首的楊慎曾在《詞品》中提到:宋人中填詞,李易安亦稱冠絕。使在衣冠,當與秦七、黃九争雄,不獨雄子閨閣也。也就是說在楊慎的眼中,李清照比之秦觀、黃庭堅亦是不遑多讓的。而在清人沈謙的《填詞雜說》中,則更是将李清照與李煜并列,這也足見李清照在詞作上取得的成就之高。
作為中國曆史上少有的女作家,李清照的詞将“語盡而意不盡,意盡而情不盡”的婉約風格發展到頂峰,而更難能可貴的是與詞作上的獨具一格交相輝映的是在人格上的李清照也一樣令人崇敬。
雖為女子,但她卻一樣有着拳拳愛國之心,這一點在她的許多作品中都體現得淋漓盡緻,甚至她的丈夫趙明城曾因為棄城逃跑的緣故也被她用一首詩來責罵嘲諷,不過與我們俚語中的罵人常用髒話不同,這篇隻有20字的詩中卻未有一個髒字,但就是這樣一首詩歌卻将他的丈夫以及他背後的天下男人都指責了一遍,有趣的是,這首詩如今還成為了人人皆能背誦的千古名篇。
才女李清照在中國古代受制于封建禮法的束縛,女子的社會地位低下并且多依附于男子,而這樣的社會現狀也導緻許多女子并不能接受教育,更多的也隻能淪為三綱五常下毫無主見的被禁锢者,但李清照顯然是她們中的“另類”。
1084年,李清照出生于山東章丘,父親李格乃是韓琦門生,母親更是岐國公王圭之女,書香世家的家庭背景也讓她的成長有着天然優渥的環境。
自幼聰慧,能夠接受良好的教育;又兼之出身高門大戶,李清照自小也就養成了率真的性格。不得不說的是,這種性格讓她的作品也顯得更加“口語化”,更加貼近讀者,但同樣卻也在生活中埋下了日後悲劇的種子。
在李清照十八歲時,她遵從父母之命嫁給了趙明誠。趙明誠父親為左仆射趙挺之,同樣的出身名門,又兼之趙明誠貌比潘安,興趣廣泛,可以說這是一門難得的良配。事實上,在二人結婚之後也确實是感情深笃、琴瑟和鳴。而這一時期的李清照作品則更是将其小女兒心态顯露無疑。一如表達對夫妻之事欲說還迎的《醜奴兒·晚來一陣風兼雨》、《浪淘沙·素約小腰身》等都是極其的大膽直白。
然而,個人的命運總是難逃時代的掣肘。北宋末年宋庭内部的羁奴亂象,北方強敵的崛起,也都為北宋的滅亡埋下了悲劇的注腳,更為身居其中的人民的命運烙下了時代的印記。靖康二年(1127年),金人攻破汴梁,北宋徽、欽二帝被擄走,大臣、皇親貴胄被擄掠而走得更是不知凡幾,史稱靖康之恥。而彼時的北方大部為金人所占領,趙明誠、李清照夫妻暫居的青州也不例外,夫妻二人無奈之下也隻得倉皇南逃。
颠沛流離、居無定所的處境,也讓李清照的文風發生了轉變。她的作品不再隻局限于閨閣之内,有了對國家命運的哀婉、苦楚、憂愁。而也就在此時,與丈夫感情極好的她卻寫下了這首千古傳頌的罵丈夫的詩——《夏日絕句》。
千古絕句,讓天下男人自慚形穢
夏日絕句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彼時靖康之恥帶來的亂局仍在延續,李清照的丈夫趙明誠被任命為江甯知府。然而面對早有反意的禦營統治官王亦,在得知消息後趙明誠非但沒有處理反而還抛下百姓與江甯城狼狽出逃。
雖然平素裡與丈夫感情深笃,可面對丈夫的這般懦弱之舉,李清照倍感羞恥。而當她路過烏江時,眼見這蒼茫的江河,遙想當年楚霸王項羽的悲壯,于是這樣的背景之下一首諷刺意味十足的千古絕句誕生。
全詩僅有四句二十字,但卻力道十足,直指人心。詩的前兩句,她便以千鈞之力定調人生的意義——無論生死都要為人傑、為鬼雄,已然讓人肅然起敬。
而作為映射時勢的後兩句,則既是她對項羽如今仍為人所崇敬的原因的解釋,更是她面對國家危殆之際,希冀人民(當然也包括她的丈夫趙明誠以及天下男子)能夠有此精神的感慨。
人生在世,自當建功立業,哪裡能隻知苟且偷生!一個女子面對國破家亡,尚有此等節氣,又怎不羞煞一衆男子?
詩後慘淡人生
而就在聽罷妻子這首詩歌之後,趙明誠自慚形穢,從此郁郁寡歡一蹶不振,不久之後更是身染瘧疾而亡。颠沛流離又遭丈夫溘然辭世,對于李清照這樣一個女子而言打擊可想而知。
面對丈夫托付給她的遺願,希望她能保護好金石文物,李清照竭力為之,但在洪州、越州時又遭劫掠。可這些也不過是苦難的一瞥罷了,就在她終于因為居無定所、身心憔悴做出再嫁的決定時,她得到的卻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沒錯,她被騙财騙色了。
李清照的再嫁之夫叫張汝舟, 一開始與李清照交往時彬彬有禮,但結婚後卻忽地變了模樣,李清照尚存的文物也成為了他觊觎的目标。好在,李清照到底不是尋常女子,利用張汝舟科舉考試舞弊事由上告,又經由友人相幫才得以脫離苦海。
但自此之後,這個滿腹才華的女子早已被命運折磨得不成樣子,心中煩悶也唯有詩詞才可緩解一二。
小結
1155年,這位“詞中皇後”、“千古第一才女”去世。她留給人們的除了一首首千古稱頌的名篇之外,還有被封建禮教诟病的“不終晚節”、“然無檢操”。
如今想來,這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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