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自媒體遍地開花,數字化浪潮裹挾全球的時代,任何事、任何人都有可能一夜成名。
這些年來,不少人都沾到了自媒體的光,山東拉面哥就是其中一員。
2021年2月,某網絡主播發布拍攝視頻。
視頻中一個衣着樸素、皮膚黝黑,操着地道山東口音,有着憨厚樸實笑容的中年漢子在娴熟地做拉面、賣拉面。
他做的拉面一碗隻要三塊錢,一碗純利潤4、5毛,賣了15年還沒漲價。
做面的同時,他還對着鏡頭發出邀請,“你隻要來到山東,我們就是一家人”。
短短幾句話,這個漢子的憨厚、樸實就打動了網友的心,相關詞條立即登上了抖音熱榜第一。該條短視頻播放量也超過了2億。
人們親切地稱呼漢子為“拉面哥”、“二哥”,拉面哥爆火,生活更是因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01 賣拉面被拍意外走紅
拍火拉面哥的博主叫“蕭縣彭佳佳”,是一位專門拍攝鄉間美食的美食博主。
2021年2月21号,她帶領着團隊來到了山東臨沂費縣。
2月22号,她對當時還隻是一位普通拉面攤主的拉面哥進行了拍攝。
當時拍攝的人和被拍的人可能都沒有想到,這個小小的短視頻影響會如此之大。
不僅“蕭縣彭佳佳”的賬号因此漲粉數10萬,拉面哥本人也在網絡上爆火,受到衆多關注。
山東拉面哥,本名程運付,是山東省臨沂市費縣楊樹行村的一名農民,出生于1982年,今年剛好40歲。
04年與妻子結婚後就開始擺攤賣拉面。
他一天能用幾袋子面,5天要趕4個大集,空閑的時間被他用來洗衣、備料。
這樣忙碌卻充實的生活,一年能為他帶來差不多6、7萬元的收入。
原本他隻是一位普通的拉面攤主,卻因為網絡的爆火受到了衆多關注。
不少人不惜跨越數百公裡,跨省吃拉面。
于是關注拉面哥的媒體和主播也越來越多,就連人民日報也對拉面哥點了贊。
而通過各式各樣的鏡頭,人們逐漸對拉面哥樸實憨厚、善良老實的性格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因為拉面哥自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過過苦日子,了解百姓的難處,知道吃面的老主顧們生活都不容易,所以這些年來從不漲價。
他的做面目标就是做能讓老百姓吃得起的拉面,隻要糧食不漲價,拉面哥就下定決心不給拉面漲價。
就算隻剩下他自己一家賣面條的,一碗3元的老價錢也不會變。
長年累月地做搬面、揉面等體力工作,拉面哥的背都駝了,再加上風吹日曬,他的皮膚黝黑,還有不少皺紋。
這也使得拉面哥看起來十分顯老,看起來像50多歲的人,集上還總被問“孫子多大了”。
面對這種問題,拉面哥從不生氣,一是因為自己确實很顯老,二是因為拉面哥自認為,心态年輕心态好,才是最重要的。
拉面哥火起來後,網絡上自然也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有人質疑拉面哥“一碗4、5毛”利潤的真實性。
但真正做過了解的人就會知道,三塊錢裡包含方便筷、調料、塑料袋、炭火、車子的油費和攤位費,這還沒算上手工費。
拉面哥更是堅持使用好的原料,買的是一斤20塊的辣椒,用的面粉、雞精、十三香也都是好牌子。
他一年花在辣椒上的錢就要5000塊。
拉面哥對顧客很慷慨,對自己卻很吝啬,7毛一斤的炭燒過的炭渣舍不得扔,總是撿回去接着用。
有熱心的網友看到拉面哥的情況,希望給予他一些幫助,都被拉面哥婉言謝絕,他認為隻要自己努力肯幹就好。
當被問有100萬會做什麼時,拉面哥邊拉面邊笑着回答,一半的錢一定會拿來作慈善。
從這個回答中,我們能夠看到這個山東漢子真誠善良的内心。
他的夢想很簡單,就想自己的拉面越來越好,讓老百姓喝上便宜的拉面。
02 煩惱接踵而至
雖然拉面哥面對了鏡頭,但最初爆火的他其實非常惶恐。
别人告訴他“你成了網紅”,但他自己其實不知道自己火了,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火了。
因為拉面哥平時不太看手機,性格也比較内向。
他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并不是很喜歡網絡虛拟的感覺。
現在的這一切對他而言就好像是一場夢,總讓他感覺十分不真實。
事實證明拉面哥的想法其實是對的,因為随着爆火而來的,是無數的打擾和煩惱。
原本拉面哥隻是在大集上賣拉面,但越來越多的主播聞訊而來,圍着拉面哥的攤子裡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洩不通。
這樣不僅嚴重影響了拉面哥本人做拉面,還影響了來吃面的顧客。
更過分的是,拉面哥出門想趕集時,發現自家門口擠滿了人,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心理壓力很大。
這些壓力一度逼的拉面哥停止擺攤,躲到親戚家避難。
但這麼躲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拉面哥并不想就這樣放棄自己的拉面攤子。
這時拉面嫂也勸說他,你就是一個賣拉面的,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心理壓力。
再說人家遠道而來,其實也是支持我們,就應該好好招待。
于是骨子裡的善良淳樸讓拉面哥開始習慣鏡頭和人流的存在。
但為了不影響集市,拉面哥還是決定回家擺攤。
而這個決定卻并不是問題消失的開始。
拉面哥回家賣面後,那些主播變本加厲,用各種神奇的方式設法吸引眼球。
不僅白天圍着他拍,晚上的時候甚至翻牆想進入他家進行拍攝。
早上五點多鐘來晚上十點多鐘走,附近的村民都被吵得睡不着覺。
如果拉面哥不見他們,部分不講理的人還會找事,拉面哥對此苦不堪言。
03 卷入合同糾紛
這些還不是拉面哥爆火後遇到的全部問題。
2021年3月9日,拉面哥在面對媒體鏡頭時,說出了自己卷入合同糾紛的事實。
原來拉面哥爆火之後,有人就想利用拉面哥的熱度賺錢,于是他們連夜把拉面哥弄到臨沂網紅基地,簽訂了一份“協議”。
那些人最初告訴拉面哥,要給他買農用二手車,他就跟着去了。
誰知到了地方那些人就拉着他簽訂協議。
拉面哥做了幾十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根本不懂協議條款背後的意義。
還以為那些人是要給自己打工、賣拉面,頭腦一熱、稀裡糊塗就簽訂了協議。
簽完之後,拉面哥才知道所謂的協議是指在抖音、快手平台上開通相關賬号,共同運營視頻。
因為拉面哥自己從來不玩那些軟件,此時的他才明白做錯了事,不想那些人利用自己的熱度坑大家的錢,于是就想要解除協議。
最終媒體和律師介入,經過多方努力,拉面哥才與簽訂協議的另外兩方解除了協議。
除此之外,網絡上的人也讓樸實的拉面哥見識到了什麼是“網絡”的力量。
有人說他買了好車,花了幾十萬蓋小别墅。
但其實這些都不是真的,拉面哥現在住的還是哥哥倒出來的房子,攢錢也是為了給兒子買新房。
還有人空口白牙說拉面哥家暴拉面嫂,将二嫂打骨折了。
看着這些評論能把沒有的事說得跟真的一樣,拉面哥深刻意識到了什麼是網絡暴力。
于是在重重壓力之下拉面哥無法逃脫,隻能掩面痛哭,他希望自己能回到原本平淡的生活,甚至在網絡上發聲“求你們放過我”。
但網絡的熱度一旦掀起,就很難平息,在大多數人的意願下,拉面哥個人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在村子遊客爆滿時,村裡就敏銳地嗅到商機,建立了停車場,發展起了一系列的小吃餐飲和住宿民宿。
許多村民靠着這些賺得盆滿缽滿,他們是拉面哥爆火的受益者。
那些主播為了流量尚且不會輕易放過拉面哥,這些村民就更指望着拉面哥賺錢了。
因此沒有人遠離拉面哥的生活,大家還是一如既往,該幹嘛幹嘛。
04 轉變想法助力家鄉
在壓力和掙紮中,一個主播的一句話點醒了拉面哥。
他說,“二哥,你别想回到從前了”。
就是這樣的一句話讓拉面哥醍醐灌頂,他意識到現在的自己的确回不到從前,也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了。
于是思考過後,他決定利用自己的熱度,盡綿薄之力帶動家鄉的發展,讓自己的家鄉富起來。
就像那位策馬雪原,直播扶貧的伊犁官員賀驕龍那樣,帶火自己的家鄉。
于是在村幹部和家人的鼓勵下,2021年4月,拉面哥買了兩台二手電腦,決定開啟直播帶貨農副産品。
開啟直播的同時,拉面哥還熱愛公益,加入了“寶貝回家”公益組織,幫助電影《失孤》的原型父親尋找兒子。
後來因為拉面哥的熱度,希望借助他的熱度尋親的人越來越多,拉面哥也一一答應,他個人的短視頻平台上經常更新尋人尋親的視頻。
就這樣拉面哥逐漸找到了爆火後自己應該走的道路,他就賣着拉面,幫助大家尋親,同時摸索着直播賣農副産品。
原本以為一切都在向好發展,誰知2021年年末,拉面哥卻遭受了生活的重擊。
拉面哥的大哥是一位貨車司機,和弟弟的關系非常好,平時也一直幫襯着弟弟。
作為弟弟的拉面哥爆火後,哥哥還經常忙裡忙外給拉面哥幫忙。
但2021年年末,大哥因為車禍不幸去世。
因為失去了最親的哥哥,拉面哥一度消沉、頹廢了很長時間,就連自己的拉面事業也擱置了。
由于哥哥還留下了三個孩子,為了有能力照顧他們,重新振作起來的拉面哥越發積極努力。
雖然随着時間的逝去,他作為拉面哥原本的熱度已經不可避免地消退不少,關注他的主播和人也少了許多,但這恰恰是拉面哥想要的。
他專心做着自己的拉面,同時越發希望能夠靠直播賣農副産品,帶火自己的家鄉。
因為他打心眼裡希望生養自己的家鄉能夠富裕,在他眼裡大家是一體的,隻有大家都富裕起來,他才能也富裕起來。
但直播賣貨的投入比他想的要大,過程也并不簡單。
在直播沒什麼投資的情況下,他用自己的積蓄雇了6個員工,還開出了每人每月5000元以上的工資。
他在姐姐的院子裡工作直播,還特地買了各種直播工具,每個月花在電費上的錢就有幾千塊。
部分同行有時候惡意競争,打價格戰以次充好,也讓他的帶貨事業受到了影響。
與此同時,因為線上買東西看不見實物,要是有顧客覺得不好或者東西與實物不符,給他差評,他還要自己賠付。
原本拉面哥想着的是,做直播主要是為了帶動家鄉,自己沒指望從中掙錢,隻要不賺不賠就很好。
結果一年後對了上年的賬簿,發現竟然自掏腰包賠了5萬元。
面對鏡頭的采訪,拉面哥佝偻着身子,憨厚卻自嘲地笑着,“說出去都叫人笑話,一個從互聯網上出名的人竟然一分錢沒有”。
他雖然在笑,但背後的苦澀和心酸估計隻有自己知道。
05 再次平靜下來的生活
其實拉面哥的熱度早在2021年2月爆火幾個月後就開始逐漸消散,這也可以理解。
畢竟拉面哥作為一個賣拉面的,沒有能夠持久維持熱度的吸睛點,熱度消散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其實拉面哥不在乎自己的“涼熱”,“一個老百姓能有多大的能耐維持熱度”是他内心的真實想法,他也從來沒有指望能靠着熱度獲利。
雖然拉面哥幫助家鄉共同緻富的想法失敗了,但失去熱度後再次逐漸平靜下來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現在的楊樹行村,已經再看不到從前人山人海的景象,大多數主播也早已離開,隻有很少的主播還堅守陣地。
這些人已經和拉面哥相處出了感情,舍不得這個憨厚樸實的人。
同時作為基層小主播的他們,離開了拉面哥就又要重新尋求能讓自己直播吃飯的事物。
于是這些小主播們幹脆都留在了楊樹行村。
拉面哥和他們相處得十分融洽,有時會管他們的飯,主播們有時也身體力行地幫助拉面哥刷碗、收拾桌子。
空閑的時候,主播們還會自己在楊樹行村,另外挖掘新鮮的直播事物。
而拉面哥自己,除了賣拉面,其餘時間還是坐着一個農民該做的活計,種田下地、收麥采摘,他作為一個農民的樸實和純真從未改變。
很多人會在成為網紅爆火之後,失去初心,但拉面哥從爆火那天到熱度消散,從來沒有遺失過一顆純真善良的心。
被人民日報點名的背後,是拉面哥在這個流量、金錢至上的時代中,難得的一份純真善良、樸實憨厚的真心。
如今,也隻希望他能實現夢想,做一個簡簡單單的農民和拉面攤主,拉面越來越好,“再幹個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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