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賞析
這首描繪的是一幅風雪夜歸圖。
前兩句,寫詩人投宿山村時的所見所感。首句“日暮蒼山遠”,“日暮”點明時間,正是傍晚。“蒼山遠”,是詩人風雪途中所見。青山遙遠迷蒙,暗示跋涉的艱辛,急于投宿的心情。次句“天寒白屋貧”點明投宿的地點。“白屋”,主人家簡陋的茅舍,在寒冬中更顯得貧窮。“寒”“白”“貧”三字互相映襯,渲染貧寒、清白的氣氛,也反映了詩人獨特的感受。
後兩句寫詩人投宿主人家以後的情景。“柴門聞犬吠”,詩人進入茅屋已安頓就寝,忽從卧榻上聽到吠聲不止。“風雪夜歸人”,詩人猜想大概是芙蓉山主人披風戴雪歸來了吧。這兩句從耳聞的角度落墨,給人展示一個犬吠人歸的場面。
韓愈《春雪》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賞析
這首《春雪》,構思新巧。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新年即陰曆正月初一,這天前後是立春,所以标志着春天的到來。新年都還沒有芬芳的鮮花,就使得在漫漫寒冬中久盼春色的人們分外焦急。一個“都”字,流露出這種急切的心情。第二句“二月初驚見草芽”,說二月亦無花,但話是從側面來說的,感情就不是純粹的歎惜、遺憾。“驚”字最值玩味。它寫出了詩人在焦急的期待中終于見到“春色”的萌芽的驚喜神情。此外,“驚”字狀出擺脫冬寒後新奇、驚訝、欣喜的感受 。這一“ 初”字,含有春來過晚、花開太遲的遺憾、惋惜和不滿的情緒。韓愈在《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中曾寫道:“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詩人對“草芽”似乎特别多情,也就是因為他從草芽看到了春的消息吧 。從章法上看 ,前句“未有芳華”,一抑;後句“初見草芽”,一揚,跌宕有緻,波瀾起伏。
三、四兩句表面上是說有雪而無花,實際感情卻是:人倒還能等待來遲的春色,從二月的草芽中看到春天的身影,但白雪卻等不住了,竟然紛紛揚揚,穿樹飛花,自己裝點出了一派春色。真正的春色(百花盛開)未來,固然不免令人感到有些遺憾,但這穿樹飛花的春雪不也照樣給人以春的氣息嗎!詩人對春雪飛花主要不是惆怅、遺憾,而是充滿了欣喜。一個盼望着春天的詩人,如果自然界還沒有春色,他就可以幻化出一片春色來。這就是三、四兩句的妙處,它富有濃烈的浪漫主義色彩,可謂神來之筆。“卻嫌”、 “故穿”,把春雪刻畫得多麼美好而有靈性。詩的構思甚奇。初春時節,雪花飛舞,本來是造成“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的原因,可是,詩人偏說白雪是因為嫌春色來得太遲,才“ 故穿庭樹”紛飛而來 。這種翻因為果的寫法,卻增加了詩的意趣。“作飛花”三字,翻靜态為動态,把初春的冷落翻成仲春的喧鬧,一翻再翻,令讀者目不暇接。
白居易 村夜
霜草蒼蒼蟲切切,村南村北行人絕。
獨出前門望野田,月明荞麥花如雪。
賞析
這首詩表達的思想感情和寫作手法的理解:因前後描寫的景物不同,表達出詩人由孤獨寂寞而興奮自喜的感情變化。詩人以白描的手法描繪鄉村夜景,于清新恬淡中蘊含了濃濃的詩意。詩中描寫村夜,既有蕭瑟凄涼,也有奇麗壯觀,對比中構成鄉村夜景。月明荞麥花如雪”,這是十分動人的景色,大自然的如畫美景感染了詩人,使詩人暫時忘卻了他的孤寂,情不自禁地發出不勝驚喜的贊歎。這奇麗壯觀的景象與前面兩句的描寫形成強烈鮮明的對比。詩人匠心獨運地借自然景物的變換寫出人物感情變化,寫來靈活自如,不着痕迹;而且寫得樸實無華,渾然天成,讀來親切動人,餘味無窮。《唐宋詩醇》稱贊它“一味真樸,不假妝點,自具蒼老之緻,七絕中之近古者”。
李白《北風行》
燭龍栖寒門,光耀猶旦開。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風号怒天上來。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
幽州思婦十二月,停歌罷笑雙蛾摧。
倚門望行人,念君長城苦寒良可哀。
别時提劍救邊去,遺此虎文金鞞钗。
中有一雙白羽箭,蜘蛛結網生塵埃。
箭空在,人今戰死不複回。
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
黃河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
賞析
李白是浪漫主義詩人,常常借助于神話傳說。“燭龍栖寒門,光耀猶旦開”,這兩句詩的意思是:燭龍栖息在極北的地方,那裡終年不見陽光,隻以燭龍的視瞑呼吸區分晝夜和四季,代替太陽的不過是燭龍銜燭發出的微光。怪誕離奇的神話雖不足憑信,但它所展現的幽冷嚴寒的境界卻借助于讀者的聯想成為真實可感的藝術形象。在此基礎上,作者又進一步描寫足以顯示北方冬季特征的景象:“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風号怒天上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這幾句意境十分壯闊,氣象極其雄渾。日月不臨既承接了開頭兩句,又同“唯有北風”互相襯托,強調了氣候的寒冷。詩歌的藝術形象是詩人主觀感情和客觀事物的統一,李白有着豐富的想象,熱烈的情感,自由豪放的個性,所以尋常的事物到了他的筆下往往會出人意表,超越常情。這正是他詩歌浪漫主義的一個特征。這兩句詩還好在它不單寫景,而且寓情于景。以席來拟雪花此句想像飛騰,精彩絕妙,生動形象地寫出了雪花大,密的特點,極寫邊疆的寒冷。這兩句詩點出“燕山”和“軒轅台”,就由開頭泛指廣大北方具體到幽燕地區,引出下面的“幽州思婦”。
作者用“停歌”、“罷笑”、“雙蛾摧”、“倚門望行人”等一連串的動作來刻畫人物的内心世界,塑造了一個憂心忡忡、愁腸百結的思婦的形象。這位思婦正是由眼前過往的行人,想到遠行未歸的丈夫;由此時此地的苦寒景象,引起對遠在長城的丈夫的擔心。這裡沒有對長城作具體描寫,但“念君長城苦寒良可哀”一句可以使人想到,定是長城比幽州更苦寒,才使得思婦格外憂慮不安。而幽州苦寒已被作者寫到極緻,則長城的寒冷、征人的困境便不言自明。前面的寫景為這裡的叙事抒情作了伏筆,作者的剪裁功夫也于此可見。
“别時提劍救邊去,遺此虎文金鞞靫”,“鞞靫”是裝箭的袋子。這兩句是寫思婦憂念丈夫,但路途迢遠,無由得見,隻得用丈夫留下的飾有虎紋的箭袋寄托情思,排遣愁懷。這裡僅用“提劍”一詞,就刻畫了丈夫為國慷慨從戎的英武形象,使人對他後來不幸戰死更生同情。因丈夫離家日久,白羽箭上已蛛網塵結。睹物思人,已是黯然神傷,更那堪“箭空在,人今戰死不複回”,物在人亡,倍覺傷情。“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一筆,入木三分地刻畫了思婦将種種離愁别恨、憂思懸想統統化為極端痛苦的絕望心情。詩到此似乎可以結束了,但詩人并不止筆,他用驚心動魄的詩句傾瀉出滿腔的悲憤:“黃河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黃河捧土”是用典,見于《後漢書。朱浮傳》:“此猶河濱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是說黃河邊孟津渡口不可塞,那麼,“奔流到海不複回”的滔滔黃河當更不可塞。這裡卻說即使黃河捧土可塞,思婦之恨也難裁,這就極其鮮明地反襯出思婦愁恨的深廣和她悲憤得不能自已的強烈感情。北風号怒,飛雪漫天,滿目凄涼的景象更加濃重地烘托出悲劇的氣氛,它不僅又一次照應了題目,使首尾呼應,結構更趨完整;更重要的是使景與情極為和諧地交融在一起,使人幾乎分辨不清哪是寫景,哪是抒情。思婦的愁怨多麼象那無盡無休的北風雨雪,真是“此恨綿綿無絕期”!結尾這兩句詩恰似火山噴射着岩漿,又象江河沖破堤防,産生了強烈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