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這樣評價六六寫的《雙面膠》:“古時也好,現代也罷,國内國外沒有一本書能像《雙面膠》這樣将‘中國式婆媳關系’寫得如此真實,如此赤裸裸,如此狠,如此痛快。
真實到怎樣的地步呢?
亞平爸的一場病,淋漓盡緻地展現了兒媳婦胡麗鵑在婆婆的眼裡,從來都是外人。她堅持讓胡麗鵑上了一天班守夜,卻舍不得自己的兒子熬夜。
而一場婆媳之間的内衣褲大戰,更是淋漓盡緻地展現出了“自虐”型婆婆的心理,到底有多陰暗:亞平媽的自虐,竟然是帶着勝利的快樂的。
亞平媽到了上海後,對自己的定位是這樣的:
我就是個貼身的廚子,自帶飯票的保姆。
于是,她不肯到外面去吃飯,坐了一天火車,哪怕冰箱裡什麼都沒有,她依舊堅持要在家給她的孩子們做飯。她用“辛苦自己”的方式,來展現她的母愛:我甯願苦點,累點,也要為我的兒子省錢。
她讓胡麗鵑和李亞平都去歇着,她不想當媽,她要當保姆,當廚子。如此的犧牲,在李亞平眼裡,是極其偉大的,哪怕他母親的這種行為有點自虐,可是李亞平是完全認可的。他這個大孝子,并不打算阻止母親的這種自虐行為,因為她母親的這種自虐行為,貫穿了他的整個成長,讓他已經完全适應了這種狀态。
他根深蒂固地把他母親的這種“自虐”行為歸于:無私的愛。
于是,亞平媽到這個家的第一頓飯吃的是醬油炒蛋兌的打鹵面。
不管孩子需不需要,不管最後的結果會怎樣,有些母親就是想要通過“苦了自己”的方式,或者直白一點說,就是想要通過“虐待”自己的方式,來深刻地表示自己的母愛。
李亞平并不想吃醬油兌的打鹵面,李亞平也想出去吃,可是李亞平的想法不重要,亞平媽想要展現“自虐型”的母愛才重要。
亞平媽這場自虐式的愛,從她踏進這個家門的時候就拉開了序幕:她不看電視、不停地忙碌、吃家裡的剩菜、不吃一塊紅燒肉,連兒子洗澡的毛巾和幹淨内衣褲都會給兒子擺好,甚至于連兒媳婦的内衣褲,她都搶着洗。
其實,亞平媽完全沒必要這樣。她這樣,隻會慣壞了兒子,也讓兒媳婦不舒服,可是,亞平媽卻愛極了這樣的“痛并快樂着”。
無私,還是自私?
大戰。
一個家裡,誰付出得多,便很容易成為這個家的主宰。
亞平媽如此自虐地付出,讓她感覺到自己就是這個家裡最有發言權的人,她開始指使胡麗鵑幹活,開始打破這個家原有的秩序,當胡麗鵑不肯改變的時候,她心裡的怨恨開始如野草般生長:
隻是幾個碗而已,還洗不幹淨,摔摔打打,馬上就甩腮幫子拉臉,給誰看?我一當媽的,洗一輩子碗,抹一輩子地,連你這個媳婦的内衣褲都洗,叫你洗幾個碗怎麼了?
亞平媽為什麼要去洗兒媳婦的内衣褲呢?
原著裡寫道:
亞平媽原先希望以自己持之以恒的持家表現,加上每日跟兒媳婦捉迷藏似的到處翻找内衣,洗淨,曬幹,并顯眼地放在麗娟的枕頭上的行動來打動兒媳婦的心。
打動兒媳婦的心,讓兒媳婦主動地承擔起洗碗、用手洗衣服等各種家務活,并且還要完全按照她的程序和要求來完成這各種家務活。
為此,她和兒媳婦胡麗鵑展開了一場搶奪内衣服的大戰。
麗娟自從婆婆抱怨過自己不收拾不整理以後,每天都留意地把自己的内衣褲藏好,等自己休息足了,騰出空來再洗,以此向婆婆證明,沒你洗我一樣能過。麗娟顯然可以每天洗完澡後順手就把内褲胸罩搓了。可麗娟不願意,原因是,這不是麗娟的生活方式,而是婆婆的生活方式,如果自己這樣做了,便正合了婆婆的意,于是在不顯山不顯水中完成了婆婆改造自己的過程。而且麗娟不願意自己的手泡在肥皂水裡,眼看着手指的紋路變粗,手背的角質起皮。
而亞平媽則:
多次當着胡麗鵑的面兒用手搓洗着麗娟貼身穿的内褲,也許上面還粘有一絲絲分泌物的痕迹,邊搓邊說,這麼貴的東西,哪能洗衣機洗?沒幾次就毀了。多少錢架得住天天買月月買?
胡麗鵑看着自己這麼私密的東西在婆婆那長滿皺紋,帶着裂痕,洗過肥肉,混合着蔥姜味道的手裡搓來搓去,覺得婆婆不是在洗内衣,而是将自己曝光在了陽光下肆意揉搓,她難受至極。
她拒絕婆婆去做這件事,并且明确表示,那是我的私人物品,請不要動。
可是胡麗鵑的婆婆則打算“以這種半帶羞辱媳婦半帶作踐自己的方式表演給麗娟看,我不恥下做,親自示範給你看過日子的點點滴滴,我就不信我日複一日地做這些,你能視而不見?”
胡麗鵑把衣服藏在枕頭底下,藏在床墊底下,甚至是衣櫃的縫隙,不用的包裡。可不管胡麗鵑怎麼藏,亞平媽總是帶着狩獵的興奮,不屈不撓地,耐心細緻地翻遍卧室的每個角落,翻出來,帶着勝利的快樂,堅持用手洗,堅持迎着太陽曬,堅持親自交到胡麗鵑的手上。
胡麗鵑戰敗了,不再藏,可是胡麗鵑的婆婆卻開始感到憤懑,因為這件事沒有達到她的理想結局。
她是真的為了胡麗鵑好嗎?她是真的想要幫助胡麗鵑洗這些衣服嗎?還是她想要通過這種“自虐”的方式,達到打壓兒媳婦,讓兒媳婦屈服的目的。
亞平媽的心理,到底是光明,還是陰暗?
陰暗。
亞平媽的這整場表演都是針對兒媳婦胡麗鵑的。
原著裡這樣寫道:
首先,她在家裡沒有了觀衆,家裡除了老頭就是亞平,無論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無可抱怨的,甚至不舍得表現出一絲勞累。其次,是所有的活幹了,麗娟也看不見,因為沒時間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她幹了活兒沒達到教育的目的,感覺是對着空氣打拳,沒有任何反彈。她幹了,麗娟表現出愧疚,表現出惴惴不安,甚至表現出憤怒,她都覺得力有所值。現在,她幹了,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沒人看見。
這場自虐式,對麗娟好的表演,完全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出于一種陰暗的心理:我這個當婆婆的,就是要降住你這個當兒媳婦的。
她享受的是那種破壞和打壓的快樂,從而讓她被積壓了多年的辛勞和委屈得到釋放,因為她,也是這樣被自己的婆婆調教出來的。
她要完成這種“惡”的循環和繼續,讓胡麗鵑成為李家第N代的接班人。
亞平媽打着愛的名義,以這種自虐的方式,表演着“絕世好婆婆”的形象,讓外人看來,她連兒媳婦的内衣褲都洗,多勤快,可其實,她隻是想要把兒媳婦培養成兒子的另一個媽,為了她的兒子,跟她一樣無私付出。
披着羊皮的狼,所有的溫順,不過是制造假象,達到把人一口吞下去的目的。
有一種婆婆,把“自虐”當幸福。
抛開小說,現實真的有這種婆婆嗎?
真的有。
有一個婆婆去給兒媳婦坐月子,對兒媳婦特别好,給兒媳婦洗衣服做飯刷鞋,洗内衣褲。她每天不辭勞苦地做這些,讓自己的兒子看到自己在這個家裡的辛苦,讓自己的兒媳婦在自己的辛勞中自慚形穢。
可是,她的兒媳婦根本不想她去做這些。而她也完全不是為了兒媳婦做這些。她直言:我做這些是為了我的兒子,我的孫子。
就像是胡麗鵑的婆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和孫子,當她的兒子和孫子覺得好的時候,她所有的自虐,都是帶着快樂的。
她不為了兒媳婦,甚至是她的這種自虐,就是為了針對兒媳婦的。可是,她卻要兒媳婦屈服,感激,甚至是銘記。
多可笑。
願你我,永遠不要成為這種可悲又可惡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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