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哈爾濱依然色彩單調,然而在移動終端的視頻裡,以冰城為坐标的網紅和背後的經紀公司卻早已是草長莺飛,風光無限。
新華網在去年畢業季的調查統計顯示,54%的“95後”最向往的新興職業為主播、網紅。
網紅創業的冰城青年,每天工作10到16個小時,用勤奮刻苦和認真鑽研獲得成功。他們親身實踐印證着财富之路并沒有封閉,站在互聯網經濟的每一個風口,都能改變命運。
冰城第一代網紅
7年時間從直播、代言到推出自己品牌
安安(右一)在拍攝短視頻。
“我現在每周代言上千種産品,給企業拍個短視頻至少2萬元起,出場費10萬元到20萬元之間,包年短視頻制作費用也是百萬元起,每年進賬怎麼也有四五百萬元吧。”在南崗凱德廣場四樓的一家小清新書店裡,安安和她的女搭檔正和攝影團隊商量如何拍攝當天的短視頻,一頭黃色的短發、瘦小的身材讓人一時恍惚:“安能辨我是雌雄!”
開着紮眼的藍色保時捷,擁有自己的視頻制作工作室,作為冰城第一代網絡捧紅的素人,安安今年其實才25歲,而從事網絡直播已有7年,她在“抖音”“花椒”等平台上的粉絲超過50萬。僅花椒一個平台上的粉絲就打賞3553.4萬花椒币,相當于355.34萬元人民币。
安安的真名叫苑小安,哈爾濱人。2011年高中畢業後,她先後在上海影樓做過攝影跟班,後來又兼職做模特,父母都是普通人。2012年末,她開始在上海做網絡主播。那時的網絡直播還是以明星直播為主,像安安這樣的“素人”走上直播台,或許正是因為流行的中性風格。
“那時隻能在淩晨前後大主播們睡覺了才能輪到我們。”安安說,經過長時間觀察,她發現淩晨3點半到上午10點之間是網絡直播間人氣最旺的時段,這個時間段光顧直播間的都是晚上睡不着、心裡有愁事的人。“有倒班工人,也有家庭主婦,還有個體小老闆,他們都想找個心理寄托和安慰。”安安說,因為和一個粉絲聊得好,他一個月打賞給安安幾十萬元禮物,一年下來,光粉絲們打賞的錢就有400多萬元。
那幾年,安安在幾個平台間頻繁走台直播,“幾乎天天有直播,最短的兩個小時,最長的8個小時,有一次我從晚上六七點鐘開始播,一直播到淩晨1點半,蒙頭睡了兩個小時,3點鐘再爬起來直播。”在直播過程中,跟所有主播一樣,安安要不停地說,唱歌、講笑話,與留言網友互動,最多的一次直播有七八十萬人同時在線觀看。
眼下,安安正在加速自己的流量變現,除了定期在各大平台發布制作的美妝、服裝短視頻,她現在更傾向于制作具有一定故事性的情感短片,讓不同年齡段的觀看者産生共鳴。同時,她還開發了自己的美妝品牌“博瑞麗安”,目前已由廠家代工生産出養生保健口紅、唇膏、面膜等産品。
“我的工作室還簽下了10多個具有發展潛力的網紅達人,在幫助他們成長的同時,也最大限度地宣傳推廣我的品牌。”安安說。
安安從微博轉戰各大直播平台,成立自己的工作室,2018年末又一頭紮入短視頻“藍海”。在哈爾濱像安安一樣的短視頻紅人數不勝數,但能像她一樣每次都能迅速轉身,抓住網絡視頻互動頂級商機的卻不多。
據哈爾濱抖擻文化傳媒公司總經理高文鵬介紹,網紅說白了是一種形式的創業。最早出名的第一批網紅一定是有特點的,比如唱歌、跳舞或者特别能吃,長得有識别度等。比如貓妹妹在直播中可以一次吃100個雞蛋,連吃6個小時不停。安安可以女扮男裝,演繹中性風。第一代的直播網紅淘汰率很高,基本在90%以上。很多主播經過包裝開播半個月收到的禮物也隻有幾百元,就被淘汰了。大部分“一代網紅”已迅速隐沒,少部分還停留在唱跳、搞怪類的直播上,還有一些甚至患上抑郁症,因為很多網紅受限于網絡,感覺完全不了解真實世界。
冰城第二代網紅:
猛沖短視頻市場,尋找變現突破口
逸塵(左一)在拍攝短視頻。
今年還在哈爾濱商業大學職教學院會計專業念大三的代林,是從2019年1月才加入到短視頻江湖“厮殺”中的。網上他的名字叫“逸塵”,這個像偶像劇男主的名字确實跟他的氣質比較相稱:清瘦、高挑、白皙。
“當時就是看人家做得挺好的,自己也想嘗試一下。”逸塵在兩個同學的配合下,以寝室、教室、校園為主要場景,以幽默搞笑的方式演繹校園生活的方方面面。讓逸塵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原創作品在不到一個月時間裡迅速傳播,其中一個短視頻兩三天内獲得200萬次點擊,一夜之間漲粉10萬 ,此後兩三個月逸塵發布70多個短視頻作品,粉絲量飛漲到53萬。
先後有十幾家短視頻經紀公司抛來“橄榄枝”,這讓幾個小夥伴受寵若驚。一番篩選後,逸塵選擇北京無憂傳媒公司,一家專注培育網紅的經紀公司,他将與該公司簽約的100多名網紅一起作為“優績成長股”培養。
作為一個成長期的網紅,逸塵的作息代表了大部分熱衷短視頻拍攝人的日常。除了正常學校課程外,逸塵每天花大量時間在刷短視頻,“看看别人都在拍什麼内容,哪些内容獲得的點贊多,和小夥伴研究人家視頻是怎麼拍的,怎麼剪的。”為了牢牢拴住粉絲,逸塵幾乎每天都要推出一個新短片。制作的過程有時幾分鐘就搞定,有時則要折騰幾個小時才會滿意。“其實你們看到的都是表面的風光。”2019年1月7日22時18分,逸塵在朋友圈發出這樣的感歎,就在幾天前,也是在這麼晚的時間,他寫道:“剛下班真好”。
“我打算在一年内漲粉到200萬,到時候或許會有商業代言之類的收益。”然而,理想豐滿,現實骨感。一戰闖出名氣後播出的視頻并沒像他想象的那樣一路漲粉,而是停滞不動了。為了提高短片質量,逸塵和小夥伴從父母處借來2萬多元,用于購買相機、燈具、反光闆等設備。隻有投入,沒有産出,這讓逸塵剛剛開始的創業之路遭遇“瓶頸”。他反思,可能作品沒引起共鳴,觀衆的審美疲勞也來得太快。
快速變化的互聯網市場讓逸塵對未來有些不确定,“我家是木蘭農村的,父母都是普通農民,他們都知道我在做這個事情,并沒反對。他們說,隻要幹自己想幹的事就行。”逸塵說,還沒想好畢業後是否堅持下去。
哈爾濱青空傳媒有限公司副總蔺聰說,網紅不需要多高的文化,大部分是沒有上過大學的人,關鍵要看是否努力、堅持。最重要的素質是情商高、會說話。大學期間做過主播的有,但畢業後堅持下來的少,關鍵是這份工作表面看上去風光,但其實很辛苦。就拿哈爾濱來說,60%的主播來自農村。許多人覺得當服務員太累,朝九晚五上班不自由,沒有其他技能,不如坐在家裡說說話賺錢來得輕松。包裝“第二代網紅”比較繁瑣。公司要組建包括編劇、道具、攝像等的團隊,還要做營銷推廣。一旦推廣成功,其吸金能力十分巨大,不僅可通過短視頻植入廣告,還可為商業産品代言并參加各類商演。
冰城“政務網紅”:
各單位從公衆号向短視頻推廣轉型
鐵妞
短視頻巨大的流量吸引了企事業單位的注意。過去三年各單位熱衷做公衆号,而今年至少會有一半以上都在尋求向短視頻推廣轉型。這些單位小到工藝品店,大到醫院、政府部門。因此,冰城一些單位也在培育自己的短視頻網紅。
用搞笑短視頻進行政務報道的崔迪,是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融媒體中心首席編輯,被稱為“鐵路第一網紅”@鐵妞,粉絲超10萬。每次短視頻的選題崔迪都要苦思冥想,自己憋不出來,就找同事、家人一起想,并把拍攝内容先給大家演一遍,看看大家的反應,大家不笑就繼續改,直到大家看過後笑得前仰後合為止。她制作的《來呀,相互傷害啊》《3·15我進了假鐵路》《生日快樂》等短視頻點擊量都突破了千萬。
成為網紅後,崔迪經常在不同場合被人認出來。“有一次,我去火車站向一位大叔打聽路,大叔一眼就認出了我,學着我在短視頻裡的腔調對我說‘你去問服務台啊!鐵妞說了,在鐵路有事就問服務台。’那是我第一次被陌生人認出來。後來無論是和朋友出去吃飯,還是去商場都經常被陌生人認出來,而每次被人認出來,我心裡都會湧現出一點點成就感。”
由崔迪負責制作的@鐵妞系列短視頻,在人民日報與新浪網聯合舉辦的“政務V影響力峰會”上連續兩年獲得“多媒體應用案例”獎。政務類短視頻的進入,極大提高了短視頻制作水平。“因為許多短視頻都是專業媒體人制作的,無論是内容還是素材都是業餘網紅無法超越的。”高文鵬說,像鐵妞這樣的網紅一般都不會離開本職工作,網紅行業淘汰率非常高,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不确定性很大。
抓住短視頻風口:
紅利期可能隻有半年左右
“我們在2017年就成立了黑龍江第一家網紅學院,到目前已先後培訓了400多名學員。”蔺聰說,“在業内,我們叫MCN(Multi-Channel Network多頻道網絡)公司,哈爾濱目前有三四百家。MCN公司就是要把這些野蠻生長、沒有系統管理規劃、隻有流量的網紅做成一個能帶來經濟效益的IP。”
“直播、短視頻、社交平台的進一步發展改變了年輕人的‘種草’渠道,這種直觀互動的營銷方式,通過觀看直播,購買商品,以垂直産業鍊這種新業态形式發展,粉絲經濟直接變現。‘貓妹妹’曾給一家牙膏廠代言,一小時直播賣空了2萬多庫存。”蔺聰說,經紀公司會根據商業收益與網紅藝人分成。
目前,黑龍江網紅經濟發展較慢,大部分網絡紅人還在原始積累過程中。北上廣杭等地網絡達人已基本完成了攢粉,開始商業變現。數據顯示,2018年全國有81名淘寶主播年引導成交過億元,涵蓋服飾、美妝、珠寶、母嬰、箱包等,淘寶主播媒體大約提供6萬場直播,主播人數比前一年增加180%,月收入超百萬元的主播超過100人。但外地一些經紀公司特别看好東北網紅市場,他們普遍覺得東北人自帶幽默感,具有“網紅氣質”。
“短視頻大爆發的時代已經來臨。”高文鵬和蔺聰根據對網絡流量大數據分析得出的判斷是,2018年是網絡短視頻發展最關鍵的一年,也是引爆短視頻浪潮的元年。然而,互聯網的更叠瞬息萬變,“資本的逐利和大量湧入加速它的成熟,短視頻紅利期可能隻剩半年左右。”蔺聰說,到2019年下半年,這一領域的市場格局基本落定,同時進入行業内細分階段,接下來短視頻将進入技術突破和商業模式升級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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