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集《鱿魚遊戲》在全球走紅,掀起一番對影集遊戲設定的讨論。有人說内容有「借鏡」日本電影《要聽神明的話》,也有人拿影集跟《今際之國的闖關者》作比較。
要談論抄襲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但至少我們能觀察到一件事:人類超愛玩命遊戲。
為什麼戲劇作品總喜歡把遊戲與人命綁在一起?
不論是上述提到的作品,還有早些年的《饑餓遊戲》、《移動迷宮》、《大逃殺》(我的最愛!)都脫離不了「玩遊戲争取活命」的固定公式。而縱觀我們的真實曆史,《鱿魚遊戲》早在曆史中出現過?或許這就是人類自帶玩命基因。
競技場的勝利是什麼?曆史上最出名的玩命遊戲,莫過于羅馬帝國的競技場,而讓這段曆史在大衆留下的深刻印象,歸功于電影《神鬼戰士》。
上場的「角鬥士」是帝國的階下囚,被國家(羅馬帝國)冠上玩家的身份,到場上與野獸、人類展開厮殺。不是宰掉想殺死你的人,就是你被别人殺死。
看在現在的眼光,會覺得這場競技遊戲殘忍得過分。但在羅馬帝國時期,這是深受國民喜愛的娛樂遊戲,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是國家資金支持的免費娛樂。
競技場的成本都由國庫來負擔,其中最大的成本是角鬥士的栽培訓練,當時的競技場一度熱門得害國庫緊縮。
由此可見,羅馬帝國的競技場有多興盛,也可想見是由多少角鬥士的屍體堆疊起來的盛況。
對于角鬥士來說,要赢得這場遊戲的意義有兩種:一是活命,二是不僅活命,還得赢得觀衆、貴族的喜愛。
顯然第二種選擇,能讓角鬥士獲得鹹魚翻身的機會,再也不必被迫上場厮殺,但同時也附帶更多危險,得做出讓人印象深刻的驚險舉動。
至于角鬥士該選擇哪一種,沒有絕對的答案。
羅馬競技場的角鬥士設定,會讓人聯想到《饑餓遊戲》的背景,從各個貧富狀況不均的區域遴選孩子成為「貢品」,接着把他們招集在一起厮殺,并且讓觀衆「觀賞」遊戲實況,彼此讨論看好哪個貢品,以及貢品之間的八卦,就像是我們在追劇一樣。
而在《鱿魚遊戲》當中,玩命玩給不知名的權貴,依舊隐藏在故事的設定裡。
某個不知道誰操控的手,正在把玩遊戲裡的玩家,這樣子的感受不僅是劇中人物的心聲,身處在現實世界的我們,同樣有相似的感覺。
真實社會的遊戲《鱿魚遊戲》參賽的人都是社會上的魯蛇。
他們如果在路邊出現,你爸媽搞不好會威脅你說:小時候不好好讀書,長大小心變得跟他們一樣。(一樣去參加鱿魚遊戲?)
他們到底輸給了什麼,以至于成為魯蛇呢?答案是名為資本的遊戲。
從玩命遊戲看真實世界的遊戲。在資本的遊戲規則裡,機制會獎賞從事生産行為的人,意思是你能賺更多錢的話,機制會給你更多的錢,形成一個美妙的正向循環。
有獎賞就有懲罰,若你是不從事生産行為的人,那麼機制不僅幫不了你,甚至會讓你陷入惡性循環。你可能為了換取生活物資,不得不借錢背債,讓可怕的複利吞噬掉你。
意思就是,那群魯蛇是資本遊戲的輸家,在這個金錢換取一切的世界當中,真的是非常可怕的結果。
不過話說回來,這群魯蛇真的是不努力的人嗎?
以「遊戲」的觀點來看,會先讨論資本裡的玩家是否都公平?
恐怕答案是否定,畢竟我們一出生就生在不同經濟條件的家庭,每個人天生有的「遊戲資本」有落差。出生在貧窮家庭的人,可能從小就得分擔家計,無法有足夠體力與時間(甚至不被家人認同)去學習别的技能。
我們被迫玩一場不公平的遊戲?事情好像有點嚴重?
是的,似乎真的有點嚴重,所以早在18、19世紀的社會學者們,都在努力找解決的辦法。
用遊戲來打破遊戲的不公平從18世紀以來,西方的工業化革命持續在成長,各地建造大量的工廠,也是從這個時候讓資本主義有舞台展現的時刻。
提出《國富論》的亞當史密斯就認為,資本的那隻「看不見的手」,會帶大家走向更幸福的世界。
在農業時代下,每個人得彎腰種田,沒時間享受人生。反倒是工業化的社會,每個人各自分工生産,節省更多寶貴的時間,于是能在非工作時間享受人生,想怎麼斜杠發展興趣都行。
問題是,亞當史密斯發現工廠的工人,做的事情過度單一,取代性高。他們确實幫助整個世界節省更多寶貴時間,但是他們面臨的是過長的工時,而且沒有籌碼能跟資方談判。勞方若有反抗的聲音,下一秒就會立刻被解雇,由别的工人取代。
這就是工業化革命時期的悲歌,也因此促使馬與恩提出「社會階級」的概念。
社會中有「階級」,最上層有資産階級,中層是中産階級,以及最下層的勞動階級。他們認為,中産階級會逐漸往上層、下層移動,但是最下層的勞動階級不可能流動到上面。
唯一打破階級的方式是勞動階級産生「階級意識」,發現自己身處在極度不公的狀況,而促成勞動階級掀起革命,打破整個資本的遊戲。
在這場遊戲中,看起來資産階級是壞人,勞動階級是可憐的好人,但是他們兩人強調:這并不是資方或勞動方的錯,一切都是因為資本的遊戲機制如此。
《鱿魚遊戲》有提到韓國2009年的雙龍汽車罷工事件,起因是财團大量解雇汽車廠工人,最後是警方與工人的暴力沖突收場。關于事件的新聞畫面,可以參考外國新聞網站。
這場事件就是驗證他兩所說的革命,但是結果并沒有如其所預言,社會将往共産的理想烏托邦邁進。反而是這群工人,包含《鱿魚遊戲》男主角成奇勳,遭到資本的嚴重懲罰,後半人生無法順利找到工作,淪落成社會的魯蛇。
所以他們都希望參加《鱿魚遊戲》,獲得鹹魚翻身的機會,打破現實資本的不公平遊戲。
還是利用規則來赢就好?從《鱿魚遊戲》裡面,我們會看到主角成奇勳,與配角宋尚佑,是兩種不同的人物。
主角成奇勳有更多的人性、感性的成分,即使是在玩厮殺的遊戲,還是會顧慮到弱小的他人。配角宋尚佑則是一切功利導向,擅長用規則來獲得勝利。
在遊戲裡面,确實「精通規則」才是獲勝的關鍵,誰管背後遊戲的設計者是誰。
但是成奇勳顯然受到另一股聲音的召喚,感性的直覺讓他無法直接利用那筆錢,驅使他尋求遊戲背後的真相。
換到現實社會中,這兩種典型的人物代表,到底誰才會赢呢?
不過話說回來,上述的讨論都圍繞在遊戲的最終輸赢,但是遊戲往往最令人愉悅的部分是「過程」,也是1号老先生在臨終前一再想回味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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