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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大學四年的時間過去了，聞佳佳剛和室友們一起去參加了一場婚禮。

新娘洪雨彤也是她們同一寝室的，新郎則是洪雨彤同一個村子的，前幾年考上了大學，現在又考上了公務員，在那個村子裡是個了不起的人。

大家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洪雨彤大學畢業就結婚，總感覺大學上過後不去上班，這大學算是白上了。

洪雨彤卻一臉平靜地說:“這是我爸媽的意思，我也沒意見。現在的好男孩要趁早找，工作以後可以慢慢找。”

洪雨彤的話直接颠覆了聞佳佳的三觀，她認為，女孩子一定要有個穩定的工作後，再來談戀愛。

下車後，還要走一段山路才能到達自己的家。農村裡現在雖然已是水泥路村村通到家門口，但還是有到不了的地方。

聞佳佳拖着行李箱沿着鄉間的小路走着，不時會遇見村中的熟人。

“喲，這不是咱們村的大學生嗎？怎麼沒叫你爸媽來接你呀？”這是大嗓門的小嬸，“來，坐我的三輪車。”

坐在小嬸的三輪車上，小嬸笑着問道:“佳佳啊，你這是大學畢業了吧？”

“嗯。”聞佳佳輕輕回答了一聲。

“你嫂子的事你知道嗎？”小嬸的語氣突然變得暧昧，意味深長地回頭望了她一眼。

聞佳佳搖了搖頭，“我嫂子怎麼了？平時我們不聯系的。”

“算我多嘴，不該在你這孩子面前說的，”小嬸讪讪地笑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回到家時，她的父母還在田裡幹活沒有回來，侄子侄女正在為一個蘋果争打着。

這對龍鳳胎今年六歲了，六年前他們出生時，在這個村子裡轟動了一時。這些年，村子裡有生雙胞胎的，但是龍鳳胎以前從來沒有過。村子裡的人們都說老聞家的祖墳冒青煙了，老祖宗保佑的。

聞佳佳的哥哥初中畢業後就辍學了，一直跟着村裡的人們在工地上幹活，用他的話說，他這輩子就是吃這碗飯的，動腦筋掙錢的活，他幹不來。

“就你們兩個在家嗎？”聞佳佳放下了行李箱，侄子侄女一起跑向她身邊，侄子已經開始翻找她的包，侄女這時把蘋果拿在了手中，狡黠地抿着嘴笑了。

“爺爺奶奶下地幹活了，媽媽好長時間沒回家了。”侄子說道，“姑姑，這面包是給我們吃的吧？”

聞佳佳心煩地點了點頭，這時她想起剛才回來的路上，小嬸那閃爍其詞的話語。

聞家父母回到家時天已黑了，見到了女兒，老兩口高興地笑着，問她怎麼提前沒給家中打電話。

吃過晚飯後，龍鳳胎吵着鬧着要洗澡睡覺。所以每天晚上，他們的奶奶吃過晚飯後，趕緊要給這對龍鳳胎洗澡，哄他們睡覺。

“爸，我嫂子了？是不是很長時間沒回家了？”聞佳佳看着自己的母親瘸着腿，帶着兩個孩子到樓上哥哥嫂子的卧室，不由得鼻頭一酸，已經六十歲的人了，身體越來越差。那條腿也是嫂子坐月子時，服侍嫂子，從二樓拎便桶時，腳下一滑摔倒骨折了，後來手術上了鋼闆，鋼闆取出也好幾年了，可是那條腿依然瘸着。

聞老頭悶聲不語，又猛吸了口煙，他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兩鬓的頭發全白了。

“就這樣好歹攏一家人吧。”哄睡過孩子睡覺的母親，瘸着腿走進屋裡說道。

“嫂子到底到哪裡去了？我哥他知道嗎？”聞佳佳着急了，她總覺得自己的父母有事在瞞着她。

“這事你就别管了，你哥就是那軟性子的人，他知道也拿你嫂子沒辦法。”聞老頭終于說話了。這時聞佳佳見自己的母親哭了起來，“她那娘家人也厲害，這種醜事這十裡八鄉的都知道了，都說你嫂子現在相好的那男的，就是她在家做姑娘時處得那個對象，還說……”

“你少說兩句。”聞老頭子厲聲道，“在佳佳面前，你說這些幹什麼！”

聞佳佳突然覺得心堵，“爸啊，為什麼不讓媽說，我嫂子是不是不打算和我哥過了？”

“哎，你一個姑娘家的，别管這些閑事。”聞老頭又點了一根煙。

“爸，别抽了。”聞佳佳一把奪過了父親手中的煙，淚水也在她的眼眶打轉，看着年邁的父母這麼操勞，她感到很無力，又想到了她那隻會幹苦力活掙錢的哥哥，又感到一陣心痛，可是現在大學畢業回到了家中，對未來她感到了迷惘。

“佳佳啊，”聞老頭的聲音低沉，“我們也沒辦法，我們現在隻有帶好這兩個孩子，讓你哥在外幹活，也心安些。”

“真不行就離婚。”聞佳佳氣憤地說道。

“真要離了，你哥那麼老實，肯定也找不到人啊。”母親抽泣着說道，“你三伯家的軍子前年離了婚，現在不還是一個人帶兩個小孩嗎？在這農村，沒人願意嫁給他。聽講你那堂嫂去年就嫁了人，男方家也給了好幾萬的彩禮。”

“可是我哥和我嫂子這樣的，還不如離婚，”聞佳佳不服氣地說道，“她一個女人在家帶孩子，我哥在外掙錢，不是好得很嗎？”

“你别管你哥他們的事了，”聞老頭厲聲道。

“哎，沒辦法啊，現在農村裡這樣的事也多啊，過一天算一天吧，我們老兩口在一天，就幫你哥多照應一天兩個孩子。”母親擦拭幹了眼淚說道。

聞佳佳跑出屋外，擡頭一輪圓月正當空，甯靜的村莊仿佛鍍上了一層銀灰的光環。

接下來，聞佳佳每天對着電腦，看招聘網頁，爸媽每天下地幹活時，侄子侄女就像兩隻小麻雀在她身邊，叽叽喳喳叫個不停，吵得她心煩意亂。

在家中的一個多月，始終沒有見嫂子回來過，聞佳佳氣不過給哥哥打去電話，“哥，嫂子一直不在家，你知道嗎？”

電話那邊是死寂的沉默，很長時間，才從電話那邊傳來了沙啞的聲音，“都怪哥沒本事，掙不了大錢。”

“不，這不是掙不掙錢的事。”聞佳佳大聲叫道，“這是道德的問題，嫂子這樣對家庭太不負責任了。”電話那邊又是沉默。

接到這家應聘公司打來的電話，聞佳佳長舒了口氣，不管怎麼樣，她也要逃離這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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