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這個世界很醒目的點綴,無論看到哪裡的風景,花都是不會被忽視的。
有段時間,我苦于叫不出花的名字。面對滿眼美麗的花朵,看它們在風中搖曳出萬種風情,露出最美的姿容,仿佛想與我對話。可是,我卻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那種感覺有點讓人着急,仿佛是遇上了熟人跟你打招呼,你卻想不起人家的名字。我呆呆地與花兒對視,卻無法開口,隻因無法叫出它們的名字。
後來,我特意去植物園看花。植物園的許多花草,旁邊都豎有一個牌子,上面不僅有花草的名字,還有花的産地、花期之類的介紹。觀賞到一種花,我會刻意去看一下它的名字,就像要記住一位初識朋友的名字一樣。
我發現,花草的名字與它們的外形氣質都特别相符。有時候很佩服給花草起名字的人,這些人一定是把花當成了知音,不僅熟悉它們的形與貌,還了解它們的脾性内涵。比如薰衣草,看那些紫色成串的花束,密密匝匝開出一片,芬芳悄然散播,人路過的時候真的要被“弄花香滿衣”,難怪叫薰衣草呢!再比如郁金香,這種花典雅大方,花朵豔麗,花香馥郁,而郁金香這個名字有高貴的色彩,正好與花相配。還有什麼迎春花、白玉蘭、蝴蝶蘭、虞美人、康乃馨之類的,都是名副其實。單單這一點,人就比不上。有的人空有個好名字,卻名不副實,人品修為等各方面都配不上他的名字。
這個世界上的花何其多也,即使專門研究花草的人,也未必能叫出很多花的名字。我們一般人面對紛繁多樣的花草名字,更是很難分辨。
我的一個朋友是個有趣的人,她說從來不刻意記花的名字。看到喜歡的花,就即興為它取個名字。這種做法比較詩意啊,讓我想起海子的詩句:“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朋友說,她追求的就是這種境界,率性自由,無拘無束,随心而定。她看到一種小花,不是很惹眼,但有玲珑的氣質,花瓣像蝴蝶的翅膀一樣,于是便為花命名:玉蝴蝶。這個名字的含義,隻有她自己能完全領會。她還把大家都熟悉的月季叫做“長相守”,因為月季花期長,能長久陪伴人們。她會給每種花都取個美麗的名字,這個名字更側重花的内涵以及與花有關的故事,更像是花的花語,也就是這種花的象征意義。
有一次,我看到一種不知名的野花,忽然想到要效仿朋友的做法。這種花小小的,星星點點,開得卻明豔,散落在山坡上,一片燦爛,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星光燦爛”。我對自己的“創意”很滿意,後來有朋友說,你說的不是滿天星吧?看到滿天星花朵的圖片後,我發現還真不是。但有什麼要緊的,花名與人名一樣,不過是個符号罷了。
我想起《詩經》裡的句子:“有女同車,顔如舜華。”舜華指的是木槿花。想想古老的時代,人們為花取名,是不是也是靈機一動得出的?即興而作,妙手偶得,有些花名因為口口相傳而延續下來。花叫什麼名字不要緊,重要的是花裡面有很多種人的情感,有很多人的故事。
清代的李漁可謂一位生活家,他說,若能有一段閑情,一雙慧眼,則過目之物盡是畫圖,入耳之聲都是詩料。是的,用一雙慧眼看花,每種花都會有一個美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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