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已由作者：林零，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見到顧丞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個花心大渣男。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從他手裡撈金，做好随時離開的準備。

果然，在交往第三年末的時候，我聽到了他即将和别人訂婚的消息。

于是趁着他飛去紐約的間隙，我賣掉手裡的小金堆，跑到一個無名小城開了間小酒館。

可誰知，時過兩年後，他卻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如何得到一個花花公子的真心？

宋朝顔：真心？要那玩意幹嘛？

宋朝顔：我要金子。很多很多的金子。

1

宋朝顔今晚第N次将目光不經意的瞥向拐角處的某個方向時，坐在她對面的趙佳璐終于忍無可忍的越過桌子在她額頭上來了一爆栗。

“痛！”宋朝顔捂住額頭，滿眼的不可置信：“你瘋啦？”

“我瘋了？”趙佳璐的白眼似乎要翻到天上去，語速快得如同機關槍，“你說你心情不好喊我來喝酒，然後坐在我對面表演了一晚上的心不在焉，那個黑色襯衫的帥哥看上去相當可以，都是成年人，你要是看上了就去搭讪，沒那意思就别用你那猥瑣的眼神飄來飄去的總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叽了？”

在嘴炮這方面，宋朝顔知道自己從來就不是趙佳璐的對手。

“不是……”宋朝顔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眼下的情況，吞吞吐吐着說：“他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趙佳璐神色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什麼年代了宋朝顔，你不覺得你搭讪的方式很老土嗎？”

……

算了，說不清。

沒等她繼續解釋，趙佳璐的手機鈴聲先響了起來，她接起來說了幾句，眉心就擰了起來。

“好，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怎麼了？”

“冬冬在樓梯上摔了一跤，這會兒上醫院了。”趙佳璐動作麻利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站起身，“應該沒什麼事，我媽估計有點吓着了，我去看看。”

“要我陪你一起嗎？”宋朝顔順手把椅背上的米色風衣遞給趙佳璐，“你喝了酒，别開車啊。”

“我知道，”趙佳璐的臉上是一貫地沉着冷靜，“我打車過去，有什麼事我再叫你。”

“好，你慢點。”

送走趙佳璐，宋朝顔站在門口思索了片刻，還是撥通了秦凱的電話讓他趕去陪着。

再次回到酒吧，宋朝顔又下意識地望過去，那個位置已經是空無一人。

她不由皺了眉。

轉臉瞧見了不遠處吧台那兒穿着白襯衫黑馬甲，晃悠着手上的餐盤跟幾位漂亮女顧客侃大山的尚雲浩，對方視線滑向她這邊時，宋朝顔招了個手示意他過來。

“有何吩咐啊老闆娘，”男生一個可以稱得上婀娜多姿的轉圈晃到了她跟前，“願意為您效勞哦。”

宋朝顔已經懶得再去糾正這間酒吧裡的人對她的稱呼，下巴朝着拐角處那個方向揚了揚，“剛才那邊坐着的一位客人，穿黑色襯衫的，樣子……”

“哎我知道，”尚雲浩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她的話，“極品，真的，剛才那幾個姑娘還跟我打聽來着，想上去問聯系方式，但又覺得那哥們臉太冷，怕碰一鼻子灰，我倒是覺得……”

“行了行了，”宋朝顔忍無可忍将男生刹不住的車的話堵了回去，“他離開了嗎？喝了多少？”

“沒離開吧，剛剛還在，可能去洗手間了。”尚雲浩想了想，“具體喝了什麼倒真沒注意……”

宋朝顔順手抄起旁邊人的胳膊，“走，陪我去洗手間。”

“大姐。我好歹是個男的……”

狹長的走廊，迷離的燈光，拐角處安安靜靜吸煙的男人。

宋朝顔的腳步突然頓住，身旁被她強行扯過來的尚雲浩還沒來得及再一次發出不滿的聲音，就看到不遠處那位剛才被他稱之為“極品”的男人伸手在旁邊的垃圾桶蓋上按滅了煙，嘴角似乎是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慢慢的走了過來。

停在幾步遠的地方，緩緩張口，叫了一句——

“嘿，寶貝。”

極品的男人果然連聲音都好聽。

此刻似乎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寶貝”必然不是在喊他，尚雲浩環顧了一圈，最後隻能落在了他前方的這位小姐身上。

“寶貝？！”尚雲浩有點破音，“老闆娘他是在叫你——寶貝？”

前方的小姐帶着一絲僵硬的笑容緩緩回頭，眼睛眨巴了幾下——

“我說他喝醉了，你信嗎？”

2

宋朝顔有些頭痛顧丞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剛才那句振聾發聩的“寶貝”之後，男人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焦距，砰——的一聲砸在了宋朝顔的肩膀上。

再然後……

宋朝顔示意尚雲浩一個人先将男人扶穩，自己伸手去摸顧丞的外套口袋，熟悉的皮夾，裡側第二層，掏出身份證，拍在大理石的台面上。

“開一個……”宋朝顔思索了一下，“開個高等套房吧。”

她和尚雲浩一人一邊如同兩尊門神，中間還架着一位“秀色可餐”但爛醉如泥的年輕男人，宋朝顔在前台小姑娘飽含深意的眼神中幹咳了兩聲，清了清喉嚨：“麻煩快點，順便能否幫我購買……”

一番掙紮之下總算是将顧丞丢上了床，宋朝顔晃了晃被男人的胳膊壓得無比酸痛的肩膀，一轉眼就迎上了尚雲浩神秘莫測的笑容。

“這男的誰呀？”尚雲浩挑着眉，“又是高等套房又是讓人幫買這些那些個東西的，挺下血本啊，老相好？舊情人？還是其他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

“瞎說八道什麼啊！”

“他剛才叫你寶貝哎！”尚雲浩一臉無辜，“總不是在叫我吧。”

宋朝顔瞥了眼此刻在床上似乎已陷入熟睡的男人，蓦地就有種百感交集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小小地歎了口氣，“就是，之前在南城的……好朋友。”

房間的門被叩響，宋朝顔去開門，接進來一個不小的牛皮紙袋，裡面放着她剛才拜托酒店的工作人員去買的東西。她翻了翻，将裡面的一套衣服抽了出來，拍在對面的尚雲浩身上。

“幫他收拾一下，換身衣服。”不給尚雲浩反應過來的時間，宋朝顔腳底抹油先出了門：“我在外面等你。”

片刻聽到裡面尚雲浩的驚呼：“我靠！X牌的襯衫啊！宋朝顔你可真牛逼。”

宋朝顔靠着走廊的牆壁撇了撇嘴，這也不是她想的啊，誰讓她深知這位的生活習慣實在挑剔，她可不想明天起來之後像以前一樣被緊箍咒般的碎碎念。

以前……好像也沒過去多久。

裡間的尚雲浩收拾妥當，時間也已經過了午夜，宋朝顔思索了片刻，還是在酒店的便簽紙上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用顧丞的皮夾壓着，放在了床邊的矮櫃上。

開車回去的路上宋朝顔接到了秦川的電話，說是趙佳璐手機沒電了，現在才抽出空給她報個平安。

“明天我還想在這兒陪着些，”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明晚李老闆那邊要送一批酒過來，之前談好的，你有空去盯一下嗎？不然我讓小尚盯也行……”

“沒事，我去吧。”

次日中午，宋朝顔接到了顧丞的電話，她以為起碼會有個客套寒暄的開場，畢竟兩個人真的算得上許久未見，然而顧丞的态度仿佛昨天兩個人才剛剛分開。

雖然某種程度上确實是這樣。

男人電話裡十分理直氣壯的就是一句：“宋朝顔，晚上一起吃飯。”

手指下意識的用力，宋朝顔感覺手機的邊沿深深的硌在指腹上，她短暫的沉默了一下，說：“晚上我有點事。”

這并不是推辭，本就是答應好秦川的事情，當然，此刻拿來當做一個擋箭牌不用跟顧丞見面的話也确實是不錯。

倒也不是讨厭，宋朝顔隻是覺得，她還沒有做好重逢的準備，尤其是這麼突然的重逢。

然而顧丞不會給她慢慢做好準備的時間。

晚上她剛進酒吧，遠遠地就看到了昨晚那個熟悉的影子，坐在場子正中心的席位，旁邊是一臉狗腿的尚雲浩，正笑容燦爛的拿着一瓶價格不菲的白葡萄酒向這位貴客仔細介紹着。

顧丞姿态閑适地倚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右手擱在膝上，三根手指捏着高腳杯細長的腳，杯身微微傾斜，裡面猩紅色的液體慢悠悠的沿着杯壁晃蕩。

尚雲浩先看到了宋朝顔，朝着她十分做作地擡了個下巴：“老闆娘今兒來得很早嘛！”

杯中晃蕩的液體似乎微微一頓，宋朝顔極快的瞥了眼，小幅度的朝着尚雲浩擺了擺手：“别瞎叫，待會李老闆來了叫我一下。”

“得嘞！”

尚雲浩十分有眼色的火速離開現場，宋朝顔佯裝自然地往旁邊的位置上一坐，換上一個無可挑剔的笑臉進行例行寒暄。

“怎麼突然來北城了，出差？旅行？還是……”

“怎麼，”男人手中的酒杯被舉至唇邊，微抿了一口轉臉看了過來，“我不能是專門來找你的嗎？”

顧丞是笑着的，這個表情宋朝顔看過很多次，她跟趙佳璐形容過他的笑始終帶着一種懶散的味道，好像對一切都不是很在乎，然而一切又盡在他的的掌控之中。

以一種置身事外的閑散姿态，笑看别人的掙紮。

或許這種懶散的内核是另外一個詞。

涼薄。

“當然可以啦。”宋朝顔笑了笑，此刻才找回自己的言語：“歡迎之至。”

顧丞沒有接她的話，宋朝顔也不知道還應該往下說什麼，好在尚雲浩适時出現解救了她。

“人到了！”

說話間一位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帶着兩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宋朝顔立刻站起身，滿面笑容：“李老闆，好久沒來了。”

中年男人爽朗地大笑，“弟妹越來越好看了。”

宋朝顔無奈的苦笑：“别開我玩笑了李哥。

宋朝顔示意一旁的尚雲浩将李老闆一行引進包廂，轉身看向面無表情的顧丞：“我今晚确實有事，改天我來請客，我們再……”

顧丞起身将那杯未喝完的紅酒往一邊的茶幾上一擱，杯底與大理石的台面發出的清脆碰撞聲頃刻就淹沒在酒吧的嘈雜裡，宋朝顔卻莫名的感覺渾身抖了一抖。

“昨晚你幫我開的那間房，”顧丞微微傾身在她耳邊，後半句刻意壓低，帶着一種勾人又欠揍的意味：“我等你。”

宋朝顔望着男人潇灑遠去的背影，眉心幾乎要擰成一個麻花。

怎麼感覺比幾年前還要難以捉摸。

3

宋朝顔在南城待過五年。

會認識顧丞完全是意外。最初她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某次去協助一個廣告的外拍，女主角是個新人演員，剛播了一部反響還可以的網劇，連人帶着整個團隊都飄了起來，頤指氣使條件頗多，現場好不熱鬧。

宋朝顔這一天也沒少被使喚，光是咖啡就買了不下四趟，最後一次回來那位女演員隻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扭了頭，似乎翻了個白眼，繼續對着鏡子搔首弄姿，言語裡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我說了我不要這樣子做的咖啡，我……”

宋朝顔咬了咬牙：店家說沒辦法那樣做。”

“什麼破店，連個咖啡都弄不好。”旁邊的小助理走過來接飲料，還不忘刻意撞了下宋朝顔的肩膀。

“你這有喝的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很清冽，語氣裡似乎帶着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看來我白買了。”

然後宋朝顔就見識到了這位女演員堪比川劇變臉般切換自如的演技。

“顧少你怎麼來了啊？”女演員立刻站起身，略顯慌張的理了幾下頭發，臉上是嬌羞緊張與欣喜同時迸發的複雜情感，一雙眼水汪汪的看過去：“怎麼都沒提前跟我說。”

被稱作“顧少”的年輕男人随意的将手中一大提飲料放在了桌上，眉梢微挑：“給你個驚喜啊，順路買的咖啡，也不知道對不對你口味。”

“我最喜歡這家的咖啡了，”女演員一臉感動的上前親密的挽住了男人的胳膊：“謝謝你啊，辛苦了。”

我才辛苦好嗎？宋朝顔盯着那明明跟自己買來的一模一樣的logo，更感覺氣不打一處來。

大概是自己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過于矚目，那位“顧少”突然向她遞出了話頭。

“這位小姐是……”

“品牌方的工作人員，”女演員笑的一臉親和，“辛苦了今天，你也拿杯飲料喝吧。”

宋朝顔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翻白眼，下一刻那個男人居然彎腰親自從袋子裡挑了一杯遞給了她，還微笑的朝她伸出手自報了家門：“你好，顧丞。”

居然真的是顧丞。宋朝顔沒見過他，但關于這個男人的傳聞倒是聽同事八卦過不少，南城有名的富二代，長得還跟明星似的，交往過的和想要跟他交往的女人可以從這裡排到巴黎。

這樣的人突然這麼鄭重其事的跟她這個普通的工作人員打起招呼，宋朝顔有點摸不着頭腦甚至有些惶恐，餘光中看到女演員似乎對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也有些詫異，詫異後似乎萌生了一種“他怎麼會對這個女人産生興趣”的危機感。

但就客觀條件而言，宋朝顔與女演員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女演員也深知這一點，于是危機感就轉化為了“所以為什麼會這樣的”困惑。

這就有意思了。

宋朝顔才不管女演員心裡這些彎彎繞繞，能讓女演員難受一刻也是好的，她笑容燦爛的伸出手去：“你好，顧，顧先生，我是XX品牌方的宋朝顔。”

“很高興認識你，宋小姐。”

很久以後，兩個人已經很熟的時候，宋朝顔有問過，當時顧丞為什麼要突然跟她這個普通的工作人員打招呼。

顧丞當時正盤腿坐在宋朝顔家巨大的液晶電視前連着遊戲機厮殺，聽到這個問題略微思索了片刻似乎才從久遠的記憶裡将這件事拎出來。

他聚精會神的看着屏幕，手上的動作繼續絢爛：“你不是正被她欺負麼，突然正義感發作幫你出口氣。”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而且我覺得……欺負你也蠻有趣的。”

末了還模仿了一下宋朝顔當時的語氣：“你好，顧，顧先生。哈哈哈哈哈。”

距離“廣告事件”過去了幾個月後，宋朝顔再次見到了這位顧少，地點是在南城市中心一間豪華酒吧裡。說是酒吧，高檔會所似乎更合适，裡面從裝修到酒品與外面一般的酒吧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在這裡出沒的年輕人大部分也都非富即貴。

這些宋朝顔也都是聽同事說的，她作為一個天天被嘲笑手機是不是2G網的人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

今天會來也是工作需要。

他們手上的一個單子已經磨了許久，遲遲沒能具體敲定，恰逢周五，相關人士幹脆攢了個局，想着氣氛輕松愉悅之時将人哄高興了趕緊把合同簽了。

宋朝顔一心覺得自己隻是過來充當背景布，直到那位非常難纏的客戶突然點到了她。

“宋小姐今晚這麼安靜啊，這可不好。”男人說着手上拿了個杯子，利索的倒了半杯子說不清是什麼顔色的酒遞了過來：“來酒吧怎麼能不喝酒呢。”

宋朝顔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孟總，我不會喝酒。”

“淨瞎說，”男人佯裝生氣的樣子，“你們高經理可說了，組裡的女同胞個頂個的女中豪傑，今晚一定跟我喝個盡興。”

……宋朝顔瞥了眼正跟她使眼色的高經理，默默咬緊了後槽牙。

這酒度數不低，這一杯子喝下去她估計得爬着回家，而且有一就有二，開了這個頭，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等着她。

那邊在等着，宋朝顔一時沒給出回應，氛圍似乎在那麼頃刻之間就莫名僵持起來。

突然包廂的門被推開。

黑色的皮衣很好的襯托出了男人優越的身形，也将他身上那抹不羁的調調更強烈的帶了出來，男人慢悠悠的晃着手上的酒杯踱步進來，一派自然的在包廂裡環顧了一番，走向卡座中心的男人。

男人也早就站起了身，兩人雙手相握，剛才那位趾高氣昂勸酒的孟總滿臉堆笑的拍了拍年輕男人的肩膀：“許久未見顧少，還是這麼風姿卓越啊。”

“哪兒的話，比不上孟總，愛情事業雙豐收，令人羨慕啊。”

這位孟總前不久剛曝出了桃色新聞，這會兒被直接這麼調侃，衆人面面相觑，孟總的臉色也有了些許僵硬，但礙于眼前這位他實在得罪不起，隻能扯着嘴角随意附和。

宋朝顔正在心裡默默叫好，下一刻突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她擡起頭，幾步之外，顧丞正偏頭徑直看向她，在他的目光下，周圍的人也默默的把眼光投了過來。

“過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顧丞朝她走了過來，臉上那抹淡淡的笑意幾乎可以用溫柔來形容，更别說那突然輕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給我個驚喜？”

感覺這話……有點耳熟。

“宋小姐是我的……朋友，還麻煩大家多照顧了。”

顧丞大大方方的向衆人介紹，但這個停頓不能說不刻意，宋朝顔明白這是在為她解圍，但也不知道今後的日子會不會更難過，尤其在視線與公司那幾個天天将顧少挂在嘴邊的年輕女孩子交彙後，宋朝顔默默的深呼吸了一口氣。

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

她轉臉去看，男人擡手舉起手中的酒杯，随着他仰頭吞咽的動作，細長的脖頸和滑動的喉結……

宋朝顔心中默念：色字頭上一把刀。

4

宋朝顔最初對顧丞的印象可以說非常好。

首先熱愛美好的事物是人類的本能，再而顧丞也算是改變了宋朝顔對富二代都是敗家子二世祖的固有印象，起碼在搞事業搞錢這一部分，顧丞的頭腦和實力首屈一指。

但固有印象中的某部分習性，顧丞也算傳承了。

從身材火辣的女模特到甜美可愛的女演員，還有各類網紅博主，顧丞的約會對象真正貫徹了從南城排到巴黎。

在這期間，仍然能夠接到顧大少爺的召見并且頻率還不低的宋朝顔覺得，真是莫大的恩賜啊。

才怪。

最初顧丞邀請她陪同出席一些場合，一臉沉痛地表示那些個“紅顔”他無法抉擇，帶誰一起都不合适，都避免不了一些争風吃醋讓他煩神的事，而如果這個女伴是宋朝顔的話則完全不會有這個問題，大家都懂的。

宋朝顔隻想揪住他的領帶逼問：“懂什麼你倒是說說看？”

宋朝顔其實無所謂陪他去，畢竟之前也算欠了幾次人情，而且宴會有吃有喝還有漂亮衣服穿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但去了幾次後宋朝顔真的由衷感歎，有錢人的聚會居然可以無聊到這種程度嗎，她整場除了笑容滿面充當挂件，就是在顧丞和其他有錢人談笑風生的時候，默默的坐在角落吃吃吃。

“可能覺得有趣的不會是你這類人吧。”顧丞在聽到她的感歎後涼涼的說到。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後來宋朝顔以自己這類人不配為由拒絕再去，顧丞倒也沒有強迫她，見面的場合開始下沉，比如火鍋店，路邊攤，或者是宋朝顔那間50平米一室一廳的出租屋。

大概是過慣了有錢人的上流生活，對以宋朝顔為代表的“窮人”是如何生活的産生了極大興趣宋朝顔看着坐在早點鋪裡姿态娴熟的攪拌醋和辣椒油沾小籠包的顧大少爺，内心由衷的感歎。

顧丞經常會在某些時候突然登門到訪，一般似乎都心情不佳，周身都被一種疲憊又無力的感覺籠罩。

宋朝顔給他開門，側身讓他進來，轉頭去廚房準備食物。

有菜的時候炒兩個家常菜，沒什麼菜的時候就煮一碗簡簡單單的面，顧丞默默的吃，她也不說什麼話，吃完飯兩個人聯機打一會兒遊戲，慢慢的感覺這個男人重新活過來。

宋朝顔覺得他太累了，但沒有一個可以讓他不用在意許多目光随意放松的地方，自己這個平平淡淡安安靜靜的屋子，還有她這個跟他的世界幾乎不怎麼相交的人好像構成了一個所謂的安全區，讓他能短暫的休憩片刻，恢複能量。

雖然在顧丞的嘴裡說的是：“看一眼你這樣的窮鬼的生活，我突然覺得我過得還不錯，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建議嘴用的不好可以捐給能用好的人。

那年臨近年關的時候，宋朝顔忙的不可開交，在距離大年三十還有兩天的時候公司總算是放了假，票訂的有些晚了，隻有大年三十晚上還有些許餘量，宋朝顔趕緊訂上，收拾行囊。

閑下來突然意識到，顧大少爺且有一陣沒來叨擾她了。

電話打了三遍才終于接通，對面的聲音低啞且無力，還伴着一會一陣的咳嗽，一向精明強幹的顧大少爺說他感冒了在家休息，宋朝顔提出過去探個病，那頭猶豫了一下，說：“我讓李叔去接你。”

李叔跟宋朝顔也算混了個臉熟了，一見她的面就化身憂心忡忡的長輩模式，對顧丞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為進行了強烈譴責，宋朝顔這才知道，哪止感冒，顧大少爺胃出血才從醫院出來一周多。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老話誠不欺我。

男人看上去請減了不少，估計休息的也不好，眼睛下邊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頭發亂七八糟張牙舞爪的翹着，家居服外面隻套了一件薄薄的毛衣開衫，給宋朝顔開了門一路狂咳回到房間，重新紮進了床裡。

宋朝顔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不燙，她轉頭去了廚房，拿出路上讓李叔繞路去超市買的新鮮食材，熬粥，炒菜，炖湯，最後又煮了慢慢一壺冰糖雪梨紅棗羹，自家母親的妙方，宋朝顔每次咳嗽必備良藥。

做好一切，男人還在沉沉的睡着。宋朝顔輕輕的踱步到床前，俯下身子用氣音小小的說了句：“吃的都在廚房，我先走啦。”

男人沒有什麼反應，她直起身，還沒走出去一步，手腕被輕輕的扣住。

“謝謝。”

男人輕輕的捏了一下，很快放開，轉身深深的埋進被子裡。

宋朝顔突然感覺，這一下不是捏在她的手腕上，而是……捏在她心裡了。

宋朝顔那晚失眠了。

第二天晚上返鄉的票，病中恹恹的男人，自己莫名軟掉的心髒……黑暗裡她猛地翻了個身。

真不是個好兆頭。

宋朝顔重新踏進這片住宅區的時候，時間已經快臨近午夜，周邊開始有陸陸續續的煙花騰空而起，空氣中飄散着一種新年特殊的味道，不算好聞，但很幸福。

宋朝顔按了半天門鈴，門才終于被打開。

男人原本臉色有些不好，看到她的瞬間更是完完全全的愣住。

宋朝顔後知後覺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舉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裡面是剛才買的速凍水餃，旁邊還站着她深灰色的行李箱，大年三十幾乎沒有出租車接客，從車站到這裡她光是等待的時間都超過了一個鐘頭。

顧丞的父母常年國内國外的飛來飛去，對農曆新年的概念已經不太深刻了，今年更是身處遙遠的歐洲，估計要待上一個多月才能回。

宋朝顔聽李叔這樣說的時候，腦子裡浮現的畫面就是零點漫天的煙火之下，站在落地窗前孤單喝酒的身影。

為了給“空巢老人”送去一點溫暖，她毅然決然的放棄了珍貴的返鄉機會，被父母譴責為不孝的白眼狼，隻能犧牲年終獎作為紅包封住二老的嘴。

多麼的具有奉獻精神。

然而，顧丞吻上來的那一刻，奉獻精神成為了——

“獻身精神”？

5

你要說沒肖想過，那絕對不可能。

但宋朝顔始終明白自己和顧丞，那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即便一些機緣巧合讓他們相識相熟，這樣并不能代表什麼，時間到了，兩條短暫相交的線還是會回到既定軌道上去。

就像如此良辰美景之下，氛圍好到一定程度，睡了……也不能代表什麼。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還蜷縮在顧丞的胸口，男人的呼吸因為生病比平時稍重一些，一下一下，就在她頭頂上方的位置，一隻手臂還壓在她的腰間。

顧丞赤着上身，昨晚穿在身上的那間白色長袖棉T此刻正套在宋朝顔的身上，下擺幾乎蓋到大腿的位置。

宋朝顔非常想上廁所，但她不敢動，忍着忍着，身體居然微微發起抖來。

男人的身體動了動，宋朝顔聽到他鼻腔裡發出的無意識的幾聲哼哼，她緊閉着眼睛在他胸口不敢擡頭，直到聽到上方傳來的一聲輕笑。

“行了宋朝顔，發生就發生了，裝鴕鳥有用嗎？”男人将手臂從她身上移開，晃了晃肩膀，“你睡覺真的太不老實了你知道嗎？”

宋朝顔無暇他顧，迅速下床跑進廁所。

身後傳來男人爽朗的笑聲，頗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與先前病恹恹的樣子判若兩人。

果然，适量“運動”有助于身體健康。

宋朝顔解決了生理問題，腦子也徹底醒了過來，她突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現在的狀況，感覺腦袋裡一團亂麻，細想起來又不知在糾結什麼。

“你是要住在裡面了嗎？”洗手間磨砂玻璃的門被叩響，男人的身影在玻璃外面隐隐約約地晃動，“出來吃飯。”

“對啊，我自己在這糾結個什麼勁。”宋朝顔憤憤的站起身，口中默念：“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

那家夥也不會尴尬的。

面對面坐着吃餃子，昨夜買的那袋追随節日氛圍的速凍水餃此刻才真的派上了用場。

宋朝顔小口的咬着，不時悄咪咪迅速擡眼看一下對面的男人，心裡莫名有種說不上是期待還是忐忑的不安。

顧丞倒是一派悠閑，一邊吃着東西，另一隻手在平闆上滑動，滿屏的英文他看得認真，宋朝顔隻感覺頭大。

終于似乎是一篇看完，男人擡眸的眼神恰好與偷看的宋朝顔撞上，空氣似乎停頓了片刻，宋朝顔低下腦袋的同時，似乎看到了對面男人臉上熟悉的表情。

就是後來宋朝顔曾經形容過的，懶散的笑意。

“有什麼想要的嗎？

男人聲音裡的沙啞好了不少，雖然依舊帶着些鼻音，聽上去已經舒服了很多，語調有些慢，帶着早上起床不久的一種慵懶的感覺，說着一些在宋朝顔看來十分紮心卻也很正常的話。

“包包？首飾還是……”他輕笑了一聲，“你們女人的東西我真的是搞不懂。”

宋朝顔的心慢慢涼了下去。

是啊，他本就是這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手中的湯匙懸在碗上，宋朝顔的腦袋裡突然閃過了促成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新生代小花的身影。

除了她，還有她，她，她……這些紅顔們在他的身邊待上一段或長或短的日子，得到一些想要得到的東西，雙方算是各取所需銀貨兩訖。

所以現在……輪到她了嗎？

宋朝顔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沉默了好一會兒，再擡眼時，對面的男人正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靜靜地看着她。

她說不上來那眼神裡夾雜的是什麼，在心裡安慰自己，即便真的是厭棄，好在不算太明顯。

宋朝顔想，再沉默下去，顧丞或許連這種懶散的笑意都不會有，而是會凜起眉目用帶着涼意的話語問她：“難不成想要感情嗎？”

宋朝顔在零點一秒内脫口而出：“金子，我想要金子。”

畢竟好友趙佳璐經常對她苦口婆心的說：“金子能保值！”

他可以不談感情，僅僅将他們的關系定格在這樣的範圍裡，那她也可以，反正對方是顧丞，她怎麼都不吃虧。

尤其她還……

顧丞愣了下，片刻竟然哈哈大笑起來，甚至伸出大拇指給她比了個贊：“宋朝顔你可真行。”

顧丞雖然身邊莺莺燕燕從沒斷過，倒還自覺的受着點道德約束，可以接的密但絕不能重合是基本。

所以當宋朝顔意外成為這一階段的“莺燕”時，十分具象的表現就是……

金子，越來越多的金子。

宋朝顔偶爾會看着那堆趙佳璐說會保值的東西發呆，想着自己和顧丞的關系什麼時候會結束，想着或許關系結束前可以堆成一個小山，然後她拿着這座金山火速辭掉她該死的工作，遠走高飛到一個新的地方，幹些自己想幹的事情。

再也不要見到這個渣男了。

卻沒想到這一過就是三年。

本來她與顧丞之間的相處就有一種很特别的氛圍，或許在外人看來那就是一種沒有捅破窗戶紙前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暧昧。

如今窗戶紙雖然不是按照正常情況下的方式被捅破，好歹也是破了，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就變得……

沙發上自然又親昵的倚靠，從背後突然環上來的緊密擁抱，或輕或重落在額頭唇邊的吻，以及某些隐秘的時刻顧丞帶着戲谑調笑意味叫出的“寶貝”。

兩個人在某些方面可以說異常合拍，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宋朝顔覺得臉紅不已。

她常常恍惚間覺得，他們在戀愛。

6

第三年年末的時候，顧丞的酒吧裡搞了盛大的跨年活動，宋朝顔也有同去。

酒過了不知道多少巡，熱鬧到達頂端後終于慢慢回落，宋朝顔感覺自己臉頰燙得很，扯了扯顧丞的袖子說去洗手間。

顧丞點點頭，靠近她耳側：“累了就去頂樓我那個包廂睡會。”

小小的一個動作又惹來周圍故意擡高的起哄聲，宋朝顔感覺臉上的溫度又上升了幾度，顧丞笑了笑，示意旁邊噤聲，輕拍了宋朝顔的腰部讓她别理會。

宋朝顔洗好臉補好妝出來，仍然覺得腦袋有些昏沉，她想了想拐去了旁邊一個小觀景露台想吹吹風，走近之後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和那副依舊慵懶的語調。

先是一個男聲帶着調侃的問：“你這次口味換的蠻久啊，怎麼着，這是要定下來的節奏？”

宋朝顔下意識的放慢了呼吸。

許久，她聽到顧丞說：“确實要定下來了，老頭子讓我跟林可欣訂婚。”

“哇……她可真是不放棄啊，”男聲誇張的笑了笑，“從小到大就知道黏着你，現在知道通過長輩施壓哈哈，看來你是逃脫不了這丫頭的魔掌了。”

顧丞半天沒有說話，黑暗裡，宋朝顔揉了揉有點酸痛的眼睛，發了條信息跟顧丞說自己不舒服先回家，明天請他吃飯。

顧丞時隔很久才看到這條消息，立刻打了電話來确認宋朝顔是否已經平安到家，宋朝顔提出明晚去市裡那家以昂貴聞名的千尋餐廳吃飯。

“我請客！”

顧丞的輕笑伴随着慢悠悠的語調從電話的那頭傳過來：“這麼大方？發财了？”

“年終獎到賬了呀。”

“不攢起來了？”

“嗯……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宋朝顔說。

過去顧丞在結束一段關系時都會有一個算得上正式且漂亮的結尾，或許也是因為他與每一任紅顔都提前說得很清楚，并沒有什麼撕破臉或者糾纏不清的狀況發生，相反每個人都覺得他真是個溫柔又合格的前任。

這一次宋朝顔想做這個人，趁她還能做到的時候。

千尋的價格着實令人咋舌，宋朝顔顫巍巍的點了幾個菜之後迅速将菜單還給了服務生，對面的男人一臉驚詫：“不給我看下嗎？”

宋朝顔狠心又将菜單遞了過去，看着男人慢條斯理的又加了幾個能讓人暈倒的菜，菜單一合，微笑着看向她：“破費了哦。”

“沒，沒事。”

大不了多賣幾塊金子。

千尋在市裡最高的這棟建築物的頂層，可以俯瞰到整個南城最好看的夜景，宋朝顔端着盛着小半杯紅酒的酒杯，無意識的看着窗外的星星點點發呆，直到臉頰被猛地捏住。

“你怎麼了，有心事？”

宋朝顔轉臉看向他，在男人澄澈坦然的目光裡，有種想将心裡的一切和盤托出的沖動。

我喜歡你，我想跟你談一段正常的戀愛，發展的好的話或許我們會走進婚姻，享受一兩年的二人世界後生一個或者兩個可愛的孩子，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但她不能。

她甚至沒有立場質問他，昨晚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切切實實在一起的幾年對于他來說和之前無數個過眼雲煙并無兩樣，對于他而言，自己也不過是因為不麻煩，方方面面都十分合得來而得以到現在還沒被抛棄。

宋朝顔笑了笑，仰頭飲盡杯裡的紅酒，也将滿腔澎湃的心意咽了回去。

她不願顧丞看向她的眼神裡真的帶上所謂的厭煩，不願意他帶着漫不經心的笑問她：“你不是真的這麼玩不起吧。”

在這段關系的最初，收下可能有些奇怪的金子作為禮物的時候，宋朝顔，你不就也默認這樣的方式嗎？

“沒事，”宋朝顔叉了塊牛排，“就是肉疼。”

男人又笑了，“你可真小氣。”

他們度過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夜晚，結束的時候顧丞的聲音裡還帶着些許喘息，在宋朝顔的耳側叫了聲：“寶貝。”

“我明天飛紐約了，可能要陪我爸媽住一陣，大概……三周左右。”

“好。”

宋朝顔重新将身體貼了過去，語調輕揚：“這麼久都不能見，要不要……再來一次？”

“少惹火。”

第二天醒來，宋朝顔的身側已經空無一人。

再然後……宋朝顔就實現了之前無聊的時候望着小金堆瞎想的事。

辭了職，換掉了所有的聯系方式，跨越大半個中國來到了好友趙佳璐所在的北城，将小金堆變賣，用這筆不菲的錢财入股了秦川的酒吧，開始盡職盡責的為秦川出謀劃策之如何打動單親媽媽趙佳璐的心之長線行動。

酒吧裡的人不明就裡，隻知道宋朝顔或許算小半個老闆，與老闆關系密切，時常不知道在密謀什麼，總而言之拍馬屁肯定沒錯。

“老闆娘”也就這麼被叫了出來。

再然後……就是現在。

得知總裁要訂婚，我心碎帶錢跑路，兩年後卻在酒吧被他堵住

7

宋朝顔猶豫再三還是去了酒店，在顧丞的房門口又糾結了片刻，直到門被猛地拉開，顧丞帶着一絲怒意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拖了進去。

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外面的月光和斑斓的夜景透着大大的落地窗映進來，黑暗裡人的感官極為敏感，男人溫熱的氣息和炙熱的唇舌鋪天蓋地，一路向下，宋朝顔努力抓住腦海裡的一絲清醒，用了力氣将他推離些許。

“停下顧丞，”宋朝顔的氣息已經亂了，“我們已經……”

“已經怎麼了？”男人的喘息近在咫尺，“宋朝顔你是不是狗血小說看多了，玩起失蹤來了？你特麼還跑得這麼遠，老子為了找你真是費了老勁了，你怎麼不幹脆跑國外去呢，人間蒸發還不蒸發的徹底點？”

他居然還咄咄逼人起來了。

不過當初毅然來這麼遠的北城也确實是覺得，顧丞哪怕在南城再厲害，手也伸不到這麼長的地方。

宋朝顔的淚失禁體質在此時讓她頗為沒有面子，張嘴就是哽咽腔讓她恨不得捶死自己：“怎麼，就許你甩别人，不許别人甩你嗎？”

明明是反駁和質問，配合着梨花帶雨的樣子，沒有一點氣勢。

男人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臉頰，言語間也沒了剛才的咄咄逼人，可以算得上輕聲細語：“我說宋朝顔，既然要偷聽能不能把别人的話聽完。”

“再不濟，你不是一向對渣男行為嫉惡如仇嗎，怎麼在我這兒這麼輕易就放過我了？不是應該揪着我的領子質問我，順便賞我一巴掌嗎？”

宋朝顔垂着眼，“我不想讓你踐踏在我的感情上，輕飄飄的說一些我們隻是各取所需，你難不成真的要跟我談感情這一類的話，即便我默認了跟你之間這種非正常的關系，也不代表我的感情一文不值。”

“我以為我跟她們一樣可以接受，後來我才發現，喜歡一個人就會去暢想未來，就會染上越來越深的占有欲，既然你沒辦法給我這些，那我選擇先離開，這似乎沒什麼問題吧。”她想了想又小聲的補了一句：“又不是隻有你可以提分手。”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給？”

顧丞此刻的語氣裡，是宋朝顔過去很少感受到的認真，就如同她跟趙佳璐說的一樣，顧丞好像對一切都沒有那麼在乎，漫不經心，随心所欲。

“本來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前一晚我們還在好好的吃飯，後來我想到了跨年夜的時候，我調了監控，看到你在露台那個玻璃門與牆體的轉角，能讓你做出後來的那些舉動，我想，你一定是聽到了我說我要定下來，以及我父親要我和那位姓林的小姐訂婚，”

“但這隻是兩個并列的句子而已，前後完全沒有因果關系。”

“非要說的話，因為我父親一直要撺掇我和林可欣訂婚，所以……”

“我想和宋朝顔定下來了。”

……

這下把宋朝顔整不會了。

“你，你不是一直都……你還送我金子……你……我們的關系不是……”

“一直都怎麼？我不能真的愛上什麼人嗎？你規定的？”

男人一副沒好氣的語氣，“還不允許人改過自新了？再說金子不是你要的嗎？我給你還給錯了？”

“我……”

“攢了不少金子了吧，都擱哪兒藏着呢？”

“賣，賣掉了……”

黑暗中宋朝顔似乎都能感受得到的咬牙切齒，片刻顧丞似乎被氣笑了：“買了對面那酒吧是吧，老闆娘？”

……

“這，我是能解釋的……”

“得了，用不着，我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黑暗裡，宋朝顔感覺自己還撐在男人身前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被猛地握住，緊接着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套進了她的指間。

宋朝顔下意識伸手去摸，頗有種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就被對方直接點名的惶恐，“你你你這是幹嘛，太快了吧，我們昨天才……”

“你沒說過分手，我也沒答應，到現在交往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快什麼？”

“我……”

“閉嘴宋朝顔，”男人緩了緩語氣，“我先說對不起，過去我确實有錯，但你也不是完全無辜，我要是早知道你要這麼多金子是為了跑路用，我真想……”

宋朝顔縮了縮脖子。

下一刻宋朝顔迎來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懷抱，顧丞的雙手環住她的腰間，将她扣進懷裡，将臉深深的埋進她的脖頸之間，貼着頸側那抹細微的跳動，在她的耳側叫了一聲：“寶貝。”

宋朝顔，穩住。

“至少，再給我一次機會。”

宋朝顔覺得自己再次陷入酒裡了。

“看，看你表現吧。”

今朝有酒，不得不醉。（原标題：《今朝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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