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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楊星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01 23:09:15

安家楊星(楊星讓魚躍龍門)1

喜慶兄要出小說集,囑我寫點文字,放在前邊充個序。我剛想推辭,他說,别找理由。你最了解我,随便你咋寫都行。

話說到這兒,我便不好推托了。我對喜慶真的很了解,因為我們做同事已經近三十年了。

其實在我們做同事之前,他的大名我就知曉了。我是先聞其名,後識其人。

那是1980年代初,做為一名文學愛好者,寫了一篇小說,投寄給地區的文學刊物《河東文學》,竟然發表了。不久通知我參加地區文聯的文學創作座談會。在那次會議上,地區文聯李主席講,省作協給文聯推薦一位咱區的作者,小說寫得很不錯,是稷山人,叫曹喜慶。已在《山西文學》《晉陽文藝》《青年文學》《山西日報》等報刊上發表了多篇小說,建議我們重點培養。然而我們通知不到、聯系不上這位作者。

李主席的話語裡透露着明顯的惋惜和遺憾。

乖乖,發表了這麼多的小說,而且都是在省級刊物上!對于我們這些每天都在做着文學夢的人,既驚訝又佩服。曹喜慶這個名字從此便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

我因為發表了那麼兩篇小說,一九八四年調入運城報當了編輯。第二年,報社擴版,面向社會招聘10名編輯、記者。條件是,不講學曆,不講身份,不講年齡,隻求人才。現在想來,那時報社領導真是心胸開闊,不拘一格選人才。啟事一出,報名者趨之若鹜,有幹部、工人、教師、農民、待業青年……一下來了六七百人。曹喜慶就是衆多報名者中的一位。

那天我正在辦公室伏案編稿,進來一位身穿黑棉襖、腳穿黑布鞋,個頭不高,留着短發,黑黑瘦瘦的農村青年。我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見來人其貌不揚,說話還有點結巴,便又專心幹我的工作。來人是找坐我對面的編輯,他們談了幾句,同事問我,你不認識?他叫曹喜慶。我差點驚叫、差點跳起來,像看見心目中久仰的偶像。那天我和喜慶聊了起來,聊得很投機。下班時,我硬拉着曹喜慶到我家吃飯。

那次報社招聘,我抽調在招聘組裡。我把曹喜慶的作品推薦給主管招聘的副總編。副總編第二天一見我就說,曹喜慶的小說真好,我一看就放不下,一直看到天亮。

不用說,曹喜慶被錄取了。

需要說明的是,那次招聘的10名編輯記者中,有6名是農民。

已經有着一雙兒女、三十出頭的曹喜慶就這樣由農村走向了城市,由農民成了編輯,放下了鋤頭,拿起了筆杆。

由農民到編輯,這一身份的置換,徹底改變了曹喜慶的命運。

喜慶家境貧寒,幼年喪母。加之父親又有所謂的“曆史問題”,在村裡他擡不起頭。拿村裡紅白喜事來說,那是每個村民最能體現身份的地方:誰當總管,誰在禮房,誰做陪客,誰剝蔥搗蒜、洗鍋刷碗,那都是依據這個人在村裡的地位而确定的。誰家有了紅白事,曹喜慶去了,不用看執事單,自覺地就去挑水洗碗,剝蔥搗蒜。 喜慶要到報社前,村裡正好有一家辦喜事。曹喜慶去了,一去就抓起水擔去挑水。總管一把抓住了水擔說,慶娃,你咋能幹這活,你是禮房的。曹喜慶半天回不過神來。

曹喜慶有一本家叔在鎮上信用社工作。那年喜慶實在過不下去了,找他叔想貸五十塊錢。他叔沉吟半天說,好娃哩,貸給你容易,可你拿啥還呀?

這次聽說侄兒被報社錄取,他叔高興地擺了酒席,宴請喜慶,說喜慶給他們家族長了臉。

喜慶要到報社上班了,縣上的領導來了,宣傳部、通訊組的人來了,一時賓客盈門。鎮上領導急事特辦,讓曹喜慶馬上寫入黨申請書,填入黨志願書。曹喜慶到報社上班時,已經是一名光榮的中國共産黨黨員了。這些都是曹喜慶後來給我講的。一次閑聊中,我問他,第一次聽說你名字時,說你在太原當小工,是嗎?喜慶說,是。那時他在一家建築工地當小工,還發生了意外,從三層樓高的腳手架上掉了下來,可巧掉在了下邊的泥堆上,隻受了點皮肉傷,撿了條命,不幸中的萬幸。

我感歎喜慶還幹過這工作時,喜慶說,我什麼苦都受過,什麼活都幹過。為了生計,下鹽池拉過硝,下煤礦挖過煤。農村最髒最苦最累的活,對我來說,那是家常便飯。

曹喜慶,他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農民。他在貧困潦倒的境遇裡沒有沉淪。他生活最貧苦,可他精神最富有。他沉溺在文學海洋裡,在尋覓,在求索。他把自己的感情世界寄托在文學創作中,在他的作品裡,沒有苦難,沒有抱怨,隻有幽默,隻有樂觀。也許他在現實生活中太苦了,在他的精神世界裡,他歡笑,他歌唱。讀者在看他的小說,常常會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他要給人們帶來歡樂。

進報社當了編輯、記者,就要編稿,要采訪,要排版出報。每個從事過這一行的報人都知道其中的甘苦。喜慶在報社,從事過幾個部門的工作。每調整一次,他都要沉下心去熟悉、去适應新的工作。因此,文學創作基本停止了。為此,我曾有過一絲懊悔,認為是我害了他。我試探地提起過,喜慶卻不以為意,似乎對自己的狀況很滿足。這一幹就是三十年,他也臨近退休了。這幾年閑了點,他又拾起文學創作,寫一些作品,多在自己的報上發表。因是給報上寫,篇幅自然受到限制。小說寫得很短,成了微型小說。按理,曹喜慶寫過一定數量的短篇小說,之後應寫中篇,甚至長篇才是。而如今,不進則退,越寫越短。不是說短的就好寫,短的水平就差,隻是說以喜慶的生活閱曆、人生積澱,應該寫出鴻篇巨制,因為他有這個實力。

我在惋惜之餘,仔細閱讀他發表在報上的每一篇作品,驚喜地發現,他的文筆越來越老辣、老到,又達到了一個創作高度。

前幾天與喜慶閑聊,他給我講了最近發生的一件事。他一同學好友兒子結婚,他回去了。朋友讓他寫一篇祝詞,是代表村委會。之前已有人拟好,但朋友執意讓喜慶另寫。推辭不過,喜慶隻好寫了,朋友喜滋滋做成噴繪懸挂在醒目的地方。朋友辦一紙箱廠,婚禮就在廠區舉辦。他們另一位同學來了,朋友吩咐他站在廁所旁,客人要方便時,給指引一下,那邊是男,那邊是女,不要走錯了。同學說,我和慶娃去。朋友說,慶娃那能幹那事,就你一個。同學不服氣地說,上學一塊念書,回村一塊勞動,你怎麼就捉上公家事,當上了公家人,每月拿着好幾千,風刮不着,雨淋不着。唉,人比人,氣死人!

這位仁兄我不認識。但我要說的是,曹喜慶勞作之餘,趴在炕沿上,用孩子作業本的背面寫小說;脫土坯歇息空隙,伏在土坯上用抽空的劣質煙盒寫作;投稿要用稿紙,他把妻子讓給家裡買鹽的錢,買了一本稿紙;妻子支持他寫作,剪下心愛的長辮子,賣了,給丈夫買回稿紙……把一件事幹到這個份上,能有幾人?

知識改變命運。1980年代,多少文學青年用自己的知識改變了命運。上帝永遠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

曹喜慶就這樣跳出了農門。

鯉魚躍龍門的傳說,在中國是家喻戶曉。老輩們常以此來激勵小輩們努力學習,奮勇向上,去争取那似錦的前程。傳說中的龍門,就離我們不遠。曹喜慶從小一定就聽說過鯉魚躍龍門的故事,他就像那小鯉魚,擠擁在千千萬萬鯉魚中間,逆流而上,奮力拼搏,在急流濁浪中躍起,躍過龍門,點額化龍一飛沖天。

于是我明白了喜慶。比起他的同學夥伴,他比他們幸運。他走出了鄉村,走進了城市,把全家帶進了城裡,兒女們也都有着令人羨慕的職業。一個人從最基層的鄉村社會走到這一步,此生足矣。不是什麼序言,隻是告訴讀者這個作家不為人知的一面。至于他的另一面,那就去讀他的小說吧。言為心聲,一定不會讓讀者失望的。



安家楊星(楊星讓魚躍龍門)2

作者簡介:楊星讓,男,一九五三年生于萬榮縣。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在臨汾工作,一九八四年調入運城日報任副刊編輯。二零一三年退休。山西省作協會員,運城市作家協會原常務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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