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花是什麼花？說真的你不一定見過。因為這個花很普通，普通到就像野草一樣。如果你是在城裡長大的，不認識不怪你。如果你是一個鄉下人，天天和它見面，如果不認識，證明你太不認真。

說蓼花普通，但是它也有不普通之處，那就是文人墨客非常喜歡它。它的名字在文學作品，特别是詩詞裡經常出現。

就說四大名著吧，我們知道《水浒傳》，它有一個最重要的地名叫梁山泊，而這個梁山泊裡就有一個蓼兒窪。梁山好漢經常是在這兒出沒的。叫做蓼兒窪了，可見這裡紅蓼之多。

那《紅樓夢》呢？大觀園裡也有一個重要的景點就叫做蓼汀花溆，沙洲上都開滿了蓼花。而且《紅樓夢》裡面的詩詞極多，其中就有多處提到過蓼花。

例如賈寶玉惋惜遠嫁到孫紹祖的賈迎春，于是寫了一首詩《紫菱洲傷懷》‍，裡面就有“池塘一夜秋風冷，吹散芰荷紅玉影。蓼花菱葉不勝愁，重露繁霜壓纖梗”。

還有薛寶钗的《憶菊》裡也有寫蓼花的，“怅望西風抱悶思，蓼紅葦白斷腸時。空籬舊圃秋無迹，瘦月清霜夢有知”。秋天了，蓼花紅，蘆花白。

文人墨客們隻要寫送别，陸地上大多要寫長亭短亭，寫折柳。水路送别的，多寫孤帆遠影，寫蓼花。因為蓼花在秋天開放，又多生長在碼頭水邊。

久遠的《詩經·鄭風》裡就有詩句說：“山有橋松，隰有遊龍”，隰就是水邊的濕地，遊龍就是指蓼花。蓼花有很多種顔色和名字，如紅蓼、蓼藍、葒草等，也有按照形狀叫遊龍、狗尾巴花的。

下面我們就來欣賞幾首唐宋時期描寫蓼花的詩歌。限于篇幅，這裡隻選了幾首七言絕句。

秋到梧桐我未宜，蓼花何事已先知。

朝來數點西風雨，喜見深紅四五枝。

上面這首是宋代詩人宋伯仁的《蓼花》詩。感受氣候的變化，植物比人要敏感。秋風凋謝了梧桐，蓼花就先感覺到了。為了不使秋天冷落蕭條，于是蓼草在秋雨連綿之際，急忙開出了幾朵紅花。

分紅間白汀洲晚，拜雨揖風江漢秋。

看渠耐得清霜去，卻恐蘆花先白頭。

上面這首是宋代詩人劉克莊的《蓼花》詩。秋天，水邊沙洲上盛開着紅白相間的蓼花，它們在風雨中搖曳點頭，好像是拜見作揖一樣。但是它不畏雨露寒霜，恐怕經受不住考驗，最先白頭的還是蘆花吧。

十年詩酒客刀州，每為名花秉燭遊。

老作漁翁猶喜事，數枝紅蓼醉清秋。

這是陸遊的《蓼花》詩。刀州指的是益州，他在四川這一帶客居将近十年，都是閑職，所以每日以尋花作詩打發時間。興趣來了就去水邊釣魚，喝喝酒，欣賞那清秋時節美麗的蓼花。可見這是詩人懷才不遇的憤激之詞。

極目江天一望賒，寒煙漠漠日西斜。

十分秋色無人管，半屬蘆花半蓼花。

這是宋代詩人黃庚的《江村即事》。秋天的景色十分壯闊蒼茫，天地中間莽莽蒼蒼，橫無涯際。日頭西斜，村落上空飄散着縷縷煙霧。大地上紅白相間，一半是蘆花，一半是蓼花。

長年心事隻悠悠，衰鬓難禁歲月流。

紅蓼垂垂煙雨裡，不應搖落始知秋。

這是宋朝詩人朱松的《蓼花》。詩歌寫雨中的蓼花，它在如煙的秋雨裡被淋濕，花朵還沒有完全盛開就受到如此嚴酷的傷害。詩人鬓發斑白，借蕭瑟秋風和雨中蓼花，感慨時光流逝，人生事業無成。

紅蓼丹楓一色秋，楚雲吳水共悠悠。

人間萬事西風過，唯有滄江日夜流。

上面這首詩是明代詩人劉基的《江上曲》。楚雲吳水蒼茫浩渺，這廣闊無垠的天地都進入到了秋天。隻見得到處一片紅色，簡直是楓葉和蓼花的天下。人間的成敗得失就像西風掃落葉那樣轉瞬即逝，隻有這江河萬古長流。

上面我們介紹的六首蓼花的絕句多是宋人的作品，其實唐朝大詩人也有很多蓼花詩，但是它們都是律詩或古風，詩歌篇幅都比較長。

劉禹錫說，我言秋日勝春朝。秋天西風勁吹，草木搖落，充滿肅殺慘淡之氣。好在這時有無數的蓼花開放出來，它給秋天帶來了一股勃勃的生機。

【本文由讀書工1發布，2020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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