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北京12月3日電(記者陳一帆 張宇琪 金一清)盲人走盲道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他們會遇到哪些障礙?又有着怎樣的期盼?新華社記者日前在多地城市的街頭,分别跟随3位盲人體驗盲道,傾聽他們的真實感受。
“盲道設施日益完善,贊!”
早上6點上班,晚上10點或11點下班,手持一根盲杖,“笃笃”“嗒嗒”地敲擊着地面……這差不多是穆懷鵬每天的生活節奏。
今年43歲的穆懷鵬在天津經營着一家中醫推拿館。他從16歲開始學做推拿,至今已有20多年。2012年他參演了婁烨的電影《推拿》,成為走上柏林電影節紅毯的盲人演員。
工作之餘,穆懷鵬沿着盲道散步。新華社記者 張宇琪 攝
穆懷鵬習慣先叫一輛網約車,坐到家附近的地鐵站,智能手機的視障模式幫助他完成這項在别人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到了地鐵口,他直接選擇坐下行扶梯進入地鐵站,“踏到扶梯的金屬踏闆後,再往前邁兩小步就行。”說話間,他的雙腳已穩穩踏上扶梯台階,悠悠下行。
台階盡頭是金屬盲道,穆懷鵬盲杖的尖端順利捕捉到道路的指引,“這盲道對于盲人朋友可太重要了”,但過了安檢後,腳下的盲道沒了,“有的地鐵站安檢沒有設置在盲道路線上,剛開始走時有點不方便,但走得多也就習慣了。”
和往常一樣,這時總會有地鐵站工作人員笑盈盈地迎上來幫忙。“工作人員基本上都認識我,有他們領着我更方便。”穆懷鵬說。
“走完這條不到500米的路,曆經重重艱險”
日益完善的盲道設施為盲人出行提供了便利,但一些“不友好”的盲道,卻讓盲人出行“步步驚心”。
斯勇是西部地區某市一所特殊教育學校的音樂老師。臨近飯點,他需要走出學校到附近餐館就餐。這條不到500米的路,斯勇花了一個多月才适應。
“每天盲道的情況都有新變化,盲杖就是我的雷達。”斯勇說,學校門前馬路的紅綠燈沒有語音提示,他隻能憑經驗快速走過這條四車道的馬路,“通常都是靠耳朵聽,如果有車來,就慢一點走,有時會有熱心路人幫忙。”而過了馬路,真正的“旅程”才剛開始。
剛踏上盲道,斯勇身旁就有一個綠化樹木被挖掉後形成的大坑,前方一處突起的井蓋覆蓋了一半盲道,而斯勇隻能用盲杖去探測這些障礙物。“全憑我的經驗去猜測大概是什麼東西,心裡有數才不會被絆倒。最難的是商鋪前的電瓶車充電線,這個很難探測到,容易被絆倒。”斯勇說。
斯勇在路上行走,盲道旁邊有一個綠化樹木被挖掉後形成的大坑。新華社記者 金一清 攝
橫在盲道上的私家車和工程車,同樣讓斯勇感到憂心。一不留神,他的頭就很容易撞到工程車的車尾,而遇到完全占領盲道的私家車,他的做法是用盲杖探測後,繞着圈越過這個“龐然大物”。
沒走多遠,一個光纜交接箱立在盲道上,斯勇用盲杖一點一點去探,繞了過去,但沒想到破碎的盲道磚塊又差點讓他崴了腳。斯勇很無奈,“每天要曆經重重艱險,才能到達餐館。”
“甯可用盲杖行走慢車道,也不願走盲道”
盲道受阻,同樣困擾着盲人陶進。
在廣西南甯市,陶進從家裡到上班的推拿館,需要橫跨一條馬路,轉一班公交車,一共有8站。這條路陶進走了許多年,即便熟記在心,有時還會感到不放心。
下車後需要穿過人流密集的路段,對陶進而言是不小的挑戰。“盲人最怕周圍嘈雜,會影響判斷。”陶進說,這時盲道尤其重要。他不停地用盲杖在地上左右敲擊,判斷前方是否有障礙物。“橫空出世”的電線杆、垃圾箱……很多時候他不得不繞道而行,但不時駛來的電動車,又讓他避之不及。
陶進走在一條被擠占的盲道上。新華社記者 陳一帆 攝
陶進說,盲道被占用很普遍,更可怕的是“陷阱”。走到一個路口,他突然停了下來,用盲杖敲擊試探,“這個地方,應該有個石墩,前兩天我就撞到了。”他撩開褲腿,隻見小腿上有好幾個淤青和傷口,這些防不勝防的障礙物讓他心有餘悸,“更别提那些臨時的施工工地給盲人帶來的威脅。”
陶進感慨,“很多時候,我們甯可用盲杖敲擊馬路牙子在不安全的慢車道上行走,也不願意走那些磕磕碰碰的盲道。”
多年來,陶進一直呼籲各方重視盲道建設的問題。他說,盲道是盲人出行的“眼睛”,一旦被占用或破損就會給盲人出行帶來極大不便,“希望有關部門能多傾聽盲人群體的心聲,加大維護和執法力度,讓我們腳下的路越來越通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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