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苦禅 單鳜圖
在淡水魚的家族裡,鳜魚是一個兇狠的家夥,以魚為食,橫沖直撞,鬧得水鄉澤國不得安甯。它脊背隆起,且堅硬;口闊,下颌突出,牙齒尖利;身上綴着雜色斑點,樣子極為難看!但詩人、畫家們卻喜歡拿它入詩、入畫,是自有其緣由的。
李苦禅
其一,它的味道鮮美。已故老作家、美食家汪曾祺就對它頗為珍視。他說:“魚裡頭,最好吃的,我以為是鳜魚。”“鳜魚刺少、肉厚。蒜瓣肉。肉細,軟,鮮。清蒸、幹燒、糖醋,做松鼠魚,皆妙。氽湯,湯白如牛乳,濃而不膩,遠勝雞湯鴨湯。”
齊白石 桃花流水鳜魚肥
齊白石 桃花流水鳜魚肥
齊白石《鳜魚》1953年作
潘天壽 鳜魚
孫其峰 桃花流水鳜魚肥
鳜魚最肥嫩的時節,一是初春,一是深秋。“西塞山前白鹭飛,桃花流水鳜魚肥”(唐·張志和《漁歌子》);“昨夜江南春雨足,桃花瘦了鳜魚肥”(清·孫原湘《觀釣者》)。在古代菜譜中,“松鼠桂魚”。
李苦禅 鳜魚
婁師白 鳜魚
李鳝《鳜魚圖》
陳師曾 桃花流水鳜魚肥
《桃花鳜魚》
其二,“鳜”與“貴”諧音,“魚”與“餘”諧音,象征“富貴有餘”。齊白石曾作一畫,上有一鲇魚、一鳜魚、一鲢魚,題款為“既有長年大貴,又可謂曰三餘。八十七歲白石。”這“三餘”老人在此畫中沒有細說,但在另一幅畫着三條魚的畫中,題款中有着詳細的說明:“昔人有三餘,“餘”字諧“魚”之音。予亦有三餘,曰:畫者工之餘,詩者睡之餘,壽者劫之餘。九十一歲白石。”
潘天壽 鳜魚
陳佩秋 桃花流水鳜魚肥
李苦禅師承齊白石,卓然自成一家。他畫的鳜魚、鲇魚、鲢魚,皆濃淡墨寫之,造型簡潔傳神。他出身貧寒,在進入晚境後,常畫魚蔬果品,寄托他對幼年生活的回顧。如《過秋圖》(見上圖),右上角畫一尾肥壯的鳜魚;左下部畫一棵大白菜和幾隻菌子,純用水墨;中部題長款曰:“曾記幼時家貧困,過年節,鄰裡魚肉果品豐滿雜陳,馔味襲鼻而至也。而家中頗索寂然耳!癸卯夏六月憶寫幼年事。”他對畫道孜孜以求創新和突破,時有自警之意,在《連年有餘圖》中,用水墨畫一鳜魚、一鲇魚,題款為:“有清以來,畫魚者首推八大山人、李晴江兩人而已。餘則自郐以下矣。”
錢松嵒 桃花流水鳜魚肥
徐溶(清) 桃花鳜魚
八大山人朱耷,明室王孫,自清立朝,他有一腔國恨家仇,不得不隐姓埋名以避殺身之禍。他的畫和詩,有一種刻骨銘心的身世之歎,與新王朝取一種對立的姿勢。他畫過一幅《鳜魚圖》,圖中隻有一條孤寂冷清且有點僵直的鳜魚,停伫在深水中,魚眼向上翻,白多青少;魚嘴張而不語,一腔痛苦和憤懑可向誰言?水深魚寂,亦如他的生存境況。畫上題了一首詩:“左右此何水,名之曰曲阿,更求淵注處,料得晚霞多。”用的是《世說新語》中的典故:謝萬途經曲阿湖,看到水經曲折而淬蓄為湖,想到人應該有高深的修養,“納而不流”,暗示自己如鳜魚曆盡曲折,但複明之希望渺茫,今後隻有獨善其身,保持崇高的氣節。
宋 春溪水族
宋 陳可九 《春溪水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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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婳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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