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六寫熊召政,放下“筆”,其實不是筆,而是自己的手指頭。我的所有的文字,都是從右手食指流淌出來的。放下食指,整個人既虛脫,又舒坦,因為,我又完成了一次較為完整的傾訴。于是,連抽了三支煙。
在缭繞的煙霧中,我又思考起一直沒有答案的“人為什麼活着”。“人為什麼活着”,常有人問我,我也常問自己,答案始終是未知的。誰知道呢?誰知道,可以告訴我,我謝謝他。
王小波也思考過“人為什麼活着”。他給李銀河的信中,就談過這個問題。他說:“我不喜歡稀裡糊塗的過日子。我媽媽有時說:真奇怪啊,我們稀裡糊塗的就過來了。他們真的是這樣。我們的生活就是我們本身。我們本身不傻,也不斤斤計較大衣櫃一頭沉。幹嗎要求我們有什麼外在的樣子,比方說,規規矩矩,和某些人一樣等等。有時候我真想叉着腰罵:滾你的,什麼樣子!真的,我們的生活是一些給人看的儀式嗎?或者叫人安份守己。不知什麼叫‘份’,假如人活到世上之前‘份’都叫人安排好了,不如再死回去的好。”這是王小波追求李銀河時寫給李銀河的信。起因是,李銀河問他“人為什麼活着”。那時候,他還年輕。
後來,寫《黃金時代》時,他對“人為什麼活着”思考得更加深入。他在《黃金時代》中說:“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麼也錘不了我。”
“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挨了錘的牛”仍然在耕耘,因為,“挨了錘的牛”仍然是一頭活着的“牛”。
到寫《黑鐵時代》時,他卻說:“如果我會發光,就不必害怕黑暗。如果我自己是那麼美好,那麼⼀切恐懼就可以煙消雲散。于是我開始存下了⼀點希望——如果我能做到,那麼我就戰勝了寂寞的命運。”即,王小波承認命運是寂寞的,但是,“如果我會發光”,“如果我自己是那麼美好”,“我就戰勝了寂寞的命運”。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如果”能成真。
王小波寫了四個“時代”,《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和《黑鐵時代》。《黑鐵時代》是一個比“青銅”“黃金”和“白銀”還要遠古的時代。王小波穿越了曆史上所有的時代,最後,他隻是發現,“事實上有病的⼈不能裝成沒病,沒病的⼈要裝有病誰也擋不住。”至于,“人為什麼活着”,他愈發沒有了答案。
史鐵生說:“我常以為是醜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為是愚氓舉出了智者。我常以為是懦夫襯照了英雄。我常以為是衆生度化了佛祖。”實際上,史鐵生想告訴世人的,乃是“若不能活出最好的自己,就是對不幸犯下的罪。”他隻是說,人應該怎麼活着,但是,距離“人為什麼活着”仍是有距離的。
記得歐·亨利似乎說過:人生是個含淚的微笑。歐·亨利仍然在說“人應該怎麼活着”。
總之,一切圍繞“人應該怎麼活着”的說辭,都沒有真正體現出一個人的“在場”。我認為,唯有真正的在場,方能回答“人為什麼活着”。
怎麼說呢?我認為,人生的真相,猶如下棋,拿你有的換你要的。這個世界一直如此,既殘酷,又現實,但你卻不能說它不公平。人生就是一盤棋,你的對手是時間,看你取舍,落子無悔。
其實,我也沒有回答“人為什麼活着”。因為,此題無解。一旦有解了,人本身就失去了意義。
所以,人離人,還是遠一點好。畢竟,人都是有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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