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頭》趙麗宏著
天天出版社出版
最近讀了趙麗宏先生創作的長篇兒童小說《黑木頭》,第一感覺它與格林童話《三種語言》異曲同工,殊途同歸,通過一隻流浪狗引發的曲折動人的故事,藝術地揭示了當代語境下有關愛和拯救的人生至理。這部由作者花費數年精心創作的長篇兒童小說紮根于現實生活,又将來自生活的一段有關流浪狗的原型素材升華為一篇寓意深刻、令人難忘的兒童文學佳作,實屬難能可貴。
在一座城市夜色迷離的傍晚時分,小男孩童童和媽媽在探望外婆的路途中遭遇了一條名叫“黑木頭”的流浪小狗。童童的媽媽是個愛狗人士,母子倆開始關注這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想方設法地去接近它……從總體看,這部長篇兒童小說“看似尋常最奇崛,成若容易卻艱辛”。它以兒童文學的形式漱滌人間世态,又自辟村落,展開故事,奏出一曲有關人和狗相互拯救,童心真情創造人間奇迹的詠歎之歌。而孤獨流浪小狗黑木頭的轉變更牽動人心,令人欣喜。
小狗與原先的老太太主人朝夕相處,相依相伴,生活平靜而安詳。然而獨居老太太年事已高,夜裡發病離世雖屬不幸,亦是可以預見的,這也是當下有關獨居老人的社會問題之一。老主人離世,小狗黑木頭被利己主義者鄰居收留,命運即發生逆轉,每況愈下,陷入悲慘絕境。慘痛的受虐經曆使它從此對人類産生強烈的抗拒和敵視心理,時刻保持着與人的戒備距離,同時頑強地在野外生存下去。童童母子倆長達一年多的關注關愛和遠處投食給黑木頭的生存境遇帶來極大的改觀;外婆的出現喚醒了黑木頭對過去相依相伴的老主人的溫馨記憶。當黑木頭瀕臨死亡邊緣,經過童童母子倆的懇求和小白醫生的救治得以重生之後,它才順理成章地住進外婆之家,與外婆相依為伴。令人驚奇的是,當它見到外婆時,情不自禁地奔到外婆腳邊,“擡起前肢站起來搭在外婆身上,嘴裡嗚嗚地叫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傾訴”。外婆的家終于成為黑木頭的歸屬,外婆堅信黑木頭與自己是前世的親人,黑木頭與外婆的前緣最終以黑木頭拯救外婆而奉獻出自己的生命畫上了一個悲壯的驚歎号。
童童代表着天真爛漫、充滿好奇和同情心的兒童的世界,而外婆則代表着飽經風霜的遲暮老人的世界,童年世界與暮年世界通過一家人與一條流浪狗的際遇而發生碰撞。作為人類個體生命中特殊的人生階段,童年具有獨特雙重性。童年是無畏的、充滿想象的、心比天高的,但童年又是受到諸多限制的、搖擺不定的、蒙昧無知的,需要成人的呵護和引領。“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是因為牛犢認為自己比老虎強大,而是因為它對于老虎可能給自己帶來的緻命後果一無所知。童童喜歡小狗是發自内心的天真沖動,而從小厭惡狗的外婆則為童童提供了必要的關于狗的經驗認知。外婆告訴童童,自己小時候很少有人養狗,隻有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裡才養狗。那時,狗這個詞就是用來罵壞人的。而更重要的信息是,“以前很多人對狗的厭惡,其實是對惡人的厭惡”。狗本身是忠誠的,但如果養狗的人是個惡人,那麼這狗就會跟着做壞事,這就是“狗仗人勢”。童童爸爸除了給童童講述古今中外有關狗的聰明和靈性的奇聞轶事,還告訴童童,人們對狗的評價大多出自人的好惡标準。狗不會分辨人世間的善惡,隻要是主人,它們都會忠誠不貳。惡人養狗,狗就會幫着作惡,亂咬亂叫,“隻要人心向善,惡狗大概也會越來越少吧”。當然,正如格林童話《三種語言》所揭示的心理意象,狗是人格中原始而豐富的資源,既具有暴烈的侵犯性和破壞性的原始沖動,又是忠誠和友誼的最好代表,人們要做的就是将其能量釋放出來加以升華和利用,從而獲得人格整合,去追求更高的理想,這也是兒童應當認知的人生道理。
女詩人J.A.卡尼(1823-1908)寫于1945年的詩句為這個發生在人與狗之間的動人故事做出了最好的題解:
滴滴小水滴,顆顆小沙粒,彙成大海洋,聚成好田地。
件件小善舉,句句暖人語,喜看人世間,處處成樂園。
一分一秒鐘,瞬間即已逝,彙成大時代,無窮又無盡。
《黑木頭》的作者趙麗宏先生将自己從現實生活中獲得的最深刻意義,以及最難忘的人生感悟傾注在這部兒童文學作品之中,以追求成人世界與兒童世界的完美融合。這種融合既能滿足稚拙而富有想象智能和自然情感的兒童讀者的心理需求,又能觸動那些具有豐富人生閱曆的成人的心境。這兩個世界通過一條神秘孤獨的流浪狗所引發的故事聯結起來,兩者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一種複合的理想人格得以形成,一個卓越的故事誕生了。正如批評家科林·曼洛夫指出的:“那些為兒童創作的最優秀作品是由那些似乎忘記了自己在為誰而寫的作者創作出來的,因為話語的成人世界與兒童世界如此完美地融合起來。”這樣的兒童文學作品的确能夠在心底深處打動我們,同時引領少年兒童健康成長,走向未來。
作者:舒偉
編輯:王秋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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