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經》新媒體 舒志娟/文 潘西/編輯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回到6年前,螞蟻集團還會以“金融”為自己命名?答案不得而知。不過,6月22日,螞蟻集團證實公司正在進行更名,從“浙江螞蟻小微金融服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變成“螞蟻科技集團有限公司”。從上述字眼看到兩大變化:一是去掉了區域标簽,二是去“金融服務”變“科技”。
同日,字節跳動面向企業的技術服務平台——“火山引擎”正式上線,外界将之解讀為“進軍雲服務”的信号;而就在上周四(6月18日),京東正式登陸港交所,在招股書正文的開頭赫然寫明了未來的戰略轉變——從一家電商公司轉型以供應鍊為基礎的技術與服務公司。
事實上,不管是螞蟻集團,還是字節跳動、京東,早就是以技術創新為依托的科技公司,進化從未止息。為何近段時間以來,企業紛紛強化科技公司定位?戰略背後的目的是什麼?堅持這一布局,能夠為企業未來的發展帶來哪些機會?
加碼科技标簽謀“破圈”
在使用“螞蟻金服”這個簡稱6年之後,支付寶的母公司啟用新名稱“螞蟻集團”,全稱則是“螞蟻科技集團股份有限公司”。
這家公司啟用新簡稱的動作可追溯到更早前。5月起,“螞蟻集團”取代“螞蟻金服”在其對外公開信息中頻繁出現,而井賢棟、胡曉明的對外介紹職位亦逐漸變成“螞蟻集團董事長”、“螞蟻集團CEO”。
對于從姓“金”到姓“科”,支付寶方面的回應是,“新名稱意味着我們将全面服務社會和經濟數字化升級的需求,但螞蟻還是那個螞蟻,堅持創新,用技術為全球消費者和小微企業創造價值是我們不變的初心。”
“螞蟻的基因其實是技術,技術讓支付寶有機會能從一個銀行都不願意做的邊緣領域,逐步赢得了線上支付市場的壟斷格局,又通過二維碼與微信在線下支付市場二分天下有其一。”在财經作家由曦看來,至于“金服”這兩個字,當時取的意思是服務于金融,後來又濃縮成了科技金融,技術放在前,就是要突出螞蟻的技術色彩。這背後有很多因素:基金、監管、估值。但歸根結底,技術還是最符合螞蟻自身的傳統、基因和優勢。
除了螞蟻集團,6月22日,字節跳動企業智能技術服務平台“火山引擎”正式上線,在外界看來,字節跳動在雲服務領域的布局開始慢慢地揭開其神秘的面紗。
但字節跳動對“涉足雲服務”的解讀并不認同。字節跳動方面表示,“我們的幾個服務沒有與雲相關的,主要都是技術服務。”
盡管否認進軍“雲端”,但是在本質上,這個平台還是依托字節跳動在視頻領域積累的技術。字節跳動火山引擎負責人肖默表示,現階段火山引擎提供兩類服務,即“數據智能”、“體驗智能”。未來,會開放更豐富的産品與成熟的技術服務,幫助企業客戶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實現組織智能化升級,推動業務爆發式增長,全面提升企業競争力。
在移動互聯網紅利逐漸放緩的情況下,京東的處境并不輕松,亟需尋找電商之外新的增長突破點。今年5月19日,京東正式宣布更新集團戰略定位:轉型為一家 “以供應鍊為基礎的技術與服務企業”,這意味着京東的業務方向從零售向技術和服務延伸。在招股書中,京東的企業 “使命”也改為了 “技術為本,緻力于更高效和可持續的世界”。
對于各大平台紛紛強化科技定位,透鏡公司研究創始人況玉清認為,以往企業重視技術更多地隻是停留在口頭上,而在中美經貿摩擦之下,中國企業對獨立技術創新和自主可控的需求緊迫性已經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們将技術創新由口号變成行動、并加大相關領域的投入已是大勢所趨;此外,很多已上市或準備上市的企業都存在提升估值的訴求,在當前的内外部環境下,主打或強化”科技“概念,能夠幫相關企業講出一個更具吸引力的資本市場故事。
上海财經大學電商研究所執行所長崔麗麗認為,這類企業都是依托于在某個領域運用數字技術創新服務,這個階段通常是他們創新叠代的第一階段。而當這部分創新能力成熟,業務跑通以後就要進入第二階段,即用創新服務的一整套技術 管理解決方案用于賦能該領域的傳統企業,也是從點到面構建好生态的過程。這是互聯網平台模式的發展路徑,目的就是形成以解決方案為核心的生态系統,做更大的經濟體。
數字化轉型已成行業共識
此次“螞蟻金服”變更為“螞蟻集團”,一方面則是對金融服務定位的弱化,另一方面代表着業務版圖的擴大。
螞蟻集團的多項主要産品相繼“去金融化”,改造為本地生活平台。今年3月,支付寶宣布新目标為“數字生活開放平台”,沿用多年的口号“支付就用支付寶”變為“生活好,支付寶”,将美食休閑等生活場景入口位置提前,不再甘心隻是移動支付平台,瞄準的是龐大的線下生活服務商戶。
螞蟻集團CEO胡曉明坦言,“我國服務業至少還有80%沒有被數字化。”他預計,未來5年,這個即将增長到65萬億元的市場,将有50%的商家連接線上服務,意味着30萬億元的市場規模。而服務業與消費者之間,還存在着巨大的供需錯位。要解決這種供需不平衡,還需要大量的數字基礎設施來助推數字化進程。
根據市場公開信息,螞蟻技術收入的占比越來越高。預測顯示,到2021年,螞蟻來自技術服務收入的占比将提升至65%。換句話說,螞蟻的收入構成,越來越倚重技術服務。
撕下“金融”的标簽已然成為互聯網領域的一場集體活動。2018年年末,“京東金融”更名為“京東數字科技”;百度也于2018年完成其互聯網金融業務的調整,将旗下“百度金融”正式更名為“度小滿”;2019年9月,小米支付運營主體“北京小米支付技術有限公司”更名為“小米數字科技有限公司”。
以京東為例,通過組織架構調整、重大戰略轉型的背後,同樣也是商業邏輯的轉變。今天的京東,早已不隻是個電商平台,更是個技術開放平台,通過“一體化”走向“一體化開放”,構建“泛京東系”外圍壁壘。
技術服務創造新增長點确實在财報中有所體現,2019年,京東在技術研發上投入179億元,研發投入同比增長47.8%,躍升為中國企業中對技術投入最多的公司之一。同時,京東的淨服務收入占比從2017年的8.4%上升到2019年的11.5%。
況玉清指出,金融業務受到各種牌照限制太多,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拿到所有的牌照,相關業務的發展必然受限,需要将業務場景外延至其他領域以尋找新的增長空間;另一方面,無論是阿裡、騰訊還是百度、京東,他們原來金融科技業務的核心競争力在于大數據,而随着最近幾年包括AI和大數據等前沿技術的逐步發展成熟,大數據的應用場景可以從金融服務領域拓展至其他企業服務領域,如各種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都需要大數據的支持,在這種情況下,原來的螞蟻金服、京東金融、百度金融的業務範圍和客戶結構都發生了顯著變化,繼續主打“金融”概念已經不合适了。
傳統業務叠代需基礎設施做支撐
在商業世界裡,技術是最不能急功近利的。在轉型為科技公司的過程中,有的企業是為了提振業績,有的則是在科技發展“高光時刻”時蹭一把紅利,還有企業則試圖實現主業與科技業務“多條腿”走路,最終卻在科技市場的慘烈競争下黯然離場。
“成為一家科技公司,确實是知易行難。”馬上金融創始人兼CEO趙國慶如是評價。他表示,馬上金融一直堅持走科技自主研發、能力自建的道路,所有能力建設也是從0到1堅持自建,包括獲客、風控、客服、貸後等能力,但這背後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資金、時間成本,這對于創業公司來說是一種挑戰。
疫情防控進入常态化,對企業的考驗卻仍在繼續。雲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這樣的新技術,是否已經有了真正能夠落地的方案,讓我們能夠經受住“半停擺”的沖擊,甚至能夠做到高效的運轉?這些無不是對技術的考驗。
趙國慶表示,科技成果能否落地轉化,賦能行業、實體經濟、社會與民生等,是檢驗企業科技能力的要素。正是通過前期堅持建設的全閉環數字化能力、自主能力建設,馬上金融通過線上遠程辦公、48小時内完成雲呼叫中心遠程辦公部署等,抗住了疫情的考驗,實現了逆勢發展。
除了人力、時間成本、資金之外,平台開放同樣面臨難題。京東集團首席戰略官廖建文表示,京東集團要從“一體化”走向“一體化開放”,這對京東來說是一個挑戰。過去京東能夠從激烈的競争中走出來,部分原因是得益于一體化模式,京東的技術和物流完全服務于零售,非常強地耦合在一起,“但現在我們對零售未來的判斷是碎片化,一體化模式沒辦法應對碎片化零售業态,必須要走向開放。”
廖建文進一步稱,而要走向一體化開放,必須要構建強大的中台。中台一方面要能夠支撐百花齊放的零售新業态,另一方面則必須要有能力連接其他的業态。
而在崔麗麗看來,用更具有競争力的創新業務模式挑戰傳統業務形态,傳統企業迫于市場競争壓力尋求轉型,勢必需要引入最新的技術方案和配套的管理制度,技術賦能。是否成功的關鍵取決于這種解決方案是否能夠鍊接更多更廣的行業、業态,如果能夠鍊接的行業非常廣泛,那可以成為基礎設施,也可能是行業基礎設施,比如螞蟻,否則的話可能在其他領域複制和賦能的成功率較低。
麻袋研究院高級研究員蘇筱芮則稱,向科技公司轉型,一是要有一定的積累,否則在科技輸出時難有市場說服力。二是要有明确的戰略規劃,通常難以在短期内變現,企業需要充分沉澱才能積累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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