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紅一隻腳跨進自家門檻之後，張志民就瞪着小麗：“你也真是的！不說話能憋死啊？明知道月紅沒腦子還吓唬她。”

小麗很不服氣的說：“我哪裡吓唬她了，我說的是實話麼。我要是從山上拾個死兔給你熬了吃你吃不？”

這下，張志民愣住了。心想，我才不吃呢。不就是個肉麼，雖說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一回肉，可好歹我也吃過麼。哼！有啥稀罕的。等我多掙些錢以後天天吃肉頓頓吃肉。“把辣子拿來！”他嚴肅的命令小麗

紅利到後院轉了一圈，回屋喝了一勺冷水。然後，揣了一盒煙就又來到前門，目光越過房階子上齊眉高的木頭落在張志民臉上：“二哥，抽煙不？”

小麗拉長臉，狠狠挖了一大勺辣子往碗裡一倒，進屋吃飯去了。

“不抽，飯沒吃完呢不抽。”張志民話音剛落，紅利已經來到門口。隻見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架到了張志民的耳朵上：“過幾天我到縣裡幹活呀，你去不？”

張志民望着嶄新的煙盒說：“嘿！延安牌的。你哥我抽的還是卷煙，這人跟人簡直沒法比麼。還是你有本事，還是你有本事。”

紅利倒也謙虛：“啥有本事了，我一天到晚還不是胡混呢。”

一聽到他們的談話，小麗故意将面往嘴裡吸，這一吸就發出“噗噜噗噜”的聲音。長别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真沒出息。你要是誠心想把日子往好過，指不定房都蓋了幾座了。

張志民皺着眉頭瞅了小麗一眼，她的所想他哪裡知道。

“你去不？”紅利又問，“就憑你這手啥錢掙不來。咱倆先到縣裡尋個活幹着，抽空四處轉轉看看，說不定就遇上更掙錢的門路了呢。”

張志民本來就有這打算，于是想都不想就應承下來：“去麼，就咱倆？”

紅利将滿滿一嘴煙吞進肚裡，彈了彈煙灰：“還有牛娃哥，小娥昨晚上來招呼了一聲，說地快種完了，叫我帶上他。”

“牛，牛娃！小，小娥！”張志民一時有些心緒不甯，“這婆娘，嗯？牛娃，你要帶就帶麼。”

紅利分明聽出了弦外之音：“咋，咋了？”牛娃和小娥的人品他很清楚，可還要明知故問。

張志民三、兩口将面扒拉倒嘴裡，鼓起腮幫子說：“沒，沒咋。”

這時，小麗已經吃好了。隻見她用手抹了抹嘴，然後開始收拾碗筷。

月紅正在罵媛媛：“這是從哪拾的？誰叫你出去胡拾哩？以後拾破爛呀還是咋的？我給你說噢，你……。”開始媛媛還頂嘴呢，後來，月紅一巴掌打到她的脊背上，她就“哇”一聲哭了。

習慣了，紅利倒也沒理會。然而，小麗坐不住了。媛媛這女娃人雖小，可機靈得很，實在招人稀罕。小麗常想，自己要是有這麼個女子，說啥也不打不罵的。

“你打娃幹啥麼？真是的！”聽見哭聲，她的腿都不聽指揮了，“你咋是這鬼呢，娃還小，你看你打地重的，我在屋裡都聽見了。”

月紅見她将媛媛拉到一邊，語氣瞬間軟和了，臉上也還有了笑：“你看麼，二姐你看麼。”她指着一堆破爛給她看，“我叫她不要拾不要拾，不聽麼，啥都拾回來了。”

媛媛的眼神怯怯的，躲在小麗背後隻露出半個頭。對于她來說，那些大大小小的塑料瓶子、玻璃瓶子，還有小石頭就是她的玩具。她還是個三歲多的娃，不用做飯幹活，不用擔心天晴雨下莊稼是否豐收。她隻顧吃了耍耍了吃，困了睡睡了耍。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啥要挨打，因而飽含淚水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裡面透着無辜與委屈。

小麗倒也覺得好笑：“吃屎的娃麼，知道個啥。媛媛，不哭了啊。她打你你長大了打她，行不？”

張志民已經擱下碗，紅利回來看究竟，他就跟來了：“媛媛，你媽就是個哈慫。給，拿着，打她去。”他從房階子上找了一把小鋤頭遞給她，“去，打去。”

媛媛接過去，真就對着月紅的溝子打了起來。

小麗也不阻攔，隻是嘿嘿一笑：“看麼，說叫打就打哩，娃麼，知道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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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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