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常年代,有好些地下故事和手抄本,非常精彩,口口相傳,輾轉傳抄,可是有些作品,至今沒人出來認領。
可見那些令人起敬的作者,目的隻在作品,隻在文學,不在名利。
我所記得的,除了标題提到的那三個,還有《恐怖的腳步聲》、《綠色屍體》、《梅花黨》、《少女之心》(《曼娜回憶錄》)。
《三張五線譜》,我曾經把它改寫為小說。
故事非常凄美。
一對父女——音樂學院教授、音樂學院學生,從大城市到鄉鎮躲武鬥。
那女生愛下河遊泳。
夜裡,她隻要一拉小提琴就有很多男青年圍在牆外偷聽。
她每天收到很多來自本鎮的求愛信,由于出身資本家的自卑,她竟一概不理。
其中一個求愛者是個熱愛音樂的工人,他求愛不得,心髒病發作死亡。
這工人很有才,他生前為那女生創作了三張五線譜。
他弟弟拿着這三張五線譜前往“複仇”,五線譜一張張依次神秘出現,最後吓死了已經愛上他的那女生,他也被槍決。
不光故事精彩,這裡面有一些很值得思考的問題。
例如當時知識分子受歧視,被稱為“臭老九”,工人階級至高無上,可《三張五線譜》裡,青年工人們都熱烈地追求那“臭老九”的女兒,乃至有人付出生命。
死者的弟弟前往“複仇”,已經得到許多青年苦苦追求卻得不到的對方珍貴、甜蜜的愛情,但為了親情,為了“正義”,他竟忍痛割愛,堅持“複仇”,害死了對方,不惜付出生命。
這個故事看似離奇,卻是有生活依據的,那時候的青年人就是那麼極端。
《恐怖的腳步聲》則講的是一個外國恐怖故事。記得給我們講這個故事的地質隊員王文山講得繪聲繪色,那恐怖的“沙沙沙沙”的腳步聲好像至今還在耳邊,他那神秘恐怖的表情好像至今還在眼前。
巧合的是,給我們講《三張五線譜》的榮仲學也是地質隊員。
地質隊消息靈通。
《少女之心》則是現在也被禁的手抄本,确實太黃了,盡管在當年有沖擊禁欲主義的意義。那時候的八個樣闆戲,絕對禁止涉及一切愛情内容,那些英雄人物甚至連配偶都不能有。
我是在讀師範時看到的,當年我們是思想應該很好的“工農兵學員”,可那手抄本竟在同學中流傳,甚至傳抄。
可見人性的升華、欲望的克制,不是喊口号就能完成的,它需要刻苦的修煉。
喊口号喊得最響亮的,也許生活糜爛。
刻苦修行吧,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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