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鄉吳川,流傳這樣一句民諺“鹽撈粥,肥笃笃”。即便不熟悉吳川話,“ 鹽撈粥”也不難理解,意思相當于鹽拌粥。
帶有“肥”之“肥笃笃”,乍一看,容易讓人認為肥胖、豐腴之意,其實更合适的解釋是高大、強壯。
“鹽撈粥,肥笃笃”整句,大概可以翻譯:吃鹽拌粥,将會長得更高大、強壯。
從“強壯和高大”的解釋,某種意義而言,蘊含了一種美好的期望,事實上,“鹽撈粥,肥笃笃”多為(過去)父母為幼兒喂食時的口頭禅,希望孩子快高長大,健康成長。
與許許多多民間民諺一樣,盛行吳川的“鹽撈粥,肥笃笃”,同樣“事出有因”,關于由來,流傳這樣一個說法。
從前,吳川梅菉有一個生意佬,不幸中年喪妻,一個人帶着年幼的兒子過日子。
生意佬同鄉有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女,經人介紹,兩人在一起。之後,又生了個兒子。
生意佬經常外出做買賣,家裡大小事務由填房料理,不過這位“後仔乸”心眼很小,對待自己親生兒子與前時人的兒子完全不一樣,自己兒子好衣好食伺候,而另一個“兒子”卻刻薄至極,不僅一天隻給兩餐鹽撈粥,而且使喚其擔水,劈柴,好不凄涼。
一天,生意佬回家,家裡正好吃飯,妻子和小兒子在飯桌,台上好魚好肉,大兒子獨自一人蹲在門口邊上吃鹽撈粥。
生意佬見狀,氣不打一處來,痛罵填房虧待大兒子。
這個繼母天生能說會道,生意佬越說越氣,她卻不慌不忙解釋,說:“你誤會我的‘用心’了,不是我對大兒子刻薄,我這樣做反而是為了他好,‘鹽撈粥,肥笃笃’,多吃鹽撈粥有益于長身體,你看他們兩個,誰個更大?”
甚至,一邊說一邊假惺惺哭泣起來。
生意佬看着兩個兒子,似乎确實如同妻子所說的那樣,大兒子長得肥肥白白,小兒子清清瘦瘦,而且面帶病容,意識到錯怪妻子了,不再追求,對其愈加信任。
這就是 “鹽撈粥,肥笃笃”的由來。
今天再看關于這句吳川民諺的“後仔乸”的故事,我想,我和許多人想法一緻,則覺得不真實。并非否認世間不存在刻薄的繼母,而是一句廣泛流傳的民諺的由來,應當不能遠離一個社會的真實反映。與其說“鹽撈粥,肥笃笃”是繼母的狡辯之詞,不如說是吳川過去貧窮之狀,因為過去生活貧窮,有上頓有下頓,有頓“鹽撈粥”已經讓人十分滿足了。
前面說了“鹽撈粥,肥笃笃”蘊含了一種希冀小快高長大的願望,包括吳川人在内的所有人,無人認同吃“鹽撈粥”較“大魚大肉”利于小孩的生長發育,“鹽撈粥,肥笃笃”實則安慰之語, “鹽撈粥” 是物質條件匮乏生活之下不得已的選擇。
似乎現在吳川父母不再喂食小孩“鹽撈粥”了,漸漸地,“鹽撈粥,肥笃笃”也不再有人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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