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朔迷離的“夷十族”】
方孝孺是建文帝重臣,也是當時的名士大儒。在朱棣篡位後,方孝孺拒不與新朝合作,朱棣逼其代拟即位诏書,方孝孺且哭且罵曰:“死即死耳,诏不可草。”成祖怒,斬其于市。
對此,《明史·方孝孺列傳》記載:“丁醜,殺齊泰、黃子澄、方孝孺,并夷其族”。
“夷其族”,并未記載“夷十族”之事。相反還有很多正史和地方縣志中,有很多方孝孺家族成年親屬活在永樂年間的記載。但後世文獻逐漸有了夷十族873人的說法。
【何謂十族?】
對于“十族”的理解又有兩說:
一說十族即:父四族(自己一族、出嫁的姑母一族、出嫁的姐妹一族、出嫁的女兒一族);母三族(外祖父一族、外祖母一族、姨媽一族);妻二族(嶽父一族、嶽母一族),第十族是門生朋友。
另一說十族則是:高祖、曾祖、祖父、父親、自己、兒子、孫子、曾孫、玄孫、門下學生。如按此說,方孝孺也基本算是一族——滿門抄斬而已。
今天看《儒林外史》,恰看到書中人物有一段議論:
杜慎卿道:“列位先生,這‘夷十族’的話是沒有的。漢法最重,‘夷三族’,是父黨、母黨、妻黨。這方孝孺所說的九族,乃是高、曾、祖、考、子、孫、曾、元,隻是一族,母黨、妻黨還不曾及,那裡誅的到門生上?況且永樂皇帝也不如此慘毒。本朝若不是永樂振作一番,信着建文軟弱,久已弄成個齊梁世界了!”
蕭金铉道:“先生,據你說,方先生何如?”
杜慎卿道:“方先生迂而無當。天下多少大事,講那臯門、雉門怎麼?這人朝服斬于市,不為冤枉的。”
- 這杜慎卿,如生在明末,必是錢謙益、吳三桂之流無疑了。
姚廣孝說:殺孝孺,天下讀書種子絕矣。以其縱橫家的陰鸷内心來講,猶對方孝孺無限憐惜,但在這位杜相公來看,方孝孺竟死得不冤,也是頭回聽聞。隻是,這層意思是否該理解為吳敬梓借杜相公之嘴言己之志呢?
在鐵王座面前,洪水滔天他們都不曾怕過,哪裡又會在乎一粒種子絕與不絕呢?
再說,種子也從來不曾真的絕過,野火從來是燒不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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