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時來到了河邊，欣賞水中那座美麗的城市，城市中街道繁華、熱鬧，商品琳琅滿目，街上美女如雲，其中一個穿着黑色緊身服的尤其特别，她明媚皓齒、風情萬種地繞着水泥杆跳舞、長辮子随着飄蕩在空中，這迷人的景和人驅使他每晚這個時間點來河邊。說也奇怪，隻在這個時間點十到二十分鐘左右才能看到這景象。

這是他來到河邊二個月後的一天，還是那個時間點，往日的景象卻不見了，他等了足足二小時，晚風讓他有了涼飕飕的感覺，他很不情願地離開了河邊。接下來一連好幾天都看不到以往的景象，這讓他驚訝，他決定尋找原因。

他跑了好幾個圖書館查閱各種資料，終于有點頭緒，他見到的似乎是一個海市蜃樓在河中的倒影。他根據自己看到的印象畫了圖，去網上查詢，并再去圖書館查閱地理知識，判定見到的是傳說中的 W 城，那裡有令人向往的蓬萊仙景和浪漫的豔遇。

他攻略了去 W 城的方案，并請了三個月長假，在網上訂了高鐵到省城轉飛機往 W 城方向的 B城，到 B城後再乘大巴到一個小縣城，然後縣城會有渡輪送往 W 城。他預訂好沿途所有的車票船票、各個城市要下榻的賓館民宿。

在一個适宜出行的好日子，他興高彩烈、滿懷信心地出發了，曆經半個月，到了心儀的 W 城，顧不上舟車勞頓，他逢人便問有一個常穿黑衣服能在水泥杆上跳舞的姑娘住哪裡，所有人都說不知道。

他不甘心，第二天繼續尋找，沒顧得上欣賞城市是否跟他預期的一樣美麗，也沒心思關注街上是否跟他在河邊見到的倒影那樣繁華，隻一門心思地尋找黑衣美女，堅信如果找到她，她會帶着他遊遍城市的角角落落，欣賞城市的各種風景，吃遍這裡的各種特色食物。更何況他是來自南方富饒省份的鑽石王老五，一米七八的帥哥，簡直就是高富帥一枚，肯定會被這裡的姑娘們熱捧追随，不甘平庸的他就是希望這種奇迹發生。

這樣找了近一周，仍毫無進展，他有點灰心了，體會到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的含義。今天最後一次去碰碰運氣，如果找不到就回家踏踏實實地上班過日子吧，他一邊想着一邊來到了這個城市的邊緣。這裡似乎是一個城堡，外觀如繁華的宮殿、周邊長滿各種迷人的奇花異草，他向門口的警衛詢問是否認識一個會在水泥杆上跳舞的黑衣姑娘。

誰在找我，擡頭一看夢中人就在眼前。我的媽呀，什麼叫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激動得舌頭打結，心中有太多的話要對她傾訴卻一時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好你好，我終于見到你了。他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她也太讓人驚豔了，比倒影中見到的靈動多了，真是不虛此行啊。這時覺得旅途上的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他沉浸在這美好時刻中。

你好，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隻見黑衣美女袅袅娜娜地飄到眼前，禮節性地問道。

他被問得有點拘謹，竟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想說是吧，那就算了。她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呀，我來這裡是為了一睹蓬萊仙境的美麗、并來尋找在夢中見到的城市風景。他不敢說還有一個目的是來找會跳舞的她。

隻為了尋找夢境呀？她掩面而笑，這笑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你能給我做向導，帶我在這城市各處轉轉嗎？什麼地方是你們最有名的特色小吃？

遠方的客人，我們作為本地人，理應盡地主之誼吧。她禮貌地回複他，并安排了家裡的一個看似仆人的男人帶着他去遊玩。

祝你在我們這個城市玩得開心哦，然後對他嫣然一笑就離開了。

哎、哎 ........ 他拼命地想喊住她，想跟她說希望她同行，但轉眼不見了芳影。

這讓他沮傷，來時的熱情一下被水澆滅了似的，有點心灰意冷。

他有氣無力，掙紮着逃離了城堡。

他不清楚自己怎麼回到了居住的城市，也不知道中間經曆了什麼。

然後人們總會在夜晚的某一時刻，看到他在河邊徘徊徘徊 ........

後來，他把一幅圖沉在河底，然後在固定的那個時刻來到河邊。

再後來，他總在這一時刻往河裡不斷地填土。

——轉載《群島·小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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