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白山日記
編輯|長白山日記
2013年3月,廣東省佛山市三水區的沙頭公園裡,一個大型玻璃箱格外引人注目。
玻璃箱外,一位穿着紅色外衣的男子拿着掃帚,不停地撥弄玻璃箱裡的東西,走近一看,竟是一條長三四米的黑色大蟒蛇!
再細看,箱内竟然有個小男孩和這條大蟒蛇在進行“親密接觸”!一人一蛇,含情脈脈,輕輕觸摸,好像一對戀人一般“秀恩愛”給路人看。
路過的行人無不停留駐足觀看,脖子伸得老長,嘴裡還伴随着陣陣驚呼聲。大家在看熱鬧之餘,更多的是害怕,要知道蟒蛇吃起人來,就是分分鐘的事。
男孩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怎麼會與蛇如此親密無間?而生性冷酷兇殘的大蟒蛇又為何會乖乖聽話,沒把男孩吃掉?
玻璃箱裡的少年和玻璃箱外的紅衣男子是一對父子,兒子李天增,父親李立。他們說,這條大黑蟒是家庭成員之一,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李立和李天增的老家是廣西雜技之鄉—博白縣,因為家裡貧困,他們不得不來到經濟發達的廣東謀生。天增說,雖然他隻有12歲,但有一技之長,希望用自己的能力來養活那條跟随了他9年的大蟒蛇。
翻跟頭、玩帽子雜耍,對天增來說都不在話下。之所以如此賣力演出,想得到荷花世界旅遊景區雜技團負責人的青睐,說到底還是因為雜技團能提供住處,隻要對方同意,他就能和大蟒蛇及父親留在這裡。
在來到荷花世界旅遊景區之前,天增和李立已經輾轉了很多地方,但沒有一個地方願意讓他們,或者是他們願意待下去,原因也是因為這條大蟒蛇。
天增表演
起初,荷花世界的副總經理曾令華是不同意的,這條大蟒蛇是越南蟒,長4米,體重更是達到了140斤,如此兇狠的龐然大物,放在雜技團的宿舍,指不定會引發什麼禍事。而且,越南蟒作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按規定是不可以個人私自飼養的。
曾令華建議李立父子将這條大蟒蛇送往動物園,沒曾想,天增一個撲通就跪了下來,滿眼含淚地哭求收留他們,蛇不能和他們分開,說着還不停地磕頭,一個接一個。他知道如果還留不下來,這個地方就沒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容身之所了。
曾令華
一個12歲的孩子,和大蟒蛇有着怎樣的感情?
天增是個可憐的孩子,在他的認知裡,不知道什麼是母愛,比起和母親的感情,遠沒有和這條蟒蛇的感情來得深。
因為家裡窮,在天增3歲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母親抛下了所有,遠走他鄉。從小就是李立一把屎一把尿把兒子拉扯長大,他走到哪裡,兒子就被綁在背上跟到哪裡。
可是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撐起這個家,要賺錢養活這個家。忙于生計,李立沒有辦法時時刻刻陪着天增,想買些玩具代替他,可一掏兜裡,根本沒有多的錢。
偶然的一次機會,李立在一個養蛇人的家裡,看到了剛破殼而出的小蛇,筷子長短,筷子粗細。他想着可以買一條小蛇代替玩具陪伴兒子玩耍,小蛇長大後還能幫着家裡抓老鼠。
就這樣,花了10塊錢,小蛇跟着李立回家了。但沒想到的是,這條小蛇的成長速度似乎有些超出了想象。9年來,當初筷子大小的蛇已經長成了長4米,成年男性大腿粗細的大蟒蛇了,一稱重量,竟然足足有140斤!
這樣的龐然大物,别說抓老鼠了,人都不敢靠近!從沒想過,自己買回來的蛇體積會長這麼大,通過詢問和查找資料,發現自己買回來的這條蛇竟然是越南蟒。
越南蟒以大著稱,據目前人類發現的最大的蟒蛇,長達16米,體重約300公斤!雖然這種蟒蛇無毒,但巨大的纏繞力,也能瞬間将人緻死。
外人看這條蛇,肯定會吓出一身冷汗,但天增卻和蟒蛇親近得像是兩兄弟,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種。母親的抛棄,父親的忙碌,讓大蟒蛇成為了天增生活中唯一的陪伴與寄托。
一直以來,天增和李立父子倆在外租的房子裡都有兩張床。一張給蛇,一張給父子嗎?不是的,從小到大,都是天增和蟒蛇一張床,李立單獨一張床。一人一蛇同床共枕,蟒蛇在天增旁邊,乖順的不得了。
天增說:蟒蛇沒有看上去那麼恐怖,因為是冷血動物,夏天沒有空調的時候,蟒蛇就是他的天然空調。而冬天,天增就是蟒蛇的“暖寶寶”。
天增
蟒蛇吃肉,一次喂食好幾斤都能全吃下。據李立表示:這條蟒蛇不挑食,不管什麼肉,它都能吃得幹幹淨淨。父子大概一星期給蟒蛇喂食一次,一次喂兩斤左右。平時吃便宜的雞肉和豬肉,每次發工資的時候,也會給蟒蛇吃頓好的,吃牛肉。
後來蟒蛇體積越長越大,父子倆養蟒蛇的事沒能瞞住。在老家的時候,時不時有人跑到天增家裡,想要看看這稀奇玩意兒。更是時常有人開價,最高的時候把價錢出到了2萬,要把這條大蟒蛇買走。
可天增和李立早就對這條蟒蛇有了很深的感情,盡管他們的生活一直都是捉襟見肘,但一直也沒有将大蟒蛇賣出去的想法。
李立
蟒蛇與少年對于一個從小缺少陪伴的少年來說,大蟒蛇的出現不僅僅隻是玩伴而已,已經成為了家人,甚至因為一次意外,成為了他的“救命恩人”。
那是2006年的一天,兩父子還在老家。那個時候的天增隻有5歲,但已經學會了照顧自己的吃喝,所以,在李立外出工作的時候,就沒有把兒子帶在身邊。
誰料,心懷不軌的小偷早就踩好了點,趁着家裡沒有大人,便翻牆進到了李立家。因為手持着尖刀,口中還威脅恐吓,天增根本不敢亂動,任由小偷四處亂翻。
小偷大概在家裡翻了有5分鐘,愣是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找着。就當小偷準備找天增質問和撒氣時,猛地回頭才看到一條蟒蛇!雖然那個時候的蟒蛇還沒有長到100斤,但吐信子的樣子也着實把小偷吓到了。
本來小偷還想拿着刀在蛇面前晃悠,把蛇吓跑。但無論小偷如何靠近和展示花拳繡腿,蟒蛇都一直盤在天增的周圍,不肯離開半步。眼珠子還死死盯着小偷,完全就是一副要保護主人的樣子。
最後,小偷害怕了,轉身走出了李立家。自那以後,天增和李立對大蟒蛇的疼愛和喜歡又多了一分,覺得大蟒蛇就是他們這個家的“大英雄”。
然而,人與蟒蛇之間這種特殊的感情,隻有當事人能感受得到,在别人眼中,蟒蛇仍然是可怕的存在。天增和李立也因為大蟒蛇,搬了無數次家,被無數人以異樣的眼光瞧過。
2013年2月,在老家過完年後,李立和天增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前往經濟繁榮的廣東求生活。家裡經濟困難,李立要外出打工,家裡又沒人照顧,天增不得不辍學和父親共同前往。
因為放心不下大蟒蛇,特地将它裝在了透氣的袋子中,用毛毯遮蓋,随後就帶着一起上路了。
一路人父子倆都特别謹慎,生怕蟒蛇溜出來吓到乘客,兩人一直盯着毛毯的動靜。颠簸了大半天,終于到達了廣東省佛山市三水火車站。因為蟒蛇足足有140多斤,12歲的天增受不了長時間一直擡着。
出了火車站後,李立和天增就将毛毯放在地上,想休息兩分鐘再上路。沒想到的是,蟒蛇扭動了幾下,毛毯被打開了,袋子中的蟒蛇映入了來往路人的眼簾,瞬間就引起了騷動。
“快來看,快來看,這裡有大蟒蛇!”
“哎喲,這也太大了吧,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這得有多少斤啊!”
就這樣,路人的你一言我一語,李立和天增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都是來看蟒蛇的,還拿出了手機拍照。怕張揚出去,父子倆趕緊擡起毛毯,帶着蟒蛇離開了火車站,來到了暫時找的住處,位于三水區郊外的荷花村。
之所以選擇地處郊區的荷花村,除了這裡的房租便宜之外,還覺得這裡人少雖然居住着100多戶人家,但都是單家獨院,房屋之間離得也比較遠,這樣一來,就方便帶着蟒蛇來生活。
因為擔心蟒蛇會偷偷溜出去吓到村民,李立在租房的窗戶和欄杆安裝了鐵絲網,還叮囑天增,一定要看好蟒蛇,如果要出去,一定要一人一蛇一起出去,千萬不可粗心大意。
這麼大個頭的蟒蛇,即使父子倆盡全力隐瞞,但消息還是走漏了出去,天增也索性也不藏了,帶着蟒蛇在院子裡玩耍。
自那以後,在李立租住的這間房子門外,經常就有村民結伴趴在他們門口,透過門縫看熱鬧,見識見識這條從未見過的巨大蟒蛇。但出于害怕,村民們從來都隻是看看,離大蟒蛇遠遠地。
天增也十分理解村民,每當有老人和孩子路過他家門口時,他都會自覺地帶着大蟒蛇進屋,就怕隔着牆壁還吓到别人。
盡管父子倆做了十足的防範,但意外還是來了。
鄰居村民
大蟒蛇溜進隔壁女鄰居家2013年3月中午,李立和大蟒蛇都在房間睡覺。下午一點左右,天增有滋有味地看着電視裡播放的動畫片,大蟒蛇卻已經醒來了。但天增對此事完全不知情,盡管大蟒蛇都從他身上爬了過去,他依然沉浸在動畫片中,不可自拔。
大蟒蛇熟門熟路的從裡屋爬到了外屋,再從外屋的門縫爬到了外面的小路上,慢慢地,消失在了眼前。
直到隔壁家傳來一陣驚呼聲和哭聲,才将睡覺的李立和看電視的天增拉回現實,意識到大蟒蛇已經溜出去了。
隔壁住着的是個二十多歲,剛入職場的女孩。當時她正在二樓的房間午休,沒想到大蟒蛇竟然順着樓梯爬進了她的屋子。一時間,汗毛都倒立了起來,本能地發出了驚叫聲。
這邊屋子的李立聽到聲音後,立馬穿起鞋子飛奔出去,順着聲音來到了隔壁家。看着大蟒蛇此刻正盤踞在女孩的床上,很顯然第一次吓到别人的它也被女孩的尖叫聲吓到了,在床上一動不動。
李立拿起白色網袋,一邊安慰大蟒蛇,一邊找機會抓起來。但因為實在是太沉,裝進網袋整整花了半個小時。等到女孩從驚吓中緩過勁來,李立真誠地道歉,表示下次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盡管當下女孩給予了原諒,但村裡卻被這次意外搞得人心惶惶,村民們紛紛要求李立将大蟒蛇送走。這是9年來,李立第一次真的想要将蟒蛇送往動物園。
然而,這樣的想法遭到了兒子天增的強烈反對!他離不開陪伴他多年的蟒蛇,乞求父親别把蟒蛇送走。而蟒蛇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一直躲在花盆背後,一動都不敢動。
李立于心不忍,決定和兒子帶着蟒蛇一起搬家,住在遠離居民區的地方。此時的他,内心很是挫敗。來到三水已經快一月了,工作沒落實下來,還讓大蟒蛇闖了一次禍,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李立接到了那個救命的電話。三水區荷花世界旅遊景區在招工,要像天增這樣年紀的雜技表演人員。來自雜技之鄉的天增從小學雜技就學得不錯,隻不過李立還是想讓兒子先讀書,就沒想把他送到雜技團。
但如今,事已至此,雜技團還管住宿,有機會就要把握,更何況像他們這樣已經無路可退的人,但就算對方能接受他們父子倆,但是否能接受大蟒蛇,李立心裡也直打鼓。
不過,天增的真誠和善良打動了負責人,他們一家三口都被留了下來。三水荷花世界的工作人員,還為天增父子向林業局申請動物飼養證。
有了三水荷花世界的幫助和支持,天增的一技之長得到了施展的機會,李立也有了更多地時間和機會,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了。更重要的是,大蟒蛇也有了最好的栖息之地。
而天增之所以時不時地就帶着大蟒蛇來到公園,跑到玻璃箱内和蟒蛇互動,就是想用行動告訴大家:人與蟒蛇是可以和諧共存的,希望大家可以嘴下留情,多多保護動物。
萬物皆有靈,即使是冷血無情,沒有感情可言的大蟒蛇,也會下意識地站出來保護自己的主人。由此可見,大蟒蛇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家庭。這樣的感情雖讓人感覺難以置信,但無可厚非确實存在過。
愛護動物,人人有責,但并不提倡大家飼養大型動物,有的動物是國家級保護動物,有的動物具有攻擊性和毒性。隻要我們不傷害它,剩下的一切就交給專業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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